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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是刀客 第九节 相逢不如偶遇
    苦酒一杯。
    酒,岂非本来就是男人最好的逃避和女人最好的伪装?
    小刀坐在万江酒楼的四楼,手里拿着酒杯转,酒杯每转三圈,一杯酒就下肚。
    一个男人如此喝酒,心情岂非无聊之极了?
    一个人如若没有高兴的心情来饮酒,那至少也该有最恶劣的心情来来饮酒,而不该用无聊的心情来饮酒。
    无聊之级的人往往会发生一些故事。
    当小刀的酒杯转了第七十二次的时候,楼上来了个人。
    于笑天。
    于笑天满脸的笑意,径直走到小刀的桌前坐下。
    小刀抬头,眼里却透出复杂的目光,两人对视了片刻,小刀终于露出了笑意。
    毕竟,遇见老朋友是件让人快乐的事情。
    可小刀的心情并不轻松,难道他有什么心事么?
    于笑天倒酒举杯,“相逢不如偶遇,今天我是醉中仙。来,喝一杯。”
    两人对饮三巡。
    小刀突然举杯道:“世事无常,不知你我兄弟以后还有这样对饮的机会么?”
    于笑天苦笑一下,“刀兄的话岂非大煞风景,今朝的酒何必说明朝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即使明天我要离去,今天我也要种下我的葡萄树。”
    小刀默默地念了一遍:“假使明天我要离去,今天我也要种下我的葡萄树。”
    小刀突然释怀笑道:“不错,于兄说的好,妙。来,干。”
    于笑天道:“来,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感情铁喝出血。”
    小刀愣了一下,猛地豪气大发。
    于笑天突然道:“如此喝酒岂非一点都不热闹,美酒佳人才是人生一大快事。少了佳人的美酒岂非也是无滋无味了?”
    美酒,佳人,岂非就是男人一生的梦想?
    于笑天拍拍手。
    楼上上来一帮拿着乐器的乐人,后面上来一群穿红的舞女。
    乐声响起,佳人翩翩起舞。
    小刀低头喝酒连正眼都不看一下,是不敢看呢?还是不愿看?
    于笑天笑道:“佳人即在眼前,若不肯抬头一观,其不辜负了佳人的一片心意?”
    小刀道:“观之不礼。”
    于笑天大笑道:“原本以为刀兄是洒脱之人,不想真是愚木之极,我闻古人对朋友之妻,不敢正视;对青楼女子艺妓却无所拘束,浪荡不拘。刀兄何不学古人。”
    小刀抬头。
    佳人还在舞,乐声突然变的激荡起伏起来。
    小刀愣住了。
    呆呆看着佳人起舞。
    是看呆了?还是看醉了?
    但小刀的眼里渐渐的冷了,慢慢的凝结,变成比冰还冷的东西。
    于笑天眼睛却盯着小刀,笑着,冷漠的笑。
    小刀的手在发抖。
    小刀的血液沸腾。
    小刀的身体如同一团火在烧。
    莫倪儿。
    起舞的佳人中间的女子竟是莫倪儿。
    于笑天笑道:“佳人如何?”
    小刀咬牙道:“不错。”
    于笑天哈哈大笑道:“刀兄果然好眼光。此等女子都能看得上,呵呵。”
    小刀冷冷道:“至少,她是真诚的。”
    于笑天冷笑道:“真诚?”
    于笑天突然一招手,“贱人,过来陪酒。”
    小刀手里的酒杯突然啪的一声被捏碎了。
    于笑天惊讶道:“刀兄的手为何在发抖?”
    乐声依旧醉人。
    莫倪儿低头站在于笑天的旁边,不敢抬头看小刀。
    于笑天嘻嘻笑着伸手拉莫倪儿的手,却拉不动。
    莫倪儿无声的反抗。
    于笑天冷笑一声,手一使力。
    莫倪儿浑身一抖,使劲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于笑天冷笑着。
    小刀发抖的手重新拿起酒杯,狂饮。
    血,鲜红的血,顺着莫倪儿的嘴唇流了下。
    莫倪儿的脸痛得变了形,但眼光变得越发的坚定。她抬起头,看着小刀。是否她从小刀的身上得到了力量,使她能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小刀突然放下酒杯,道:“放下她。”
    于笑天惊讶道:“你是说我?”
    小刀道:“不错。”
    于笑天道:“她只不过是个妓女。”
    小刀冷冷道:“我只知道她是个人。”
    莫倪儿的眼泪突然间流了下了。
    肉体上巨大的痛苦都没不能让她流泪,而小刀的一句却让她突然间泪流满面。
    世上,最缺乏的岂非就是尊重两字?
    于笑天冷莫道:“看在刀兄的面子上,我就放她,但我有句话想请教刀兄。”
    小刀道:“说。”
    于笑天道:“小王他妈的斧头可是刀客?”
    小刀道:“是。”
    于笑天道:“我要小王他妈的斧头杀一人。”
    小刀道:“他为何要替你杀人?”
    于笑天道:“因为他欠我一命。而且,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放了莫倪儿。”
    小刀道:“他只杀该杀的人。”
    于笑天道:“背叛朋友的人,是否该杀?”
    小刀道:“该杀!”
    于笑天道:“我出一千五百万龋蝴姓名。”
    小刀道:“能出一千五百万的人岂非不好对付。”
    于笑天道:“你可知该杀的人是谁?”
    小刀道:“不知。”
    于笑天突然冷笑道:“伤心飞刀贺风你可认识?”
    小刀道:“认识。”
    于笑天眼里射出刀锋般的光芒:“你可知现在他不叫伤心飞刀了?”
    小刀道:“不知。”
    于笑天咬牙道:“他现在不伤心了,因为死人是不会伤心的。”
    小刀道:“该杀之人莫非就是杀贺风之人?”
    于笑天道:“不错。”
    小刀道:“好,一月后来此地拿他首级。”
    于笑天大笑道:“你曾为一文钱拼命杀了顾客要你杀的人,这次我希望同样不要让我失望。”
    小刀道:“你不会失望的,我想杀他时他都不会动手。”
    于笑天睁大眼睛道:“是么?”
    小刀道:“因为他本来就欠你一条命。”
    于笑天大笑着拍拍手。
    一人上楼,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放于小刀面前便退下。
    于笑天道:“钱已奉上,一月后此地交货。”
    随扬长而去。
    舞女,乐手片刻也消失了。
    酒楼里只留下独自狂饮的小刀和默默站着无声流泪的莫倪儿。
    沉默,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有时,沉默对人的折磨胜过有声的责骂。
    莫倪儿突然抓过酒杯,倒酒,一饮而尽。
    三杯已下,莫倪儿的脸红了,眼光流离。
    小刀漠然的喝酒。
    莫倪儿突然大吼:“我知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小刀依然冷漠。
    莫倪儿眼泪流了出来:“你从来不跟我讲话,你嫌弃我,看不起我。”
    莫倪儿突然呵呵笑了,“原来你说的都是假的,在你们眼里,我两个人都算不上,是么?我连说话都不配,连说话都不配!”
    小刀手里的酒杯突然间啪的捏碎。
    莫倪儿呵呵笑:“你除了捏碎酒杯外,还有什么本事?你有没有感情?我不敢因为救了你就卖乖,可你居然连话都不给我说一句,你没有感情。”
    莫倪儿大喊:“你是没有感情的家伙。”
    小刀突然暴起,一巴掌抡向莫倪儿。
    莫倪儿闭上眼睛,并不躲。
    巴掌却停留在空中。
    莫倪儿睁眼大声道:“打呀,你打啊。”
    小刀脸上的青筋暴起。
    血流了下来。
    血从小刀的颤抖的手上流了下来。
    酒杯的碎片刺入肉体的痛苦竟难以抵消心灵的伤痛。
    莫倪儿赶忙掏出手绢,上前为小刀包扎。
    小刀粗鲁的甩手一推。
    莫倪儿摔倒在地上。
    莫倪儿流泪哀求道:“难道我为你做这点小事都你都不肯么?”
    莫倪儿坚定地站起来,走向小刀。
    莫倪儿又被推倒。
    但莫倪儿又流着泪起来。
    又被推倒了,又起来。
    为什么我们总喜欢折磨对自己好的人呢?
    除了对我们好的人,谁又会让你折磨呢?
    莫倪儿的头发乱了,衣服脏了,嘴角流出了丝丝血迹,但她的眼睛却透亮起来。
    天下没有很容易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事情。
    越是想得到,越是不容易,越要付出大的代价,哪怕就是一个人对你的尊重。
    但这次,莫倪儿是铁了心。
    做一件事,最怕拚命。
    如果你拼命,没有干不成的事。
    莫倪儿不知道倒了多少次,但这次,小刀竟然没有拒绝。
    莫倪儿小心翼翼的拿起小刀的手,眼泪刷得就流了下来。
    感动?高兴?辛酸?
    也许这几种滋味都有吧。
    莫倪儿小心的拔出酒杯碎片,流着泪轻轻的缠上了手巾。
    小刀冷冷得看着莫倪儿作完这一切,然后转身踏步而去。
    说了一句话:“跟我走。”
    这句话又让莫倪儿的泪流满面。
    女人,到底有多少泪?
    女人是水做的,但当泪流干的时候,岂非就不是女人了?所以一个男人不该让女人经常地流泪。当然,如果你爱她的话。
    莫倪儿顾不上擦泪,抱起装着银票的盒子随小刀而去。
    对她而言,小刀的东西既然没有拿盒子,那么就是让她来拿来。
    有些事情,不用说,就能做到心有灵犀。
    但有些事情,不用说,你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莫倪儿现在就不知到小刀要去哪?
    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跟着小刀就行了。
    然而,她却不能不知道。
    当她知道的时候,却是太晚了。
    因为小刀去了一个女人不能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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