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夏看起来已经恢复了。
他在大喊:“刘福,来人啊。”
于笑天冷冷道:“不用喊了,你喊破嗓子他们也不会动了?”
啊?段夏心一冷:“难道他们都被杀了?”
于笑天不屑道:“王小刀的做事绝对不像你们这些名流的做事。”
段夏竟有些脸红了。
名流的做事,向来是斩草要除根的。
段夏突然也冷冷道:“拿了钱,却不办事。这难道就是你的作风?”
于笑天道:“我只保证你的这十天不受任何外敌的侵犯,至于其他的事情,那我就管不着了。”
“而且,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段夏道:“你是刀客,刀客就是为别人卖命。”
于笑天看起来已经厌倦了这场讨论:“刀客,也有刀客的原则。”
不错,任何人不管出身如何,在为谁卖命,至少他都是在为自己而活,所以他必须有自己的原则,自己的做事原则,否则,来到这个世上,又是为了什么?即使活着,又能活出个什么?
于笑天说完就一步一步走出了令人感到压抑的大厅。
边走边哼起一首奇异的歌来。
低沉的调子,愤怒的表达,沧桑中却又带有某种奇异的希望,让人感到热血澎湃却又让人感到希望,安静,就像父亲的教诲……
明日,小刀出现在这条最繁华的街道上。
他只吃了一个包子就感到浑身的力气又恢复到以前。
当迈开了步子,他永远不会停,除非达到终点。
当他远远看到段夏的神刀堂的时候,他愣了!
神刀堂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
一大群人在围观,在议论。
无论多么宏伟的建筑,多么有名气,多么权威的建筑,一旦摧毁,却原来都是一样的灰烬。
无论多么有权势,名气,财富的人,死后岂非也像穷人一样,一抔黄土而已。
当然,在一件灾难发生之后,凭借自己的想象和口水大大的幸灾乐祸不负责任的大大讨论一番,岂非又是某些人的一大嗜好?或者应该归为人类的一大通病吧?
关于神刀堂如何一夜化为灰烬,至少有二十一个版本。
每个版本的原创者都极力发誓这是他亲眼所见,唯恐人不信。
于笑天也在废墟旁边静静地站着。
半响对小刀道:“真正看到人,只怕现在吓得正在躲在家里的被窝里。”
小刀不置可否。
他直直的盯着废墟,想要从中看出什么?
难道他已经看出什么了?
小刀忽然蹲下来,在前面的废墟中用棍子拨弄了几下。
一个烧得黑乎乎的玉坠。
小刀望着这个玉坠看了很久。
小刀突然好像自语道:“神刀堂被人平为一地,一夜之间?”
于笑天笑道:“你又怎知是被人所灭,而不是段夏要逃脱你的追杀,自己烧了神刀堂?”
小刀道:“这是段夏之女脖子上的玉坠,我昨天曾见过它一面。想不到今天又见面了。”
脖子上的玉坠?
是啊,如果是自己烧得,即使再仓促,也不至于把脖子上的玉坠给丢掉,因为玉坠挂在脖子上绝对不会影响到逃命。
于笑天只是叹息,好强的记忆力,好敏捷的思维。不出两年,又是一个风云人物。
走在长安这条最繁华的街道上,于笑天左看右看,好像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其实于笑天已经来过不止几遍了。
可他每次来都像第一次来一样,东看西看看不够。
难道他在找什么不成?
而第一次来这个最繁华的城市的小刀却看上去稳重的就好像在故地重游。
于笑天突然头大起来。
因为他看到一个物体。
这个物体是个女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
显然,那个女人也发现了他。连连喊道:“笑天,笑天……”
女人如此兴奋和高兴的喊叫让大街上的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一个人身上:于笑天。
众多的目光刺得笑天有点措手不及,看上去连手在哪儿放都不知道了。
于笑天那哭笑不可的样子看了真让人可怜。
笑天苦笑道:“小刀兄,在下有些事情,我得先走了,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便跑。
那女人显然不会让找了这么久才碰到的笑天这么容易得跑掉。
女人一扭腰,人已经在两丈之外。
好快的身法。
街上熙熙攘攘,却只剩下小刀一人。
有时候你呆在人多的地方,反而觉得孤独,有时候一个人,却反而觉得充实。
人,岂非就是这么矛盾,这么奇怪。
小刀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虽然大街上到处都是擦肩而过的人,但终究是过客而已,与自己何干?
一种深深的孤独在小刀的心里慢慢扩散开来,没有任何缘由的孤独,它要来的时候就突然来了,苦涩,无可奈何的感觉,小刀长长的吐了口气。
前面有家风月酒楼。
小刀感到别无选择,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
小刀想起那张黑名单:
十八年前参与围攻王一刀者45人,当年一战,只剩8人。
十八年中有两人死于非命。一人残废,在家靠作农养活自己。热肠人朱三隐出江湖十余年,去向不明。
小刀杀三人。段夏死于非命。
小刀曾到那个残疾的人的破烂的家中,但他看到他的样子时,突然一种莫名的情绪让他放弃了取走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的残疾人的性命。
也许,人正因为有了这种莫名的情绪,才让人有了人性。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人性,人才之所以称之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