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四领着萧峰二人,走过相国寺后,又拐了两个弯,来到一座桥前,指着对岸的一家院子,说:“乔先生,那里就是陆先生家,俺兄弟们有事要办,就不送了,希望后会有期。”
说完与萧峰拱手作别。萧峰情知其非寻常人物,既是有事,自是重要,便说:“赵四爷既有要事,乔某且在此谢过赵四爷热心帮忙。”赵四也不多言,只转身而走了。
这陆先生家门面不大,且看起来比左邻右舍都还清寒几分,甚为不起眼,但听赵四所言,这位陆先生似乎却是颇有名气。
萧峰偕赵灵珠敲了一阵门,方听到里面有人回话道:“来了,等一等!”
跟着一位书生模样,大约二十来岁,看起来精神不怎么好的年轻人走来开了大门,见了萧峰二人,都是生面口,便问道:“两位找谁啊?”
萧峰拱一下手,说:“在下受人所托,来找陆先生,请问陆先生可在吗?”
那年轻人“哦~~”的一声,说:“在家,在家,两位请进来吧。”
萧峰二人随着那年轻人走入院子,见院子中左右种了好些矮树,萧峰不认得,赵灵珠已经叫了出来:“峰哥,这里的茶树好多种啊!”
那年轻人听了,说:“这位~~”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萧峰于是说道:“还未请教,在下乔峰,这个是内子。”
那年轻人拍了自己脑袋一下,笑笑道:“你看我,连姓名都忘了互通了,乔先生,在下陆羽,令夫人看来对茶也有认识啊!这些茶树是在下四方朋友送来的,每一棵都不一样,共有二十三棵。”
萧峰听得他也姓陆,便问道:“请问阁下和陆先生如何称呼?”那年轻人闻言愣了一下,摸一下头,想了一下,说:“这里就我一个姓陆,这个称呼嘛,应该就是我了吧。”
萧峰和赵灵珠对看一眼,甚感惊奇,因听着赵四对这位陆先生的称呼颇为客气,两人皆心想这陆先生至少也该有六七十岁,开始见陆羽,还以为是陆先生的公子,哪想到竟然就是陆先生本人。
萧峰忙将道济交予那个葫芦拿出来,递上前去,说:“原来阁下就是陆先生,在下受道济大师所托,送来这一葫芦水。”
陆羽接过那葫芦,忽然变得精神焕发,高兴地说:“原来是道济大师请两位送水来的!来来,请进内堂来,陆某需得好好答谢一下两位。”
萧峰心想这水既已送来,却不是什么大劳,便想推辞。
那陆羽刚才还一副精神不振,反应迟钝的模样,这时却变得极是机敏,早看出萧峰意思,未待萧峰出言,便已说道:“在下答谢两位,也没有如何款待,只是请两位喝口茶而已。”
萧峰闻说只是喝口茶,可就不便推辞,于是与赵灵珠携手并肩,随陆羽走入内堂中。
那内堂中无甚物事,一旁只有一桌四椅,另一边有一木架,共有一百格,每格放有一锦盒。萧峰嗅觉灵敏,仆入这内堂便觉各种香味充斥其间,刹那间便已分辨出起码有五六十种,只觉心旷神怡,不由自主地朔源而去,陆羽见萧峰如此行为,甚觉奇怪。
却见萧峰边嗅着边走到那木架边上,陆羽即使明白,说:“乔先生好灵的鼻子,我这些茶叶封得如此密闭,乔先生竟也可以察觉!”
萧峰这时已在那木架边上嗅了一阵,听得是茶叶,即释然道:“原来是茶叶,这里当有一百种茶叶吧?每一种都有不同的香味呢!这些香气当真令人舒畅。”
陆羽听得萧峰竟可分辨出这里的茶叶样样不同,兴奋莫名,高兴地叫道:“原来乔先生是我同道中人!陆某研究了茶叶近二十年,方可似乔先生这般分辨得清楚!不知乔先生可肯与陆某同研一番?”
萧峰面上一红,说:“陆先生,不瞒你说,乔某对差道一窍不通,只不过是鼻子好罢了,我虽然知道这里有一百种茶叶,但究竟是哪一百种,就一个也说不上了。”
陆羽听萧峰这么说,不由得大叹一口气道:“这个~~唉~~可惜啊!乔先生,我看以你感觉如此灵敏,若肯钻研一番,对茶道发展可是会有很大帮助的啊!”
萧峰哈哈一笑道:“陆先生,说句实话,乔某对茶道是一点兴趣也提不起,若是酒道,说不定还会用点心。”
陆羽也只好苦笑一下,说:“原来如此,人各有兴,勉强不来;就象陆某,只爱茶道,家父要我读书考功名,我就是提不起劲。”
赵灵珠在旁听了这么久,有点不耐烦,说道:“你们说这么久,也不觉得渴啊?”
陆羽这时始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忙请萧峰二人入座:“哎呀,我真是失礼啊!两位请先入座,乔先生,刚才已你所嗅,可有对味的茶叶?只要指出来,陆某便沏来与贤夫妇品尝品尝。”
萧峰见陆羽这一百盒茶叶封得如此严密,还道是珍藏之物,不想他竟这般说,又见他态度恳切,便指了几种来说:“这第四排、第五行的,香气最清;这第六排、第二行的,香气最浓;这右边最上的,香气虽淡,却是后劲无穷。”
陆羽闻言又变得兴高采烈起来,大笑着说:“乔先生果真厉害,这最淡的,叫君山银针,这最浓的,叫三炒乌龙,那右边最上的,是已经存了二十年的普洱,都是这些茶中的上品。”
萧峰又指着左边最下一盒,说:“陆先生,这一盒是否变坏了?怎么有一阵苦味?”
陆羽摇头笑道:“此言差矣,这茶是上月一个朋友带来的,名唤‘苦丁茶’,本来就是苦的。”
赵灵珠忍不祝旱道:“苦的有什么好喝啊?这不是自~自找苦喝吗?”
萧峰知道她是汉语学得不到家,陆羽却不晓得,只觉这‘乔夫人’说话当真灵活,便继续解说道:“乔夫人这个‘自找苦喝’当真用的妙,不过这‘苦丁茶’也有个妙处,就是‘入口苦,进喉甘’。正因为入口的时候苦,后来进喉的甘就更加令人回味。”
赵灵珠只听得不知所云,萧峰却是有感于心:我前半生若未受过苦,哪里会感受到和灵珠一起的甘?这陆先生的说话倒真有点意味。
陆羽讲解完,便走到木架边,取了那盒‘苦丁茶’,放在桌上,又取来诸般茶具器皿,除了一般常有的茶杯茶壶,还有几样不知名的用具,只看得萧峰和赵灵珠满腹疑问:怎地喝口茶都有这么多繁琐?
陆羽又生了两个炉,再在一旁取来一个竹筒,拔了木塞,原来却是盛有水在里头,这才倒了一壶,放在其中一个炉上烧,再取来一个壶,将道济的那一葫芦水倒了进去,又在另一个炉上烧起来。
这水要烧开可须得一刻时辰,陆羽便趁此机会向萧峰问起道济近况和这葫芦水的来历,萧峰和赵灵珠于是将事情说了个大概,陆羽听得兴高采烈,浑无刚见面时的颓废模样,待得萧峰二人说完,陆羽摸着下巴一抹短须,说:“这灵隐寺内的井水嘛,我也曾尝过,本来只属二品,但道济大师说这一葫芦水已浸过神木,沾过龙气,说不定会有所不同。”
赵灵珠好奇问道:“这水还分品啊?”
陆羽点头道:“当然分啊!若是水质不清,还入不了品呢!这水呢,要清澈、无异味方可以入得品,这三品水呢,多是江水河水,二品水是溪水井水,一品是泉水,而泉水也还分级,土泉为次,石泉为佳,而山泉方是最好。”
赵灵珠哪里想到喝口茶还有这么些学问?只觉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却又好奇心起,追问道:“水也分几级啊?那还有没有更好的?”
陆羽正说得兴起,便继续说道:“当然还有!就是天泉。”
“天上也有泉啊?”赵灵珠本已听得晕头转向,这‘天泉’之说更是闻所未闻,惊讶不已,陆羽点头道:“当然有啊,天上不是会下雨下雪吗?这天泉嘛,就是这天上之水还没下到地之前,用器皿盛住的;若是沾了地气,就不算了,而且还要看日子、时辰。梅雨、豪雨、大雪的,都只算三等,比之一品地泉还不如;春雷雨、冬瑞雪为二等,已较一品地泉为佳;最佳一等者,乃三伏天午、未之交,只下一刻钟的白撞雨。”
这一下更连萧峰感到不可思议:“陆先生,这么说来,这一等天泉,简直是可遇不可求嘛。”陆羽微笑道:“这个当然,若是轻易可得的,还算什么一等天泉?”
正说着间,那第一壶水已近烧开,陆羽开始准备沏茶,只见他先打开装茶叶的盒子,用一副竹夹夹起两片,放入一个筛子,再将筛子放入一个大肚子茶壶中,然后提起已经烧开的第一壶水,倒入壶中,直倒至满溢,方取过盖子来盖好,然后继续用那壶水浇烫了茶壶、大茶杯、小茶杯、竹夹等。
萧峰在旁看着,只觉其动作优雅,且一气呵成,其间竟似一个绝顶高手正在使其最擅长的武功一般,连半点多余、缺失都没有。
这边陆羽用开水浇烫完了茶具,便将那壶盖提起,取出那盛有茶叶的筛子,放到一旁,有用那壶茶水浇烫了一趟茶具,那桌子原来另有去水通道,这许多茶水,都自流到了屋外。
陆羽将那一壶水尽倒清了,又拿起竹夹,将筛子中那两片浸过水后变软的茶叶展开、平放后,又取来一个较小一点的筛子,放入原来的筛子中,变成了两个筛子夹住那两片茶叶,又重新放入那茶壶中。
做完这些动作,那道济送来的水亦已烧开了,陆羽提起来,往茶壶中倒入,这回却只倒了八成满,便就停了,盖上盖子后稍待了片刻,又将这壶茶倒到大茶杯中,用茶杯盖扫了几下,清理了茶水面上的泡沫,这才再倒到小茶杯中,对萧峰、赵灵珠说:“来,两位久等了,请品尝一下。”
萧峰和赵灵珠先谢了陆羽,然后三人各拿起一杯来,细细品味。萧峰和赵灵珠喝了一口,皆觉入口一阵苦味,都是皱了一下眉头,但到得吞进喉咙,那苦味已化作一股甘凉,在口中历久不退,不由得心中称奇。
陆羽喝了一口,闭起目来,过了一阵,猛地张开眼,赞道:“道济大师这一壶水当真是好极!便是一等天泉也较之稍逊啊!”
说罢又倒了三杯,萧峰和赵灵珠虽不知其好在什么地方,但刚才那先苦后甘的滋味实在令人沉醉,也不客气,陪着陆羽品起茶来。
又喝了两杯后,陆羽又往茶壶中添了一趟水,正在此时,门外有人敲门呼唤:“羽弟可在家吗?”
陆羽一听,即向萧峰二人说:“贤夫妇请稍等一下,来的是陆某好友。”
说罢即去开门,片刻后,一位年纪三十左右,身穿一套旧朝服,作文官打扮的人随着陆羽走入内堂来。
萧峰见此人面目清濯,精神抖擞,带着喜色,双手捧着一个包袱,正不知该如何称呼,陆羽已介绍起来,:“沈大哥,这两位是受道济大师所托送水来给小弟的乔先生和乔夫人;乔先生,这位是我多年好友,现任钦天监的沈括大哥。”
萧峰想起张三赵四所言,原来沈大人就是这一位,忙起身见礼,那沈括和萧峰见过礼,看见桌上茶具,已知他们在品茶,便说道:“羽弟,这道济大师送来的水可好吗?”
陆羽招呼沈括坐下,倒了一杯茶与他,边说:“当然是好水啊!不但甘清细滑皆全,且自有一道灵秀之气,极是难得。”
沈括接过茶来,品了一口,也赞道:“果然是好水!羽弟,你说这水可排几品呢?”
陆羽沉吟片刻,说道:“此水太也难得,想来以后也不会再有,此珍贵一道,已算极品,若论水质,更比一等天泉还好,可算超品了。”
沈括微微一笑道:“能得羽弟你这般推崇的,实在可遇不可求,然则羽弟认为此已是天下第一水了?”
陆羽点头道:“以我所知者,尚未有超于此水的了。”
沈括又笑了一下,说:“羽弟,只怕未必啊!”
陆羽惊奇道:“莫非大哥又有什么好水带来吗?”
他见沈括捧着一个大包袱,本不知其中是何物,这时听得如此,所以猜想那也是什么泉水之类的,不道沈括却摆手道:“羽弟你猜错了,为兄所带来的并非是什么水,不过,此物乃令你品尝到真正天下第一水的关键。”
陆羽急问道:“那是什么宝贝?大哥快快说来!”
沈括见陆羽如此急切,便一边解开包袱,一边说着:“我早知道你会如此,但你能否品尝到这天下第一水,还要看你运气。”
那包袱重重包裹,原来是个半尺见方的紫檀木盒,沈括开了锁,慢慢掀起那盖子来,忽然萧峰见到赵灵珠浑身震动,状似不适,忙将她拉过来,抱入怀中,赵灵珠却仍是震个不停,双眼盯着那个木盒,满带惊恐,萧峰顺着赵灵珠目光看去,只见那木盒中一块三寸见方大小的石头,正在一闪一闪绽放着五色光华。
陆羽和沈括也正看得目不转睛,气不敢喘,忽然沈括转过身去,取一盆来,盛了大半盆水,又将那石头轻轻捧起,放入水中,那石头所绽放的五色光华,将整盆水照得如宝石一般。
萧峰这边却发觉一点奇怪,因那石头一闪一闪地放光,与赵灵珠全身震动正好同步,急问道:“灵珠!你觉得怎么了?”
这一下叫唤引得陆羽和沈括也发觉了赵灵珠的异状,都是十分奇怪,却又不明所以。
赵灵珠看起来情况极为不妥,但仍强自压制住,勉力笑了一下,说:“这、这块石头~~灵力好强!”
萧峰即时想到:灵珠本来就会法术,又跟道济大师学了一段时间,说不定会对这类灵力强的宝贝反应不适。
忙对沈括说道:“沈大人,请先将这石头放回去吧,内子跟道济大师学的法术可能与这宝贝有冲突!”
沈括闻言连忙将那石头捞起,用布拭了一下,重新放回木盒中,合上盖子,赵灵珠全身震动方始稍减。
陆羽在旁看得满肚疑问,见赵灵珠已稳定下来,便向沈括问道:“大哥,这是什么宝贝?乔夫人~~~”
他本来想问赵灵珠与此石头有何关系,但又想这事涉人隐私,实在不宜相询,于是硬生生打住了。
沈括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但又听萧峰说赵灵珠跟道济学过法术,说不定真个会相冲,于是便压下来,解说此石头来历:“此石头确实是非比寻常,我也只知其有时会放光,若在其放光时用来泡在水中,则其所泡过的水会变得极为甘美,却不晓得原来此石蕴含强大的灵力;至于这石头的来历嘛,我也只是从上一个拥有者处听来,也不知真确否。”
陆羽听出兴趣来,急问道:“大哥,到底此石有何来历?快快说啊!”
沈括这时又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听那本来的拥有者说,这石头乃上古神物,是女娲娘娘炼石补天之时剩下来的两块宝石之一,名唤‘女娲石’!”
萧峰只觉得沈括说出这‘女娲石’三字时,赵灵珠又全身剧震了一下,再看时,却不觉其有什么不妥,反而有种光华罩体的感觉。
萧峰正自奇怪间,听到陆羽又在问:“原来是这样的宝贝!大哥你说有两块?”
沈括摇头道:“我也不怎么清楚,只是那人交这石头给我的时候,一定要我记住这事而已,他又说另外一块在女娲娘娘补天后再次造人时用掉了,所以上天下地,就只剩这一块了。这石头只合传于有缘人,我第一次见时,虽有放光,但比之今次弱得多了,想来是羽弟与之有缘,我就送予你吧。”他想赵灵珠既与这石头相冲,萧峰又不风雅,那么有缘人多数是陆羽。
陆羽接过木盒,喜不自胜,说道:“大哥肯让于小弟,自是好了,这等宝贝,就是看着,也可增品茗之雅趣!”
说罢再看那盆水时,仍有点点五色光华流露,不觉更是惊叹,即说:“沈大哥、乔先生、乔夫人,就等陆某以这水来制一回茶供几位品尝品尝如何?”
沈括自然赞成,萧峰却见赵灵珠尚在全身震动,又微微摇头,于是托词尚有事要办,需告辞云云,其实陆羽和沈括对此是心中明白,也不多言,任萧峰抱着赵灵珠离开。
赵灵珠骑在马上,渐渐远离陆家,全身震动也慢慢平复下来。萧峰见赵灵珠全身包裹着的那层光华仍是不退,看起来精神有点不大好,但四周人等似未发现,心想还是先找间客栈安顿下来再作打算,于是牵着马儿,走到附近商家,问了路,便要到附近一家客栈投宿。
眼看快将走到那家客栈,忽然听见有人叫道:“乔大哥!真的是你!”
萧峰听着觉得耳熟,循声望去,原来却是周侗,正在十数丈外向己招呼。
萧峰连忙也招手回应,周侗走过来,见马上骑着的正是当日遇见的苗女,不由得一愣,赵灵珠向周侗点一下头,说:“原来是周先生。”
周侗又是一愣,萧峰连忙对周侗说道:“周侗兄弟,她已经是我内人了。”
周侗闻言似是吃了一惊,但看萧峰神情,却又不像说慌,连忙想赵灵珠躬身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大嫂!”
然后拉着萧峰,说:“乔大哥既来汴京,怎么不来林府?林老爷和卢老爷都很想念乔大哥呢。”
萧峰苦笑一下:“我对汴京道路不熟,虽有林老爷家地址,却不会去,况且若贸然造访,恐不方便,我正要去投栈落脚,便遇见你了,当真巧了!”
周侗笑一笑道:“哪有这么巧的?我是专门来找乔大哥的,方才府中有个下人来跟我说,见到你在相国寺,我就来寻了,果然找到。”
萧峰这才释然:“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样吧,待我找到落脚点,再随你拜访一下林老爷。”
周侗却拉着萧峰不放,说道:“大哥大嫂,还去投什么栈?林老爷跟我说过,若寻着你,就要请你到府上住上几天呢!”
萧峰见周侗如此盛情,赵灵珠看来精神也已恢复不少,不便推辞,于是由着周侗带领,往林府而去。
一路上,萧峰与周侗互说了别后境况,萧峰只说后来又遇着赵灵珠,父母喜欢,就娶了她云云,周侗却是连比带划,说道小林冲一直想萧峰教他武艺,幸好自己说道也曾受过萧峰指点,所教也算是代萧峰教导,小林冲才肯专心学习,这次萧峰既来了,也好圆一圆他心愿。
萧峰早知那小林冲崇拜自己,便就答应有时间再指点一下,周侗自是非常高兴。
走过几条街,来到了林府,倒还有几个下人认得萧峰,乔大爷前乔大爷后的招呼着,周侗着人牵了马匹到马厮安顿,自己则拉着萧峰直入大厅,一边叫唤:“老爷!老爷!乔大哥已经来了!”
只见林老板和卢老板一同走出来迎接,后面小林冲也拉着另一个比他稍长几岁的少年赶着出来,萧峰与林、卢两位老板小别不过一个月,却见他们如此热情,实在有些奇怪,待得进了大厅,才听得林老板解释起来:“乔大爷啊!我和老卢真个要谢你才行啊!那天乔大爷留下的五千两银子,真是救了我和老卢啊!”
萧峰大感奇怪,这五千两银究竟有何作用?竟可救得林老板和卢老板两位?只听得林老板又继续说着:“唉~乔先生可能不知道,当今皇上因早前边关传来捷报,说是辽国的南院大王萧峰领兵难侵,却被边关守军击杀。”
赵灵珠听到那南院大王竟和自己爱郎姓名相同,而且萧峰也是契丹人,正想出言相问,却被萧峰拉着的手上微一用劲,又连打眼色,立即知机地忍住了。
却听到林老板继续说道:“所以皇上认为征辽时机已至,要大振我大宋威仪。又因复行王安石新政的关系,一通所增军饷都落到了我等生意人头上来!”
萧峰听得说大宋将要征辽,即时全身如堕冰窖,自己先前为免两国交兵导致生灵荼炭,舍命力柬耶律洪基,却不想宋朝皇帝竟会有此不仁之心,以自己之‘死’为机会,要征讨辽国,自己早前牺牲岂不是枉费?一旦宋国征辽,耶律洪基可就不必再为‘终生不作南犯’之誓言所禁,到时候狼烟起处,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百姓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之苦!
赵灵珠只觉爱郎紧握自己的手上传来一阵阵的寒热交替,却不知此是萧峰情绪激动,体内冰蚕寒毒、朱蛤热毒随血液交替流转而至。
这边林老板继续说道:“本来以我和老卢家底,却也不怕,不想先前办了货来,现银不足,那批货的买家也因为被征了重税,交不到货款来,那征税的官差又极凶恶,我和老卢都是平民百姓,哪里反抗得?幸好乔大爷你早前所赠银两足纳此税有余,我和老卢才可渡此难关!”
萧峰调息几下,强压住激动的情绪,叹气道:“兵战凶险,辽人又骁勇,哪有必胜之理?这~这~~”
话未想到该如何说下去,却听到卢老板说:“乔大爷,辽人对我大宋睥雎已久,这番皇上振作,我等身为大宋子民,岂可妄自菲薄?若我儿俊义年长几岁,必送入军中,为国出力#旱不得,还可搏个名垂青史!便是血染沙场,身为男儿,又有何可惧?”
这边小林冲身旁的少年即答应道:“爹爹所言极是,待我年长,必要为国出力,好除了此外患!”
这话刚说罢,厅中众人除萧峰、赵灵珠外都叫起好来,大赞小俊义有志气,萧峰只听得心乱如麻,心知这一干人等身为大宋子民,如此想法可不能说是错,但自己身为契丹人,却又该如何自处?眼看这自己拼命换来的太平日子,竟是转眼便逝,实在是不甘心,更觉痛心,但如再卷入这旋涡中,自己可就不比往日无牵无挂,对爱侣赵灵珠又该如何?实在叫萧峰难以抉择。忽然赵灵珠说道:“我~我有点不舒服,可不可以先休息一下?”
厅中众人正在谈得兴高采烈、激昂慷慨,却见赵灵珠似是精神不佳,于是连忙着下人领萧峰二人到厢房歇息。萧峰扶着赵灵珠,入房来,关好门窗,急忙问道:“灵珠,你哪里不舒服啊?”
赵灵珠靠着萧峰,轻轻说道:“峰哥,我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想帮你。”
萧峰奇道:“帮我?”
赵灵珠柔声说道:“峰哥你是契丹人,如果打仗的话,一定会有很多族人受苦吧?那峰哥你一定会很痛苦吧?”
萧峰心中一阵感动,又是一阵抽痛,轻搂着赵灵珠,将之前未曾透露过的前半生一一道来,最后说道:“如果宋辽两国真的打起仗来,一方是生我的亲族,一方是养我的义族,不论哪个打胜了,也难免兵连祸结,都是我不愿看见的事。”
赵灵珠听完萧峰崎岖曲折又汹涌澎湃的前半生,却没有太大反应,只幽幽地说:“那个阿朱姐姐真是太好了,可以做峰哥你第一个喜欢的人。”
这一下只令萧峰大感愕然,却不知天大的事在女人心中,也未必就及得上心上人的一两件小事。
但听得赵灵珠继续说着:“峰哥,现在你的心中,究竟是阿朱姐姐重些?还是我重些?”
萧峰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这时也说不上到底谁重些,正自踌躇间,又听得赵灵珠说:“其实是哪个重些也不紧要,只要峰哥你以后不会嫌弃我就好了。”
萧峰摇头道:“我怎么会嫌弃灵珠你呢?你不介意我生得异于常人,我就已经很高兴了,那个算命先生公孙胜,不是说我们会姻缘永缔的吗?”
赵灵珠忽然全身一阵哆唆,将自己埋入萧峰怀内,连连叫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萧峰一点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但看着她满眼的哀愁,心神顿觉一阵阵的摇荡,只想到要尽力给予她安全感,再也按捺不住下,左手轻托起赵灵珠下巴,深情地拥吻起来。
赵灵珠双目紧闭,任萧峰在自己口中探寻、索求、缠绕,享受着爱郎全情发放的雄猛、激情,及与此同时带来的无比坚实的可靠、安全的感觉。
在相国寺庙会上买来的青铜古镜,因小巧玲珑,本来是挂在赵灵珠的腰间,此刻已随着主人的衣物一起,丢在床边,光洁明亮的镜面上,正映照出床上恩爱的二人。
萧峰借着赵灵珠口中津液,引发尾巴上传来热气,情绪高涨,已经和爱侣‘坦诚相对’,只见赵灵珠满面霞色,双目紧闭,更觉得娇美难当,手指一点,射出一道剑气,将桌上灯火击灭,反正以自己眼力,便是黑夜中,爱侣的美态仍是一丝不漏。
赵灵珠听得‘呲’的一下火灭之声,方羞答答地睁开眼来,却见房中仍是一片光亮,萧峰亦发觉异常,两人都是“咦”的一声,转头望向床外,却见那青铜古镜放着火红异光,镜面向着床这边,竟自行徐徐升起。
赵灵珠大惊之下,紧紧抱住萧峰,萧峰也没见过如此怪事,但见镜中似有熊熊大火,极为吓人,也紧张地一手搂紧赵灵珠,一手急聚劲欲击。
忽然那古镜光华大盛,萧峰和赵灵珠都只觉眼前一花!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萧峰渐渐适应了眼前光亮,却见四周似是空空荡荡,无数景象在眼前飞闪,只觉目不暇接,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幻,心中记挂赵灵珠,却觉怀中空空如也!
萧峰大惊,急要站起身来,但四周都是毫无着力处,又哪里站得起来?萧峰心急如焚,偏是无法可想之际,突然间四周景物尽去,身下似有实地,急忙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向周围环顾一下,竟是身处一大荒漠中,四周沙石山壁尽是一片通红。
萧峰心中诧异非常,忽然又发觉一不妥当处:怎么的既是身处大沙漠,却无半点酷热、干燥之感,抬起手来,竟是看不见!低头一看,地上也没有自己影子,沙上也没有自己留下的痕迹,自己竟是虚幻无形!
萧峰一惊之下,忙收摄心神,细细回想了一下,即时明白了:这里只是幻境!定是那青铜古镜将我拉了进来,但是究竟要如何离开?但又哪里有什么头绪?只好先到处看一下情况,反正并无任何不舒服之感。
走过了两个沙丘,来到一处山壁之下,又走了一段,萧峰发觉不远处一岩影下似藏得有人,连忙走了过去,一看之下,原来是个和尚,正盘膝坐禅,想是要避开猛烈日照。
那和尚身材瘦小,僧衣破旧,但面目却是甚为清秀,若非是个光头,必会被认作是个秀才。突然那和尚睁开眼,向着萧峰这边望来,萧峰奇道:莫非他可以看见我?却听到那和尚叫道:“悟空!悟空!你去哪了?”
说完又转头向别处望去,萧峰这才释然:原来他没有看见我,这里果然是幻境!那和尚看了几下,突然望着萧峰这边方向,说道:“悟空,你回来了?”
萧峰又是大吃一惊,忙四下张望一下,忽然见到后面的方向有一道人影飞速自远奔来,在身后一望无际、起伏不定的沙丘上留下一道烟尘,转眼间已奔过数个沙丘,萧峰细看一下,只惊得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只这一愣间,那人已和萧峰正面穿身而过,来到那和尚前,叫一声:“师父,有水了!你快喝点吧!”那和尚答道:“悟空,辛苦你了。”
萧峰方才这一下吃惊,是因为两个原因,一个是那人的速度,竟是奔过后才听到其脚步声,实在是快得惊人,但更令萧峰惊异的,是那人的样貌!因为,那人的样貌身材,和萧峰简直就是毫无二致,萧峰除了自己父亲以外,从未见过有人和自己如此相似,不,应该说,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萧峰慢慢转过身来,看见了那人的后背,又是一惊,那人竟和自己一样,身后长有一条四尺长的尾巴!萧峰要再看看那人是否真的与自己这么相似,于是走到那和尚的旁边,仔细看那叫‘悟空’的人,之见其当真就是与自己全无半点分别,若说真有什么不同只处,便是头发,那叫悟空的人,头发象有什么力量支撑着一样的,成前三后二的三道如尖利岩石突出的古怪形状。
那和尚喝了几口水,将水袋交回到悟空手上,说道:“悟空啊!你这回又走了多少路为我找水了?”
悟空笑道:“不远不远,师父,原来向北行二三百里,就有个地方叫吐鲁番,是个绿洲,又有人家,我不但找到水,还化了好几个大饼呢。”说罢从腰后解下一个包裹,里面果然有好几个大烧饼。
那和尚显然已是饿了,拿了一个大饼就吃了起来,吃了两口,想起一事来,又问道:“悟空啊,为师有吃的了,你可有吃过啊?你饭量大,要吃得饱,可不容易啊!”
悟空又说:“师父莫怕,那里的人很有善心,我吃了个大饱呢,嘻嘻,若不是吃的太多,不好意思再多拿,我必带一两个蜜瓜给师父尝尝,可好吃了,这下只拿了点饼和葡萄。”
原来那几个大饼中还夹着些葡萄,想是那悟空怕途中变干了,就以大饼包裹着。那和尚尝了几颗,确是甘甜,便将那一串葡萄分成两份,说:“来,悟空,我们一起吃。”
悟空闻言一愕,说:“师父,我吃过了,这是给你吃的啊。”
那和尚说:“便是吃过,难道就有我自己一个人吃的道理?刚才是师父不在左近,现在既然我两师徒在一起,就该一起吃。”
悟空接过葡萄,点头称是:“师父教训得对,下次我不再自己先吃了。”
那和尚笑道:“师父不是教训你,你饭量大,不是先吃了,难道要陪着师父挨饿?师父是担心你没吃饱啊!”
悟空一边摘着葡萄投入口中,一边说:“师父,我可没骗你,我真的已经吃饱了,不过师父你既然要一起吃,我就陪你一起吃好了。”
两师徒吃着喝着,不觉那烈日已渐渐西沉,那和尚吃了一个大饼,又将葡萄吃完,这时看看天色,便说:“悟空啊,我看这处地方实在不宜逗留,白天又热,不如就趁晚上较为清凉赶路罢。”
悟空也点头道:“师父所见不差,听吐鲁番的人说,这里叫火焰山,我们趁晚上赶路,才可以走得。”
萧峰一直在旁留神,听到‘火焰山’一句,心中微动,仿佛在哪里听说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那两师徒看看天色,便打点起来,望西而行,萧峰心知这悟空与自己必定大有关系,便就紧随其后,且看那古镜拉自己进此幻境,看到此人,是何用意。
走了一两个时辰后,悟空突然叫道:“师父,前面好象有商队!”
萧峰闻言即向前张望,却未见有什么踪迹,心想此人可能看错了,却不想又走了半个时辰,前边果然看到有煹火闪动,却在三十余里外,这般黑夜,以萧峰眼力,已是极限,那悟空竟然还可远胜,又想起日间见其奔走速度惊人,萧峰不禁对其大为敬佩。
萧峰紧随着这师徒二人,来到了那煹火不远处,正是一队商旅在那里扎营歇息,一个守夜的汉子见到有人,喝道:“站住!你们什么人?”
那和尚自上前去,答话道:“这位施主,贫僧师徒不是坏人,只是路过而已。”
那汉子正想再盘问几句,却听得煹火旁有人说道:“请问大师法号尊称,又要到何处去呢?”
那守夜汉子似对发话之人甚为尊敬,连忙让过一旁,那发话之人已徐徐走了过来。
萧峰细看那人模样,只见其虽是满面愁绪,但一股超凡气势隐而自生,相貌英俊非凡,最奇者,明明是中原人氏的轮廓外表,却有一头古铜色的头发,两目在火光下闪闪生辉,竟是一蓝一褐的阴阳双瞳!那和尚见此人威仪恃立,便合十宣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玄奘,来自东土大唐,此行乃是要到西方佛国天竺求取真经。”
萧峰听到这里才想起,原来他就是唐三藏大师,如此说来,这青铜古镜内的幻境,竟是四百多年前的景象,若是如此,莫非那悟空就是自己先祖?
玄奘大师继续说道:“这个是我路上所收弟子,姓孙,名悟空。”
孙悟空上前来与那个阴阳双瞳之人见礼,两人互相审视一下,只觉双方气度相当,不由得都是一阵心折,那人左手在胸前一立,微一点头道:“原来是两位有大慈悲愿的大师,在下也是来自东土,复姓宇文,单名一个拓字,既然大家有缘相遇,不如先随这一队商旅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说罢又是左手一引,领着玄奘师徒走向煹火,这一下转身,斗蓬扬起,萧峰看的清楚,原来宇文拓右臂已失,腰间挂着一瓷壶,不知有何用处。
宇文拓和玄奘师徒走到煹火旁,与那队商旅的领头打了招呼,说了欲带他们同行过此沙漠,那领头之人也对宇文拓相当尊重,答应带领同行。
孙悟空服侍玄奘休息,然后自在煹火旁坐下来,见宇文拓也没入睡,不知在哪里拿来一具古琴,手指轻扫琴弦,阴阳双瞳透出无限柔情。
古琴在宇文拓轻拨下,发出清脆的低响,声音虽小,却历久不绝,传入耳中,令人觉心灵象被洗涤过一般。
萧峰正听得入神,忽然琴声断绝,再看宇文拓时,竟是满头大汗,全身摇晃,似是极为痛苦,孙悟空连忙上前扶住,叫道:“宇文先生,你怎么了?”
宇文拓突然捉着孙悟空的手,阴阳双瞳光芒大作,孙悟空突然似神离身窍般定于当场,过了半晌,宇文拓双瞳中光芒散退,孙悟空方即回过神来,也是满头大汗,神情极为惊骇,喃喃说道:“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事?”
宇文拓全身虚脱,仅以一手勉强支撑着身体,急促喘着气,过了一阵,两人稍稍回过神来,孙悟空尚自惊疑不定,看着宇文拓,问道:“宇文先生,刚才是什么回事?”
宇文拓左手一摆,说道:“孙大圣,稍等片刻,我们到沙丘后再说吧。”
说完将腰间瓷壶的盖子打开,那壶口中射出一道光来,照到那古琴上,那古琴即缩作一点微光,被吸入到壶中。
萧峰看得目瞪口呆,此间之事尽是超乎自己理解之外,见孙悟空和宇文拓走到了沙丘之后,连忙跟着过去。
宇文拓在沙丘后坐了下来,孙悟空则对面而立,静待宇文拓解释,只听得宇文拓说道:“刚才你看见的是四百多年后发生的事。”
孙悟空大惊道:“四百多年后的事?”
宇文拓点一点头,继续说:“我中原神州,自上古传下来有十件神器,分别是东皇钟、轩辕剑、盘古斧、炼妖壶、昊天塔、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和女娲石。”
萧峰听到‘女娲石’,不由得心头大震:沈大人的那块石头,果然是神物!
孙悟空却摇头道:“这我可没有听说过。”
宇文拓微微一笑:“这些事可不是人人皆知的,不过,你已经见过三件神器了。”
孙悟空又奇道:“我见过三件?没有啊!”
宇文拓举起腰间的瓷壶说:“这个就是炼妖壶,那个古琴,就是伏羲琴。”
孙悟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这么奇怪,但又仍有不解,便说:“这样说来,也只有两件啊,第三件是什么?”
宇文拓指了一下自己,说道:“我,就是昆仑镜。”
这一下,孙悟空和萧峰都大吃一惊,哪里想得到,神器竟会是人?宇文拓又是一下微笑,说:“我是神器转生而成的人,而我的能力,就是穿梭时空,可以重现过去,也可以预见未来。”
萧峰即时恍然:原来那面青铜古镜,就是神器昆仑镜!现在正在为自己重现四百多年前的景象。
孙悟空闻言细想一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说:“这么说,我刚才见到的,是四百多年后一定会发生的事?”
宇文拓点头道:“没错,那是一定会发生的。”
孙悟空倒退两步,神情极为惊怒,咬牙切齿地说:“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这场大灾难吗?这样的话,师父就算求得真经,岂不是也是白费力气?”
宇文拓摇头道:“这是一定会发生的事,当然是阻止不到,不过,却有办法补救。”孙悟空急忙问道:“是什么办法?”
宇文拓定睛看着孙悟空,一字一顿地说:“办法就在孙大圣你身上了。”
孙悟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苦笑道:“可惜四百多年后,我必定已不在人世,又可以帮得什么?”
宇文拓点一点头,说:“四百多年后,大圣你当然已经不在人世,但你的子孙后代还在,只要那个可以继承你体内那股绝世无敌的力量的子孙,彻底唤醒那股力量,就有办法补救得到!到时候,我自然会指引他。”
萧峰看到这里,即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天命不绝,乃是责任未完,看来人世将有大灾难,既然自己先祖遗留了可以补救此大灾难的力量,自己当然要承担起来。
方只念及此,四周又生变化,景物又再飞速变换,萧峰情知乃是昆仑镜又在发动起来,也不妄动,不消片刻,又已移到一处地方,却是四周都是白雪皓皓的山壁,再低头一看,自己竟是立于一个湖上,萧峰知道这是幻境,也不怎么吃惊,便信步而行,忽见岸边有个人影飞至,一看之下,原来却是孙悟空,只见其凌空飞行,在萧峰跟前停下,竟是立于半空中,萧峰从未见过如此奇妙武功,立时又是呆了。
只见孙悟空停在湖中心,伸掌向下,大喝一声,湖水即分出一条通道来,却见湖底有一巨大的圆球体,孙悟空这时全身发放强大气流,将湖水逼住,徐徐降下,一边说着:“我后世继承我的子孙啊!你一定要按宇文先生的指引,找到来天池这里,我会有珍贵的遗产交给你。”
萧峰刚看到这里,四周景象霎时消失不见,只余强光环绕,又觉虚虚荡荡的,身体飘浮起来,过了一会儿,听到赵灵珠的叫唤声:“峰哥!峰哥!你醒醒啊!”
萧峰这才感觉到四周又实在起来,连忙睁开眼睛,见赵灵珠正两眼通红,轻摇着自己双肩,萧峰急将她搂到身上来,叫道:“灵珠,灵珠!我还在幻境里面吗?”
赵灵珠见爱郎清醒过来,喜极而泣,靠在萧峰肩上,说道:“不是幻境,峰哥,不是幻境啊!”萧峰看了一下四周,原来已经回到房中,那昆仑镜光华渐淡,掉在床边两人的衣服上。
萧峰见到自己和赵灵珠的衣服都在地上,方醒觉怀中爱侣与自己已是‘赤诚相见’,心神又激烈起来,正想要和赵灵珠继续‘接战’下去,却听得赵灵珠羞怯地轻声说道:“峰哥,天已经亮了。”
萧峰这才发觉原来已近天明,知道赵灵珠羞于白天亲热,只得硬生生压了下来,伸手向下一抓,使了一下‘擒龙功’,将两人衣物连着那面昆仑镜吸上手来,又看了一下,只觉奇妙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