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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情急抢错亲 戏假试真心
    追缘的脚力本就是日行千里,萧峰此刻心急如焚,恨不得马生双翼,自然更是催蹄猛奔,好尽快找到爱侣。
    如是者,顺着长江边赶了几天路,看看已是将近进川,萧峰租了一艘船,逆流而上,且让追缘歇上一歇,到了川中平地,方好赶路。
    过了三峡,萧峰即又急催追缘,直望金沙江而去。
    那金沙江与澜沧江、怒江与藏边云贵高原的横断山脉处并排而流,实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壮丽之景,又因着三江之养,此一带少数民族数量密度之大,可算冠绝天下,苗蛮一说,只是个笼统得不能再笼统的称呼,幸而赵灵珠之父既得宋帝赐姓,可想而知必然是当地一带大酋,却也不难寻访。
    萧峰越近金沙江,所见不同苗蛮也越多,但却都是一片兴高采烈之象,似有什么喜事要发生,萧峰虽有点疑惑,但心系赵灵珠身上,哪里有心思理会。
    这日算算又是月圆之期,萧峰可不敢再冒夜赶路,若是闹出什么祸事,可不是说笑的,于是便寻着一寨子,看看可有宿头。这刚走到寨子口,却已被数名苗女拦住,又歌又跳的,样子着实是喜气洋洋。
    萧峰当真不知如何是好,进又不能进,走又不能走,但他向来极有主见,当下急忙高声叫道:“请问这里有人会汉话吗?”
    果不期然,寨中即有人应道:“有!老汉我会汉话!贵客请稍待!”却是一名老人,领着几个健壮青年,抬着一支大牛角,一个大坛子,直往寨子口而来。
    那老汉边走边唱诺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萧峰愣了一下,不想这边陲苗地,也有这等通晓汉文的人,但他自忖也要这么之乎者也地应对,实在太难,连忙向那老汉拱手道:“老人家,萧某是个粗人,最怕文皱皱的话,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那老汉“哦”了一声,又细看了萧峰上下一番,“呵呵呵~~”笑了几声,说:“你要我再来一句,我也说不出了,老汉我就会这一句。好,好!远方来的贵客,请接受我们敬上美酒吧!”
    说完,他身后的青年抬着牛角,走上前来,又拍开那大坛子,萧峰即时闻到一阵酒香,却是前所未闻,只分辨出其中有好几种果味。
    这酒其实是苗人以多种杂粮和野果酿造而成,自然香不可当,萧峰一闻之下已知是好酒,只觉舌下生津,待那几个青年抬上装满酒牛角来,再也忍不住,双手一托,便径自喝了起来。
    这牛角敬酒,乃当地迎接外来客人入寨必经礼节,若是酒量浅的,切不可自己用手接那牛角,须得背着手,任那寨中人慢慢将酒倒进口中,到觉得够了,只要闭上口,自然就算过了,但若你的手一接触到那牛角,那就必须一口气把酒喝光,否则就是不给面子,你入寨的念头就这辈子也甭想了。
    那大牛角有近三尺长短,在当地一带也算是比较少有,这时装满的酒,算来当有六七斤份量,但以萧峰酒量,这实在算不得什么,更知被敬酒须得‘一口闷’,却也不客气,直把牛角中的酒喝了个精光,最后才将牛角向下,显得角中已没有半滴酒。
    四周寨子的人见萧峰一口气将一牛角的酒喝光,都是一阵阵的赞叹声,那老汉摸了两下胡子,瞪着眼又看了萧峰一阵,忽然一招手,叫一声:“再上!”
    那几个青年即又拿过牛角,倒满了酒,再向萧峰敬来,萧峰尝过这酒,虽觉烈性不够瘾头,但酒香却已弥补过去,见他们又敬上来,正是求之不得,哪会推辞?却不知其实按惯例并无再敬的礼节。
    萧峰再喝一牛角,仍是意尤未尽,且越喝越有精神,想那杂粮野果其实都是极富营养的,酿造出来的酒自然也是非一般酒可比。
    那老汉见萧峰海量惊人,也是兴高采烈,竟又再破例,着人添酒,浑然忘了原来的例俗,萧峰也只当是惯例如此,如是者又再喝了三牛角,竟直把那满乘达三十斤的大坛子喝了个底朝天。
    谁见过这样的海量?所有围观的苗民都被萧峰的气魄折服了,竟连欢呼赞叹都忘了,那老汉呆看了萧峰一阵,突然高声歌唱起来:“嗨~~哟~~凤凰寨最尊贵的客人哟~~请接受我们最真诚的致敬哟~~嘿!”
    话音一落,四周的人立即欢歌喜舞起来,那老汉上前挽起萧峰的手,引路往寨子里走去,人群也一路围着,竟是越来越多人加入其中,最后全寨的男女老少都随着人群来到寨子里靠河一座九层十丈高的建筑里。
    萧峰心想:看来他们是将我当作上宾了,这高楼看来气势倒是不输岳阳楼,只不知四周景致可比得上洞庭湖否?哪想到了里面一看,竟是全然错了。
    原来这种建筑是苗寨中的议事之地,有句话概括叫做:外看层次分明,内里一望通顶。
    那看似楼层的外层可真个算是虚有其表,其实里面除了每层的几条横梁,就什么也没有,底层中央一般还有个长燃不灭的篝火堆,若是有什么事务要召集寨民商议,只需在篝火上放些起烟的树枝草叶,那烟就会在顶部的开口处冒出,作通知之用。
    萧峰被寨民拥到此处,对火而坐,萧峰环顾四周,除了自己和那老汉,其他人都一圈圈地围坐,显得井井有条,却不知只有最德高望重的长老和最尊贵的客人,才可以坐在火堆的最近处,那老汉,其实就是此凤凰寨的掌寨长老。
    那老汉待得所有人都坐好,就对萧峰说道:“尊贵的客人的,我在凤凰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长老,还未曾见过有象客人你这样有气魄的人,不知道客人你从哪里来?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呢?”
    萧峰见他讲的客气,连忙说:“长老不要这样客气,叫我萧峰就是了,我~~我是在一个四周都是雪山的湖上来的,来这里是要找一个人。”
    萧峰本来想说自己是从中原来的,却突然腰间挂着的昆仑镜传来一道怪力,竟使自己照着其意思而说,萧峰心中暗暗吃惊:好邪门,难道是此镜的精灵宇文先生要我紧记这事?
    那长老听了,又是一阵赞叹惊奇,说:“原来客人你是来自一个这么奇妙的地方,四周都是雪山的湖,真是令人听了都觉得美丽!是了,客人~~哦~是了,萧先生,你找的人是谁?这一带的寨子都跟我们凤凰寨很熟,只要我们帮得到忙的,你不妨说出来?”
    萧峰本来正为不懂苗语无法问路而烦恼,这时既有人懂汉语,又如此热心肯帮忙,自然是好到极,稍一思索,便说:“我是来找一个被宋朝皇帝赐了姓的苗王的。”
    长老一听,又是呵呵笑了起来,笑完才说:“我还以为有什么难呢,原来你找的就是大苗王李云夏。”
    萧峰这一听又糊涂了:“怎么会是姓李的?”
    他想赵灵珠姓赵,她父王应也姓赵,哪想长老却说个姓李的出来,自然是半信半疑,长老听他这样问,便答道:“其实呢,宋朝皇帝虽然也赐了姓,但哪里比得上天可汗赐的姓好?所以我们大苗王虽然见那些什么钦差时会自称姓赵,平时还是用姓李的。”
    萧峰听完始知原委,心头却又起了另一番想法:那灵珠对我说她姓赵时,为什么一点也不似应付我?唉~我在想些什么?灵珠连终身都肯托付于我,我还在胡思乱想,真个不该,想我本来不也是姓乔吗?现在不也姓萧?说不定将来真个找到宇文先生指引我先祖之地的时候,我还得改姓孙。
    那长老见萧峰出神了好一阵,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待得他回过神来,方问道:“萧先生,你找大苗王有什么事吗?”
    萧峰见他对自己颇为恭敬,心想这里的人如此淳朴,倒是自己有点格格不入,连忙说道:“萧某刚才失礼了,我是在想些私事,至于找大苗王,也是私事,只要长老指点我怎么去就是了。”
    那长老却似知道些什么,微笑说道:“我看一定是和大苗王的公主出嫁有关吧?”
    萧峰闻言一下面红,幸好本来就是在篝火映照下,谁也没有发现,心中又心牵赵灵珠,连忙问道:“是大苗王的哪个公主?什么时候出嫁?”
    那长老见萧峰竟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失笑道:“原来我猜错了,萧先生并不是为此事来的,也好,反正是大喜事,明晚就是出嫁的日子,其他的寨子都会参加庆祝,至于出嫁的是哪个公主,嘻,还有哪个?就是那个我们所有苗寨最美的李灵珠公主!唉~~可惜萧先生你来迟了,你要是早来几天,由我引举上去给大苗王,一定可以盖过那个白马寨引举的白皮鬼,那我们凤凰寨就更喜庆了!”
    萧峰只觉听得如九天雷劈:大苗王既姓李,又姓赵,那李灵珠不就是赵灵珠了吗?我来迟了?灵珠要嫁给那个什么白皮鬼?!
    突然间只觉一阵的心灰意冷,苏大人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涌上心头,又是明月当空之际,三个月前灵鹫宫里还是一片欢庆,怎么现在自己偏就益发凄凉?
    众人见他如此,均想:此人必是原来想参选做大苗王附马的,却来迟了,以他人才,确是可惜。
    那长老更是激动得双手发抖地拍了萧峰肩膀几下,满是可惜地说道:“事情已到这个地步,还能怎么样?来!今晚就喝它个饱,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
    此时已是入夜,寨子的人已备好酒饭,见长老一下手势,便就开始了本就要举行的庆祝会来,那长老向萧峰递上一碗酒,萧峰只想一醉,哪会推却,接过来仰头便干,长老见萧峰先前已喝了三十斤酒,这时还是这般豪饮,更是欢喜,也更感可惜,连忙招呼寨子里的人上前来向萧峰敬酒。
    萧峰来者不拒,直又喝了四十来碗,这才求得微醉,但已令寨中人对他敬若神明。
    长老见萧峰已微有醉意,又一招手,只见三个苗女各擎一扇巨大的芭蕉叶,一起扶着萧峰到了一间寮屋,萧峰自己靠坐床上,自想快快醉去,却在此时警觉有异,那三个苗女竟要为自己宽衣,萧峰的自卫本能骤然而起,全身一震,只护身气劲便已将三女逼得弹开,三女都是“啊!”的一声大叫。
    萧峰猛然醒觉过来,只觉腰带已然松开,虽然房中黑暗未有人清楚看见,但就在此时,屋外有人叫道:“发生什么事啊?”
    然后就是屋门拉动的声音,萧峰哪能让人见到自己的尾巴,猛地向一个方向一撞,已撞破木板,来到屋外,他早已听到这边有流水声,心忖只要下了水,再想办法不迟。
    但就在这时,萧峰发觉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自己没有闭上眼!就在堕下江水前的一刹那间,水面已将高挂天际的一轮又圆又大又亮的明月,映进萧峰的眼里面。
    坐在山谷中的一处溪水里面,萧峰当真想狠狠揍自己一顿,居然这样大意,现在好了,光着身子,想去找人问路都不行,但也很感奇怪,为什么昨晚变身后会这样?
    这是他第二次变成巨猿了,当时只把凤凰寨的人都吓得跪倒在地,幸好,自己居然还能保持理智,躲到这山谷里。
    当真奇怪,明明当时力量充盈全身,有着一股几乎要发狂的冲动,若真个发起狂来,当时的自己力量比平时大了足足十倍,只怕连道济大师的神通法力也制止不住。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脑中隐有一道凉气助自己保持理智,那道凉气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萧峰静下心来,细想一下,猛然察觉,那不就是每次和灵珠亲热时从她口中渡过来的那种凉气吗?
    萧峰此刻更感到赵灵珠对自己的重要,顿时下了决心,就算拼着被人知道自己是个怪物,也要见到灵珠,若她仍恼恨自己,就宁愿自尽了干净。
    正想站起身来,忽然听见远处有极轻微的脚步声,萧峰循声望去,只见在自己昨晚开出的林道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迅速向自己这里奔来,萧峰即时认出,叫道:“三弟?!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段誉,他听见萧峰呼唤,知道终于寻着,大喜叫道:“大哥!我来了!”脚下‘凌波微步’却是丝毫未受影响,在横七竖八倒伏着大树的林道中穿梭而进,比之以往更显收发自如,想来是学会控制内力后再有进步。
    萧峰虽然赤身露体,但一来他本就豪爽,不会在意,二来这三弟对自己身体怪状早就知晓,却也不需避忌,于是也上前去与段誉相见。
    两人四手一握,都是一阵激动,浑想不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在此荒山野岭会兄弟再遇。萧峰见段誉赫然背着一包袱,暗暗奇怪:莫非三弟皇帝做闷了,竟又来个离家出走?
    段誉见萧峰望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他这些日子来早就成熟多了,已知大哥所想,连忙一手解下包袱,一边说:“大哥,这是我给你带来的衣服。”
    萧峰一边穿衣,一边听段誉解释由来,原来那大苗王李云夏的封地是唐太宗时起就世袭下来的,正好与南诏大理接壤,段誉的母亲刀王妃又本是傣族王女,与大苗王也是世代之交,段誉此番正是应大苗王之邀,正要参加今晚公主出嫁的喜会。
    徒中经过凤凰寨,听那长老说得昨晚正好招待过萧峰,后来又出现一头巨猿,和萧峰双双不见,段誉深知底细,自己带了一套衣服,沿着痕迹寻来。
    段誉说完,又问道:“大哥,听凤凰寨的长老说,你是为了苗公主来的?不知是不是真?”
    他在缥缈峰上早见梅兰菊竹四姊妹对萧峰深有情意,心想这大哥也是情深意重之人,所以对那长老之言颇有不信,故有向萧峰此一问。
    萧峰已穿戴好,他身材高大,幸好段誉带来的是一套礼服,颇为宽大,如此也算是合身,两人并肩而行,萧峰将自下山后一路与赵灵珠的事说了一个大略,段誉听得暗暗称奇,心想大哥复生以来当真是奇遇不绝。
    两人边说边走,萧峰刚将事情说完,已然回到离凤凰寨不远处,段誉突然说道:“大哥功力当真进步惊人,小弟已竭尽全力,也只不过是不致堕后。”
    萧峰也是暗自惊奇,却不知昨晚一次变身,那绝世力量又多开启了一分,但又想起当日昆仑镜幻境所见,那先祖孙大圣更是远胜自己,却又有什么好惊奇呢?
    萧峰见快到寨子,便说:“三弟,我们还是放慢一点回去吧。”
    段誉知道大哥兴起要考究一下自己,应了一声好,两人不约而同地骤然放慢速度,结果却是段誉领前了半个身位,这一下段誉更是感到这大哥的游刃有余,显然功力已在己之上,却是毫不以为恼,因着这大哥在段誉心中早就有如天神,见他比自己功力高,只有欢喜,即时说:“大哥果然好功力!”
    萧峰也是深知这三弟脾性,一手搭着段誉肩膀,边行边说:“三弟当真半点机心也没有,身为皇上,可不妥当。”
    段誉却是笑道:“有大哥在此,小弟我就是个白痴,也没问题。”萧峰知道段誉是借机向自己这唯一的大哥撒娇,心想以他脾性,做皇帝真是最苦的事。
    远远望去凤凰寨,只见一队车队守在一旁,一群人正在寨口张望,领头的正是钟灵、善阐侯高升泰和那长老。
    萧峰和段誉刚及众人视线范围内,那长老突然领着满寨男女跪下,萧峰正要说话道歉,却见高升泰向自己急打眼色,连忙知机地将话吞回肚中。只听得那长老高声说道:“多谢萧先生赶走巨猿,保我凤凰寨平安!”
    萧峰一听,已知必是精于打交道的高升泰替自己圆场而致,好在算来也确实是自己“赶”走了巨猿,也不算是不实,只算不尽而已。萧峰上前扶起长老,问道:“长老不要多礼,寨中无人受伤吧?”
    他这样问其实是要问被自己震开的三个苗女,因为之后的事他也是记得很清楚,长老答道:“并无人受伤,只是萧先生的马后来不知走去哪里了。”
    反而他正为萧峰丢了马而内疚,因为在当地,若客人的东西在寨中丢失,那是大为失礼丢脸的事。
    萧峰听得追缘竟失踪了,也是颇为惊讶,因为追缘极有灵性,又得自己调教,若无自己的指令,是绝不会乱走的,莫非是见了巨猿化的自己而吓走了?
    萧峰当下撮指吹哨,“吡~~~”的一声长响,在山谷回荡良久,寨中也有些习过武的,都是惊诧不已,高升泰更是深有所感,暗忖萧峰功力比自己高上十倍不止。
    又等了良久,萧峰耳朵却未搜索到半点追缘的踪迹,唯有摇头道:“追缘怕是走的极远了,唉~既然找不到,就算了。”
    那长老见萧峰并不见怪,方松了一口气,又说道:“萧先生,虽然你赶不上大苗王招附马,我们凤凰寨的女子也不差,除了昨晚那三个,还可以任你挑选。”
    言下之意竟是想招萧峰入寨,萧峰和段誉都是吓了一跳,萧峰急说道:“万万不可!长老不要再乱说,我见不到灵珠,绝不心息。”
    那长老将目光移向段誉,隐有求助之意,段誉也连忙说道:“他是我大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长老见段誉也如此说,突然眼珠一转,叫了一声:“好!我们就帮萧先生去抢亲!”
    这一下又吓了萧峰和段誉一跳:“什么?抢亲?”
    “不错,就是抢亲,难道要便宜了那个白皮鬼不成?我凤凰寨又岂能被你白马寨压住?萧先生这样的人才,大苗王一定会高兴,哈哈哈~~~”
    萧峰一想到赵灵珠今晚就要出嫁,若非出此非常手段,怕就再没有机会了,顿时也大叫道:“好!我今晚非把灵珠抢回来不可!”
    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往大苗王所在的金石寨而行,萧峰和段誉、高升泰、钟灵同乘一车,一路上互诉别后境况。
    钟灵听完萧峰一路所遇之事,突然一把拉着段誉耳朵,说:“你看大哥多痴情专一,哪象你,见一个爱一个。”
    段誉连忙告饶道:“灵妹,先放手,这成什么样子?我对你也很痴情啊!”
    钟灵听见段誉这样说,才放开手来,说:“告诉你,我这次是奉了两位姐姐的命令来监视你的,免得你走爹爹的旧路。”
    只看得萧峰和高升泰摇头不已,段誉难得有大哥可以撒撒娇,自然不会放过,一边揉着耳朵一边说:“大哥,你可要好好教我如何一振夫纲啊!”
    哪知萧峰却是一摊双手,说:“三弟你别说了,你大嫂治起我的手段比谁都厉害,我也是和你同病相怜。”
    段誉三人见萧峰连‘你大嫂’都说得出,显然信心十足,都是一同大笑起来。
    高升泰对各族的俗例都十分熟悉,这时当然就是由他来布置今晚的抢亲行动,只听得他说道:“抢亲这一事其实本就有例可循,但向来都只是走走形式,就象我们过大礼一样,所以今晚既然是要来真干,可就得注意,只要在喜会上萧大侠你将那个什么白皮鬼比下去就行了,大苗王绝对不会让一个丢人的家伙做他的附马的。”
    萧峰可不知道这么多,连忙向高升泰请教:“那会比些什么?若是比文章,我可就不行了。”
    高升泰呵呵一笑,说道:“萧大侠你毋须担心,我敢担保,不论出什么题,都不会难到你,若是比这里的民俗风情,我高升泰自问不输任何人,若比文章,又有皇上支援你,还怕它什么?若是比武的,呵呵~~”
    这‘呵呵’的意思,自然是车中各人皆是明白,萧峰更是自问不怕任何人,即时车内又是一阵欢笑。
    车队行进半天,终于来到金石寨,寨中真是张灯结彩,又有四方远近寨子、坝子都有人来参加今晚的盛大喜会,送来的贺礼当真是堆积如山,可见大苗王确是这里远近闻名的大酋。
    段誉身为南诏国君,又是大苗王世交,自然是最受礼待的贵宾,一行人被安排到一间赶建起来专门招待段誉的行馆中,萧峰和段誉、高升泰自然把握时间,再讨论了一轮细节,以待晚上喜会。
    到了晚上,萧峰和段誉、钟灵、高升泰被安排坐在大苗王右首,那是最尊贵的位置,而且除了大苗王的珍珠罗盖外,就只有这四席有罗盖遮顶,其余宾客都只是由大苗王府的侍女擎着芭蕉叶遮顶,所以他四人可算是风头出尽。
    萧峰最怕这等应酬场面,但听得身旁高升泰轻声说道:“萧大侠,现在这样更好,因为显得你身份尊贵,到时候抢亲,连大苗王都阻止不来。”
    萧峰一想,倒也不错,若是以一个无名之辈的身份来抢亲,只怕会越搞越难收场,这时以贵客的身份来抢亲,就可收先声夺人之效,事半功倍。
    萧峰想了想,突然跟段誉说:“只怕会对大理和大苗王的邦交有不利影响。”
    段誉却是毫不放在心上:“大哥毋须担心,有高叔叔在,绝对不会出岔子,况且大哥的事就是大理国的事,我岂会怕来?”
    萧峰心想有兄弟若此,当真是自己天大福气,忍不住大力拍了段誉肩膀一下:“好兄弟!”
    其他人见萧峰竟与南诏国君拍肩搭膀,又兼态度亲热,显然身份来头不小,都在暗暗留心,更有人私语议论,说那本来引举附马落败的凤凰寨的人也是一同而来,竟是全无半点怠气,说不定今晚就有好戏云云。
    喜会进行了近一个时辰后,有人叫道:“大苗王来了!”
    萧峰一听自然留神,因为大苗王正是他未来岳丈,哪能不留心?只见一人排众而出,身材魁梧,气派不凡,留着一脸络腮胡子,样貌相当威武,高升泰低声说:“这就是大苗王,他身后的是苗后。”
    萧峰正感奇怪,为何大苗王身上竟找不着半点赵灵珠的相象之处,听高升泰一说,再看那苗后,立时呆了,因为那苗后实在和赵灵珠酷似得紧,起码有八九成相象。
    正呆看中,钟灵却对萧峰说道:“大哥,大嫂一定很象那苗后吧?不然的话怎么入得大哥法眼,唉,我看语嫣姐跟这苗后比也只能平分秋色啊!”
    萧峰回过神来,微笑道:“不错,我敢肯定苗后就是你大嫂的生母,不过你大嫂还要美上两分。”
    这下只唬得段誉三人都张口结舌,钟灵又看了那苗后一下,摇头道:“我不信,还可以更美两分?”
    萧峰也再细看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一分是真的,还有一分是我加上去的。”
    段誉突然感觉到萧峰和以前有点不同了,若是以前的萧峰,是不会这样说话的,看来这个大哥,确实已经找到他的真爱了,段誉真心地感到欣慰,他知道,大哥已有了活下去的心。
    大苗王和苗后在珍珠罗盖下坐下,四周的人立即安静下来,只有鼓乐声仍在奏着,所有人都在等着大苗王的发话。
    大苗王视线由左至右扫过所有人,到见到萧峰时定了一定,方再移到段誉身上,笑盈盈地说道:“誉侄儿,你和小时候比真的变得多了,现在更是身为国君,连叔叔我怕都要叫你一声王爷了。”
    段誉也笑答道:“夏叔叔还是叫我侄儿吧,王爷什么的,都是下人的称呼;是了,夏叔叔,这位是我义兄,名叫萧峰,同时他也是辽主耶律洪基的结拜兄弟。”
    段誉这样说自然是想要抬高萧峰的身份,等一下要抢亲,别人当然更有顾忌,果然段誉话语一落,就有些通晓汉话的人开始向四周同伴解说起来,望向萧峰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羡慕。
    大苗王听了段誉这么说,竟似十分吃惊,又看了萧峰一阵,也是笑盈盈地说:“贵客!贵客啊!萧先生~”
    萧峰一听立即打断苗王的话:“萧峰是后辈,苗王苗后直唤我名就是了。”他想既然是未来岳父母,若叫了自己作什么萧先生,将来就当真尴尬了。
    苗王尚未反应过来,苗后却已先说了起来:“那我以后就叫你峰儿好吗?”
    看她模样绝不过四十,比萧峰也大不了几岁,却叫萧峰做峰儿,本来是颇为尴尬的,偏偏此时萧峰一听她声音,和赵灵珠也是九分相似,想到是未来岳母在叫自己,哪里还会有什么其他想法?连忙答到:“好!当然好!”
    苗王一听苗后这么一叫,还能再作其他什么称呼,当下也说到:“峰儿,嘻嘻,我也这样叫罢,难得有你来参加今晚的喜会,更添喜气;来人啊!马上开始正式行礼!”
    他竟然话头转得如此快,以高升泰的老练也是意想不到,只听得鼓乐声更加热烈,有人开始报起词来:“有请一对新人入场,男方是白马寨引举,来自西方威尼斯国的罗拨·波罗,女方是李灵珠公主。”
    钟灵听完突然笑道:“什么萝卜啊菠萝的?都是些拿来吃的?”萧峰等一听也觉好笑,怎么会有这样古怪的名字?(其实这是翻译的问题,以我们现在译法,就是罗伯特·波罗)
    只见一对身穿汉族婚礼服饰的新人并排着在护卫队开出的通道走上前来,萧峰想起赵灵珠当日也曾大赞中原礼服漂亮,今天当是她的主意无疑。
    女方披着红盖头,又身穿礼服,但身形依稀就是赵灵珠,萧峰再看那男方时,立即按捺不住,跳将起来暴喝一声:“慢着!”
    他声带雄浑内力,压下全常葫有声音,霎时全场俱静,人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萧峰身上,大苗王也被其威势镇住,只轻声问道:“峰儿,你要干什么啊?”
    萧峰这时已是蛮性大发,谁也不理会,突然间众人都是眼前一花,萧峰已走到一对新人面前,一手抓着罗伯特的衣领,将其高举起来,同时激动地说:“灵珠,就算你恼我,不肯嫁我,也不可以跟这家伙成亲!你明知道这家伙是个骗子!”
    原来那罗伯特就是当日在相国寺庙会想骗人却被萧峰揭穿,卖古旧货的番人。赵灵珠却并未有什么回应,只是什么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罗伯特本来想要说些什么话,却见萧峰望向自己时眼中射出两道有如野兽的绿光,只吓得其一阵恶寒袭体,一下哆唆,竟撒出屎尿来。
    这时萧峰的激动情绪已达到最高点,等了一阵,不见赵灵珠有回答,急得一下扯开红盖头叫道:“灵珠~~你是谁?”
    红盖头下的竟然不是赵灵珠!此女相貌和赵灵珠也有六七分相象,正自嘻嘻笑着,好不容易忍住,才说道:“我是李灵珠啊!姐夫!”千打算万打算,最后竟然抢错亲!
    萧峰呆了一下,突然醒觉,急问道:“你叫我什么?”
    李灵珠尚未回答,萧峰突然听见一下熟悉至极的笑声,萧峰难以置信地循声望去,正是他日夜想念的赵灵珠。
    赵灵珠正骑着追缘,一见萧峰转过头来望见自己,又是一下甜笑,然后竟策动追缘飞奔而走。萧峰一把扔下已被勒得快要断气的罗伯特,展动身形,一下跃过人群,一边大叫“灵珠”一边追去。
    段誉和高升泰、钟灵对望一眼,心道这是怎么回事?突然听见大苗王说话道:“节目已经表演完了,其实今晚要出嫁的是另一个公主,也是我族的神巫女赵灵珠,附马就是刚才大家见到的南诏国君的义兄萧峰!好了,这场表演还算精彩吧?罗拨先生,辛苦你了,我会赏你黄金百两,不过你以后最后不要在来这里啦。”
    罗伯特正挣扎着要起来,听见有赏,连忙爬在地上磕头道谢,也不理会地上还有自己刚才撒下的屎尿。
    后来罗伯特带着黄金回老家,他走的是南丝绸之路,在海上被海盗抢个精光,只剩一条残命回到威尼斯,向人说起在东方所见,又说自己曾经如何如何风光,人家见他回来时整一个乞丐样,哪里信他,最后只得郁郁而终。
    直到百多年后,他的一个玄孙马可·波罗在家中阁楼找到他的手记,大生好奇,最后也来到中国,还在忽必烈手下做过官,回老家时紧记祖先所讲,不敢走南路,哪知走北路又遇马贼,结果也和祖先一样的下场,只多了一部《东方见闻录》。
    他祖孙两人均是最风光时倒的霉,想来也和姓氏不好有关,正如钟灵所言,‘菠萝’是要给人吃掉的,这时题外话,就此打住。
    段誉正要向大苗王相询,那李灵珠却走过来向大苗王撒娇:“父王,怎么这么快叫人出来啊,还想多玩一阵的!”
    大苗王苦笑道:“不快不行啊,要怪就怪你母后,她看女婿的馋样太明显了,不快些,你高叔叔一定看穿,到时候你想玩都没有机会了。”
    苗后羞得连打大苗王,却又说不出话来,李灵珠又搂上苗后手臂,说:“母后这叫‘岳母看女婿,口水流一地’,很正常啊!”
    这下连段誉等都忍不住一起大笑起来,高升泰边笑边说:“我说夏老哥啊,你刚才看女婿的样子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啊!”
    大苗王更是笑得更欢,说:“高老弟你说得对,只不过我的口水早就流到干了,不然的话刚才肯定露馅!”
    钟灵强忍下来,问道:“这场戏是谁想出来的啊?”
    李灵珠得意地一扬头,说:“当然是我~~~姐姐啦!”
    段誉一听,不由得又是一阵大笑:“怪不得大哥说大嫂治起他来比谁都厉害!”
    李灵珠听了突然严肃地说:“我说誉哥哥,你得快点帮我找个好郎君,不然的话~~哼哼~~”
    段誉被她哼哼两下吓着了,心想这女娃儿有她姐姐一半就足令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连忙陪笑说道:“好!好!我回大理帮你挑最好的!”
    赵灵珠骑着追缘在山上急奔,萧峰则全速急追,本来若论速度,萧峰现在已是绝不下与追缘的,但山路左弯右拐的,萧峰可没有赵灵珠般熟悉这里,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奔了近半个时辰,萧峰见赵灵珠突然停马,正要高兴,却见赵灵珠跳下马来,走到一棵巨木旁边,又向萧峰一下甜笑,手按树上,只见那树竟自行放出光来,将赵灵珠吸入其中。
    萧峰惊诧莫名,赶到上去时,那树已不再发光,萧峰细看一下,发觉此树甚是眼熟,突然想起,原来就是那神木,萧峰等了一阵,不见那树再放光,忍不住伸出手来要摸一摸这神木,不想手掌一碰上那神木,立生反应,树身放出光来,竟连萧峰也吸了进去。
    萧峰只觉身体一轻,眼前景象已全然不同,骤觉头上有些微光,一抬头,那光已开始暗淡起来,萧峰暗道:莫非这里是神木下方?
    再仔细看看四周,发觉自己正身处一石洞尽头,包括脚下的所有石壁,都刻有古雅的美丽花纹,恰与昆仑镜上的花纹相类,更奇的是,石壁隐隐有光发放出来,萧峰突然一下心惊,因为自己的尾巴竟然有所反应,这石道高宽不过一丈余,若在此变身巨猿,可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幸而这可怕的事并未发生,萧峰感觉自己的尾巴虽然有热流冲上身体,但就象平时和赵灵珠亲热时的感觉一样,萧峰这才安下心来,顺着石道向前走去,那石道并非一条直线,而是弯弯曲曲的。
    萧峰走了约莫半里,骤觉前方有着较强的异光,他怕尾巴会生出更大反应,不敢急进,慢慢行前几步,见光已颇强,而自己尾巴并未有更大反应,始放心前行。又走了几丈,拐了一个弯,发觉眼前豁然开朗,石道尽头正是一个石室。
    石室也是满布古雅花纹,左右更有两个巨大的石像,萧峰却是视而不见,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一个地方:石室的中央。
    石室中央有一座长宽均有一丈,雕满华丽花纹,左右和后方更有一条石刻巨蟒包围,通体洁白,正在发放着即明亮又柔和光芒的玉床,不过吸引着萧峰目光的,不是这张玉床,而是玉床上正端坐着的一个人,一个头顶红盖头,身穿大红婚服的女子,她是赵灵珠?还是又一次的捉弄?
    萧峰真的深感自己无法再承受来自爱人的打击,刚才在石道中,萧峰已将所有事想得明白了,除了自己,能将追缘带走的,就只有赵灵珠了,她一定是早就在监视着自己,在跟自己开这么一个大大的玩笑,但为什么自己竟然全然发觉不到她在附近呢?看来只有问她本人,才可以知道清楚了。
    萧峰一步步走上前去,听见那女子的心跳也渐渐快了起来,到得终于来到她身前,萧峰终于肯定,这等待自己掀起红盖头的,就是自己的最爱,因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是绝对假冒不来的。
    萧峰伸出手来,捻起一角,骤然发觉自己的心跳竟和爱侣变的一致起来,那感觉真的很奇妙。
    红盖头终于全部揭起,里面正是羞红满面的赵灵珠,萧峰只觉难以置信,突然跪了下来,双手捧着赵灵珠的两腮,轻轻抚摸几下,震颤着声音说:“灵珠,你现在是最美的。”
    赵灵珠也以微震着的声音叫了一声:“峰哥!”
    萧峰猛然抱紧赵灵珠,两人深情地吻着,不同于以往的激情,这纯是最自然,有如初吻的轻柔,过了一会儿,萧峰松开口来,仍是紧紧搂着爱人,激动无比地说:“灵珠,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好不好?”
    赵灵珠将头埋于萧峰胸口,说:“峰哥,还记得陆先生的‘苦丁茶’吗?”
    萧峰一愣,便即明白过来,却是苦笑道:“记得,之前的日子实在太苦了,现在我还有点不相信。”
    是啊,相思固然苦,但若知道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那就是苦上苦,赵灵珠这一下当真令萧峰苦到极点了。
    赵灵珠轻咬一下萧峰胸膛,说:“现在相信了吗?”
    “不行,要大力些!”
    “那现在呢?”
    “还未够,还要再大力些!”
    “要再大力些我可舍不得了!”
    “舍不得?那又要我受这样的苦?”
    “现在不一样了嘛!”
    萧峰松开臂膀,看着赵灵珠,问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赵灵珠看了萧峰一阵,突然低下头去,竟抽泣起来,萧峰大吃一惊,急又将赵灵珠拥入怀中,连连安慰,却听见赵灵珠说:“你以为人家就很好受吗?其实人家一直没有离开过你,只是施了隐身法,令你发现不了我罢了,那日师父将我的体香扇了一点出来,人家还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呢,一路上看着你痛苦,又不敢现身出来见你,又舍不得离开你,人家不是更苦吗?”
    萧峰直听得心如刀割,说道:“我知道,我明白,但你为什么不早些现身见我?你知道我一定会继续爱着你的啊!”
    赵灵珠在萧峰怀中歇了好一阵,却未回答萧峰的话,反而问道:“峰哥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萧峰当然不知道,边说:“我不知道,正奇怪为什么你要带我来这里呢?”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更是我母后怀上我的地方。”萧峰闻言又是一愣:“这么说,这里也是岳父和岳母的洞房?”
    “不是。”赵灵珠突然伸出一只手指,按住萧峰的嘴,示意萧峰不要出声,然后说:“其实父王只是我养父,我并不是他亲生的女儿。”
    这一下简直令萧峰愕然不已,难道岳父竟是戴了绿帽?却听赵灵珠继续说道:“峰哥你看那两个大石像。”
    萧峰这时才有心思细看那两个大石像,左边的是一个男子,面貌古朴而隐带有极高的智慧一般,身上披着羽毛织成的衣服,双手在胸前上下相对,两掌间竟悬浮着一个太极八卦,赫然就是伏羲爷;右边的石像和当日在小校场的赵灵珠一模一样,不用说正是女娲娘娘。
    萧峰看见女娲的石像,正有话要说,赵灵珠却又示意萧峰不要说话,然后说:“峰哥,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好吗?”萧峰知道必是赵灵珠自己的故事,便点点头,赵灵珠已开始说起这个源于远古的故事。
    “这个石室,就是女娲娘娘当年炼五彩石补青天的地方,周先生说的天倾西南,指的就是这边。(萧峰心道:是啊,这里不就是西南吗?)但天河的威力太大,女娲娘娘补好天的时候,地上的人都已经全死绝了,娘娘身为大地之母,见了非常伤心,决定不顾一切后果也要再造一次人;但炼五彩石已经消耗了娘娘大部分的力量,试了几次也不成功,最后娘娘决定舍弃自己的所有来造人;娘娘的哥哥伏羲爷见了十分感动,就找来东凰钟、昊天塔、崆峒印和自己的白玉琴,集合它们的力量,注入当时叫九黎壶的炼妖壶里面,将其中一块女娲石炼成了五颗灵珠;(萧峰又想:五颗灵珠!是了,一定和灵珠有关)娘娘得到五颗灵珠后,将所有力量注入其中一颗,那一颗就成了圣灵珠,另外四颗在伏羲爷的无上智慧帮助下吸收了风、火、雷、水四种力量,用来辅助圣灵珠,终于成功再次造出了人类。”赵灵珠说到这里歇了一歇,伸手将置于床头包袱里面的女娲石取了出来,继续说下去。
    “以前我也只是有些模糊的印象,后来遇到这个好姊妹,才清清楚楚地全部记起来;圣灵珠后来一直被放置在这个石室里面,直到当时身为神巫女的我的母后闯进来后,圣灵珠进入母后的身体,令母后怀孕,外表也变得和娘娘很象,孩子出生后,母后才嫁给父王的;而我,就是那个孩子,也就是圣灵珠的转生体,也可以算是半个娘娘的化身,师父说我是半神;其实我的力量还未成长到足够的地步可以化成娘娘那样,那日只是借着这好姊妹的力量才变成那个样子的,当时我也接受不了这么快的转变,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变回人形,我很害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会灵力失控,所以在你找到去‘家’里的时候,我也不敢现身见你,后来再见到师父,他告诉我说不要紧,我才放下心来。”
    萧峰再忍不住,说:“那在飞来峰上你为什么不直接现身见我?”
    赵灵珠微嗔笑道:“谁叫你那么笨!连师父是捉弄你也没发觉?所以我就继续装下去,看看你这笨蛋什么时候才可以发觉,谁知你真的笨到家,一直到今晚才知道。”
    萧峰见赵灵珠终于又笑起来,便唉一口气道:“唉~~没办法啊!我一对你牵肠挂肚,就什么也不会想了。”
    赵灵珠听萧峰这么说,一下感动,轻吻一下萧峰,怜惜地说:“想到连自己会变巨猿都忘了!昨晚真的连我都吓了一跳呢,后来见三弟来了去找你,我就给追缘施了隐身法,回来这里,见父王给妹妹选的附马居然是那个骗子,就将计就计,给父王和母后看看你这个真女婿。”
    萧峰愣了一阵,问道:“你明知我会变巨猿,不怕我是怪物吗?”
    赵灵珠搂着萧峰脖子,说:“你不是怪物,你是魔鬼!人家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我命里面的魔星,我这辈子注定要跟着你,见不着你的时候,心里面就苦得不得了,为了你,我什么都不顾了!”
    萧峰听着赵灵珠这样激烈的爱的表白,却突然静了下来,‘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赵灵珠正不知萧峰要做什么,萧峰却已拉着她起身,一齐向着伏羲像和女娲像跪下各拜了三下,萧峰高声说道:“伏羲爷在上!女娲娘娘在上!我萧峰如今娶赵灵珠为妻,从今以后,尽我所能,要令灵珠不再受苦!”
    赵灵珠也说道:“我赵灵珠嫁萧峰为妻后,今生今世永不分离,同甘共苦!”跟着两人又对拜三下,算是过了拜堂之礼。
    萧峰站起身来,一下将赵灵珠横抱起来,走向那玉床,赵灵珠知道跟着要做的是什么,只羞得将面埋入萧峰胸膛中。
    萧峰将妻子轻放上玉床,托起妻子那尖尖的下巴,细细欣赏着这最美的画面,赵灵珠被丈夫看得面上通红。萧峰说了一句:“灵珠,你真是太美了!”
    然后便吻上妻子嘴唇、脸庞、额头、鼻尖、耳朵、粉颈,双手也没闲着,将一切的障碍尽都清除干净,在石室自然发出的奇光下,萧峰只觉妻子的身体比以往任何一次接触都美丽,他贪婪地品尝着以往已探索过的地方,探索着以往都错过了的地方;赵灵珠任丈夫亲吻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贝齿咬着嘴唇,强忍住不作声。
    突然,已吻遍妻子全身上下的萧峰一手穿下赵灵珠腰下,赵灵珠知道那自己一直以来最期待、也最羞于面对的一刻终于要到来了,再也忍不住,“啊~~~”地叫了出来,随即便又被丈夫的嘴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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