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都在忙碌收拾自己的东西道具,作着开工前的准备工作。
看见无人收拾床铺,将所有被褥叠放起来,李建国不由着急起来,连声吼道:“怎么没人收拾!!!”
大伙没有响 应,不只是因为太忙还是怕耽误自己时间?
无奈何,李建国便招呼我收拾床铺。
明明知道我挑豆子的速度最慢,还要教我收拾床铺,可见吃柿子的潜规则还是发挥着作用。
等待我将床铺上一切收拾停当,不待有喘息的时间,又有人命令让快一些清扫擦洗地面,我只有抛下手边一切,继续干活。
我和大家都在忙碌,只不过我忙碌得事情不会为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只会拖延自己的进度,增加被电击的风险。尽管这样,每每从他人脚下清扫或者擦拭的时候,那人总以对待乞丐的态度打发我:“快一点!没看老子忙着呢!?”
更有甚者,看着别人的进度快于自己,郁闷之下,便将怒火发泄在我身上。如陈超就是经典例子:
“靠!没眼神的家伙,我越忙越来捣乱!快一点,慢吞吞的找打呀!要是因为这个让我挨电,看我到时候不收拾你……”
人一着急,所有的伪装便会撕去,原有的面目会暴露的一干二净。
好容易忙碌完毕,刚歇了一口气,将所有道具摆放整齐。怎料不待开工,却又赶上了开早饭。要在平时,可能还会有人见我忙不过来搭一把手,可事到临头,各自皆顾保全自己,只剩下我一个忙东忙西。
意外来临时,我成了意外的牺牲品。
一切都过去,我也终于开始挑豆子,而动作快的李建国此时已经挑得快见底了。而我所剩下的豆子,至少还有一尺左右的高度。
看来这挑豆子决非什么容易之事,我挑豆子等于将我所有的劣势集中曝光,以短博长。这样下去,不头破血流挨电连连才怪。而要命的是这项活不知道何时才能告罄,只怕不等挑豆子的活告罄,我自身就已经先行告罄。
当务之急,是期盼着能够被释放出去,刚好今天也是延期书的最后一天,妻子既然已经回来,这么多天应该已经为我跑出了一个眉目,能否得以释放就全看今天了,能成则可脱离苦海,否则就怕会电成肉干了。
(注:事实上,妻子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比我想向得还要努力百倍,但事情进展并不像我想象的如此简单顺利,而是一波三折,充满了悬念,直到最后才峰回路转。)
充满希望,又担心失望。
——复杂难掩的心情缠绕着我。
我彷徨的双眼,迷离的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让人禁不住想起事发的那个雨天,也是同样阴沉之极。不舒服的感觉缠绕着我。
看着天空,心头掠过阵阵疑云——今天会像我想得这样有进展吗?
生性多疑的我,不由开始怀疑失望起来。
我神情的一举一动的变化,自然瞒不过旁边的李志超。
在这个监室内,除了刘猛,就属李志超对我较好,不仅因为我给他撕手纸,他盖我的军毯,更是因为他与其余诸人比起来,尚存着不少人性的善良。
“你怎么了,忧心忡忡的样子。”李志超手下如飞,头也不抬地问我。
我愣了一愣,没想到他的观察力如此敏锐,随即轻声说:“我想这样下去,我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你的延期书上写着关押到什么时候?”韩建惠插了一句。
“三十号。”我顿了顿,道:“今天是三十号吗?”
“是!”刘猛在一旁肯定地点了点头,过来拍拍我肩膀,解劝道:“没啥事,你媳妇都回来了,花点钱,想想办法,今天咋的也把你放出去了。”
“嗯!你那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掏点罚款就可以灵活变通了。”吕小刚道:“没准呆会就有人来通知你收拾东西了。”
“能离开就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谁愿意呆,要不是我的罪状太多,我也早想办法把自己赎出去了。”李建国一边从口袋里往出舀最后的一些豆子,一边插话道。
这里面的人,几乎都是一心二用的高手。
“但愿,但愿吧。”我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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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亮亮以及陈超等人没有乘机讥笑反驳我,也许,此刻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在向着自由的外界天地。
片刻的寂静,只有不时传出黑豆摩擦的“沙——沙”声和点滴的雨点声敲打着人的心房。
“算了,说点高兴的。”李志超率先打破了寂静。“眼镜,你要是出去的话,最想见谁?”
本来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漫游的我,还在为自己今天是否被释放而猜测不已,听到李志超此 语,不由得浑身一愣,
“这个……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我犹豫道。
“说说罢,反正大家也闲着无事,”李建国最是耐不住寂寞,一听有这种活动,立时来了兴趣,开始撺掇起来。“你说完了我们大家也说,就当是做场美梦好了。”
“行,行。”我也挺想说话讲故事打发时间,便答应了李建国的请求:“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讲了你们也得讲。”
“ok!COMEON!”亮亮高兴之下,连英语都冒了出来。
“我要是能回家,就先看自己的老婆和妈妈。你们别笑话,我就是这么想的,她们两个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激动,尽量平静道。
众人没有笑,只是任由我讲。
“我妈妈很不容易,和一个比他大差不多十岁的男人自由恋爱,并且冲破重重阻力结合在一起,将我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带到大,因为母亲生我的年龄大,没有奶水。爸妈穷的一夏天都没有买个西瓜吃(那时西瓜才4分钱一斤),而舍得花好钱给我买牛奶。
后来,我大了,妈妈老了。我因为种种原因又将我的孩子托付给母亲照看,按说她不照看也是天经地义,但是她不顾年老体衰,硬是帮我带小孩,一带就是一年多。”
听至此,诸人脸上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韩建惠更是心直口快道:“我还以为你说有小孩是糊弄我们,没想到是真的,我错怪你了。”
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接着道:“孩子个月时送回老家,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老家人人都说孙子胖了,奶奶瘦了。最后妈妈劳累过度以至于累成脑出血。”
众人一片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