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阿拉善草原一片金黄,彷如由东至西缓缓铺卷开来的波斯大金地毯,一不小心引入眼帘,便情不自禁了,很难说,是自己感受,还是已经成为了它的圣徒,若不是一个外地人,而是土生土长从不远足的人,这里绝对是天堂了,天堂也不过如此。
这里不像石头以前待过的中部草场那样一马平川,这里缓缓起伏,从后面绵延到远方,慢慢消失在天际,像随风自如的金色丝绸,站在这里总有一种飘逸之感,如骑上草原野骏马飞跑一般。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阿拉善草原是蒙古荒漠中少有的“贞女”,又不知哪位天神神授了这片草原“骆驼之乡”之称,于是浩瀚孤冷的荒漠也迥彩斑斓起来。美丽无垠的草原处处撩拨人的心弦,甚至在这无言的奇特音乐享受中会让人产生一种生命绿色的正能量。是啊,也许正因为人的视野太过有限,才发现了这份实在了不起的美。
石头根本不知道安达阿木尔究竟在阿拉善草原的哪一处,但直觉告诉他,两人之间距离在慢慢收缩。石头踏上这段路途已经快近2年了,2年的时间闯了一次阎王殿,总算命不该绝,化险为夷了。2年对于无始无终的时光而言,完全有必要忽略不计,就如很大粪缸里的一只蛆虫而已,可对于石头和阿木尔却是灵魂之间分分秒秒的摧残。
从1943年开始,日本鬼子的末日真渐渐临近了,中国人全民抗战的气浪吹跨了日本鬼子一切自妄的图谋,它们陷入中国人民长期持久战的泥沼里拔不出来,而坐不住的美国人在太平洋战场也重创了日军,疯子般的日本鬼子的“太阳旗”再也不能威风凛凛了。
此时的阿木尔受地下组织指示,对盘踞在草原上的日军灵活机动的展开全面的歼灭,但爬进草原的屎壳郎(关东军)不仅臭气熏天还如茅坑石一般硬。虽是一群末日将至的屎壳郎,但也绝不能过于小觑,因为刚刚过去的历史教训沉痛地告诉全中国人,屎壳郎的日本军除了在糟蹋女人方面放肆毒辣,草菅人命的道行也比宇宙一切存在的恶煞都高超不知多少倍。
若与这群“屎壳郎”正面较量,民兵的武器以及队伍单兵作战能力都不及它们,某种程度上,如果要彻底歼灭关东屎壳郎军,大概还需苏联红军别有用心的“帮助”。
一百多年的屈辱史,让中国人深刻地明白了一个“弱国挨打的道理”,上至的最高领导下到像阿木尔这样的地方地下党员,都无比清楚,“只能靠我们中国人自己才能真正打败日本帝国主义。”而战争需要强大的后方物资供应,的政策是自力更生,不拿老百姓的一根线,阿木尔的主阵地就是要在阿拉善地区自力更生,为前方战士提供物资,比如御寒的羊毛羊皮,作战的马匹,等等,当然阿木尔也为前线输送了一批批骁勇的蒙古族战士。
阿拉善草原比较丰茂,可几年的旱灾,加之沙漠无情之力的侵蚀,草原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生气了,只是比中部地区应该算是好些,因为紧靠贺兰山东麓,气候的因素总还是能得些许雨水的,且骆驼之多,驼队可以运送物资,尤其经由丝绸之路由遥远欧洲路输来的急需药品。骆驼越多,还可以及时打通去新疆的沙漠通道,便于有效联络各个党组织。如此以来,阿木尔那里最缺的不是战士,而是专识牲畜性子的高手,像石头这样年纪轻轻的老道放牧人,游击队伍里真是大缺特缺,阿木尔没有一天不希望石头能够来到阿拉善为抗日斗争出把力。
打战需要训练有素的士兵,放牧同样,甚至人类的任何社会活动都需要一定经验和热情。而召集的小伙子虽基本都是蒙古族子弟,并多数是农奴家庭孩子,可男人毕竟就是男人,倾向男性之力量的战争往往驱使他们放下鞭子,勇猛上了战场,他们不愿意待在牧场里忍受着孤独放牧,即使流血牺牲,他们也还是愿意痛痛快快去杀敌,这自然又磨亮了草原汉子的心中锋利无比的弯刀。
石头作为草原人,同样有着马背上驰骋疆场的血性,但他自己从出生至今就几乎没有离开放牧,他骨子里对战争是憎恨的,他对杀戮没有热情,但也在注定一定会为被杀戮而反抗。他恨透了日本人,在阿木尔和妻子乌伦珠日格面前不知已经提过多少次了。然而,不知是石头的成长经历,还是他的天性,总之有些腼腆和孤僻,结巴的根本不会豪言壮语,就只知道低头做事。还好,乌伦珠日格让他变得开朗了些,起码他主动和自己妻子经常聊一些事情了。至从有了乌伦珠日格,再多大的困难,对于幸运的石头而言,都不在话下。
大幸是从残酷的不幸中产生的!石头右腿残废了,找到阿木尔也不可能去横刀立马了,最最适合的就是放牧了!石头从来没有痛恨过残疾,还想象残疾所带来的不幸时,早已因祸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