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准备水、食物等旅行必备品,寻剑队伍不得不在半兽人营地多逗留一天,不过这也让他们见识到了半兽人一年一度的野火晚会。
野火晚会的由来说出来让人有点不敢相信,居然是为了祭祀生命女神逑卡。凶狠残暴,动辄杀人放火的半兽人也信仰逑卡,这的确有点不可思议,但正如一个喝过几两墨水的半兽人所说:“无论是哪个种族,对于生命的热爱是等同的。”不过以半兽人的性格,他们把对生命的理解全部集中到某个方面去了。
而这,也是野火晚会的真正目的。
撂倒了达两位数的向她毛手毛脚的半兽人男子,蕾娜斯额头的青筋开始爆发出来。
“老爸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些肮脏的人兽混合生物果然是一群野蛮未开化的低等动物!”
“不要这么生气啦,这是他们的风俗嘛!”虚空笑脸吟吟地安慰道。
野火晚会的内容,就是在祭祀过生命女神后彼此有好感,或者是仅仅看着顺眼的男女双方一起结伴到后山、树林以及其他什么隐秘的地方干那种事情,半兽人管这叫做:生命的繁衍。虽然说这句话的动机值得怀疑,但也不得不承认,有半数以上的半兽人都是在这个节日里被他们的父母给怀上的,也许真是他们所说的“女神的赐福”。
半兽人女子大都长得鬼斧神工,花无邪也因此兴趣缺缺,仔细寻觅了半天才从几个翼人族少女中挑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搂着她的腰走进了附近的树林。
美丽的虚空自然是众多女子的目标,面对热情地向他提出邀请的兽人族少女们,诗人一把搂住旁边的帕拉斯说:“对不起,我已经有伴了。”
帕拉斯十分配合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作出一副亲昵的样子,却同时伸出右手在虚空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那些半兽人少女悻悻地走了,嘴里轻轻嘟囔着:“真是可惜,那么漂亮的人居然是个恋童癖。”
听到那些兽人族少女的话,帕拉斯仍是不动声色,但是掐在虚空腰上的手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加重了几分力道。
“那个蠢女人上哪去了?”帕拉斯把头从虚空肩膀上移开,正色道。
“她啊……一定是跟其他人一样,去找喜欢的人做伴了。”虚空当然知道月璃去了哪里,不过他已经答应过要替他隐瞒,所以故意这样说。
“哦?那个蠢女人也发春了?”帕拉斯狐疑地说道。
虚空把脸贴近帕拉斯,亲热地说:“我们两个是不是也……”
“休想!”一拳打掉虚空虚伪的热情,帕拉斯起身走掉了。
“你这个人怎么像个木头一样啊?”从远处传来了女性的抱怨声。
虚空循声望去,无相正被几名兽人族女子纠缠,他却只是低头坐在地上,全无反应。
虚空走过去,从无相身后把他轻轻搂住,说:“对不起,他是我的伴。”
那些女子讪讪地离开了,然后就传来了她们惋惜的声音:“真可惜,那么漂亮的人居然是个同性恋。”
虚空凑在无相耳边柔声道:“你怎么了?”
(好温柔的声音……真像师父啊……)无相空洞的眼中有了一丝神采,回过头来对上了诗人充满笑意的美丽眼睛。
“我……”
“在为塔西丝的事难过吗?”诗人的眼中流露出慈爱宠溺之色,伸手轻抚着少年的白发,“死去的人是无法复生的,不管你怎样自责也无济于事,我们只能为他们流泪,也许有人会说这是虚伪,但,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无相向来讨厌别人碰他身体,只有太玄和卡拉是例外,但是眼前的长发男子却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无相凝视着他,眼中映出的身影渐渐和他的父亲辅彻还有太玄重叠在了一起。一直以来,只有他们和卡拉带给过他这样的感受,那种难以形容的亲切,如初阳的温火融化着他的心灵,无相将头靠在他怀里,轻轻抽泣起来。
虚空轻拍着他的头,像是在抚慰自己的孩子。耐心地等到无腥停止哭声后,诗人柔声问道:“你的玄冥神功是怎样练成的?”
无相从他怀中抬起头答道:“师父把我塞进神农鼎里,用三味真火烧我,说什么痛苦即是力量,我在里面呆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练成了玄冥神功第一层。”
“逆天行法?”虚空的脸色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嗯?什么逆天行法?”无相疑惑地问。
“呃,没什么。”诗人脸上的表情瞬息恢复平静,缓缓地站起身来,“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听我一句,千万不要再练下去了。”
说完,转身朝远离人群的僻静处走去。
在一块石头上轻轻坐下,虚空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在大海的另一边,那个人是否正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命运的纠葛,千年的宿怨,是否能有一个妥善的了结?他不由得低下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干嘛坐在这里叹气?被那小鬼拒绝了么?”帕拉斯出现在他身后,语气仍是那么刻薄。
虚空苦笑了一下,拨动着琴弦轻悠的乐曲,乐声中透着一缕淡淡的哀愁。
“你这个家伙总是这样,不想回答的时候就弹琴来逃避。”帕拉斯在他身边拣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但是她的屁股才刚碰到那块石头,就痛得叫起来,原来她一不小心坐到了一处尖尖的地方,把屁股硌得生疼。
看到她龇牙咧嘴的样子,虚空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看到本小姐倒霉你很开心吗?”帕拉斯叉着腰,佯怒道。
虚空轻声道:“谢谢你。”
“谢我?有什么好谢的?”帕拉斯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过这次没出什么乱子。
“那孩子,他的玄冥神功已经练到了第二层,而且是逆练。”虚空轻抚着琴弦,眼朝着前方说道。
“逆练?什么是逆练?”
“逆练玄冥神功,就是以痛苦来刺激力量的提升。但实际上,与其说是痛苦激发了力量,还不如说是力量带来了痛苦。”
不等帕拉斯发问,虚空接着说:“玄冥神功讲究循序渐进,却也有捷径可走,逆天行法就是一种速成的方法,但是要付出的代价也非常巨大,因为玄冥神功是根据自然的规律和天道的循环而运行的,对于逆天行法这种违背天道的行为,必然会因为命运的诅咒而带来无尽的痛苦,力量越强,所受的痛苦也就越大,这就是上天对于逆天者的惩罚。”
他又苦笑道:“可叹哪,世人皆以为拥有强大的力量就可以摆脱命运的束缚,可是他们却不明白,力量越强,受到命运的制肘也就更多。”
帕拉斯问道:“这么说那小鬼的痛苦是因为受到诅咒的缘故啰?”
“不知道。毕竟命运是虚无飘渺的东西,没有人知道它是怎样对人产生影响的。”
帕拉斯忽得说道:“那个小鬼只练到第二层就弄成这样,那要是练到顶级的第十层呢?该不会是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痛苦之中吧?”
虚空的面色沉了一沉,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眼神中却透着深沉的悲伤。
诗人沉默了半晌,悠悠地说道:“帕拉斯,假如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当然不会啦,你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我就放心了。”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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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吃饱了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月璃站在笼前,双眼瞅着被关在里面的邦雷斯。
“谢谢你,月璃小姐。”邦雷斯狼吞虎咽地吃着月璃从祭典上带来的食物,感激地说。
“说什么谢谢啊?我们是朋友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月璃小姐……”邦雷斯忽然脸红了起来,小声地说:“你明天就要走吗?”
“嗯。”
邦雷斯沉寂了下去,想到从明天起就再见不到她,心中一阵失落。
“月璃小姐,你要干什么?”邦雷斯忽然看见月璃把剑拔了出来,不由得惊声说道。
“救你出来啊,难道你想死在里面吗?”
月璃举起剑刚要对着笼子劈下去,一声断喝传来:“住手!你是什么人?胆敢私放犯人!”
月璃转过身,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有着金色狮子鬓毛的半兽人男子,茶色的瞳孔透着一种天生的威严和霸气。
“哥!”邦雷斯失声道。
“谁是你哥?你这个怪物,竟然勾结人类!”邦力斯怒道,举起了手中的战斧。
“我没有!”邦雷斯辩解道。
“不必再狡辩了,我今天就要惩治你这个叛徒!”邦力斯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阴鸷之色,他当然知道邦雷斯并没有与人勾结,他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借口,可以铲除这个他又忌又恨的弟弟,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
“你休想伤害他!”月璃持剑挡在邦雷斯前面。
“人类小丫头,既然你那么想找死,我就成全你!”邦力斯发出一声狮吼,持着战斧横扫过来。
“叮!”金铁交击声过后,月璃的背部撞上了身后的铁笼,邦力斯也退了半步。
“臭丫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类少女逼退,邦力斯恼怒不已,眼中爆射出浓烈的杀意,如利剑般想要将月璃刺穿。
“吼!——”兽王大声吼叫起来,手中战斧如烈风般旋动,必杀技“车轮旋”发动了。
月璃曾见识过这招,那是在凯尔首都拉尔斯的比武大会上,一个四不象的半兽人也使用过这招“车轮旋”,虽然在邦力斯手中使出来威力强了十倍以上,但月璃也早已不是当时的吴下阿蒙了,对于这种招式,她有足够的能力应付。
月璃跃上了半空,一个漂亮的鱼跃转身,二十倍重力的重极破就朝着一片斧影中心的邦力斯刺下。
邦力斯及时地用斧一挡,只听一声爆响,战斧就裂成了碎块,虽然不愿伤人的月璃将剑荡了开去,但强大的压力还是将邦力斯的半个身位压入了泥土中。
“你……”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轻易地败在一个人类少女的手中,邦力斯又恨又怒,但是在重极破的余威之下,他全身的骨骼都在不停呻吟,根本无法将身体从地下挣脱出来。
“呼——”月璃也长吁了一口气,每次使用干坤七剑都会耗去她一大半的力量,要是刚才那一剑不能打败邦力斯的话,她恐怕也要必败无疑了。
“兽王大人,邦雷斯并没有与我勾结,是我自己想放他的。”
也只有月璃这样的大傻瓜才会作这种无用的解释,对于没有机心的她,根本就不会了解这世间的阴谋和险恶。
“哼!”邦力斯恨恨地哼了一声。
“我来帮您出来吧。”看到绑力斯辛苦的样子,月璃有些不忍。
当月璃伸手将她拉出来时,邦力的眼中呼得浮起一抹阴险的神色,双手突然伸出,扼住了前者的脖子。
“……你……”月璃立时感到窒息,然后头部开始充血,无力的双手根本无法挣开邦力斯强而有力的铁碗。
“哥!你太卑鄙了!”邦雷斯愤怒地吼道。
“你急什么?”邦力斯冷笑道,“等我解决了她,下一个就轮到你。哈哈哈哈……呃?”
笑声戛然而止,邦力斯俯下头,看到一只穿过他胸膛的手,身体瘫软了下去。
“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哈哈哈哈哈……”
狂笑声传入耳中,月璃警戒地握紧了长剑,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正是在太阳之城见过的莫斯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