“冷统领,我回来了。”衙司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冷严快步走到门口,迅速打开门,将来人迎了进来,然后匆忙向四周望望,飞快的关上门。
他疾步走到来人身边,放低声音问道:“怎么样顺利吗?柯!”
柯低声应道:“冷统领,事情非常顺利,您交待我做的事我都办好了。”
“真的?”冷严吃惊的看着柯,“我要你找的人你也找到了?”
“是的统领。”柯面带微笑的说,“不费吹灰之力,让我遇到那个人。她已经同意出面,不过为了安全,我没有立即带她回来。”
“这样。”冷严若有所思地走回座位上,然后点点头,自语般说道:“柯,你做的对。不过总觉得有点不放心,如果我们能找到,对手也一定能找到。”
“但是统领,”柯凑上前低声道:“但是对手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不是么?当时陛下是交给统领您调查,这个人的存在只有您和我知道,不是么?”
冷严抬起头,直视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突然,他笑了,仿佛自嘲般笑道:“也许是我多虑了。对手也不过是个人,并不是神。”
“是呀。”柯接口道,面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对了,统领。”柯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玉佩您找到了么?”
冷严淡淡一笑,站起身,缓缓走到书柜前,慢条斯理的将一摞摞文宗从书柜架上一一拿下来,最后露出了一个锦盒。冷严轻轻拿起锦盒,又缓缓走到柯的面前,当着柯的面,从容的打开锦盒。只见一块雕刻精细,成色清透的翡翠映入柯的眼帘。
“纯的玉佩?”柯惊叫道。
冷严点点头。他拿起玉佩,注视着,意味深长的叹口气,又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放回到锦盒中,放回到书架上,挡上文宗。冷严回到座位上,一脸严肃,他淡淡说道:“柯,报仇的日子终于到了,后天,我就要将真相公之于众,你明天定要将人秘密带来,知道么?”
“后天,这么快?”柯愕然道。
“是的,房大夫,我的岳父,他就要被用刑了,我们必须快。何况,我现在连这最后的证据都掌握了,我一定要抓紧时间,不能给对方有反抗的机会。”
“房大夫也要被用刑?”柯瞠目望着冷严,“什么样的刑罚?”
冷严闭上眼,苦苦道:“死刑。就像你不能再失去纯一样,我也不能失去房大夫,否则,我没脸见我的夫人。”想到夫人,冷严心中感到一阵抽痛。对不起夫人,冷严暗暗想到,我没能保护我们的月儿,我有何脸再去见你呢?所以我冷严,就是丢掉性命也决不能再让我们的爹遭到相同的毒手,我一定会保护我们的爹的。
“柯,你过来,我要交待你一些事。”冷严突然睁开眼,一脸严肃地说。
柯匆匆凑上前,就见冷严在柯耳边轻轻言语,而后柯恭敬的告辞便匆匆离开了衙司。
终于到最后了,冷严长叹口气,再次倒进椅中,闭上了眼睛。
一日后,向阳殿的大殿上,群臣聚集,独见冷严跪在大殿正中。男人坐在王座中,眉头紧锁。他用冷峻的目光直视着冷严,最后开口道:“冷统领究竟为何事而如此?”
冷严俯着身子,低着头答道:“臣有一物,请陛下务必要过目。”
男人微挑眉毛,冷冷道:“要朕看大可私下看,现在理应商议国家大事才是。”
冷严大声答道:“臣要做的事就是国家大事,必须请陛下在众人面前过目此物不可。”
男人目光扫视大殿一周,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冷严身上,他冷冷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拿出就是了。”
冷严缓缓从衣袖中摸出一个锦盒,然后慢慢打开,高举过头,大声说道:“陛下请看。”
男人向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便有一个人上前接过冷严手中的锦盒,然后恭敬的递到男人面前。男人不耐烦地向锦盒中一瞥,顿时面色苍白,身体僵直。他颤颤伸手向锦盒,猛地抓起锦盒中的东西,拿到面前又仔仔细细一看,突然向冷严大叫道:“冷严,你……你从哪里得到这东西的?”
冷严此时抬起头,迎视男人的目光,镇定道:“请问陛下,可否认得此物?”
男人又将手中的东西细细察看,最后颤抖着声音答道:“当然,朕当然识得此物。这是,这是朕当年赐给雪姬的饰物,这是雪姬当年挂在孩子身上,保佑孩子的护身符。”
“陛下当真确信是此物?”冷严直视着男人,追问道。
“是。这块玉佩乃涟漪国赠送给朕的,世间仅此一块。而更让朕如此肯定是因为朕当年为送给雪姬,特意命巧匠在玉的下脚刻上了纯雪二字,为的就是怕有相同的玉再出现,以防万一。”男人若有所思的答道。他突然站了起来,疾步走到冷严面前,猛地抓住冷严的手腕,焦急地注视着冷严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你从哪里得到的?”
“陛下,”冷严毫不回避陛下的目光,并且坦言道:“冷严是从玉佩的主人身上得到。”
“玉佩的主人?是谁?”
“纯。”
“纯?”男人不解的盯着冷严,“怎会?怎么会?他为什么会有这块玉?他又从哪里得到的?”男人大叫道,“冷严,你要向我解释清楚。”
“陛下,请冷静地听冷严说,请您一定要相信,冷严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绝无半句谎言。”冷严恭敬地说道。
“快说清楚。”男人吼道。
“听臣细细说来。”冷严抬起头,向大殿的一个角落望去,但见一个人,此刻正面目狰狞,全身颤抖的狠狠目视着冷严。冷严不但没有被那人狠毒的目光吓倒,反而更加镇定。他转向男人,行了一个大礼,便娓娓道来。
“自古后宫佳丽,为得在位者宠幸,不择手段,铲除异己。而我国,有位贤淑貌美女子,名为雪姬,集陛下宠幸于一身,喜有一子。怎奈宫中另有一妖艳女子,因终日得不到陛下宠幸,而记恨该女子。加之身边有一佞臣,为之出奸计,故设计害之。他们不择手段,挟重臣之妻,迫为之出力。此臣爱妻切,故从之。利职务之便,乘夜盗子。然良心未泯,故将子寄大户人家篱下,待子安,方离去。却晓妻入之黄泉,妻且留一女,为之安,封口而苟活之,心怀愧疚十六载。且说这孩子,寄于此户人家,过五年,家中突逢祸事,貌似盗贼所为,实则宫中奸人晓之性命尤存,欲杀之。庆上天眷顾,此子逃此劫难,被江湖艺人所留,受之技,得存。或是苍天造化,此子辗转迂回,复回故国。但似上天愚弄,此子因奸人阴谋以舞伎之名复进宫中。奸人初不知晓,巧设计,令子与其母产生奸情。但似乎奸人渐晓此子身份,故又设计借子杀当今太子,已达一石二鸟之目的。怎奈,昨日重臣不忍重蹈覆辙且怀复仇之心,屡阻奸臣。奸臣怒,故设计害重臣之女,转嫁祸其岳父,已警之。同时,此奸臣又将子之奸情曝光,借其父之手害之。”
冷严停了下来,他看看男人。男人面色苍白,额上冷汗直冒。男人见冷严停了下来,僵硬的身体突然颤抖一下,然后用近乎可怕的声音道:“子为谁?”
“纯。”冷严淡淡道。
“重臣为谁?”男人紧握冷严的手腕道。
“臣。”冷严面不改色,淡淡答道。
“奸臣为谁?”男人的手握得更加的紧,声音近乎愤怒。
“宁。”冷严还是淡淡回答。
“那妖艳女子为谁?”男人似疯狂喊道,眼神中带着杀意。
“丽姬。”冷严镇定自若道。
男人的猛地一回身,抽出身后侍卫的剑,迅速将剑架到冷严的脖颈上,眼冒凶光的盯着冷严吼道:“好你个冷严,竟然在大殿上如此胡言乱语,你可知罪?”
冷严低头看看架在脖上的剑,然后将视线集中到男人身上,迎着男人的目光,毫不惊慌得应道:“冷严曾经掳走王子,自知是死罪,陛下的剑就此割破冷严的喉管,冷严决不怨陛下一句。但是,”冷严突然将目光转向大殿的那一角,咬牙道:“但是,如果让那个作恶多端的人留在陛下身边,冷严死不瞑目。”
冷严再次直视着男人,从容道:“冷严所说的一句不假。陛下手中所拿之物货真价实,那是纯的东西,纯的这个名字,也是陛下赐的不是么?纯之所以叫纯,就是为了能让陛下认出他。而且我相信,除了这块玉佩,在纯的身上一定还有能证明他身份的证据,只是这证据,只有您或雪姬夫人知道才是。”
男人一怔,他直直的看着冷严。这个家伙说得没错,如果纯就是我的纯,那么除了这块玉,他的身上一定还有可以证明他身份的证据,而这证据也只有我与雪姬才晓得。
“纯在哪?”男人冷冷说道,“我听说他越狱了。”
“陛下不用着急,等事情结束,我定会带纯回来让陛下验明正身。”冷严恭敬地说道。
“事情?”男人皱着眉,冷冷道:“什么事情?”
“臣说了这么多,难道陛下是当听故事么?”冷严锐利而严肃的目光投到男人身上,让男人背后感到一阵发凉。
“这些都是你一面说辞,如何让我相信那奸臣就是宁?如何让我相信那女子就是丽姬?还有你自己,为何要这样说你自己?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你就那么想死。”
冷严突然低下头长叹道:“我就知道,所以我才会拖到现在才揭发这件事。”冷严抬起头,向四周望了一望,突然道:“空口白话,您自然不信。冷严有人证,冷严也有物证。”
“什么证据?”男人提高音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