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个地方不是女人不能去,而是女人不应该去。
因为这个地方是埋葬女人青春的坟墓。
紫杉馆,好雅致的名字,不过雅致的名字并不一定代表在这里面都是雅致的人。就像有人叫臭虫一样,不见得他就像臭虫一样。王小刀也并不是刀。他是个人,他有血有肉,也有感情,痛苦,快乐。他的快乐和痛苦只能用他自己的方式去展现,他选择了紫杉馆。一个折磨莫倪儿,更折磨自己的地方。也许,他现在需要的就是痛苦,只有痛到心髓,也许才能复活。
凤凰涅磐,是否就是先毁掉自己,然后重生?
小刀手里拿着酒杯,哈哈的笑着,笑得似乎很开心,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在一个穿红戴绿的女人屁股上摸着。
小刀现在都不敢动了。
因为他一动,酒就会洒出来。
小刀的腿上坐了两个女人,怀里坐了一个女人,旁边还站着个女人。
四个女人嘻嘻笑着,吐气如兰,香泽袭人。
只有一个女人没有笑。
因为她的心已碎。一个人的心若碎了,她还会笑得出来么?
莫倪儿坐在小刀的对面冷冷看着他。
小刀腿上的女人嘻嘻笑着道:“嘻嘻,那个女人好讨厌,一直在看着咱们。”
小刀也嘻嘻笑着:“不,她一点也不讨厌。”
女人看一她一眼:“我怎么看不出来她哪一点不惹人讨厌?”
小刀举杯道:“她手里的盒子不讨厌。”
旁边的女人给小刀倒了杯酒,插嘴道:“你喜欢盒子?”
小刀道:“我不喜欢盒子,但是你们会喜欢。”
所有的女人都笑了,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好的笑话一样。
小刀也笑了,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个笑话。他知道如果没有那个盒子里的东西,他早就被扫出门外了。这里,是个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地方,是个吃银子的地方。
莫倪儿冷冷道:“要玩,也该找个上档次的地方,在这种小地方,连银子都不认识的地方,你居然还能这么开心的玩。”
小刀笑道:“不错,在这种地方,如果一个人连银子都不喜欢,那实在是不可原谅的。”
两个女人嗵的掉到了地上。
小刀起身欲走。
只听一人道:“我喜欢那个盒子。”
娇滴滴的声音却甜而不腻,有若一杯苦茶中蕴藏的一丝淡淡的清香,入喉后,从喉咙到舌尖都淡出一股莫名的醉意。
小刀缓缓回头。
四个女子居然无声无息的都退了下去。
莫倪儿却冷冷得看着从帐后现出的红粉佳人。
嫉妒,岂非本来就是女人的天性。
美,美得让人无法呼吸的女人。一身高贵的白色裘皮大衣,在众多女人追寻红绿的时候,她却选择了如雪一般的白色。雪的颜色,可是纯洁的颜色?没有人能想到在这种地方,能看到如天仙般的人的出现,看到她,没有人会有非分之想,因为她就像女神。
女神,只有敬而远之的尊重。
小刀突然笑了。
白衣女子道:“阁下在笑么?”
小刀道:“是。”
白衣女子也笑了,她一笑,先从眼睛开始,然后扩展到脸,再到嘴,然后再到全身,她的全身竟都在笑。
小刀站着,站着很累,因为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白衣女人。
白衣女人道:“你为什么不坐下?”
小刀道:“因为站着逃命起来比较快。”
白衣女子道:“你经常逃命么?”
小刀反问道:“你经常被人抱着么?”
白衣女子红了脸,“你好坏啊。人家现在不是让你抱着么?”
转眼又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老是看着你?”
小刀道:“上天给了人一张脸岂非就是给别人看的?既然要看,随她看吧。”
白衣女子红着脸道:“那人家会看不好意思的,呆会……”
白衣女子将头埋进了小刀的怀里。
小刀露出了笑意,有时候没有说完的话更具有诱惑力。待小刀更进一步有所表现时,但听一人道:“哈哈,好玩,好看。”
小刀的头大了。
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就好像一根铜丝在狂风刮过似的颤抖,但偏偏又带着兴奋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腻味。
四少。
喜欢玩的四少。
真的搞不懂这人,明明很聪明的人为什么整天都嘻嘻哈哈装疯卖傻,偏偏装出这种令人肉麻难受得发腻的声音,难道折磨别人的耳朵,也是四少的嗜好不成?
小刀苦笑着摇摇头:“为什么你每次都来得这么令人意想不到?你下次见面能不能先现身在出声?”
四少流着口水嘻嘻道:“不能,因为我喜欢吓人。”
小刀道:“但一个人不是被吓大的,不知道四少这次又有什么好戏看?”
四少笑道:“老朋友来看你,你居然还美人在怀,岂不是重色轻友之辈?”
小刀道:“抱着美人和老朋友聊天岂非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四少拍手赞道:“不错,不错。既是老朋友聊天,当然更离不开美酒了。”
四少一招手,上来两人拿着红色地毯一路铺进来,四人便抬了坛酒踏着红地毯上来。
这次却是由四个穿绿的少女抬进来,芊芊的脚步,杨柳般的腰,轻盈的脚步,呆了,小刀呆了。
四少道:“刀兄为何来喝杯美乳酒?”
却也不请他坐下来,自然,一个人站着喝酒或者一个人喜欢抱着美人站着都与他人无关。
小刀惊奇道:“美乳酒?莫非是历史上失传已久的美乳酒?”
四少得意道:“不错,此酒便是失传已久的美人酒。”
小刀道:“既已失传,何来这美乳酒?”
四少道:“我整整花了一年时间一千万八百两银子外加三百人力才找到这个失传的配方。用五年时间酿造而成。”
小刀道:“我闻此酒用少女初乳所致,莫非真有此事?”
四少道:“此酒须用北方寒地纯大米酿制,少女初乳时三天内初乳所致,外加七十二种佐料而制成,十月发酵,一年后加天山纯雪,用处子之体温化开为水,酿制五年小成,十年遂成酒。酒成之日,天地哭,鬼神泣。虽深埋地下五十米仍酒气袭人,家禽闻之则醉。喝此酒,百日内功利大增,有滋阴壮阳,生血通经,枯木逢春之功效。”
小刀笑道:“果然好酒,但不知四少为何今日拿了出来?”
四少道:“今日刚好是五年小成,故拿出来与刀兄共饮。”
小刀谢道:“在下何许人,竟劳四少如此看起?四少何不等到十年酒成之日,再来细品,岂不更美?”
四少看着道:“人生百年,世事无常,有多少十年,今朝有酒今朝醉,此酒只赠有缘人。”
酒已倒好。
香气宜人。
这小小的房子里突然感到由种莫名的感动和兴奋,朦胧中似乎有种醉人的沁香袭入心间,令人心神荡漾。
乐声不知何时响起,连这乐声竟似乎有种魔力,一种冲动,想动,想舞的冲动。
四个抬酒的少女已经舞了起来,酒不醉人人自醉。
莫倪儿也醉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小刀,醉了,醉了。
一直埋在小刀怀里的白衣女子的手摸向小刀的三处大穴。
小刀突然手一甩,白衣女子被扔飞了过去。
白衣女子空中一个翻身,居然没有甩到墙上,轻飘飘的落地。
一落地就骂开了:“你这个王八蛋,是不是男人?扔女人,你就这么点本事?”
小刀笑道:“如果我不扔你,那我现在就已经被你扔出去了,扔别人总比扔自己强。”
白衣女子道:“老娘可不管你扔谁,你扔老娘你就不是男人。”
小刀苦笑,遇到这种女人,跟她争辩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跟她争辩。
小刀摇头道:“想不到堂堂的长安四大名捕风二娘也来紫杉馆趟着趟浑水?”
风二娘睁大了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刀笑道:“风二娘身上的香味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如果下次风二娘要装艺女的话,最好不要把手露出来。”
拿刀的手,又怎能跟青楼女子的冰肌玉骨白嫩细腻的芊芊细手相比?
风二娘的眼睛瞪得像个两个铜盆:“你早就知道了,知道了还抱着老娘那么久?你这个王八蛋,想占老娘便宜阿?”
小刀笑道:“不是你一直搂着我么?”
四少在旁边嘻嘻哈哈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好玩。”
风二娘突然盯着四少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那个什么狗屁乐器发出的是什么催眠曲,还有那股香味?别以为老娘是瞎子。”
四少红着脸呵呵一笑,再也不说话了。
乐声依旧,四个少女还在舞着,莫倪儿还是呆呆的看着小刀,醉着。
小刀道:“风二娘绝对不是瞎子,瞎子绝对不会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可是好听的话不一定每次都能说对。
风二娘道:“难道化装成这样才算漂亮,以前的我就不漂亮了?”
很难得风二娘把“老娘”换成了“我”。
小刀苦笑:“我只是赞叹风二娘的风姿和风二娘的易容术一样漂亮。”
风二娘笑了。
一个人厉害的不是敢惹麻烦,而是惹麻烦之后能轻易的化解它,这才是真正的厉害。
小刀和四少具备一饮。
风二娘居然也端起了酒杯。
小刀和四少只能有瞪大眼睛看得分了。
风二娘道:“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喝酒阿?”
四少道:“女人喝酒是见过,不过没有见过风二娘喝酒。看来风二娘不止会查案,还会喝酒。”
风二娘一杯下肚,脸也红了,眼光流离道:“看来你不止会演戏,还会讨人喜欢。”
四少的脸居然红了。
喝多了,还是害羞了?
三人大醉。
风二娘舌头打着卷喃喃道:“你知道么,老兔子本来要带来亲自来,可我不让,我要亲自拿你,谁你这王八蛋比兔子还精,哼哼,可你敢跟老娘较劲,老娘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倒酒,看老娘不灌死你。”
小刀倒了半天的酒,也没见一滴下来,“怎么没酒了?哈哈,风二娘也有醉得时候。”
三人如一摊烂泥一般倒在地下,再也起不来。
莫倪儿依然痴痴的看着小刀。
舞女们也瘫倒在地上。
乐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这是什么样的乐声呢?
莫非是钩人心魂的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