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寺内室中,张三和赵四正在和另外两个年纪相仿,神采气度也差不多的人聚在一起。
赵四掂量着手上一块令牌,暗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二哥,咱们真的不能不这样做吗?”
张三手上也有同样的一个令牌,听到赵四的说话,心里面也不好受,因为他和赵四都是一般的想法,但这手中的令牌^张三稍稍捻紧了一下手掌,说:“四弟,你应该知道这令牌的份量,虽然我也很不愿意那么做,但我们四兄弟实在没有别的选择。”
赵四当然很清楚,所以,他只能喝着闷酒,但实际上,其余的三个人,也是一样的难受,一时间,内室中弥漫着极为沉闷的气氛。
萧峰和赵灵珠已经在林府住了三天,萧峰三天来不断指点周侗,令周侗再得进步,而赵灵珠,则被小林冲和小俊义缠住,要她说苗疆的种种有趣之事。
赵灵珠天生有极强的母性,对着这两个小家伙,自然而然地有着好感,却也不觉厌烦。
这天早上,小林冲和小俊义又缠着赵灵珠,说:“大姐姐(赵灵珠嫌‘师祖母’的称呼太老,要他二人叫她大姐姐,反正她年纪也不是大得多少),今天是相国寺庙会最后一天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玩吧?”
赵灵珠看了一下萧峰,想要先征求他意见,萧峰心想几天下来,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便一起去玩个痛快好了,于是萧峰陪同着赵灵珠、周侗、小林冲和小俊义一起,到相国寺赶庙会去了。
相国寺的庙会是宋朝全国最大的民间节日之一,这天是最后一天,更是人群如潮,摩肩接踵。
周侗拉着两个小徒,领着萧峰和赵灵珠在人堆中穿来插去,好不容易走到相国寺门前,方得稍歇一下。
周侗四下张望一番,微感奇怪:“往年也不见有这么多人的啊,真是奇怪!怎么好象连小校场那里的人都挤过来了?”
萧峰也觉这里的人实在多的太不寻常,突然见到人群中有两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却是鲁达和武松,连忙挤过去,将他二人拉到这边来。
鲁达二人似是被人群挤得很苦,来到这里稍为开阔的地方,都连连舒展了几下手脚,赵灵珠柔声问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这里人太多了,可要小心啊!”
鲁达哈哈笑了几下,说:“今天二兄弟要来办点货,俺就跟着来了,顺便去喝点酒嘛,哈哈~~”
武松则连连叫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啦?上次来都没有这么多人啊!挤得俺跟鲁哥好惨!”
萧峰看看情况,今天想好好玩一番是不可能的了,但为何人群比往日要多出这么多?众人正在丧气之时,萧峰突然心生警兆:身后有高手!
向着后面一看,只见相国寺内有一人缓缓走出,萧峰目力极强,认得乃是张三,只见张三身后跟着好几十个宫廷侍卫,那些侍卫向着两边散开,将人群阻隔开来。
转眼间,萧峰一行人即被那些侍卫护送着来到张三面前,但萧峰却有种被扣押的感觉。
张三看了一下萧峰一行人等,才将目光收回,对萧峰说道:“乔先生,可否随老夫去见几个人?”
这种情况下,萧峰有拒绝的办法吗?没有,但看来张三意思只在自己,其他人却未被邀请,如此情形,即便是最不通世务的赵灵珠,也感到不妥,连忙拉紧和萧峰相扣的手,在旁插话道:“张三爷,你要介绍什么人啊?我也要去见一下。”
萧峰曾推测过张三赵四是大内高手,这时看情形倒是没有猜错,赵灵珠心想自己身怀奇技,说不定可以帮上点忙。
萧峰哪会不明其意?又想若是任这班侍卫扣压下赵灵珠作人质,还不如留在自己身边好些,于是便说:“三爷,内子是定要跟着我的,这~~”
不想张三却说:“谁要跟着来也无妨,只要是乔先生说的就可以了。”
萧峰听他这么说,更觉心惊,莫非他们有什么可恃之处,竟想要一并收拾自己所有帮手?
这边小林冲和小俊义却未脱少年心性,竟抢着说:“师祖去哪里,我们也都要跟去!”
萧峰即时感到头皮发麻,这可如何是好?张三见萧峰颇感踌躇,先自说道:“乔先生不需多虑,我可以保证,他们决不会有任何危险。”
萧峰一听,连忙解释道:“三爷言重了,乔某非是疑心三爷,只是要带着这几个小孩,实在不方便说话。”
张三点点头,说:“这也有理,但现在外面人实在太多,还是让他们跟着来吧,待到了人少的地方再叫他们回去好了。”
说罢,领着萧峰一行人走入相国寺中,直走到后门,出了相国寺。却只见后巷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萧峰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其实在暗中沿路都有人在监视,张三若无其事地领头走着,更令萧峰不安。
萧峰在沿路几个路口要周侗带着鲁达等人离开,偏偏总在要开口说话之时,就有几个奇怪的人突破张三布下的外层防御人手,虽然都在内层被拦截下来,未有现身,但以萧峰现时修为,自然瞒不过。
为防周侗等人离开后遭到麻烦,萧峰唯有任由众人尾随而来。走了好一阵,周侗突然说道:“咦?这里是小校场?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小校场是相国寺庙会的另一个集会点,若在平日,也不会如此没有半个人影,如此就连周侗都紧张起来。
张三突然双手拍了几下,只见小校场的主建筑‘聚武堂’中走出一队人,抬着木材布匹等杂物,然后就在小校场中动起工来,只用了一刻钟,便已搭起了一个凉棚。
又有另外一队人,搬来桌椅板凳,及茶水点心等,显然是早有准备。张三请了周侗及四个孩子坐于一桌,又招了一下手,只见校场门外走入一队侍卫,领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萧峰一见,即觉心头如遭雷击,却原来是丐帮帮众,多是七袋、八袋弟子,更有几个九袋长老级的,其中带头的,赫然就是吴长老!吴长老看起来极为激动,突然领着帮众走到凉棚外,一同跪下,齐声叫道:“帮主!”
吴长老更是双手捧着绿竹棒,高举过头,跪行过来,哭几声,又笑几声,说道:“乔帮主,你果然活过来了,我早前听到帮中弟子说见过你,还以为是假的,现在、现在吴长风将帮主信物交还,望帮主可怜我丐帮上下近年来似无主孤魂,回来执掌帮主之位!”
这一通变化,直看得周侗及众小子目瞪口呆,本来就已经知道萧峰本领高强,却未想到他居然是江湖上第一大帮的帮主。
萧峰却是百感交杂,既知吴长老所言是实,但自己身为契丹人之事江湖中无人不知,所以实在是难以答应;又见张三似乎毫不惊讶,也应该是早知自己身份,这一趟约会,实在有‘鸿门宴’之嫌;偏偏自己又带着周侗等人,如此情形,实在比之当日聚贤庄更为艰险,就算可以走得出小校场,难道还走得出京城?
萧峰正自头痛间,突然赵灵珠向着吴长风叫道:“好你个吴长风!想要我峰哥做乞丐啊!”
吴长老早见她和萧峰态度亲昵,这时也不敢动怒,只是仍举着那绿竹棒,其余丐帮帮众也只跪在地上,都是不作半点声息。
赵灵珠看看无趣,便就不再说什么。
张三在旁看着,见局面有点发僵,便插话道:“乔帮主,贵帮内务张某无权干涉,但现时尚有几个人要见你,可否先将此事暂缓处理,待见过那几个人后再作计较?”
萧峰正作为难之时,听得张三如此说,恰好可当下台阶,于是顺水推舟说道:“三爷既如此说,乔某就照办好了;吴长老,你们先在此稍等,待我见过张三爷的几位朋友后再作计议。”
吴长老仍是跪在那里,举着绿竹棒,高声说道:“帮主有令!我等在此等候!”
其余丐帮帮众也立即回应道:“谨尊帮主令!”
这一下齐整已极,直将四周的侍卫都吓了一跳,均想三爷带来这人当真不简单,竟可令这么一群江湖人物对之如此敬服。
张三见状也稍稍动容,但随之便不再理会,直领着萧峰和赵灵珠往‘聚武堂’而去。
在聚武堂的最高一层,一个面有青斑的少年看着校场中的情形,突然转身向身后一人说道:“叔父,那个大汉好威风啊!不知道和叔父你比谁厉害些呢?”
突然另一个少年插口说道:“嘿~~江湖莽汉,哪里可以跟元帅比啊!”
却原来是当日在城门的那个呼延小将,被青斑面少年称作叔父的人只微微一笑,却未回答,那青斑面少年正要再问,又有一人哈哈笑了几声,说道:“若是比行军打仗,俺不敢说,若是单打独斗嘛,嘿嘿,世上怕没有一个人是他对手!”
青斑面少年听得两眼放光,似是极为兴奋,急问道:“四爷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这么厉害?”
原来此间另外尚有三人,正是赵四和他两个兄弟,赵四听得那青斑面少年如此问,又是哈哈一笑,然后一手抓起一坛酒,仰头张口,径直大喝起来,喝了好几大口,突然手一扬,那坛酒平平地直向楼梯口飞了过去。
青斑面少年正不知赵四要干什么,却见那坛酒已停在半空中,却是萧峰一手托着,这一下比之同样抓住坛边更难了十倍,在萧峰手下却是轻描淡写。
萧峰托着酒坛,微笑着说道:“四爷要考究我功夫吗?”
赵四却未有多大反应,只说道:“喝!”
萧峰闻言即仰起头来,仍是手托坛底,就将酒坛倾斜,直倒入口中,不消一刻,便将那坛酒喝了个精光,却是未有停过半分,一气而干,且那酒坛到最后坛底朝天,萧峰手掌也没离开过,那酒坛就象粘在萧峰手上,未有掉下来。
这一下只看得那青斑面少年及呼延小将咋舌不已,连话都说不出来,皆因从未见过如此奇妙武功。
萧峰干罢那大半坛酒,随手一甩,那酒坛即飞落至角落处一空酒坛上,便如是轻轻摆放下去的一般,竟是连半点声息都没有发出来过。
“啪、啪、啪”只听得几下鼓掌,却是那青斑面少年称作叔父之人,萧峰细看一下,只见其大约三十开外年纪,眉如剑,目如星,鼻梁挺直,脸色红润,留着三缕短须,嘴角微带笑容,整张脸显得既儒雅又坚毅,身穿皂白劲服,外披一件天蓝袍,如山稳坐于窗边几旁,气度不凡。
在其左边的是那个青斑面少年,右边则是当日在城门见过的姓呼延的小将,正不知是什么人,却听得赵四招呼道:“乔先生,请先入座,俺再给你介绍。”
萧峰回过头来,见张三赵四已和两个与之年纪相仿,形态威严的老人各坐于两边,自己的位子则是与那蓝袍客相对,看起来倒是主席位。
萧峰拉着赵灵珠入了席,赵四即手一摆,向着那两个老人,说道:“乔先生,这两位是俺王大哥和马二哥,咱们多年以来已是少有聚头,这一趟还是仗了乔先生的事,才重聚一回。”
萧峰对张三赵四颇有敬意,听得是他们多年兄弟,又暗暗佩服此二人气度,于是忙一拱手,说:“原来是王大爷和马二爷,乔某这边先见礼了。”
王大和马二微笑点头,也回礼道:“乔先生果然是人中豪杰,我等早就久闻大名了,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
赵四再一扬手,朝向蓝袍客,说道:“这一位,就是天波府杨家家主,我大宋兵马大元帅杨大人。”
萧峰闻言不觉心中一跳,却见那杨元帅先自向萧峰施礼道:“乔先生,我对江湖之事一无所知,这一趟也是应四位爷的邀请而来,纯作私交,乔先生不需为我而生疑虑。”
萧峰急忙回礼道:“杨元帅大名,乔某久已敬仰,既然是私交,乔某斗胆,欲与杨元帅交一个朋友可否?”
那杨元帅也叫了一声好,说道:“乔先生果然是豪杰,这个朋友,我和你是交定了。”
赵四又要介绍余下两人,那姓呼延的小将连忙叫道:“四爷,俺是小辈,你老就不用介绍了,俺自己来!乔爷,咱们也是见过面的,俺叫呼延灼,是元帅手下的偏将。”
那青斑面少年也连忙说道:“既然乔爷你和我叔父交了朋友,我也应该自己介绍一下,我乃延徳爷爷之重孙杨志是也,因面有青斑,朋友都叫我青面兽。”
他本来一面稚气,偏要硬说得老气横秋,除了呼延灼外,都觉得好笑,只听得赵灵珠已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下子直令气氛轻松下来。
本来双方虽然客气,但萧峰一直担心此次是鸿门宴,故此一直小心谨慎,处处留神,这时见对方竟也带着小孩,而且还有紧要人物,显然并无恶意,始得放松下来。
杨志被赵灵珠这么一笑,连青面都涨得通红,再看叔父和王马张赵四人,都是似笑非笑,急得又叫起来:“有什么好笑的啊!你又是什么人啊?”
赵灵珠这时才停下来,轻轻说道:“看你可爱我才笑的,不好吗?至于我是什么人~~我又不是小辈,自然不用自己说啊!”
这几句话说完,杨元帅不由得想道:“这女子说话直接,倒与我妻子有几分相似,莫非她也不是汉人?”
杨志听到赵灵珠赞自己可爱,先是一下飘飘然,面上青斑由红变回青,到得听完后面一句,倒是说自己小辈犯长辈,即又觉如遭针刺般难受,青斑即又转成红色,却又不敢再说什么,只得气鼓鼓地撅着嘴。
杨元帅心想这女子嘴巴太利,侄儿可不是对手,即便说道:“志儿,叔父有紧要事和乔先生商量,你和呼延哥哥到楼下去玩吧。”
呼延灼闻言即刻拉着杨志走下楼去,杨志边走边暗暗向赵灵珠做鬼脸,赵灵珠却不让他,虽然带着面纱,仍是两条眉毛一高一低地回了杨志一个怪脸,只气得杨志由‘青面兽’变成‘赤面兽’一直走到楼下去。
萧峰看看此间情形,知道张三等人约了自己和杨宗保来此相见,必有重大问题,这时也不需再掩饰什么,于是开门见山说道:“四位爷请萧某来,到底有何指教,现在就请说明了吧。”
他自称为萧某,自是猜想对方已知自己身份,还是痛痛快快地解决了好。
王大首先开腔说道:“乔峰,原名萧峰,三十三年前,中原武林高手误信姑苏慕容博奸计,在雁门关伏击萧远山,误杀其妻,萧远山跳崖;中原高手为补偿过错,将婴儿萧峰带回少室山下,改名乔峰,又合力教导,终于使其成为一代高手,又将丐帮帮主之位相传,乔峰领导丐帮十年,立下无数功劳,但天意弄人,三年前丐帮在杏子林竟自揭萧峰本来身份,令其身败名裂,无法再做丐帮帮主;杏子林事件后,萧峰养父母、师父皆被杀,武林中人认为是萧峰所为,于是在聚贤庄举行英雄会,萧峰却突然出现,更相求神医薛慕华救一女子,最后双方发生激战,萧峰在绝境中为一黑衣神秘人所救。”
赵灵珠早从萧峰口中得知这些事,此刻再听,仍是一阵激动,忽然一手却被萧峰拉住,抓得极紧,再看萧峰时,只见萧峰正深情凝望自己,即想起早几天萧峰所说之话:“灵珠,我不知道你和阿朱谁在我心中重些,但我可以说,我可以为阿朱死,但却可以为你活。”
接着王大的话头,马二说了下去:“聚贤庄事件后,武林中又出了几宗大案,死的都是雁门关一事的知情人,因此也被堆到萧峰头上,但萧峰后来却因中了马夫人的计,误杀爱妻,最后远走关外,却又成了辽国的南院大王;一年多前,萧峰突然入关,在少林寺前与后来的大理国主、西夏附马联手,收服星宿派、揭破慕容博,认回父亲萧远山,之后就重回关外;大半年前,辽主耶律洪基欲出兵南侵,萧峰力谏不成,反被禁锢,中原武林高手感其高义,齐往营救,最后在雁门关外,萧峰与两个结义兄弟逼得耶律洪基立誓终生不作南侵,之后萧峰即自杀堕崖。”
听到这里,赵灵珠虽知爱郎就在身边,又早知结果,却仍是一阵心慌意乱。
只听得马二继续说道:“一个月前,我四兄弟都接到一个奇怪的消息,说道萧峰竟是死而复生,更在中原到处走动。这些事,不知我等可有差误?”
边说边向萧峰望来,萧峰仍是镇定自若,点了一下头道:“虽有不尽,却无不实,不知四位爷说这些,是何缘故?”
张三定睛注视萧峰,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我们要找一个理由。”
萧峰不解其意,问道:“理由?”
张三点一点头,继续说:“我们要找一个向萧峰出手的理由。”
赵灵珠在旁听得心惊肉跳,但萧峰紧握着她的手一如往常般镇定自若,只听得萧峰又问:“如此,四位爷找到没有?”
张三苦笑摇头,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几十年来,我四兄弟尚是第一次这么头痛;因为我们不得不向萧峰动手,但是又找不到动手的理由。”
萧峰也叹气道:“这么说来,真是难为了四位爷了,却又和此刻这约会有何关系?”
张三并未直接回答萧峰的问题,反问道:“萧帮主对如今天下之势了解多少?”
萧峰知道张三此问必有所指,稍一沉吟,即说道:“萧某是个粗人,所知有限,只知道宋居其中,辽、西夏、吐蕃、大理四国环峙,若是有什么动荡,受损最大的,就是宋国。”
杨元帅听萧峰说完,即叫了一声好,说:“萧帮主所言极是,当真是一针见血,我戍守边关多年,对此可谓感受极深,不论我大宋国力民力多强,对辽或者西夏开战,也感极为吃力,更何况还有吐蕃在侧窥视?大理国虽小,但却在我大宋腹地,若有患,则极危。”
王大接过话来,说道:“偏生当今皇上要振作军威,更不知从哪里得来消息,竟下了令来,要我四兄弟合力对付萧帮主你,说是防止你再成大患。”
萧峰仍是平静如常,反问:“既然是皇帝亲自下令,四位爷又何须再找理由?”
赵四突然大笑几声,跟着即伸出手指,指了自己和三位兄弟一番,说道:“萧帮主认为俺几兄弟是不讲道理的人吗?”
萧峰扫视了他四兄弟一下,才缓缓说道:“若开封府包大人座下四大名捕是不讲道理的人,世上只怕再没几个讲道理的人了。”
赵灵珠听到萧峰这么一说,似是相当惊奇,显然也是听说过这四个人,即又细看了他们几下,只见他四人这时都是严肃正容,四周气氛也显得相当庄严正气。
王大“嗯”了一声,说:“萧帮主果然是明白人,本来既是皇上下的令,我四兄弟自不可违抗,但四弟一直坚持不可妄动武斗,最后我等才想到,约你和杨元帅见一次面,看看可否合计一下,如何避免冲突。”
杨元帅摸了下巴一下,说:“萧帮主,四位爷来找我之时,着实令我吃了一惊,因边关消息传来,你早就身亡堕崖,此刻却又出现在汴京,的确是难以置信,但四位爷向来言出如山,我当然要相信;方才见校场中丐帮对你如此恭敬,我更是不可不信!萧帮主,若你陷于此地,你想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萧峰脑中早有此一虑,这时即款款道来:“若我陷于此地,先不说我两位义弟会来找赵煦的麻烦,耶律洪基会趁机南侵,便单是我丐帮中的兄弟,已可令宋国焦头烂额了。”
杨元帅手在几案上轻拍一下,说道:“萧帮主直言,果真如此,以皇上的才智,又岂会想不到此诸多弊端,我看必是有人蛊惑皇上!”
赵灵珠汉语不大灵光,这时即说:“有人对你们皇上下了蛊吗?这下蛊我最在行,带我去看看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愣了一下,赵四却已禁不住笑了起来:“小娃子你~~~你真够有趣!”
杨元帅却是有点经验,连忙解释道:“这个蛊惑~~不是有人对皇上下了蛊,是有人欺骗皇上的意思。”
赵灵珠听了知道是自己搞错了,只羞得脸上绯红,好在带了面纱,也没人留意。
杨元帅继续说着:“今上矢志振作,我等臣下本应尽心竭力扶助,但这般冒进,决非正法,故此四位爷希望凭杨某和朝中有识同僚,劝阻皇上,同时~~”
“同时想我远离中原是吧?”萧峰如何不知他们意思,况且又是好意,于是答应道:“这是四位爷和杨元帅的一番好意,萧某岂会不从,只是我们今天在此相见,搞得如此大费周章,恐怕已难逃过他人耳目。”
杨元帅却是不以为然,微笑说道:“萧帮主不必担心,今天这里本就是我帅府兵马演练的常葫,正好借此避开他人耳目罢了,那丐帮帮众,却早就在汴京中找寻萧帮主,又与你相熟,想来是你们一出门就已经跟随在后了,四位爷说丐帮中人多有忠义,也好顺便让你们见个面,才带来的。”
萧峰即时恍然,原来途中几次有人要冲进来,就是这些丐帮兄弟,不由得向校场中望下去,只见吴长老仍带同丐帮兄弟跪在那里,不禁想起汪帮主将帮主之位传予自己时多次叮嘱自己要领导好这一群穷兄弟,自己又未曾将降龙十八掌及打狗棒法传回帮中,岂可就此不顾而去?心头一热,便想要马上到这一帮兄弟前重执绿竹棒。
王大似是知道萧峰所想,突然说道:“萧帮主可有想过后果?”
萧峰被他这么没来由的一句话正中心头,不禁想到:四位爷和杨元帅此番同劝宋帝,已是拼着逆旨之罪,若不成功,而我又再与丐帮扯上关系,岂不是害了众兄弟?看来四位爷要我远离中原,确是极有道理。
一念及此,已然立定主意,即向杨宗保及王大等人说:“不错,萧某确是不应再留于此,为免多生事端,萧某这就离开中原,下面的朋友,就劳四位爷和杨元帅照顾了。”
突然一阵吆喝声自布防圈传来:“有人闯进来了!快保护元帅!”
萧峰等自是心中雪亮:来者必是冲着萧峰!萧峰更是对王大等人所言信服,那些布防的侍卫并未知晓自己身份。
一瞬间,四条人影即越过侍卫,落在校场中,正是梅兰菊竹四姊妹,她四人武功乃童姥亲授,王大等人又正与萧峰会面,寻常侍卫如何拦得住?丐帮的人却是被王大等人亲自出手截了下来。
她四人四下一张望,突然走到吴长老面前,梅剑急问道:“吴长老,你们帮主呢?”
吴长老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认得这四名少女是虚竹座下的,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兰剑又说道:“吴长老,快点说啊!有人要害你们帮主!”
吴长老闻言大吃一惊,急忙指着聚武堂,说:“帮主就在那楼上!是什么人要害帮主?”
梅剑四人望上楼去,正好看见萧峰,这一下萧峰可就不方便悄然离开了,因为隔得远,萧峰等并不知道梅剑等人所说之话,只见梅剑四姊妹又使起身法,竟不走楼梯,径自从瓦面一层层地纵上来。
仆进窗口,见了赵灵珠,便即叫道:“你这妖女果然在这里!快快离开萧大哥,不然的话莫怪我四姊妹不客气!”
赵灵珠对上次被她四姊妹围攻尚自心有余悸,急忙闪到萧峰身后,萧峰也连忙挺身挡在她们之间,说:“你们四人怎么一见她就叫妖女妖女的?不记得我怎么教的吗?”
言下颇有责备之意,竹剑急忙叫道:“萧大哥,她真的是妖女!”
萧峰见眼下有王大等人在场,实在颇感尴尬,又听得梅剑四姊妹多次以妖女称呼赵灵珠,实在心中有火,却仍是压下来,问道:“你们说她是妖女,有什么证据?可要记得我最恨被人冤枉,也最恨冤枉人的人!”
菊剑上前一步,说:“她会妖法!当然是妖女!”
这一回倒是赵灵珠先驳斥道:“你胡说!我师父是罗汉托生#蝴教的怎么会是妖法!”
张三也帮言道:“不错,道济大师教的,当然不会是妖法。”
兰剑打量了张三一下,说:“你们又是什么人?凭什么作证啊!”
“哈哈哈哈~”只听得赵四大笑几声,伸出手指指了王大马二张三和自己一番,说:“就凭咱们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个名字,够了吧?”
梅剑四姊妹一听他自报家门,都是一阵发愣,显然是因为有他四人作证,妖法一说自然说不过,但要再举什么证据好呢?梅剑到底是大姐,首先镇定下来,向四人说:“既然有四位爷在此,那是最好不过了!今天我四姊妹就要令这妖女原形毕露,还是到下面去吧!”
说完即领着三个妹妹向楼下跃下去,萧峰向着王马张赵四人苦笑一下,也携赵灵珠走下楼去,王马张赵四人和杨元帅亦尾随其后。
吴长老听得梅剑等说有人要害萧峰,这时见了萧峰丝毫无损地自楼上走了下来,即留神王马张赵等人,认得就是他们制住自己一众兄弟,心想:这四个人虽然武功比我高,但要害帮主,应该还未必可以,后面那个人,武功一般,又能做到什么?
其余一众侍卫,本来怕梅剑等要对杨元帅不利,这时见杨元帅和王马张赵四人走在一起,自都放心,不再围过来。
周侗领着几个孩子,不知发生何事,心想这里四周都是侍卫,自己可得小心谨慎,莫要为林卢两位老板带来麻烦。杨志和呼延灼见到杨元帅下来,便又走过去,呆在其身边看热闹。
鲁达认得梅剑等人,想起那一阵打,口中便轻声“臭女鬼、直娘贼”地骂着,武松在他身边听见,只觉莫名其妙。
萧峰和赵灵珠走到场中梅剑四姊妹面前,见她四人似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知道要搞什么花样,忽然菊剑在背上包袱中取出一个皮袋,赵灵珠却是暗暗打了一个激灵,只听得菊剑得意地说:“有这袋圣水,你这妖女可就别想瞒得下去了。”
一说完这话,菊剑即打开袋口,只见袋口透出五色光华,萧峰看着觉得眼熟,忽然想起来,这正是在陆羽府上见过的女娲石浸过的水!果然赵灵珠也想起来了,只惊得浑身颤抖,似是有大祸降临一般。
梅剑四姊妹见赵灵珠如此害怕,更是得意,兰剑走到王朝面前说:“王大捕头,这水是用女娲娘娘的宝物浸泡过的,若非妖物,决无害处,还请四位前辈作证!”
王朝点点头,说:“据我等所知,确是如此,但你如何保证这水是安全的呢?”
这时竹剑已在凉棚中取来五个碗,一字排开,菊剑将袋中水逐一倒入五个碗中,梅剑跟着便说:“这五碗水,随便她挑,其余的我四姊妹陪喝,前辈,这样公平了吧?”
王朝见她们如此行动,倒是早有准备,莫非这女子真个有古怪?于是说:“果然公平,只是不知乔先生意见如何?”
萧峰明知赵灵珠对这水反应不良,但这时势成骑虎,难道自己要在众人面前偏袒一方?
萧峰正感左右为难间,只听得赵灵珠说:“好,我喝!”
萧峰看着赵灵珠,只觉其眼中坚毅、凄苦、依恋交杂,明白她是知道自己为难处而主动承担,手中不禁暗暗用力一握,深吸一口气,便说:“那好吧。”
然后松开手来,赵灵珠迎着梅剑四姊妹满怀敌意的目光,走到她们面前,随便拿了一碗,梅剑四姊妹也各自拿了一碗水,梅剑冷然问道:“你为什么不先选一下?”
赵灵珠一手捧着碗,说:“都是一样的,选不选有分别吗?”
说罢一手将蒙面纱巾解下,梅剑四姊妹尚是第一次见到她真容,都不禁呆住了,心中既是叹服,又是嫉妒,若她真的不是妖女,自己四人加起来都比她不过。
赵灵珠将碗举到嘴边,慢慢将水喝下,梅剑四姊妹也同时喝下着‘女娲圣水’。
梅剑四姊妹早就试过这水,知道自己四姊妹喝下后都是神采奕奕,浑身笼罩一层五彩光华,这时刚喝完,只听得四周一片惊叹声,连忙放下碗来,定睛一看赵灵珠,只见其同样浑身笼罩一层五彩光华,而且比自己四姊妹加起来还要夺目,映照得那本来就美绝的仪容更似天仙下凡一般。
萧峰本来还怕赵灵珠对这‘女娲水’反应不良,这时见其喝下后反而更见精神焕发、光华罩体,真个喜出望外,只听得赵灵珠柔声说道:“怎么样?四位妹妹还说我是妖怪吗?”声音竟比喝下水之前还要好听几分,四周人等几乎疑作是天籁绝音,梅剑四姊妹更是自惭形秽,连半句话都答不出来。
萧峰毕竟和赵灵珠相处最久,首先回过神来,走上前去,对着梅剑等说:“好了,你们看见了,灵珠又怎么会是妖女呢?”
正说着,赵灵珠突然身子一软,靠在萧峰肩上,梅剑见此,突然惊觉,伸手在怀中取出一物,投向赵灵珠,叫了一声:“好个妖女,我就不信这个也降不住你!”
萧峰见梅剑以物投向赵灵珠,恐是暗器,连忙伸手一抓,将那物事截了下来,惊觉手中五彩光华大盛,赵灵珠也似受感应,笼罩全身的光华射出一道彩虹,与萧峰手中物事连接起来,原来那物事就是‘女娲石’。
赵灵珠身上光华与女娲石一经连接,便似为她带来莫大痛苦一般,只见赵灵珠连站都站不住,突然坐倒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止。
这一下变故出乎所有人意料,四周已有人开始暗暗怀疑赵灵珠真是妖怪,窃窃私语声象苍蝇飞过般,此起彼伏,渐渐竟越来越多。
萧峰正不知如何是好,梅剑已大叫起来:“你们看,她怕女娲娘娘的宝物!一定是妖怪!”
王朝等人虽说见多识广,但此等情形若说还有其他解释也难以相信,四人暗暗打个眼色,都专注戒备起来。吴长老这时才明白梅剑所说要害帮主的人竟是帮主身边的这个亲密女子,生怕‘妖女’突然发难,也是一个眼色下去,丐帮中人都是全神贯注,稍有异动便会立即上前保护帮主,至于帮主本领这么大,要不要人保护这个问题倒已抛诸脑后了。
赵灵珠慢慢抬起头来,双眼透出无限凄苦之意,萧峰却是满心震撼,惊疑不定,突然梅剑四姊妹身形一动,已然抢占四方,拔剑在手,将赵灵珠围在中间,同时对萧峰说:“萧大哥,快用宝石令这妖女露出原形吧!”
萧峰手握女娲宝石,不知所措,口中喃喃说道:“灵珠!你~~你~~”
他实是极不愿意相信眼前之事,明知只要将手中宝石一送,就可明辨真相,但‘真相’,却令萧峰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萧峰自问一生英雄无敌,从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但现在,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为什么恐惧?萧峰没有时间去深究了,因为四周众人已经开始骚动,梅剑四姊妹已经剑指阵列,若现在不解开真相,可能就永远都没机会解开了,萧峰的手从未试过这样剧烈地颤抖,这小小一块石头,便如有五岳之重。
忽然,这颤抖停止了,因为萧峰握着女娲石的手,被一双极温润软滑的美手握住了。
是赵灵珠的手,她这样做,是为了不让萧峰为难?还是另有原因?没有知道,但她望着萧峰的眼中,仍是那么凄苦,仿佛这个世界就要离她而去一般,那么依恋,仿佛要将萧峰的每一个细节都深刻在心。
女娲石从萧峰的手移到了赵灵珠的手,萧峰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明明自己可以不让赵灵珠将女娲石取走的,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竟会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是因为恐惧吗?不错,正是恐惧,萧峰心内最恐惧的事,就在最接近的眼前发生着。
女娲石被赵灵珠双手捧着,身上五彩光华和女娲石融合为一,显得那么神圣、那么洁净、那么慈爱,一点也不象在降伏赵灵珠,反而象是在为她而欢欣、为她而雀跃。
赵灵珠慢慢将女娲石向上举起,姿态美得令人窒息,最后,女娲石被举过头顶,五彩光华突然暴盛,如雨向下撒落,将赵灵珠全身笼罩,只见光华中赵灵珠身影渐渐变淡,不,应该说,是她身上在发光,和女娲石的五彩光华融为一体。
突然间,女娲石和赵灵珠的光华,都消失了,赵灵珠又再出现在众人面前,萧峰看着眼前这个应该很熟悉的爱侣,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她真的是赵灵珠吗?五官没有变化,神情也没有变化,但为什么会比原来还要美丽?啊!想起来了,是第一次见她真容的时候,那种在晨光中的感觉,灵珠不是妖女!灵珠不是妖女!
“果然是妖怪!是蛇妖!”惊叫声将萧峰自沉醉中扯了出来,只听得竹剑大叫:“萧大哥!你看她的脚!”低头一看,赵灵珠腰腹以下的身体,竟已变作一条绿蟒!
小校场中爆出一阵慌乱,虽然妖魔鬼怪的传说在民间极多,但亲眼所见的,又有几个?更何况是在如此一个众目睽睽的情况下,竟真的出现了一个‘蛇妖’?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萧峰实在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这是梦吗?如果是梦,那就快点醒过来吧!不,这不是梦,不要自欺欺人了萧峰!你这个混蛋!是你在怕!你怕什么?你为什么怕?
“定!”赵灵珠突然伸出手指向天一指,叫了一声,整个小校场便立即安静了下来,每一个人,都僵住了,仿佛时间被停顿了一样,这一刻就是上一刻,王朝等人毕竟见识广博,心中知晓:好厉害的定身法!
但于萧峰,似乎施不施定身法都是一样,因为他本来就已经被自己的内心压得无法动弹。赵灵珠蟒身挪动,盈盈款款在梅剑四姊妹面前兜着圈子,仍是那么温柔地说道:“四位妹妹,现在你们满意了?我终于显出原形了。”
这句话本来极为动听,但听在梅剑四姊妹耳中,却似是索命阎罗的怒吼,不单她四人,几乎所有人都是想:“这妖女要杀人泻愤了!”
赵灵珠伸出手来,各在梅剑四姊妹的脸上轻轻抚摸一番,只吓得四人几乎就要晕过去,偏生定身法又令她们连昏迷的本能都失去了,却听得赵灵珠继续说着:“很好,你们四个,凑在一起,还真有点配得上峰哥。”
梅剑四姊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觉得她每句话都是那么古怪,难道是要将自己四姊妹凑成一个人?那也太恐怖了吧?
赵灵珠说完这话,便不再理会其他人,自顾自地走到萧峰面前,双臂绕到萧峰颈后,将头面埋入萧峰胸膛,突然哭了起来,众人皆感古怪、奇异,只听得赵灵珠边哭边说:“峰哥~~我本来~~本来想和你~~好好地过日子,为你生儿育女~~做你的好妻子~~做个好妈妈~~现在~~现在再没可能了~~”
萧峰很想问为什么,但赵灵珠的定身法实在太强,萧峰根本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忽然,一阵马蹄声和脚步声自小校场外传来,原来赵灵珠所施定身法范围控制在小校场内,场外却无影响,只见来者是一青年文官,带着一队侍卫,冲进了小校场,正好见到赵灵珠靠在萧峰胸膛上,那文官这才“咦?”了一声,便觉自己不能再动弹,手下众侍卫亦然,却是赵灵珠又施了定身法。
赵灵珠慢慢抬起头来,双手捧着萧峰的头,突然一口吻住,过了一会儿,松开口来,幽然说道:“峰哥,我要走了,你忘记我吧!”
然后转过身来,对着梅剑四姊妹说道:“我走之后,峰哥就交给四位妹妹照顾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直望东门而去,只留下场中一众人等定在当场,却听得往东门的方向不断有惊呼响起,不断远去。
小校场中众人所中定身法尚未解除,都是半点动弹不得,但脑子都是动个不停,其中萧峰思想最为剧烈,也最为混乱:灵珠是妖怪?灵珠走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好痛!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是了,这种痛我以前也试过一次,是打死阿朱那次!我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怕,为什么我会心痛!我爱灵珠,但是却亲手逼得她离开,这和打死她有什么分别?萧峰啊萧峰!你怕,是因为你看不起灵珠的身份,你自命清高!你凭什么自命清高?灵珠没看不起你,你凭什么看不起灵珠?你也是头怪物!是头会变巨猿的怪物!
“啊~~~~~”一声巨吼,自萧峰口中响起,对自己的愤怒,令他体内那股绝世力量又再多苏醒了一分,强大的力量,令加在他身上的定身法也无法禁锢他的行动,他,破法了。
这力量太大了,萧峰要发泄,只见萧峰一拳轰在场中,仿佛将所有悲痛和愤怒都归罪于这个地方,奇怪地,并没有太大的声响,只有“啪啪啪~~”的一阵急速脆爆声,突然,整个校场的地面以萧峰所轰的一点为中心,现出一个巨大的蜘蛛网,整个小校场的地面都被萧峰这一拳轰碎了!
巨大的冲击力,令场中所有人都动了,所有人身上的定身法,都被这一拳破了。
灵珠还没有走远,一定还来得及,我要找她!我要找她!萧峰正想动身追赶赵灵珠,突然听见有人高声叫道:“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立即擒杀钦犯萧峰!场中所有有关人等,一个不得走漏!”却是那青年文官在发师号令。
赵虎闻言狠狠瞪着那文官,冷然说道:“好你个球童,胆敢命令爷爷我吗?”
那文官却是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玉令牌,说:“四爷,话不是这么说,我高俅虽然只是球童出身,但忠心为国,也是奉命而为罢了。”
赵虎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刚要发作,却听到张龙说:“四弟,不要说了,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说罢身形一闪,只见王朝和马汉已然抢占方位,四人将萧峰包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