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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第三十一章 愚弄
    从叶明处得来的消息,常海是在为一家叫做天宇投资公司做与上市公司穿针引线的人。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上海有名的证券投资家吴庆雨,这个人手头拥有的可支配资金大部分来自于国外,吴庆雨是外国某个证券投资机构的国内代理人。
    吴庆雨通过关系把外币转换为人民币,在股市上获得利润再通过关系兑换为外币或以贸易方式转到国外。
    吴庆雨在股市上非常有名,是最先一批通过股市发家的证券投机商。吴庆雨从倒国库券、定期国债开始,然后又倒卖外币。当吴庆雨开始有名气以后,为吴庆雨投资的客户纷至沓来,前几年股市许多成功炒作的股票都是吴庆雨的杰作。他在股市上有黄金客的美誉。
    当知道这样的消息后我十分吃惊,能够同吴庆雨成为冤家对头是我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一种可怕的念头从我的脚底升起,与这样一个实力、资本和经验都在我之上的对手过招可能是我面临的最大危险。
    这时,我才真正有势单力孤的感觉。对于这样糟糕的运气我简直无话可说。是什么在冥冥之中左右我的命运?难道上天有意让我面对这样的对手从而考验我的意志,或者就是要我真正体会什么是战栗和恐惧。
    我于是指示叶明搜集所有关吴庆雨同常海之间的秘密往来,尽可能得到能置他们于死地的资料。叶明现在已经是我的雇员了,叶明每月从我这里领五千元工资。
    现在北方公司的股票经过前期大幅拉升之后暂时平静了下来,股价在十元到十元五角之间来回震荡。此时,几乎所有的股评家和投资分析师都认为这是庄家在高位震荡出货,于是前期做长线的散户都开始抛出手中的筹码。就这样持续几个星期的上升格局被打破,股价开始逐渐回落。从图形上看,成交量、RSI指标都显示顶背离的信号,似乎上升已到了尽头,主力已经全线撤退了。
    我在静静地等待时机的来临。三月下旬,大盘在沉寂了两个星期后,开始逐渐上攻。首先是超跌绩优股开始盘升,沪市领头羊四川长虹开始从底部突破,带动沪指从540点上行,深圳方面深发展也同时启动。这是机构主力开始一轮上攻行情的前兆,通过对两市指标股的推动从而带动整个市场人气。
    我操纵的这只股票却表现出异常的逆反特征。首先它背离大盘向下盘跌,其次成交量始终维持在一个非常低的水平上,似乎主力已经对它没有了兴趣。
    但这一切都是表面现象,我和吴庆雨相互都要把对方逼死在角落里,要么以现价把筹码抛给对方,要么眼睁睁看着大盘不断上升而错过大好时机。
    此时如果哪一方拉动股价上升,另一方必定会在高位砸盘,这样拉抬股票的一方所付出的代价是不言而喻的,因为另一方将毫不费力地从对方的口袋里获得丰厚的利润,抬轿的一方将元气大伤,再也无力把股票做到一个高位,于是就会成为一个被高位套牢的庄家。
    我了解这一点,吴庆雨更了解这一点。所以我必须让吴庆雨吐出手中的筹码,否则我将面临灭顶之灾。经过一番斟酌之后,我给吴庆雨打了个电话。
    吴庆雨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对手会给他来电话。
    吴庆雨接电话的语气非常傲慢,但当我告诉吴庆雨我是他对手的时候,吴庆雨被震惊了,这个人没想到我如此迅速地掌握了他的背景。
    “请问你是哪一位?”吴庆雨竭力保持镇定,不使我知道他的紧张。
    “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我现在知道你,而且你所有的举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今天打电话给你只想告诉你赌博游戏只能有一个庄家,两人是玩不成的。”
    “那么你成全我好了。”吴庆雨傲慢地说。
    “我有两种成全你的方法,一种是子弹,一种是钞票,请你好好想一想。我希望你能及早明白我的意思,早点解决问题对我们双方都有利。”
    “不要吓唬我!我这人从来不吃这一套。”
    “那你等着瞧吧!”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刘佳自从与我在上海分手以后几乎一个星期给我来一次电话,她对爱情的投入程度使我非常恐惧。但奇怪的是我开始感到自己喜欢起这个活泼、单纯的女子了。尽管我对计划念念不忘,但对刘佳日益增加的好感使我不自觉地投入感情,有人说爱是被爱诱发的,这句话用在我身上也许正合适。
    刘佳喜欢用诗歌来表达她对我的爱意,她以为我喜欢诗歌的韵味。但其实她错了,我喜欢狂热的感情表达,既有澎湃的冲击,同时又具有深刻的内涵。对于矫饰和造作的肉麻陈述我嗤之以鼻。但我不能告诉刘佳,并且要装得非常喜欢她的诗歌。
    刘佳在电话里告诉我她要在四月份来深圳出差,并且诡秘地告诉我她其实是为了想见我给厂子里找的出差借口。
    我表示非常高兴,希望她快点来。
    刘佳在一个阴雨天里到了广州,她早早通知我到广州接她。
    我到火车站去接她。当我在站台一眼看到她轻盈的身影时,我真有些不敢认了。她显得神采飞扬,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过去愁苦的情形一扫而光。在人群当中她一身青湖色的时装非常突出,显得格外秀丽腼腆。
    我没有立刻迎上去,而是故意装作没有认出她,眼光还在不停地四处搜寻。她在我十米开外的地方站立了片刻,看到我没有发现她,于是非常生气地走了过来,当刘佳试图在我侧面偷偷地捅我的肋骨,想要惊吓我的时候,我突然用一只胳膊揽住了她,刘佳被我惊吓地在站台上几乎尖叫起来,接着发出咯咯的笑声。
    “想偷我东西吗?你这个小偷。”我对刘佳说。
    刘佳在兴奋和喜悦中感受我给她突如其来的快乐。
    “我以为你没有看到我。”她从我胳膊里挣脱后对我说。
    “这样出众的女子我竟然看不到,那我也太没眼光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给女孩子说甜言蜜语?”
    “见到你的时候。”
    刘佳皱着眉头笑着对我说:“你太难令人琢磨了,一段时间不见就发生大变。”
    “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似乎是变坏了。”
    我哈哈大笑,“这就对了!我快要原形毕露了。你可要小心,我可是德考拉伯爵。”
    “什么是德考拉伯爵?”
    “那是一个匈牙利的传说,德考拉伯爵是隐蔽在深山里的吸血鬼。”
    “你有那么可怕吗?”
    “我一点也不可怕,但我会在你睡觉的时候吸你的鲜血。”
    “那我可要赶快逃跑了。”她故意四处了望。
    “落入德考拉伯爵的手中就要终生为仆,你哪儿也去不了。”我拉起刘佳的胳膊,把她放在地上的旅行包提起。
    “乖乖跟我走吧,你这个小丫头。”我说。
    刘佳是第一次来深圳,她被广深高速公路两边青青的田野、葱翠的山丘和繁华的城镇所感染。
    “这里很漂亮!”她赞叹道。
    “很漂亮?我可没有这样的感觉。”我说。
    “这说明你对美的感觉很迟钝。需要我给你上上这方面的课程。”她骄矜地说。
    “那好啊!我就准备洗耳恭听了。”
    “你准备把我安排在哪里?”刘佳转过头来问我。
    “当然是酒店了。”
    “住酒店你有钱吗?”
    “没有,用你的钱了。”
    “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
    “美好的言辞胜过金钱。我要招待你的就是对你美貌的称赞和品格的敬仰,这对你来说可是无价之宝。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吗?不要那样贪得无厌!”
    刘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你简直还是过去的你吗?我不是被骗子拐卖了吧!”
    “嘘!”我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她不要大声,“你可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刘佳不能支撑自己的严肃了,捂着肚子,被强制压下的笑声涨红了脸。躬下身子,不断用拳头捶击我的膝盖。
    车在滨河大道暂停的时候,我招呼刘佳下了车。
    “你真要带我到酒店去吗?”她问。
    “这还能有假?你住酒店不是报销吗?”
    “可我希望和你住在一起,就像在上海一样。”
    “我那里可什么都没有,我是个穷光蛋,你住我那会不舒服。”
    “和你在一起就舒服。”
    “那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我那里除了一张铺在地上的席子以外什么都没有。”
    “真这么惨?”
    “你以为呢!”
    于是我带刘佳去我的住处。在穿过我祝葫前街道的时候她突然站住了脚,拽着我的胳膊进了在一家家具店。
    刘佳四处张望了一阵就选定了一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她似乎很自信自己在干什么,和老板讨价还价,我看她的举动很是可笑,但我脸上什么也不表露出来。
    “你挑那样豪华的家具我可没钱付账。”我对刘佳说。
    刘佳没有理我,依然在讨价还价。
    “算了吧!我们还是睡在地板上,反正现在天气热得很。”
    “我还要这个!”刘佳指着一张钢丝床对老板说。
    “一共多少钱?”刘佳问。
    “八百二十。”
    刘佳说着就要掏钱包,我连忙上前挡住了她。
    “你先不要着急付钱,先到我那里把东西放下再下来买也不迟。”我说。
    刘佳见我态度很坚决,感觉我的建议很有道理,于是对老板说:“我等会再来。”
    刘佳挽着我的胳膊出了店门,离开时还不住地回头看身后的家具店。
    “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再买几把椅子?对!买四把怎么样?”
    “你没到我那里去过。”我说,“我那只有六七个平米,最多放一张床,另加一张桌子,你买四把椅子怎么用啊!”
    “你房间就这么小?”刘佳惊讶地说。
    “是啊!”
    “那为什么不租个大一点的?”
    “没钱嘛!”
    “你不是每月能挣两千多嘛。”
    “两千多在深圳根本不经花,除了吃饭我就没什么了。”
    “那你还配手机。”
    “这是公司配的,我又不掏钱。”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找你这样的穷光蛋。看来我以后是指望不上你什么了。”她叹口气对我说。
    “你回头还来得及。”我故意很认真地说。
    “算我倒霉。谁叫我命不好呢?”
    我站住,“我看我还是把你送到酒店,否则你在我房间里叫苦连天我可受不了。”
    刘佳微笑了起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势利眼的人吗?快走吧!”她使劲拽我的胳膊。
    但她的安慰并没有让我的脸上的愁容有所减少,我一路上向她表示内心的不安和歉意,并保证竭尽全力在其它方面给她有所补偿。但似乎这种解释并没有使刘佳对我处境的恐惧心理减少,反而使她担心起来。
    “不要灰心,好不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像是哄小孩似的对我说话,用女性脆弱的神经来抚慰我的不安。
    我带刘佳走进一座有二十三层高的华丽建筑。
    她不解地问:“我们到这来干嘛?”
    “去到我老板那里。”
    “明天再来不行吗?”
    “不行!老板知道我是去接女朋友,要我一定把你带去见见他。”
    “你老板是不是有病啊?”
    “我老板喜欢漂亮的女人。”
    “那我不去!”她站住了。
    “不去不行啊!我可是靠人家吃饭。”
    “你怎么这样没出息!你找女朋友跟你老板有什么关系?”
    “唉!我跟你一时说不清。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了,算我求你好吗?”我一脸的苦笑,显得非常卑下。
    刘佳用非常异样的目光看了我片刻。那一刻我看到她眼中闪过对我的轻视。
    “那好吧!就跟你去。”她一脸严肃,刚才的热情一下子消失了。
    乘电梯的时候她不再对我说话,似乎因为我对老板的唯唯诺诺而生气。
    电梯停在十五层,我带刘佳走出电梯。
    “在这。”我指着F座对刘佳说。
    刘佳两手绞在一起垂在腹部,脸上没有表情。
    我敲敲门,没有人开门。于是我掏出钥匙对刘佳解释:“老板可能出去了。只不过不要紧,我这有他房间的钥匙。他出差我经常给他看门,老板对我还是很信任的。”
    门打开了,我请刘佳进去。
    房间里非常漂亮,三室两厅,红木家具和各种高档电器一应俱全。
    “你们老板还是很会享受啊!”她站在房间里用嘲讽的语气对我说。
    “是!是!”我迎合她。
    “怎么办?我来了,你老板不在,是否我还要继续等下去。”她对我说。
    “你先在这里坐坐,我到楼下去看看。也许他在楼下游泳呢!”
    刘佳坐在沙发上,把我给她冲的水喝了一口,“那好吧!我就在这里等等他,看他是怎样一个老色鬼。”
    我冲她笑笑,关上门出去了。
    我到楼下买了一盒烟,然后转身上楼。
    我走到房门前,故意重重地敲了敲门,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王总,十分对不起!你不在我就把我女朋友领进去了。十分对不起!”
    我感到刘佳在开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迅速把门打开了。她站在门里,用冷漠的眼光向外窥探。
    我走了进去。
    刘佳依然站在门边等待第二个人进来。
    “你在干什么?”我问。
    刘佳一脸的迷惑,她看不到外面还有什么人,于是走出去看个究竟,但仍然无所收获。
    “你老板呢?”刘佳问。
    “什么老板?”
    “你的老板啊!”
    “你不是有病吧!”我上前摸摸她的额头。
    “你在玩什么花招?”她用怀疑眼光看着我。
    “我在玩花招吗?”这时我脸上已经压不住内心的喜悦,一丝极力要掩盖的笑容从我的眼角和嘴角显露出来。
    刘佳走到我面前,用既严肃又恼怒的眼神盯住我,“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微笑起来,“你看呢?”
    “这么说你在骗我!”她已经明白但仍然不敢相信。
    我只是笑,不说一句话。
    “你是在骗我!”她舞动起拳头向我的胸前打来,我立着不动,任她发泄。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她气哼哼地坐回到沙发上。
    我走到她身边,把刘佳拉到我怀里,亲吻她。
    刘佳从我怀中挣脱出来,依然不依不饶,“这不是你老板的家对吗?”
    “对!”
    “这是什么地方?”
    “是我给你租的房间啊!”
    “我说过不住酒店。”她大声说。她以为这是我租的酒店房间。
    “可这该如何是好呢?我的女朋友说她不住我这儿。”我自言自语地说,“那我该同谁住在这里呢?”
    “你住在这儿?”刘佳狐疑地看着我。
    我裂开嘴扮了个怪象,“是啊!我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安排你了。”
    刘佳听完呼啦一下扑到我怀里,搂着我的脖子说:“这么说你一路上都是在愚弄我,都在看我笑话。”
    我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哈哈大笑。
    刘佳终于明白我不是她早先认识的那种平庸的男人。她被我给她设计的异乎寻常的愚弄和我常常显露出的幽默以及出人意料的举止陶醉了。
    我让刘佳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新鲜感。虽然她已经了解我并不是她以前认为的那样穷,也知道我从事的是证券方面的工作。但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这个女子根本不会想到我是在利用她的感情。
    凭心而论,我十分喜欢刘佳。她所具有的天真和浪漫色彩使我感到轻松和快乐。我简直不知自己是在利用她的家庭价值还是享受她的个性。刘佳对人的信任和宽宏大量,在遇到困难时挺身而出的勇气使我十分敬佩。
    我和刘佳一直分开在不同的房间里睡觉,她似乎很不理解我在这方面的拘谨和保守。但作为一个深爱我的女子,我这种举动并没有让她感到怀疑。
    就我的本质来说,我无法放纵自己去占有一个与我不会有结果的女子的贞操。当刘佳在晚上穿着薄薄的睡衣坐在我床边的时候,我知道她希望我主动,但最终我让她失望了。直到她离开深圳,我都没有让自己干出不可饶恕的罪孽。
    刘佳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坐在滨河大道边的草地上,她静静地爬在我怀里,显得非常温柔。我们都不说话,在沉默中体会情感的交流。她这时的目光异常明亮,能够十几分钟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而我则是在她的凝视下倾听夜空中吹过的风声。
    “你爱我吗?”她问。
    “干嘛要我回答?”
    “我就是要你回答!”
    “爱!”
    刘佳满意地闭上眼睛。“吻我吧!”她说。
    我把嘴唇轻轻地触到她的唇上。
    “抱紧我!”
    于是我紧紧地抱祝糊柔软的身体。
    “我真幸福!”刘佳说,我看到眼泪从她眼角流了出来,这是我第三次看到刘佳流泪。
    当我和刘佳散步回祝葫的时候,一个女孩看到我们,她像是被霹雳击中呆呆地站在马路对面。我那时正沉醉在对刘佳的温存当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一个痛苦、哀怨的眼睛看着我们,而我和刘佳的亲昵举止使她流下了酸楚的眼泪。如果我当时知道这样一双眼睛在遥遥凝视着我,我那时一定会痛苦地发疯。
    刘佳非常坚定地对我说她要告诉她父亲我们的事,要家里认可我们的关系,即便和家里决裂也再所不惜。
    我当然希望她能够处理好家里的关系,因为这对我有利。所以临走时我叮嘱刘佳一定不要与家里发生冲突。
    但为了不使刘佳和她的家庭不怀疑我对她的感情,我竭力说服她不要隐瞒我就是以前去同她父亲沟通关系的人,让她父亲知道我是一个曾有求于她父亲的人。
    她问我为什么要这样,我告诉她这样做的原因是我不想在将来让她父母对我的人品有重新的认识。我要让包括刘佳父亲在内的所有家庭成员都明白我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不是有所企图。我明白,对于这样一个谁都能够看清楚的事实,虚伪和做作只能使我显得滑稽可笑,反而不被她的家庭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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