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姓绝对是乐师外语系一大亮点,因为整个学院没有第二人跟随重雷脚步——这是可靠消息,是系学生会主席专门为此查阅的校名册得出的结论。而重雷从小到大每到一处陌生之地,被问的第一句话基本上脱离不了“这也是个姓吗”和“你真的姓重吗”两句的范畴,自己是早被灌输了“自己姓得很奇怪”这观念,所以并不很在意——反正自己已经受过很多了。
幼儿园时的小重雷是活泼的孩子,上了小学逐渐在同学面前收敛,然后到了中学基本上不跟一般同学开玩笑,到了高中,他除了对着至交好友外已很难和其他同学交流了——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是的,不敢。
他常在心里嘲骂自己:“你丫的能开口不能?能不能?!”而自己得出正确的答案。
小时候的重雷因为性子急躁而常做出堪称为“冲动”的举动,吓到人的同时也被人划入“不宜交往”的类别范围。每每同学组织某些活动时总会将他排斥在外,而且完全当他是外班人处理;操场上的各种球类运动是永远没有他的份儿的,班上的野炊春游永远不会有队伍欢迎他的加入,没人肯跟他讨论昨天的考试如何,今天会有什么电视剧,明天将去哪儿玩……
在一个不短的时间段里,重雷学会了跟外界断绝交往。自己闷在一处看书是个人生活的唯一爱好,而且不知是否出于逆反的心理,他只喜欢看大家都不喜欢看的教科书,或者少有人问津的深奥难懂的世界名著之类,相反地对于同龄人嗜爱的武侠校旱、言情校旱、科幻奇幻等都不屑一顾。
这直接导致了他的成绩一度在班上处于领先地位,直到上了高中。
十五岁读高一,他感觉到的强烈的心灵和生理的双重躁动,令他精神为之久久分散的躁动。这段时间被老师称为“青春的不安定时期”,而他特别明显,直接表现为如果有人胆敢在他不高兴的时候——他大多时候都不高兴——惹了他,结果就是轻则谩骂重则动手。
然后成绩开始下滑。
他受到了来自学校和父母双重的压力。
重父是敦厚的生意人,有着一副不计较一时得失去助人的热心肠,但这样可爱的人不懂如何用口才教育儿子,直接的手段就是传统的“棍棒底下出英雄”,轻易不出手,出手必惊人。那段时间四下的邻居被打骂和哭叫声惊得坐立不安;自然也有非常安而且希望那声音出现的人。那声音就是周围人家教育子女的最佳例子,从这个角度来说重雷的堕落造就了一大批至少未危害社会的青年男女。
重母既疼儿子又恨他不成钢,常常一句责骂后一声安慰。儿子需要的不是这个,自然并无长进。结果又是重父的打骂和重母的责骂与安慰。
同时学校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处理,由最初的贴公告示警到后来的警告处分,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现在的重雷就是一个因为记大过多次而被勒令退学的无业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