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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十二章 从天堂到地狱
    我以为自己离天堂不远,实际却离地狱很近。我以为爱情的花朵可以结出美丽的果实,可以了结我心中的愁苦和怨恨,但一道命运的鸿沟把我和江楠分开。当七年后我终于知道所有的秘密;当痛苦的灵魂在我面前张开的时候,我才知道命运对我的捉弄竟然是如此残酷;才明白爱情的承诺是在鲜血和痛苦煎熬中盛开的玫瑰,而这朵玫瑰即便开得万分美丽也终要无奈地凋零,迟早要遭人唾弃。人生中有许多美丽是不能拥有的,因为它是沾满毒汁的娇艳,对在感情中沉浮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象爱情更能够把人钉在耻辱和卑劣的十字架上的了。
    我被老板派到长沙去出差。临走以前,我向江楠告别。
    “我明天要到长沙去出差。”晚上我们吃饭的时候我对江楠说。
    “多长时间?”她问。
    “大概三个月。”
    江楠没有继续问我,而是目光忧郁,满腹心事,默默地吃饭。
    我感到她无言的沉默中含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我想要明白那是什么。
    “你心里有事!”我说。
    她对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不想干涉你的私事!但我不愿你这样忧郁。”我说。
    “我没有忧郁!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
    我没有再去追问她,这筑成了我一生的大错。
    第二天早晨,江楠早早起来为我做了早餐,然后开始不断地叮嘱我,就象一个妻子对丈夫的关怀。江楠给我准备了不少路途中带的东西,然后递给我一条领带。
    “出去以后把它打上吧!小男孩。”她说,“让你永远把我挂在心头。”
    那一刻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是江楠要离家出走,而不是我自己。如果我不是因为过于自信,过于忽视江楠的内心世界,我本可以在面临毁灭的时候,把一切即将来临的打击扼杀在摇篮里,让我拥有持久和甜蜜的幸福。但命运决定了我要经历感情的残酷磨难,远离我真正想要拥有的女人。
    在我们分别之际,我看到江楠眼中的泪水,她投在我怀抱里抱住我的身体久久不愿松开。我感到她是那样瘦小、柔弱。我亲吻她的额头,把她的青丝用手不断梳理,我告诉江楠分离不会太久,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让她心平气和地等我。
    江楠说了一句多年以后我才明白的话。
    “如果你将来对我充满恨,那就用现在的爱来消解这个恨吧!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理由就是因为爱你。只要你在没有我的时候能够象现在这样具有活力和勇气,我就满足自己对你的所有付出了。”
    我不知道江楠伤感的语调中究竟包含了怎样的潜台词,她究竟想要暗示我什么。在三个多月的外出当中,我一直在脑海中萦绕她晦涩莫深的话。为了搞清楚这个谜底,我给她的住宅打电话,但她不在,然后打给她的办公室,王倩告诉我江楠请假了。于是我处于一种极度失落当中。我更加坚定地认为江楠临别时是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
    在外的日子非常难过,我焦躁的心情难以言表,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有自制力得话,我肯定会毅然回深圳找她问个明白。
    三个月后我终于回到深圳。下火车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回公寓,但公寓里没有江楠的影子,她的衣物全部被拿走了,只在桌子上留了封信。
    信中只有短短的几句话。信中江楠告诉我她走了,她与高畅旅行结婚去了,让我忘了她。
    于是我感到天空如铅幕跌落下来;血液似冰雪被凝固住了。我开始给她的朋友打电话,想要证实这个消息的可靠性,但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我彻底绝望了,她如空气一样从我身边消失了,我感到被生活欺骗的惨痛,感到自己被江楠玩弄了。此刻巨大的痛苦折磨着我的神智,我疲惫不堪,立刻病倒了。
    要说病倒了,其实不能说是真病,只是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躺在床上。什么狗屁工作,我一点儿没有了兴趣。脑子里只有江楠的影子,我不明白自己为何爱她到如此深的地步,我根本不想失去她。
    在不断的幻觉中我一会儿漫游在过去与她共享过的幸福时光里,一会儿算计如何拆散她和高畅的婚姻。在疯狂中我把枕头咬在嘴里,从牙缝里发出兹兹的喘息声,脑子里幻想江楠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求我原谅。幻想我在江楠和高畅的婚礼上突然出现,她扑向我的怀抱,被我抱起乘车远走高飞;幻想我们驾着帆船远游汪洋大海,我和她坐在船头迎风前行,整个茫茫海上只有我们两人。
    我把身体紧紧绷起靠在床头,把脖子枕在坚硬的木板上压迫自己的脑袋,产生疼痛,感觉疼痛产生的快感。我心如刀割,急速的喘息象是肺部要炸裂开来,身体在床上极度扭曲,指甲扎进大腿的肌肉,血从指甲缝里渗出,一种动物的野性象是在体内升腾,一种占有和攻击欲望充满我的肉体。我象一头怒吼着从死尸堆里爬起的食人恶魔,眼睛里放出暗红色凶残的光芒,露出如锯锉般尖利的牙齿,一个失去理智和灵魂的吸血鬼,从月圆之夜的坟墓里醒来,那个来自德兰兹瓦尼亚的德考拉伯爵[1]灵魂伏体,把我的整个生命占据。
    我就这样一半是疯狂一半是清醒中度过两天两夜。当我终于恢复了神智,感到饥饿和干渴的时候,我已经面如缟素,蓬头垢面了。
    我在镜子里照了照自己。两天时间使我的脸颊凹陷,眼睛失去往日的光彩,嘴唇干裂,身体弱不经风,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身体上污浊不堪臭气熏天。看着镜子里的面容我感到惊骇,才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一场人生情感的残酷搏斗。
    我拿起暖瓶把壶里早已变凉的剩余开水灌进肚里,然后从抽屉里翻出放了很久的半包饼干塞进嘴里,我开始有了一丝体力,但我仍休息了一会,才开门到洗手间。
    我先把已有几毫米长的胡须刮掉,清洁了口腔,然后清洗已发臭的身体,把头发洗净,梳理成型。我把原先污迹斑斑的内外衣丢进塑料桶内,然后从里到外换了身干净衣服,锁上门离开了寓所。
    我在楼下路旁的一家餐厅点了三菜一汤,吃了我两天来第一回热饭热菜。此时我的精力已恢复了大半,情绪也好了起来,我竭力不去想江楠。当走在大街上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的时候,我似乎还有一种得意洋洋的感觉。
    这时正是中午时分,我给公司打了个电话,从同事口里知道老板对我失踪两天大发雷霆。我站在路边盘算了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充足的理由之后才赶往公司。
    我被老板教训了一顿,但我成功地进行了一番辩白。简单地说就是和几个朋友在街头打架被关了两天,反正老板不会去调查此事,而我也有了最好的托词,被关的经历我以前有过,所以讲起来令人信服。
    七月的一天上午,当我正要离开公司去见一个客户的时候,突然接到江楠的电话。这是我盼望已久,令我愤怒又伤感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的语调十分怪异,冷漠中透出陌生。
    “我要立刻见你!”她说。
    “你回来了?”
    “对!”
    “见我有什么事?”我傲慢地问。
    “见面就知道了。”
    “把我介绍给你丈夫吗?”
    她沉默了许久,“你来吧!我想见你。”她口气中包含着恳求。
    “到哪里?”
    “二十分钟后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她说。
    放下电话,我立刻没有了任何感觉。要去见她!我对自己说,不管她对我做怎样的解释,我也应当克制自己的情绪,对她表示一种平淡和冷漠,对于她的背叛我要显出无所谓的态度,我不能让她感到我还在爱她,决不能让她以为我多么看中她,多么需要她。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我决不能卑躬屈膝,要让她知道我即便被她欺骗和抛弃,但得到快乐和解脱的却是我,而不是她。要让她感到我内心的傲慢和对她的鄙视,对以前拒绝与她结婚的英明举动的得意。我决不能让她以为我离开她就难以生活。看来我要祝福她的婚姻,为她所谓的幸福道快乐,让她感到我是无所谓的,让她感到她做了我希望得到的结果。
    于是我开始思考该送她什么结婚礼物,从而表示我对她这种行为的赞赏。
    怀着万分痛苦我走进楼下的礼品店。我让售货小姐随便拿一个礼品,告诉小姐是庆贺别人结婚的礼物。于是售货小姐给我推荐了一对玻璃做的精美花瓶。我扔了钱,然后让售货小姐给我用彩纸把盒子包扎起来,小姐在上面用彩绸打了个心型的结,这使我很恼火,于是命令小姐给我拆了,按平常的格式打结。
    我把礼品扔在地上等江楠。
    不到二十分钟,我看到江楠跳下车向我跑来。她白色的外套被风吹开,露出里面黑色的内衣,我看到她风姿绰约,脚步极其优雅轻盈。我突然感到自己对她装出的平淡和冷静要被粉碎了,那一刻对她的爱使我几乎要咆哮起来。
    我们对视了几秒钟,江楠开口向我表示问候。
    “你还好吗?”
    “对!我很好。”我裂开嘴唇,让她看到我紧闭的牙关和尖利的犬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江楠低下头,不自然地扭动身体,“你看到信了?”她问。
    “对!”
    “很难过?”她盯着我问。
    “有一点。”
    江楠沉默了,一会她又开口,“我们是不是到什么地方去坐一会?”
    “我没意见!”
    “那我们走吧!”她建议道。
    刚走了两步,我突然想起了送给她的礼物,于是回身。我用脚尖指着地上的盒子对她说,“这是我给的结婚贺礼。”说着我把盒子踢给了江楠。
    我看到江楠脸上浮现的羞惭。她没有说话,默默地捡起地上的盒子,拿在手里。
    我们找了个僻静的餐厅,我随意点了几个菜算是打发前来问询的服务小姐。
    江楠很恬静,很温和,她脸上丝毫看不到痛苦和悲伤的神情,也没有见到我的兴奋和激动。我脸上应该是一潭死水,因为我竭力使自己保持这样的表情。
    最终还是我开口问她。
    “什么时候办的?”
    “三月中旬。”
    我立刻感到异常愤怒,因为那是我出差后没有多久。
    “很迅速啊!”我话语中带着讥嘲。
    她苦笑了一下,没有对我的讽刺反驳。
    “你终于找到愿意过的生活了。”我继续我的嘲弄。
    江楠这次没有笑,而是直直地盯着我。
    “干嘛那样看我?我很难看,不要象欣赏蠢驴那样看我。”
    她依然如故。
    “我这个人是不是很蠢,啊?”我问。
    “你很爱我,我知道。”她突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我落泪。
    “蠢驴才会爱你这样的女人,你让我知道我的形象是什么了。”
    “我今天来不是请你原谅我。”江楠对我的话似乎没有听见,而是继续自己的陈述。“我告诉过你我需要婚姻。每一个女人都是如此,你既然不能成为我丈夫,我只有另行选择了。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我有我的。我是个平庸的人,没有你那样的雄心抱负。我需要一个家庭,我的年龄已经要求我这样做,社会要求我这样做,父母也是如此。我们生活在世俗的社会中,对吗?既然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就要遵循这个环境里的游戏规则,我不想让社会给我亮起红牌。”
    我静静地听着,江楠的陈述与我的猜测没有多大差别,她离开我只有这样一个理由是可以讲得通的。但理由并不能使我消解心头的创痛和仇恨,我开始憎恨江楠对爱情和婚姻的诠释。这太庸俗、太平凡、太低级了!我心里咒骂。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一个人,那个高雅的、非凡的、有思想的女人形象在我面前倒塌了,我看到自己深深爱上了一个低级庸俗势利的婊子,对自己瞎了眼睛而悔恨。原来爱情就是这样的美丽,我算是认清了什么是女人!我心里刻骨地咒骂。这一刻如果我还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发作得话,那是我的定力超出一般人的缘故。
    “你幸福吗?”我问。
    “对!”
    “这就好!我祝贺你了!”我用讥嘲的语气说。
    她眼睛的光芒暗淡了一下,但没有失去勇气。
    “你想报复我对吗?”她说。
    “干嘛呢?你是自由的!我没有权利阻止你干你想干的事。”
    江楠冷冷地看着我,似乎想看到我冷漠语言后所包含的东西,“我以为你要大吵大闹呢!”她说。
    “为你吗?不值得!”
    江楠并没有对我如此刻薄的回答愤怒,而是温柔地说:“不要难过好吗!你会找到幸福的。”
    “我难过了吗?”我把手摊开,“你看我这样子象难过的人吗?”说着我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她立刻也流出了眼泪,但却把手绢递给了我。
    “把你的手拿开!”我愤怒地推开她的手,“把你的虚情假意收起来。”然后我扭头朝远处的服务小姐喊:“小姐!买单!”
    “等一等!”江楠阻止了小姐的前来。
    “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她抓住我的胳膊。
    “什么话?快讲吧!我现在烦得很。”
    她喘了口气。
    “你记得陈丽吗?”
    “怎么?”
    “我想把她介绍给你。”她认真地说。
    我笑开了,“是吗?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说。
    江楠没有想到我情绪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变化,用疑虑的眼光看着我。
    “你愿意吗?”她问。
    “当然!陈丽可是个漂亮妞啊!只不过我冒昧地问一句:她和你一样有钱吗?”
    她不能再保持冷静了,而是用严厉的目光看着我。
    “怎么?我说错话了吗?”我的语调中含着讥讽。
    “你很无聊!你到底愿不愿意?”江楠愤怒地说。
    “当然愿意!怎么能不愿意呢?我的女人把自己最好的女友介绍给我享受我怎么能不愿意呢?我跪下来向你表示感谢还来不及呢!”
    她咬着牙对我摇头,“你真是不可救药。”
    “谁说的?陈丽不是你给我的一剂良药么?你什么时候约我和她见面,最好快一点,我这个人没有耐心。”
    她叹了口气,似乎感到彻底被打败了,脸上严肃的表情顷刻跌落,在我面前重新成为一个懦弱的女人。
    “你让我怎么办?”她呜咽地说,“怎样才能让你感觉好受,我离开你是迫不得已,你不应该谴责我,这个结果是你的责任。”
    “我知道!是我的责任,我没说这不是我的责任。你要和我结婚,我拒绝了你。所以应该被原谅的是我,被诅咒的人是我。现在满意了?心平气和了?”
    “干嘛对我这样冷酷?我做了牺牲反而要接受这样的惩罚,被你用这样残酷的语言来撕裂我的伤口。我恨你!我恨你!”她用嘶哑的嗓音低声说。
    “尽管恨吧!”我嘲笑江楠的悲悲切切,“我不会再被你的眼泪感动了。我告诉你,我对离开你很高兴,你让我看清了一个肮脏的灵魂。幸亏这种事没有酿成我终身的大错,如果我真是和你结了婚,那我真可能要后悔一辈子。”
    “你胡说八道!”她似乎失去了理智,悲愤之极。
    “好了!我们再也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了,就到此为止吧。我祝你新婚愉快!”说完起身我到台上去结帐。
    餐馆里的几个服务小姐都在看我们表演的精彩一幕,她们似乎对我如此放肆侮辱了一个气质非凡的时髦女人感到非常不解。因为我衣着寒酸,没有丝毫可以自豪的地方。但有一点她们是感觉到了,那就是我的傲慢和冷酷。
    在我付帐的时候,江楠爬在桌子上哭。我走出餐厅,拦住了街道上的一辆出租车要离开时,江楠从背后拦叫住了我。
    “你到哪去?”她匆匆擦着眼泪问。
    “去为生活奔波!我不能象你一样有一个好工作和一个好丈夫。”
    “我还有话要给你说。”
    “什么?”
    “我永远爱你。”
    “是吗?那么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看看。”
    “你说什么?”
    “没什么!再见吧!”
    “你等等!不要恨我好吗?我离开你是命运,我内心比你还要痛苦。”她拉着我的衣服低声说。
    “不要给我谈什么命运不命运。你不就是不愿意陪着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傻小子耗费青春么?不用再给我解释,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不会诅咒你嫁给那个人类的楷模,对于你要求的幸福我丝毫不会加以剥夺。你无非就是要一个家庭,有一个人人羡慕的丈夫,躲在丰衣足食的小家里过甜甜蜜蜜的生活,一辈子在安安稳稳中度过。很现实,啊?我知道你看透了我的生活态度。你选择得对!我确实不能给你安稳、甜蜜,我甚至连一张象样的床都不能给你。我算什么?凭什么资格让你对我抱有幻想。好了!游戏结束了,曲终人散,我该下场了。”
    江楠又哭了,“我不管你怎样想,总之我没有对不住你。”
    “是吗?那我对不住你了。”说完,我坐进车里。透过车窗我看到她脸上痛苦的表情,眼泪扑簌簌往下流,她敲打车窗玻璃,我把头扭开没有理她。
    车启动了,她茫然地站在原地,我看到她蠕动的嘴唇,但听不到她在说些什么,那一刻我难以表达自己的悲愤,象有一柄利剑刺中心脏。
    在之后的几天我不断接到江楠打给我的电话,但我立刻就压断了。我不能再上这个女骗子的当。我告戒自己,我付出自己所有的感情,把我的初恋给了她,给了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但我得到了什么?一颗破碎的心。江楠使我开始诅咒所有的女人,女性这个令人诱惑的字眼从此被我打上恶毒的记号。
    江楠打电话是联系我的唯一方式,因为我搬了住处。
    她是爱我的,这一点不容质疑,这从江楠对我难以割舍的行为上看得出来,她不能失去我对她的爱,但是她的疯狂在于她要同时拥有我的爱情和高畅的婚姻,这种难以调和的矛盾她竟然想要化解,也难得她能想得出来。江楠现在一定为不能把两者合而为一而苦恼,这个女人内心一定在理智与肉欲的边缘徘徊,她多么象一个走钢丝绳的杂技演员啊!
    如果天理是正道得话,这个女人应当被天庭的雷电劈个粉碎。我恶毒地诅咒江楠,她应当在地狱的烈火中焚烧赎罪,这是背叛爱情的下场,是对她的惩罚!我几乎每天都在内心诅咒这个女人,对她的恨使我心在滴血,充满彻骨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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