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向青云不顾安隆劝阻,自行跃入院内去援救叶星落时,安隆心头一震下也没再拦阻,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院门处发呆,只觉百般滋味在心头。
七派中人也是奇怪,仿佛完全无视安隆的存在,没人理会他,只是径自去攻击院中的魔门诸人。
安隆呆呆地看着院门内的恶斗,却是视而不见,他的耳中一直回响着向青云的那句话:“圣门既亡,我又去哪里一统圣门去?”
“一统圣门!”这四个字仿佛有不同凡响的魔力,安隆低声反复念叨着,似已痴了。这本是他一生的梦想,也是他当年义无反顾支持石之轩的原因,因为他认为石之轩是一统魔门的最加人选。在石之轩归隐之后,他又悉心栽培了一个向青云,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一统圣门这个梦吗?
一个人痴痴地想着,安隆忽然觉得很羞愧,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只把一统圣门当做口号,而再不想该如何做才能一统?接着他又很欣慰,因为他对向青云的栽培终见成效,向青云已经把一统圣门的信念刻在心中,无时或忘。即使这时见到石之轩,他也可自豪地说:“石大哥,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我已经为补天阁调教出一名出色的圣门弟子。”
安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若未闻,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远处传来的异响才突然让他惊醒。他侧耳细听,似有大队人马正向这个方向赶来。
蓦地想起叶星落的计划,他忙举目向院内望去,只见魔门众人的状况惨无可惨,吴慧青只剩一口气自不必说,其他人也是浑身带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眼见形势危急,如不能在另一边的援军赶至之前撤回屋内,魔门众人将铁定全军覆没,安隆无暇多想,一咬牙,忽运气行遍全身经脉,一阵刺耳的骨骼声响过之后,他原本就肥胖臃肿的身躯更显雄壮。
一纵身跃往院内,他喊出了那句:“敌人援军来了,我们按原计划行动。”
安隆带头向房屋方向猛冲而去,七派中人顿时措手不及。恶战多时,七派中人虽不能说是强弩之末,却也是功力消耗过巨,加上魔门众人一直只是苦守原地,七派中人只是紧守院门,不让魔门众人逃走,却不料安隆反向房屋方向突击,猝不及防下登时被安隆冲开一条血路。
安隆休息多时,精力充沛,双环飞舞间有如神助,七派高手一时竟无人敢撄其芒,被他一冲即过。向青云和叶星落一左一右护着照顾吴慧青的白清儿,紧随安隆向前。闻采婷见突围有望,精神大振,紧随大队,负起断后之责。魔门众人在安隆的带领下,瞬息间已房屋处冲前数丈。
郑冲这晚已与叶星落多次照面,却始终未占上风,虽曾偷袭得手,劈中叶星落一刀,却也只是皮肉之上,心下大感不够过瘾。此时见魔门众人齐心向前,又趁机尾随叶星落而来,想混水摸鱼,暗算叶星落一记。
叶星落正紧紧护着白清儿向前,忽感右侧风急,一把大刀迎头劈至。不用看也知是郑冲,他心下暗恨间,也不闪避,直接用匕首飞刺郑冲双眼。用此同归于尽的打法也是不得已,如在躲闪间稍露空隙,只怕要分心照顾吴慧青的白清儿就有难了。
郑冲恶战半晚,也被激起凶性,竟也是不闪不避,只是加劲将大刀飞速劈下,摆明不怕与叶星落同归于尽。叶星落忽冷笑一声:“郑兄上当了!”
郑冲刚为他冷酷若冰的笑容弄得心惊肉跳,一愣神间异变已生。叶星落右手匕首向上划出一个半圆,奇迹般将他的大刀卸往一侧,有迅雷不及掩耳地复刺向他双目。
郑冲魂飞魄散下欲纵身向后,却因叶星落化解他这一招用了巧劲,他反被大刀自身的劲道带向前方。
就在郑冲自忖必死之际,从身侧忽伸出一把长剑,将叶星落的攻势化解。叶星落随着魔门众人向前,已无暇顾及郑冲,顺手挥动匕首攻向援救郑冲之人。两人打一照面,同时都是一呆,原来来人是齐行健。
齐行健的长剑标射叶星落小腹,叶星落的匕首却已至齐行健咽喉处。两人一愣下同时停手,叶星落却忽一咬牙,匕首复急速刺去。
齐行健却无法再继续攻击,一声叹息,他回剑化解了叶星落这一招,借力飘向远方。
叶星落和郑冲及齐行健的交手只发生在瞬息间,兔起鹊落,并未影响魔门整体的阵型和速度,在此期间,魔门众人又逼近屋门数丈。
安拢韩眼血红,似是疯了一般,带头冲杀在最前面,七派中人在他的攻势下碰着伤,挡者亡,真可谓所向披靡。转眼间魔门众人离目标屋门出就只有五六丈的距离了。
但以邱文盛为首的七派高手这时也察觉魔门众人的目的是房门处,都将主要精力放在前方拦截,不再兼顾其他方向。安隆刚才听到的援军此时也已逼近,七派中人士气大振下更是玩命阻挡,前赴后继。即使以安隆的疯狂,这时也不由慢下了脚步。
安隆奋起余力,又是一阵疯狂砍杀,顿时又带魔门众人逼近房门一丈,却再难寸进。魔门的突围战变成攻坚战,战况又开始呈胶着状态。
双方僵持不下,叶星落心急如焚,眼见成功在望,却在此分秒必争之际被拦住去路,这种感觉真是令人思之欲狂。
就在这时,在战圈外围突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全力拦祝蝴们,绝对不能让他们逃走。”
叶星落闻声望去,发现原来说话的是李承乾,不由喜出望外,如同见到救星一般。
战端一启,李承乾就躲起来坐山观虎斗,远离是非之地。看到战况如此惨烈,他一面心惊肉跳,一面暗自庆幸没有贸然以身犯险。他本来以为魔门众人已是在劫难逃,却不料在安隆重新加入之后,魔门又变得神勇无比。对叶星落的憎恨让他不由得心急起来,担心魔门众人会因此逃脱,情不自禁下他走近几步,发出警告。
叶星落见李承乾走近,大喜下振臂高呼:“李世民要我们死,我们叫叫他儿子亡。大伙跟我来,一起干掉李承乾。”说话间杀出一条血路向李承乾冲去。
已经杀昏头的安隆也不甘落后,紧随叶星落,对着李承乾方向就是一阵猛劈,七派顿时又乱了阵脚。向青云和白清儿等也无暇细思,本能般尾随叶星落冲杀而去。
魔门众人合战多时,配合见已是天衣无缝,进退同步,阵型刹时变成叶星落冲前,安隆和闻采婷一左一右,向青云断后。白清儿护着吴慧青,仍在中间。
七派主力本都在正前方阻截魔门众人冲向屋门,其他三面都是放手薄弱,李承乾这个方向大多只是普通弟子,被叶星落等这一冲,他们怎能挡住杀红眼的魔门顶级高手们?叶星落等转眼已经逼近李承乾身前。李承乾看到一个个如魔鬼一般凶狠的魔门众人向自己冲来,竟象吓傻了一般,都不知道闪避了。
在叶星落等向李承乾冲去之时,齐行健也同时一声大喝:“保护太子!”说话间带头向李承乾方向冲去。也不知道是真的心切太子,还是借机帮叶星落一个忙。反正效果是不错,七派中人都一窝蜂般去救李承乾了。
七大派主看到魔门众人改变攻击对象,当下都是大惊失色,笑话,让魔门之人伤到当今太子,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即使能尽歼魔门妖人,怕也难恕其罪。顾不得再对魔门众人下手,几大派主纷纷从边上掠过,齐齐挡在李承乾的身前,将他团团围住。
叶星落见原本密集难通的正对屋门的方向突然出现一丝空隙,暗喜妙计得逞,哪还有心情搭理李承乾,发一声喝,带领魔门众人重又杀向屋门处。
这边这时剩下的都是一些七派普通弟子,对叶星落凶神恶煞般的冲杀早慌了心神,躲之犹恐不及,谁还会蠢得去捋虎须?一时间通望屋门之路竟是畅通无阻。
向青云护送其他人等冲向屋门,却发现安隆对叶星落的呼喝充耳不闻,犹在那里狂攻不止。这一来却正好将七派的追击阻截。各大派主这时也发现魔门之人声东击西,欲待要追,却被安隆一人将攻势尽挡。看到安隆整个一嗜血狂魔的样子,一时倒也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叶星落和阴癸派白清儿等四人无惊无险的冲入正屋,向青云却回身去找安隆。
自安隆重新加入战团,向青云就觉得他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也说不出异常在什么地方。这时掠至安隆身边,向青云才发现安拢浩已失去理智,只是一味砍杀,浑不知危险杀机。
向青云挥剑挡往七派的攻击,拉安隆一把道:“安师叔,这边来。”指引他往屋中退去。
安隆这时才似有所清醒,转身又劈出一招,这才与向青云一起退向屋中。两人一路冲杀,转眼已到门前。
七派中人见李承乾无恙,先自松了一口气。冲杀半晚,每个人都是身心俱疲,念及魔门众人退如屋中也是困兽,倒也不刻意追杀。
安隆当先冲入房中,向青云刚举步欲进,忽然头顶处狂风劲吹,有两人自屋顶处狂猛下击。叶星落安顿好吴慧青,这时正好来到窗口处观望院中动静。从窗口他看得清楚,自房顶攻向向青云的两人,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贵族男子,另一个是一名娇俏少妇。不及思索,叶星落自窗口处飞身迎向那少妇,一声长笑道:“宇文阀主,独孤小姐,我等你们等得好苦啊。”来人正是宇文伤和独孤凤,叶星落都曾见过。
向青云在劲风及体之前已霍然转身,长剑上挑,将宇文伤的攻势阻截。叶星落也来得及时,正好将独孤凤攻向向青云的一剑挡住。四人两两对敌,一声沉猛的气劲相交声后,宇文伤和独孤凤沉身落地,叶星落和向青云却借势退入屋中。
宇文伤和独孤凤对视一眼,又同时纵身前扑,欲强行闯入屋中。可惜这次他们遇到的阻力更大。悉心照顾吴慧青的白清儿对外事不闻不问,安隆和闻采婷却早被惊动,连同叶星落和向青云,在宇文伤和独孤凤再次攻来之时,四人同时出手,发出雷霆一击。
巨响声中,宇文伤和独孤凤被击得飞身后退,落地时已在五丈开外,正好在围拢来的邱文盛等七派高手身边。
一声长笑,宇文伤道:“怨不得七派损失如此惨重,魔门余孽果然实力强劲。不过有我宇文伤在,管叫他们插翅难逃。”见院中伏尸处处,受伤者更是不知凡几,他自可想象到战况的惨烈。只不过他这番话却是太过狂妄自大,七派中人虽没人接口,却大都皱起眉头。
独孤凤也是不满,一声娇笑道:“听宇文阀主所言,我们独孤家是不该来的了?”
宇文伤也醒觉不对,尴尬笑道:“凤小姐说笑了。你手中长剑我是绝不敢小觑的,不过你最好是留给魔门妖孽受用。”
叶星落此时又移至窗前,见不时有人自墙外跃进院内,围拢在宇文伤和独孤凤身前,知道对方高手终被调开,顿时心宽不少。
听宇文伤语气狂傲,叶星落当下一声冷哼,喝道:“宇文伤真是好大的口气,幸好今天风不大,不然我赵某人真怕你会闪了舌头。”却是学的赵德言的声音。
宇文伤闻言,脸色一下凝重起来:“‘魔帅’赵德言?魔门还真是群妖齐集,怪不得如此猖狂。既说我口气大,不如出来手下见真章。省得空口百牙,徒惹人笑话。”
叶星落仍是学着赵德言的口音,一声冷笑道:“只要你不倚多为胜,愿依足江湖规矩与赵某人单斗一场,我赵德言自当奉陪。只是你如输了又当如何?”他自是有把握宇文伤不肯应战,当然不怕把话说得太满。说完自己也觉好笑。
宇文伤权衡利弊,终断然拒绝:“笑话,今晚之事乃除魔卫道,你道是普通江湖争斗?反正你是在劫难逃,我宇文伤倒也不急着送你上路。”
叶星落听他色厉内荏,暗自好笑,先学赵德言的声音一声冷哼,然后转为安隆的声音道:“老赵,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的名头还是这么响,区区几句话就把堂堂宇文门阀的阀主给吓住了。”
毫不停歇,叶星落又转回赵德言的声音,一声冷哼道:“你以为我象你安胖子般不长进?不就是几个所谓七大门派的小喽罗吗?居然搞得灰头土脸,实在是丢人。”
安隆顿时发怒了:“老赵,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服气自己可以去冲杀一番嘛,看你是不是会比我更威风。”当然还是叶星落在模仿。
继续以赵德言的声音接话:“安胖子火气这么大?看来七派还真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想看我出丑?有的是机会。到时候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圣门高手。”
在一个人完成这一大段对话后,叶星落最后以绾绾的声音收尾:“大家不要吵了,留点力气待会儿对付敌人。刚才出战的人都休息一下,我和言帅为大家护法。等大家休息好,我们一起出去。这次不成功便成仁,绝对不能让所谓的七大门派,世阀高手好受。”叶星落上演了这一出独角戏后,院中七派中人及宇文伤和独孤凤等如临大敌,不自觉后退一步,都是小心戒备,严阵以待。
叶星落对此结果甚是满意,微微一笑,这才转向屋中魔门众人。魔门众人却早被他声色并貌的表演惊得目瞪口呆,犹自未缓过神来。叶星落又是一笑,低声道:“成了,他们暂时被稳住了。我们马上撤走。”
安隆这时才如梦初醒,一声低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说起来你学我的声音还真他娘的学得象。”说完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喘着粗气。
众人都以为他是刚才冲杀过度,功力耗损厉害,并不以为意。向青云却是例外,虽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却有些变异:“安师叔,你用了天莲乍放?”
众人闻言都是一愕,将诧异的目光投向安隆。天莲乍放是天莲宗的一门魔攻,用此功法者可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功力提升一个档次,但后果也同样严重,在一段时间之后用功者会功力尽失,没有半年以上的时间疗养根本无法恢复。所以等闲情况下没人愿意使用这种功法。
想起安隆刚才神勇异常的表现,魔门众人都已信了向青云的话,却又是疑窦顿生:魔门中人一向自私自利,安隆更是个中翘楚,怎会突然转性,为了他人使用这种损己利人的功法?
安隆先向向青云点点头,这才转向惊诧莫名的魔门中人:“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我会做这种傻事。不过话又说回来,究竟什么是傻,什么是聪明,又有谁说得准呢?”语气中有骄傲,更有自嘲。
魔门众人一阵沉默,不知该如何评价安隆这疯狂的举动,但如果没有安隆的突然神勇,想来不会这么容易逃回屋中,众人对他都是心生一份感激。连先前险些伤在他手上的白清儿也对他恶意大减。
叶星落对这胖子也是心生敬佩,竖大拇指道:“有一套,晚辈真是佩服万分。”转头望向白清儿,却见她一脸愁容,不由一怔:“白师叔,怎么了?”
白清儿一声轻叹:“吴师叔伤及心肺,伤势不容乐观,如不能及时治疗,只怕后果堪虑。”
叶星落当机立断,道:“事不宜迟,我们别再耽搁时间了。我在前面带路,各位随我来。”不再多言,当先进入秘道之中。
并不如叶星落所想,地道居然是颇为漫长,足有盏茶工夫他才感到前无去路,看到一个洞口。洞口约有一人多高,有灯光透入,似在室内。
叶星落不敢莽撞,轻声叫道:“师傅,是你在上面吗?”
明空的声音传下:“师兄,是你吗?”不知为何,她的嗓音听起来大是不妥。
叶星落大感慌急,猛然冲出地洞,看见绾绾抱着明空坐于洞口一侧,并无异样,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明空小脸煞白,眼神迷茫,又是让他心中一痛,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绾绾叹息一声:“也没什么,只是让她看到我杀人了。”
叶星落伸手接过明空,皱眉道:“师傅!”语气中颇有责怪之意。
绾绾语气苦涩:“我也不想这样。不过对方有两个人太棘手了,我也是迫不得已下才痛下杀手的。”
叶星落想起这也是魔门弟子成长必经,一声长叹之后,也不再说话了。明空却突然开口:“我没事的,师兄。有你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声音却是低沉异常。
叶星落叹息间,明空却又讶然问道:“师兄,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叶星落一怔,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是破烂不堪,更是被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鲜血染红,刚才有敌当前,顾不上理会,现在才感到一股刺鼻浓烈的血腥味。要如何对明空说呢?叶星落无法开言,只是现出一脸苦笑。
明空却似明白了什么,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叶星落的脖子,将小脸深深埋在他的肩头。
这时其他人也都一一跃上洞口,顿时将此小小静室塞满。
绾绾目光落在白清儿扶着的吴慧青身上,一怔道:“吴师叔怎么了?”
白清儿凄然道:“是我不好,连累吴师叔受伤了。”
绾绾决然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马上走。我来照顾吴师叔,清儿你在前面带路,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眼中却似有悲伤,不知是为己,还是为人?
白清儿摇头道:“不,我要亲自照顾吴师叔,让闻师叔来带路好了。”
绾绾对她和吴慧青的感情自是了解,也不多言,淡淡道:“那也好。”带头出了静室。
其他魔门随绾绾鱼贯而出,才发现所出也是一处大宅院,也同样没有人居住。院中也是伏尸多处,可见也是经过一场恶战。
赵德言如一只大鸟般自房顶处跃下,大喜道:“都来了?看来大功告成了。四周没什么异样,我们快点走吧,免的夜长梦多。”
绾绾摇摇头,却是没有说话。这个动作却被叶星落看在眼里,心下又是大震,为什么师傅毫无喜色呢?难道师傅所说的很长的夜还没过去?看看紧抱自己的明空,叶星落的心情突然又沉重起来。
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多想法,见面前无敌,都是大喜过望,由闻采婷带路,一行人快步出了宅院。
穿过一道坊门,魔门众人来到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街,街道宽约二十丈,两边都是单层建筑。月已西沉,街道上毫无灯光,黑暗中颇显诡秘。
闻采婷停步回头,笑道:“看来没事了,在前行一里左右,就可安然无恙了。”众人都在欣喜之际,安隆却突然一声闷呼,颓然倒地。
赵德言眉头大皱:“安胖子,如此关键时刻,你又搞什么鬼?”
安隆一脸沮丧:“我的天莲乍放时限已到,我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赵德言一脸不解,叶星落扼要给他解释了一下发生的事。
赵德言听完更是难以置信:“安胖子,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安隆苦笑一声:“什么也别说了,当我鬼迷心窍好了。”
白清儿忽不耐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有什么话等我们到了安全之处再说好不好?”
向青云忙扶起安隆,众人在闻采婷引导下刚举步欲行,却被绾绾挥手止住了。
众人不解间,绾绾沉声道:“该来的终究要来,现在已来不及了。”众人更是迷茫。
绾绾却不再理会魔门众人,目光紧盯着黑暗中某处,喝道:“不用再躲着看好戏了,出来吧。”
一声长叹响起,在魔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一盏明亮的灯笼突然在众人面前亮起,同时照亮的还有师妃喧和雁无影的倩影。师妃喧缓步来到魔门众人身前两丈出站定。绾绾冷冷盯着她,沉声道:“师妃喧,今晚之事太过分了吧?以圣门和你慈航静斋之约定,你们可是大大越规了。”
师妃喧摇头叹息:“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又岂是我所愿见?说来今晚之事本是与我无关,但事已至此,怕亦要请姐姐交出《道心种魔大法》才好。如果你肯将《道心种魔大法》,小妹可为诸位安排一条退路,不至全军覆没。”
绾绾淡淡一笑:“是这样吗?”眼神左右扫过魔门众人。
安隆在向青云的掺扶下,辛苦地喘着气,却是决然一笑:“少做梦了。《道心种魔大法》乃是圣门至宝,岂能交与你慈航静斋?师妃喧,你是不是发烧烧坏脑子了?”语气毫不客气。
师妃喧也不动气,和颜悦色道:“你先看看你们的情况再说话吧。完全丧失战斗力的已有两个,除绾绾姐和言帅外,其他人也是身疲力竭,在七大门派和门阀高手的追击下,你们存活的几率又有多大?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何必为一本书丢掉性命呢?”
话可谓合情合理,奈何魔门中人根本听不入耳。赵德言一声长笑:“都说圣门心狠手辣,行事不择手段,今日我才知天外有天,慈航静斋才是趁火打劫,斩草除根的高手。我赵德言纵横一生,即使今日战死当场亦是无憾,只是在我身死之前,我还想看看你们慈航静斋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
不等师妃喧说话,绾绾先自含笑接口:“师妹子听见没有?大家好象对你的提议都不感兴趣。事关圣门至宝,我也无法一人做出决定。现在看来是难如你愿了,却不知你是让开通路让我们走呢,还是要与圣门火拼一场,至死方休呢?”
师妃喧一脸悲天悯人:“我又岂愿事情到此决绝地步?不如这样吧,我与姐姐来决斗一场,由胜者决定《道心种魔大法》的归属好了。”
绾绾一笑:“也好,正好趁机一续十年前未竟之缘。”
绾绾和师妃喧做势欲斗,安隆却是一声大喝:“绾绾,何必和她废话呢?她这么碍手碍脚,不如我们一起干掉她好了。再拖延下去,七派的兔崽们要追上来了。”
绾绾又笑,笑意却如秋风般悲凉:“你还没完全醒悟吗?师妃喧既然来了,李世民还会远吗?李世民乃深明兵法之人,他既出手,又怎会不考虑周详?又怎会给我们留退路?”
魔门众人闻言脸色巨变,侧耳细听,却是什么异响也听不到。但这种万籁俱寂的感觉却偏偏让人很不舒服,一种如鱼在网中的无力感觉袭上每个魔门中人的心头。叶星落终于知道师傅为什么一直那么悲观,当下也是心中悲凉。只是为何师傅明知这是陷阱,还要踏进来呢?难道……?他的心中又升起希望。
绾绾一声轻笑:“在正戏开锣前,先清清旧帐也是不错。”一溜眼般掠过与师妃喧之间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天魔双刃已然在手,对师妃喧凌厉攻去。师妃喧同时掣出长剑,闪电迎向绾绾的雷霆之击。
两人此晚再次交手,又与首次大是不同。不再考虑其他因素,只是单打独斗,两人下手间已是绝不容情,以快打快,以命博命,其迅捷狠辣令人瞠目结舌。看到两人美如仙子,却偏偏做此殊死之斗,旁观众人在大感赏心悦目之余,也是感叹莫名。
绾绾来去如电,天魔双刃如水银泄地般无空不入,其伶俐狠准之处连旁观者都觉喘不过气来。师妃喧自是不敢大意,小心应付,绾绾攻势虽猛烈,却在师妃喧的严密防守下每每无功而返。恶战在继续,两人的姿势都飘飘若仙,局势却渐渐白热化。
叶星落看得心旷神怡,若有所得间却又烦恼不已。对绾绾攻击的精妙之处,他完全领悟,但到自己出手是却是少了那股狠辣的气势,宜守不宜攻,虽也算不错,却也是无奈之举。白清儿也忘了吴慧青受伤带来的哀伤,对绾绾的身手大叹不如,更知阴癸第一高手当是这个已宣布退出阴癸派的师姐。
这时绾绾的攻势越来越急,师妃喧却仍是紧密防守,寸步不让。斗到酣处,绾绾袖中突飞出白色罗带,将师妃喧之手紧紧缠住,在罗带将师妃喧带往一边的同时,天魔双刃也迅雷不及掩耳般向师妃喧狠狠插落。
生死关头师妃喧忽身形连闪,在间不容发间将绾绾的双刃避过,同时已摆脱罗带,飘然向后急退。
绾绾也不追赶,只是一笑开言:“妹子感觉如何?”
师妃喧神色黯然:“我自认无法胜过姐姐。不过事关重大,还望姐姐能再三思。”
绾绾淡淡一笑:“废话就不用说了。你既自认不行,还是请大主角亮相登场吧。”师妃喧一声叹息,不再开口了。
长街突然变得静寂,但寂静却只是一刹那间事。
房顶上破空声起,长街上马蹄轰鸣,万籁俱寂的假象终被打破。虽有绾绾的警告在前,但这突如其来的异响还是让魔门众人心胆俱寒。
无数的弓箭手现身屋顶,甫一站定即张弓搭箭,将寒光闪闪的利箭对准长街上的魔门中人。一阵刺耳的吱嘎声响之后,魔门众人更是面如死灰,数百架弩箭机也已就位。
数不清的火把亮起,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了,长街上更是亮如白昼。大对人马同时也将他们的后路完全封死,来者正是刚才与魔门众人血战多时的七派人众。
但魔门众人已无暇理会这些人,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前方,一队骑士正绝尘而来。想起绾绾先前那句:“今晚无论我们怎么逃,最后都逃不出李世民的手心。”每个魔门中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绝望。难道魔门大覆灭就在今夜?
骑士们终于驰到魔门众人面前,当先一人身着皇袍,面貌英伟,顾盼间自有睥睨天下的气势。不用介绍,谁也知道这正是今夜事件的始作俑者,当今天子李世民。
宇文伤和独孤凤一左一右护着李世民,得意望向面色沮丧的魔门众人。其后还有数十人,个个眼闪神光,显是一流高手。
如此阵势,将魔门一举拔起的意图显而易见,魔门众人相顾无言,只觉心一直往下沉。
师妃喧上前一礼:“见过皇上。”
李世民脸显喜色,旋有改为追忆神情:“有多久没见到师姑娘了?大概都快有十年了吧?若不是对付魔门,只怕师姑娘仍不肯让朕见上一面。不过我还是喜欢师姑娘叫我秦王。”
师妃喧一声轻叹:“相见争如不见,妃喧毕竟是出家人。今晚之事也非我所愿见。虽知皇上也是自有苦衷,妃喧却还是忍不住要问皇上一句,为何竟让周老叹将《道心种魔大法》交与绾绾?她本已达天魔功第十八重功力,有此书当更如虎添翼,怕将是另一个石之轩了。”
李世民闻言却是一怔:“竟有此事?”回身对身后一人喝道:“无忌,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清秀文士,眼神深邃,显是足智多谋,城府极深,闻言上前答道:“是周老叹说有办法将魔门妖人引来京城,什么办法我却是不太清楚,师姑娘所言之事或是有之,只是我并不了解魔门内幕,对其中关键也是不甚了了。”自是长孙皇后之兄,李世民的妻哥长孙无忌。
魔门众人听得周老叹夫妇居然将魔门同道出卖,无不咬牙切齿,却一时也无可奈何。生死尚在两可?何言对付这对叛徒?
李世民一挥手,不在意道:“算了,反正魔门妖孽今日一个也逃不了,这失误也没什么大不了。纵她有成为第二个石之轩的潜力又如何?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又转向师妃喧笑道:“既然此书事关重大,等我尽灭魔门妖人之后,就将它交给师姑娘好了。”
师妃喧微叹道:“也好。”又不解问道:“皇上又为何执意要将魔门置于死地呢?”
李世民避开她的目光,眼睛望想前方,语气转冷道:“魔门妖人最喜扰乱天下,终是心腹大患。当年害我兄弟相残,每每使我念及耿耿,寝食难安。现今天下盛世已至,我又怎会容此等妖人存在,成为他日祸源?更何况,斩妖除魔,不也是你们慈航静斋的心愿吗?”
师妃喧欲言又止,终化做幽幽一叹,才说道:“事已至此,妃喧也不再多言,只盼皇上能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负一代明君之名。”
李世民肃容道:“师姑娘金玉良言,世民不敢须臾或忘。”
向师妃喧微一躬身,李世民转想卓立街心的魔门众人喝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亦不愿妄动干戈,有伤天和。今晚之事,也非要将尔等斩尽杀绝,只要尔等愿自废武功,朕就既往不究,自会安排尔等去一安全地方颐养天年。”
安隆先自一声长笑:“去你个狗屁朕。我安隆即使是死,也会死得象个男人。什么狗屁颐养天年,老子不稀罕。”
李世民脸色一沉,四周喝骂声响起之时,赵德言也冷然开口:“我承认你李世民却是不世之雄,但要我臣服于你却是休想。如要我赵德言跪着求生,我宁愿站着就死。圣门中人逆天行事,正是以自由为念,又怎会任你摆布?废话就不要说了。”其他人连话也懒得说,眼神中却都是决绝之色。一时的沉默间,身受重伤的吴慧青忽然一声低呼,强行提起一股真气,竟奇迹般自己站直了。白清儿惊叫一声:“师叔!”待要去扶她,却已被闻采婷拉住。闻采婷摇摇头,悲切说道:“魔功已成,来不及了。”
白清儿满脸是泪,欲呼无声,吴慧青却是一声长叹:“时到今日,我才知道我们圣门中人有多蠢。自己斗来斗去,最后却是被别人一朝渔利。这一切又是何苦呢?”
抬头向天,吴慧青悠然道:“但我也很开心,因我终亲眼看到圣门中人也有同舟共济的一日。虽只一次,也已足够。”长吟一声:“圣门既不负我,我亦不负圣门。愿大家以今日之事为戒。”音未落,她已化做一道轻烟向左飘过街道,贴地滑行十数丈,她蓦地跃起,凌空投往屋顶处的弓箭手。
在一片火把的光亮中,吴慧青脸色安详,衣袂飘飘间,似有一中说不出的美丽。
魔门众人都用崇敬的目光远送吴慧青,李世民等却不知吴慧青这以卵击石的举动意欲何为。师妃喧是魔门敌人中唯一理解这一切的人,她一声惊呼:“天魔解体大法!快闪开。”后一句当然是对屋顶的弓箭手们所说,却没人理会她。
屋顶的弓箭手们见吴慧青凌空而下,既来不及躲闪也根本没有躲闪的念头,纷纷张弓射箭,均瞄准吴慧青而去。吴慧青对扑面而来的箭枝不闪不避,顿时给射得有如刺猬一般,但她仍坚持着落到屋顶。
在众弓箭手以为万事大吉之际,一声爆震响过,吴慧青的身影却突地化做一道耀眼的白光,众弓箭手首当其冲,顿时被此强光刺得睁眼如盲。
远离吴慧青落脚处的其他人却看得清楚,随着这一声巨响,吴慧青的身体突然化做一片白芒向四周撒去,而射入她体内的箭枝也天女散花般射向四周。惨叫声此起彼伏,被白芒击中的弓箭手立时毙命,被反射回去的利箭射中的弓箭手也不好受。等白光散尽,屋顶上伏尸处处,受伤者也不知有多少。本是严密的阵线顿时现出一个空缺。
闻采婷沉声道:“慧青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们冲出了一条通道,大家一起向这边冲吧。”
但已经来不及了,在吴慧青身化白芒之际,李世民也终醒悟,沉声怒喝:“既然如此冥顽不灵,也就休怪朕心狠手辣。”在闻采婷刚提出自己的建议之时,李世民已是高呼一声:“放箭!”
漫天箭雨铺天盖地而来,本是光亮如昼的长街又变得阴暗,密集的箭枝遮蔽了所有的光线。
师妃喧叹息间,李世民的脸上却是冷酷的笑意,魔门众人的退路已被完全封死,在此密集攻击下,有谁能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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