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辉和李彤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当时韩秋的父亲和弟弟到外面吃晚饭，病床前只有失魂落魄的韩秋。
    韩秋把彭辉拉到菊花的病床前，轻轻说：“妈，您消消气，彭辉特意从北京看您来了。”
    昏迷中菊花一听彭辉的名字，身子马上动了一下，面部紧跟着剧烈地抖动了一阵，不一会便睁开了眼睛。彭辉见菊花向他伸手，忙走近一些，看到菊花病情如此严重，彭辉不禁心酸起来。菊花虚弱地摆摆手让韩秋和李彤出去，韩秋怕母亲为难彭辉，站着没动。菊花再次皱着眉头摆手，彭辉示意李彤把韩秋拽出去。韩秋用哀求的目光看了母亲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菊花的声音很微弱，彭辉只好俯下身来听。
    菊花断断续续地说：“小辉，俺知道俺就要死了，俺没想到闭眼之前还能看到你。你既然来了，就说明俺俩的情缘未了，就说明老天爷不允许俺再瞒着你。你知道吗，韩秋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不！这不可能，你别编瞎话骗我！韩秋告诉过我的出生日期，她是咱们分手两年后出生的，她不可能是我们的女儿！”彭辉觉得菊花是想用谎言来阻止他和韩秋的感情。
    “俺不骗你，韩秋真是咱们的女儿呀！俺就是在咱们分手的头一晚怀上韩秋的，要不是怀上韩秋，俺爹娘也不会那么整治俺的。俺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因为怀了她，俺觉着不能白喜欢你一场，俺一定得给自己留个念想。给韩秋晚报了一年户口是俺的主意，为了不让别人说三道四，俺们还搬了家。你别这样看着俺，俺不想再怪你什么，因为你并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俺现在只求你一件事，让咱们的韩秋把肚子里的孽障打掉，决不能让她生下来呀！”菊花紧紧地攥着彭辉的手。
    “天啊！我这是做的什么蘖呀！”
    彭辉面如死灰，豆大的汗珠早已布满了额头，浑身不停地痉挛着。彭辉知道自己的罪过天理难容，惟一的归宿就是下到十八层地狱，此刻他已铁定了陪着菊花死的念头。
    “小辉，这都是命啊！”菊花的声音又虚弱了很多。
    “菊花，我答应你，我一定让韩秋打掉孩子！”彭辉的声音低沉得似从远古飘来，他把身子俯得更低一些，轻轻地吻了菊花。
    菊花枯涩的眼睛里又滚出两颗晶莹的泪珠，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菊花从此就再也没有醒来，在昏迷了五天之后停止了心跳。
    在菊花昏迷期间，韩秋在彭辉的苦苦哀求下，做了人工流产。后来彭辉也去过病房两次，都是韩大勇不在的时候去的，彭辉不想让韩大勇知道自己来临清了。
    彭辉没等菊花的遗体火化就离开了临清，他要赶回北京处理一些必须由他亲自处理的事情。韩秋说等母亲过了“五七”她就去北京，彭辉没有勇气跟韩秋说话，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彭辉不想再见韩秋，他也没有脸面再见韩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