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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7
    彭辉一手拎着安全帽,一手托着块西瓜,说着笑着甩开腮帮子大口大口地啃着。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有谁会相信他是个百万富翁?这就是彭辉,这就是富有了以后的彭辉。从这些事可以看到他当年干木匠时的影子,可以看到他当过农民、当过工人的痕迹。
    彭辉始终忘不了在老家和返城最初几年的日子,他总对别人说他是苦孩子出身,他的骨子里流的是劳动人民的血。除了重要的应酬,彭辉很少着西装革履,他最喜欢休闲服装,有时还穿一身布衣布褂,再加一双布底老头鞋。
    有一次他在一家高档酒楼请朋友吃饭,因为工地有事耽误了时间,赶到酒楼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身上挂着油漆和涂料。迎宾小姐见他那副样子自然把他挡在了门外。彭辉问为什么,迎宾小姐指了指“衣冠不整,请勿入内”的牌子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涉外饭店。彭辉把上衣脱掉,只穿件挎栏背心说这样总可以了吧。服务员依旧不许他进,他便急了,“今天是我请客,你们不让我进去,那就麻烦你们把我的朋友们叫出来吧。”经理闻声走了过来,经理认识彭辉,忙客气地把彭辉领了进去。
    彭辉的口音里带着明显的河南味,遇到有人用鄙夷的语气看他,他便故意换上纯正老家话。有一次他和韩秋在装饰城选购灯具,在讨价的时候和那个北京老板争执起来,那个老板很狂傲,嘴里还带着很脏的口头语。彭辉不仅揍了人家,还噼里啪啦地砸了人家的柜台,吓得韩秋浑身直哆嗦。彭辉事后说:“要不是你在场,我非让那小子喊我爷爷不可!”
    韩秋虽然害怕彭辉惹事生非,可也十分欣赏彭辉的这股子豪气,觉得彭辉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从跟了彭辉以后,韩秋便觉得自己有了依靠,有彭辉在她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韩秋怀孕了,韩秋自己并不知道,还是彭辉最先意识到的。
    日子过了半个月韩秋没来例假,彭辉便有些沉不住气了,赶忙带着韩秋去了医院。得知自己怀了孕,韩秋不仅一点不慌乱,还一本正经地说:“那就生下来吧,我自己养着。”
    彭辉说:“你开什么玩笑?这要让你们家知道了还不闹翻了天!”
    韩秋说:“我不会先不让他们知道,等我把孩子抱回家的时候,他们再说什么也晚了。”
    彭辉见韩秋不像是在开玩笑,便着急地说:“不行!听我的韩秋,你必须做了,我不能把你的一辈子毁在我手里!”
    韩秋的确想给彭辉生个孩子,她要是有了彭辉的孩子,彭辉就会永远把她留在身边了。韩秋跟小惠说过这样的话:“我这辈子别无所求,只要不离开彭哥我就知足了。当然了,最好能和彭哥生个孩子,彭哥不能陪我的时候,我也不会感到寂寞。”当时小惠就说:“瞧瞧!当初我说什么来的?这回应了我的话了吧?你这就叫陷进去了,这就叫身不由己!不过我相信,你要是真有了彭哥的孩子,你这辈子也算是有福享了,彭哥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就冲他对你的喜欢劲儿,说不定还能分你一半儿财产呢!”
    韩秋从没想过分彭辉的财产,一是自己没那个资格,自己充其量只是彭辉的情人;二是自己已经影响到了彭辉的家庭,再有别的奢望就更不道德了。以前韩秋就有过很幼稚的想法,只要能让自己的家摆脱困境,就是把自己卖给别人她都没有怨言。现在她有了彭辉,彭辉已经让她的家有了希望,她真的别无所求了。更何况她又是如此喜欢彭辉,她现在把彭辉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可以没有她,却不能没有彭辉,现在就是让她替彭辉去死她都毫无怨言。
    但是韩秋还是把孩子打掉了,因为彭辉真的急了,韩秋看不了彭辉着急上火的样子。但是把孩子做掉的那个晚上,韩秋哭了,而且哭得很伤心。
    韩秋躺在床上哭着说:“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彭辉把韩秋搂在怀里说:“你太年轻,考虑问题太简单,你不会想到一个单身女人带个孩子有多苦。你想要孩子也不是不可以,那就是等我离了婚,能正式和你结婚以后。”
    此时彭辉确实想到了离婚的问题,他觉得只有离了婚和韩秋结婚,才能对得起韩秋,否则自己的心灵永远得不到安宁。
    “我从没想过和你结婚,我不能干那种缺德事,我就想给你生个女儿。”
    “难道我不想吗?可是……”
    “可是你让我做掉了,我有感觉,肯定是个女儿!”
    “听话韩秋,别哭了,你哭我心里难受。请你相信我,假如到了我可以完全承担责任的那一天,我一定遂了你的心愿。”
    “我说了,我不要你承担任何责任,我跟你在一起是我主动的,到什么时候你都不欠我的。”
    “你可以这么想,可我却不能那么自私。只要我一天不离婚,咱们之间就不平等,我就永远欠你的。”
    韩秋止住了哭泣,因为她看到彭辉的眼神里充满了歉疚,只要彭辉一流露这样的眼神,韩秋的心里就感到不安。韩秋一直在告诫自己,他整天那么忙碌,千万别再给他增加烦恼了。韩秋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她一直是很温顺,从不像小惠那样张牙舞爪颐指气。今晚是韩秋自结识彭辉以来第一次埋怨彭辉,以前她都没在彭辉面前皱过一次眉头,什么事都是百依百顺。韩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要个孩子,小惠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只是说只要给彭辉生个孩子就不觉得欠彭辉的了。
    彭辉让韩秋多休息几天再上班,韩秋说:“我没那么娇气,再说上班又累不到哪去。”
    韩秋只休息了一天就上班了。
    工程进入了收尾阶段,这几天彭辉是最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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