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一阵阵长短有致的巨角号声由燕京城传出,正与赵灵珠骑着追缘极速奔驰的萧峰听了一下错愕,因为他已辨认出,这是向其他地方驻守的军团发出的拦截他们两夫妻的信号。
赵灵珠见丈夫面色大变,忙问道:“峰哥!发生什么事了?”萧峰双眉紧皱,喃声自语般说:“这是什么回事?竟有人可以发觉到隐了身的我们,现在又发号声信号,显然是知道我们逃离的方向啊!”
赵灵珠大讶:“怎么会?师父教我的隐身法是最高级别的,应该没有破绽的啊!”萧峰点了一下头,说:“这我相信道济大师,但刚才那个黑衣人确实是发现了我们,而且看来是他通知了耶律洪基,才可以这么快发讯,否则要验明那过万士兵,不闹到天亮也不可能啊!糟!”
正说着间,萧峰远远发现正前方三里外的树林中隐有大批兵器反光的迹象,这时因为要让赵灵珠歇息,两人早散了隐身法,萧峰急忙一扯缰绳,追缘立即向着右方转了过去。
萧峰这时暗暗庆幸自己功力大进,感官也较以前敏锐的多,才可以在这么远的距离发觉到伏兵,否则一旦进入伏兵弓驽射程之内,那就是绝无幸免之境。
萧峰刚转过方向只半刻,刚才那一片林中便有人叫喊:“反贼萧峰向东面方向逃了!”然后无数火把不断点燃,自林中鱼贯而出,萧峰回头一看,竟又是一个万人队。
追缘脚力超群,萧峰又御术高明,本是极难追截的,但辽国有以号声传信的办法,却是天下间任何快马都比不上的,巨号之声不断传过,萧峰略一辨认,已又变了几次,明显地指挥的人十分清楚自己的路线,不断作出修正。
萧峰一边不断催动追缘疾弛,一边向四周高山眺望,以期找出这场拦截的指挥者所在,因为萧峰推断若要这今晚这种月暗星稀的情况下找出自己,必定是有人在附近监视,但萧峰搜索了好大一会儿,却是毫无发现,以萧峰现时目力,也发现不到的地方,反过来也没有什么人能从那个地方发现萧峰。
赵灵珠见丈夫神情越来越严肃,知道情况必定相当严峻,连忙说:“峰哥,要不要我再用隐身法,这样~~”“没有用的,敌方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方法,可以发现隐身的我们,灵珠,还是尽量休息,回复灵力,这样有什么情况,也多一个手段!”萧峰这时已不敢再干冒险的事,所以要赵灵珠尽量保存力量,莫要连最后的底牌也被揭破。
追缘在萧峰御下数度变换行进路线,总算没有被辽兵彻底包围起来,但却被迫走向正北方向的大草原,萧峰十分清楚,现在能够令自己拖延辽兵合围的优势,就是燕山山区不利大兵团快速大规模的转移,若一旦进入大草原,则会陷入绝对的困境。
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遁入正东方向的长白山山脉,那里是女真领地,又有深山密林,辽军绝不敢轻易进入,但偏偏正东方向已有三个万人队在推进,而即使以追缘的脚程,也须一日一夜不眠不休的猛赶,才可以到达长白山山脉,想到这里,萧峰只觉一阵头痛。
狂奔了一夜,追缘也感到吃不消了,萧峰看看前面就是辽河,知道终于也是被逼到了大草原上,不禁有些泻气的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狼狈过,若是往日,轰轰烈烈地战死也罢,但现在身边还有妻子,又还要找寻祖先的遗物,再非了无牵挂。
突然,萧峰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正是由祖先的事想到了昆仑镜精灵宇文拓,又想到身上还有三件神器,与是连忙说:“灵珠,不知道三件神器能不能帮我们呢?看看可否叫宇文先生出来?”
赵灵珠也猛地惊觉,但随即又沮丧地说:“昆仑镜和女娲石都休眠了啊!看来很难和他们沟通。”萧峰想了想,又说:“还有昊天塔啊,或许可以借用昊天塔的力量来唤醒宇文先生呢。”
赵灵珠一听,即高兴地说:“是啊,我怎么忘了,我们先歇息一下,我要入静试试。”萧峰连忙一拉追缘,就在辽河边上稍作歇息,赵灵珠坐在一旁,手捧三件神器,凝神闭目,开始尝试和神器精灵沟通。
而萧峰则在妻子身边守候,同时向着东边望去,大草原上无遮挡物,萧峰已发觉东面又三大团火把正在渐渐靠拢,想必正是那听从巨角号声,准备合围的三队万人队,虽然距离还有很远,但压迫力已令萧峰自觉心烦气燥。
过了一会儿,赵灵珠睁开眼睛,萧峰连忙问:“灵珠,怎么样?”赵灵珠面露喜色,举着昊天塔说:“昊天塔果然有效呢,我见到宇文先生了,他还教了我怎么突围呢!”
萧峰本来已将近绝望,闻得宇文拓有办法突围,急忙要赵灵珠说出来,赵灵珠说:“关键还是在昊天塔,来,先将塔放在追缘头上,帮追缘恢复体力。”萧峰虽然知道昊天塔可以帮人补充体力,正如晁盖,不想对畜牲也可以用,忙接过宝塔,置于追缘头上,追缘随即立定不动,但呼吸已开始平复。
见宝塔果然有效,萧峰又要妻子说出突围的方法,赵灵珠便逐一说道:“首先,我们唯一的生路,是东方,所以我们必须要向东方突围。”萧峰点头道:“不错,这个我也想到了,看来我们必须要冒一次险。”
赵灵珠继续说:“第二,我们突围的时间,必须要在日出前,不能迟,也不能早。”萧峰听到这里却不明白了:“那跟日出有什么关系?”赵灵珠将昆仑镜举起,说:“关键就是因为宇文先生要借用初升的阳光来帮我们,再等一会儿,追缘体力恢复后,就要用宝塔给宝镜补充能量,这样宇文先生才可以出手,不过之后,就连宝塔也要进入休眠了,所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的。”
萧峰只听的连连点头,说:“幸好我们想到了还有神器在身,才有一博的机会,不过若不成功,我门就不必再想了,因为绝对没有多余的选择。”
追缘顶着昊天踏足有近两刻钟,赵灵珠才叫萧峰将宝塔取下,给宝镜充能,追缘头上宝塔一离顶,即变得生龙活虎,全无颓态。
宝镜用宝塔压着,塔身上的银河光华,急速流向宝镜,只过了一刻时间,宝塔已变得暗哑无光,赵灵珠一边收好宝塔,一边说:“宇文先生说,他这么吸取宝塔的力量,宝塔至少要休眠半个月,好了,看来我们也要出发了。”
果然,东方的天空,终于开始发白,但离日出尚有好一段时间,只因其时已是隆冬时间,夜间比白天要长得多,不然的话,萧峰他们也没有这么充裕的时间。
萧峰策动追缘,在已结了厚厚一层冰的辽河上直奔而过,向着那已完成集结,组成了临时防御阵势的三个万人队冲去。
大草原上一望到天际,萧峰虽早已看到三个万人队,但实际上还有十里以上距离,突然巨角号声再度传来,三个万人队队形随之变化,萧峰细听了一下号声,然后冷笑道:“哼,耶律洪基!你倒真爱才,现在还想要我降吗?”
果然号声一过,敌阵中便开始有人叫喊:“萧峰听好!皇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马上停步投降!皇上既往不咎!”叫声整齐,几有令风云变色之力,幸好萧峰驾驭追缘有方,否则只怕追缘已惊得失控。
辽军叫了几遍,见萧峰仍毫无减速的迹象,反而更加速冲上,辽军弓弩手已尽都将箭头瞄准萧峰,只要萧峰进入射程,便要面对万箭穿身的危险。
赵灵珠稳坐于萧峰身前,一面留神天边下太阳情况,眼看二人快将进入辽军射程,一道金光自东南方天与地相接之处透射出来,赵灵珠早已准备就绪,突然举起昆仑镜,阳光照到昆仑镜上,猛地变成有如实质的神光,反射照向辽军,赵灵珠将宝镜轻轻一摇,神光已将三万辽军照了个遍。
神光一闪而过,昆仑镜再次变得暗无光彩,但三万辽军却变成了泥塑木雕般,萧峰已策骑冲进弓箭射程,辽军却无半点反应,原来宇文拓的突围方案,首先就是要用昆仑镜的能力,将三万辽军的时间停顿下来,虽然因为力量分散,只可以维持一小段时间,但已收到了效果。
等神光效果一过,辽军才回复正常,但只觉刚才眼前一闪,萧峰已策骑冲到离阵线不到十丈的距离,大部分左右两翼的辽军尚未能作出反应,正面的辽军刚要调整箭向,赵灵珠已双手一合,两根食指并合向前,口中叫道:“定!”却是施展定身法!
赵灵珠这一下豁尽全力,立时正前方近三千辽军尽到动弹不得,紧接着萧峰抽出打狗棒,探身而上,棒头在马头正面的两个辽军身上连续一搭一挑,排列整齐的辽军立即如骨牌分向左右倒去,萧峰连环挥棒,硬从密不透风的辽军阵中开出一条路来,可怜三万辽军一箭未发,已被萧峰单骑突围,更倒下大半,人马相互挤压,虽无甚伤亡,但一段时间内已无法再追截萧峰。
萧峰策着追缘冲过辽阵,直向着东方狂奔,身后巨角号声再度响起,显然耶律洪基已下了必杀之令,传来的竟是全线追击的信号。
赵灵珠用尽全力使出定身法,定住了比当日在小校场多了十数倍的敌人,这时已是疲乏已极,在鞍上摇摇欲坠,萧峰急忙将她身子转过向着自己,再从鞍边取下套马索和自己捆绑固定好,然后才全速奔驰,赵灵珠则已沉沉入睡。
为防殃及无辜的部落,萧峰数次绕道,因此令脚程更是拖延,虽有昊天塔神力补充至状态完足,在连续奔走了整个白天后,追缘也已显露出疲惫不堪的样子,萧峰听了一下身后巨号之声,显然追截自己的辽军也是劳师疲惫,心下稍安,于是翻身下马,着追缘食草歇息一番,自己则解开妻子,只见赵灵珠缓缓睁开眼睛,问:“峰哥,我们现在在哪里啊?”
萧峰见妻子虽已醒来,但身体仍是软软的,知道她体力尚未回复得多少,怕妻子担心,便说:“很快就可以到达我的女真朋友那里了,放心,我们现在很安全。”
赵灵珠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但我还听得见号声,敌人还在追是吧?”萧峰心知这妻子聪明,瞒是瞒不下去的,便说:“是啊,但他们也累了,你听,现在这种号声,杂乱无章,我看是扰乱我们的计策,要我们不敢休息,如果中计,那样到了明天,疲劳的我们就会被他们赶上的了。”
赵灵珠听见丈夫这么说,也觉有理,这才安心下来休息,过了一会儿,又问道:“追缘呢?”萧峰伸手指着在一旁吃草的追缘说:“它累了,真要好好休息一下,可惜宝塔暂时不可以再用,不然的话,也用不着歇这么久了。”赵灵珠也点头应道:“是啊,不过,我还是可以稍微帮一下忙的。”
萧峰奇道:“哦?帮什么忙?”赵灵珠没有直接回答,只叫萧峰唤追缘过来,萧峰虽不知就里,但仍是照办,追缘走到主人面前,赵灵珠伸手示意要追缘低下头,追缘极有灵性,依指令低头到赵灵珠手前,赵灵珠手按追缘额头,双目闭上,过了一阵,又软绵绵得靠回到萧峰怀里。
萧峰大吃一惊,急忙在赵灵珠脸上轻拍几下,叫道:“灵珠!灵珠!你怎么了?”赵灵珠双目只睁得一缝,却安慰丈夫说:“放心,我没有什么事,只是帮追缘稍微疗了一下伤,有些累罢了,现在追缘至少恢复体力会快一点。”
果然追缘已回复了几成状态,再不是疲惫不堪的样子,萧峰虎目含泪,紧抱着妻子说:“灵珠啊!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身体啊!不要再勉强了啊!”
赵灵珠微笑着说:“峰哥,我知道的,我还要和峰哥一起过下半辈子呢,但是现在只要先保住命啊!”萧峰无言以对,再次深深感到自己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真是太幸运了。
二人一马歇息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萧峰突然感觉到不妥,因为那杂乱无章的号声竟是片刻也没有停过,萧峰心想若要扰敌,大可不必如此,难道还有什么阴谋不成?想到这里,萧峰立即攀到旁边一棵树上,向四周张望。
这一望,几乎叫萧峰心胆俱寒,只见四周一里外,黑暗中都隐有兵刃反光,看来已差不多将自己二人围死了,那杂乱无章的号声,原来是要掩护这一批人马的接近!
萧峰急忙跳下树来,将熟睡中的妻子困好在自己身前,再一下翻上追缘背上,向着东方突围,刚奔出一段,包围的人已经发现,一阵的急箭自左右两边袭来,幸好辽军也是慌忙作出反应,箭虽多但却不一致,准头也不高,萧峰以打狗棒急护两旁,打落数十支箭后,发觉正前方原来尚未合围,暗暗庆幸自己警觉得早,否则就是必死无疑。
到辽军射出第二轮箭的时候,萧峰已策追缘冲出缺口,再次在辽军的包围中突出,那从后射来的箭,自然威胁不到脚力超群的追缘。
然而,越近山区,地上的积雪越厚,将萧峰的预想打破了,又已走了一天,仍未能进入到山区之中,身后的辽军虽然同受影响,但这时追兵又已改变策略,因为已不可能再以大兵团围困萧峰,辽军改以轮番冲刺的方式,不断有零星的辽军追上因疲劳和积雪而脚程大减的追缘。
而赵灵珠,偶然醒来,便立即为追缘疗伤,但因为实在是没有时间休息,收效甚微。萧峰抓起一把雪,塞到口中只嚼了几下便没了,干粮早已用尽,而除了开始的几拨辽兵身上有干粮,之后的辽兵都没有,显然又是针对萧峰的计策,要令二人粮尽力竭,只怕最后还是无幸。
这时萧峰已自己拖着追缘在厚厚的积雪中艰难跋涉,赵灵珠则伏在马背上歇息,突然后方远远有人大叫:“看见他们了!快追#蝴们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皇上有令,提头见赏五万两黄金!活捉赏二十万啊!大伙上啊!”
跟着一阵急雨一般的箭直向萧峰这边射来,但因为距离还没有到,箭在离二人尚有十数丈远便力尽堕地,但看来二人被擒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赵灵珠突然说:“峰哥,不要理我了,你自己走吧~~~”萧峰喝止道:“别说了!我绝对不会离开灵珠你的!要死就一起死好了!”
为了躲避不断接近的箭矢,萧峰拉着追缘往有较密林木的地方走去,但这样一来,行进速度也大受影响,若非树木阻隔,已有几支箭射到二人了。
突然,几道急箭穿林而入,直插入追缘股上,本已疲弱的追缘承受不了,瘁然倒地,赵灵珠也被摔了下来,萧峰见状又急又怒,正要上前去看看妻子情况,已有几个悍勇的辽兵冲到上来,举刀便向萧峰劈去。
萧峰本已精疲力竭,这时急怒中不知哪里涌出一股力量,双掌猛然后拍,‘神龙摆尾·双’一击,那几个辽兵立即如同炮弹般自林中飞出,尚未落地已七窍喷血而死。
但辽兵向来悍勇,后来者仍然不断冲入林中,萧峰眼中透出野兽般的绿光,手下毫不留情,招招夺命,直杀出林外。
这一回追上来的辽兵,比之前的几拨加起来还要多,足有二百多人,本拟可以趁萧峰已被之前的轮番骚扰所累,战力下降的时机捡便宜,猛然看见萧峰有如疯虎般杀将过来,冲在前面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萧峰一掌几个地杀了过半人马,后面的近百人急忙搭箭张弓,齐向萧峰射去。
萧峰杀得性起,面对漫天箭雨仍不闪不避,双掌相对,快速上下对换几次,再向着辽兵推出,突然身周数丈地上的积雪,都尽被抽起,组成十数条雪龙,起伏不定,将箭矢扫落大半,而且去势丝毫不减,冲过所有辽兵后才轰然碎开,那近百辽兵,则尽被这一招杀了个干净,此招正是降龙十八掌中杀伤力最为强大和攻击范围最广的‘群龙无首’。
虽然‘群龙无首’扫落大多数箭矢,但萧峰仍是中了两箭,而且都在右臂上,敌人已被歼灭,臂上的伤痛,令萧峰从狂暴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咬着牙将箭矢拔掉,萧峰已连点穴止血都办不成了,唯有再从地上抓起两把雪,敷在伤口上,借以减轻痛楚。
因急怒而起的力量过后,萧峰只觉更加的虚弱,情知下一批辽兵再追上来时,便是自己死期,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只心头再度想到妻子,实觉太对不起她,竟要陪自己同葬身于此,思想间,萧峰已挣扎着回到赵灵珠身边,左臂抱紧已失去知觉的妻子,用着最后的气力说:“灵珠,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透过林木间隙,萧峰已远远看见又有一队辽兵正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心想再无幸理,倒也不觉害怕。
这次追来的辽兵更多,直有过千之数,为首的千夫长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很是吃了一惊,再着手下检查,全部身上都没有外伤,自然知道乃萧峰所为,更是小心谨慎,再看时,一道血路延向林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惊疑。
萧峰这时歇得一阵,稍稍恢复一点气力,于是鼓动剩余一点真气,传声出林:“萧峰我人就在这里,有种的就进来捉我!”
那千夫长猛听萧峰发声,直是大惊失色,再想其声听来似是尚有余力,哪里敢冒险进林?于是唤过弓箭手,朝着发声源头射了一箭,那箭穿过林叶,直插在离萧峰丈许外一棵树上,萧峰知道这队辽兵不敢冒险进林,暗骂一句窝囊,又想自己最后竟要死在这么胆小的窝囊手上,当真不值。
萧峰却不知自己神勇无敌的形象,早就于当年平定楚王之乱时已深入辽国士兵心中,现在再看见之前追来的同伴尽被杀死,还有哪个敢轻易进林来?
千夫长见箭矢入林无声无息,仍是惊疑不定,手一挥,竟唤上过百弓箭手,要齐向林中发箭,那千夫长一声令下:“放箭!”跟着一阵‘唆、唆’声箭响,萧峰心道:“我命休矣!”
“啊~~~啊~~~”声声惨叫自林外传来,预料中的箭矢没有射来,本来正要发箭的弓箭手,竟一个个地被箭射杀,那千夫长惊声叫道:“不好啦!是女真人!快撤~~”一言未毕,又有一箭穿过那千夫长喉咙,剩下的辽兵这回真个成了‘群龙无首’,乱成一团。
射杀辽兵的女真人,原来从一个萧峰看不见的方向疾弛而来,兼之女真长弓射程较远,萧峰又处虚弱,始不曾发现。
追截萧峰的辽兵本已连日奔波,这时队长被杀,更是连撤退也不成样子,只半柱香时间,便已被女真人杀了个精光,萧峰见了当真喜出望外,但又无力再作呼唤,唯有盼这班女真人会进林来,发现自己。
突然,萧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登时精神大振,竟又叫出声来:“阿骨打!我!萧峰!”这一句是当年他与阿骨打初遇时的说话,那班女真人的领头人,原来正是阿骨打!
阿骨打突然听见这么一句熟悉的话,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张目四望,却不见萧峰踪影,萧峰又尽力吐出三个字:“我在这~~”这时阿骨打才跳下马,直向林中奔来。
阿骨打遁着血迹寻来,看见虚弱不堪的萧峰,满身鲜血,怀抱一个看来已失去知觉的女子,躺靠在一棵树边,身旁倒着一头骏马,也是插着几支箭,不禁大惊,急冲过去,一把扶起萧峰,连声呼唤:“萧大哥!萧大哥!你怎么了?”
萧峰嘴唇轻动,阿骨打听不清楚萧峰说的什么,忙将耳朵凑上,只听得萧峰叫:“酒~~”阿骨打即时醒悟,对紧随其后进林的部下叫道:“快拿酒来!快!”
不一会儿,几个女真大汉不但拿了一大袋酒来,还有一些干粮和伤药,阿骨打替萧峰捧着酒袋,萧峰则大口大口地将辛烈的劲酒直灌入肚子,同时两个女真人帮萧峰护理、包扎右臂箭伤,另有一人则检查追缘的情况,追缘连日疲劳,再加上中了几箭,流了不少的血,已是奄奄一息,但仍在挣扎求存,可算是相当坚强。
萧峰一袋烈酒入肚,精神稍长,再看赵灵珠时,仍是不省人事,但却无性命之危,始又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对阿骨打说:“阿骨打,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如果再迟半步,我已经死在箭下了!”
阿骨打取过干粮,塞到萧峰口中,一边说:“萧大哥,真是上天保佑!我本来不知道那些辽狗在追你的,只是听见辽狗的号声,以为他们又要攻打我们,才出来的,想不到竟会救到萧大哥!如果知道辽狗是在追你,我们早就来接应你了!是了,这位是~~”
萧峰吞下几口肉干,才说:“这是我新近娶的妻子,叫灵珠。”阿骨打‘哦’了一声,说:“原来是大嫂啊!”
替追缘检查的女真人向阿骨打报告说:“首领,这匹马是不是要杀了算了?要救的话,不容易啊!”女真人生活艰苦,若非必要,对牲畜尤其是马匹,都是尽心爱护,这时见追缘情况极不乐观,始有此一说。
萧峰听那人这么说,急忙叫道:“不要杀!不要杀!要不是它,我早就死了!阿骨打!一定要救它啊!”阿骨打听见萧峰这么说,连忙对部下吩咐道:“你们快些做两个大雪橇,然后我们立即回去!”
于是,几十个女真人分头去砍了一大堆树枝,编成两架大大的雪橇,萧峰和赵灵珠自乘一架,另一架则是用来拖追缘的。
阿骨打见已准备好,刚要发令出发,远方又传来辽军的巨角号声,众女真战士听见后都是一脸的戒备神色,只阿骨打仍是泰然自若,待号声过后,阿骨打说:“勇敢的战士们!我们今天能够在辽狗上上救得萧大哥,已经是个大胜利了!下次再狠狠教训辽狗吧!”
其余女真战士听见首领这么说,都是满面自豪,一点也不认为现在退走是因为害怕辽军,萧峰也暗暗为阿骨打的果断喝彩。
一众女真战士拉着两架大雪橇向山区推进,阿骨打则一直骑着马在萧峰身旁陪伴,萧峰对阿骨打说:“阿骨打,你刚才的决定真是相当正确,因为辽军的号声,是叫前队回师的信号,看来他们已经知道我被你救了,若你们贪战,一旦到了大草原上,就会被他们的十几万人马围困死的了。”
阿骨打吃了一惊:“有十几万人马?这么多人都是要捉萧大哥你吗?”萧峰苦笑一声,说:“谁叫我得罪了耶律洪基呢?我要他卑恭屈膝,真是犯了他的大忌了。”
众人走了半天,终于来到山区边缘,赵灵珠也终于醒了过来,幸而当时地上积雪颇厚,赵灵珠又穿了不少御寒衣物,所以被摔下地时只是因震动而昏迷过去,身体并没有受伤,不过身体仍然虚弱。
休息了一整夜,众人再度出发,萧峰身体受伤甚轻,女真人的外伤药又相当有效,虽然因为大量失血,萧峰仍感气力未曾尽复,却不知这一趟险死还生的经历,已令他体内潜藏着的神秘力量又多开启了一分。
直又走了一天,终于到达阿骨打的部落所在地,但却已非当年萧峰在此生活时可比,寨子明显比以前大了几倍,而且房子也漂亮得多,但这漂亮只是相对以往的简陋而言,和辽国大城比起大是不如,更不要说和宋国比了。
到了寨子口,拉追缘的女真人却停了下来,怎么也不肯进寨,阿骨打猛地骂道:“磨蹭什么?快拉进来啊!”那女真人满面为难,支支吾吾的,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首领啊!这马快死了,让它进寨,会将霉气惹到寨子的。”
女真人信奉自然神,对于牲畜死在寨子中是十分忌讳的,阿骨打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只急得吹胡子瞪眼,而赵灵珠在休息了一天后,体力恢复不少,本来在路上就想为追缘疗伤,但被萧峰以必须好好休息为由阻止,又见有人为追缘上药包扎,便就没有再坚持,这时听的追缘伤的太重,被拒绝入寨,急忙叫丈夫抱着自己上前去看。
被放在雪橇上的追缘口边淌着白沫,一下一下地喘着大气,却是出气多,入气少,任谁看了,都知道它快要撑不住了,其实若非追缘本来体格特别的强健,早已死在辽军箭下,追缘看见主人走到跟前,便想挣扎着起来,但只能稍稍动得一动,便就再无力气了。
赵灵珠伸手按在追缘头上,轻声安慰:“追缘莫怕,莫怕。”夜色中,一道彩光自赵灵珠掌中散发,笼罩追缘全身,萧峰知道妻子正施法替追缘疗伤,虽然担心妻子身体,但却不敢惊扰。
过了近一刻钟,赵灵珠掌上彩光渐暗,随之有软倒在萧峰怀中,萧峰急忙问道:“灵珠,你觉得怎么样?”赵灵珠摇摇头,说:“放心吧,我没有事,休息了一整天了,只是要令追缘脱离危险,还不算太吃力。”
果然追缘情况已然大好,竟能挣扎着站立起来,虽仍颤抖不已,但斋中所有女真人都会观马,一看就知道这马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痊愈,便再没有人阻止追缘入寨。
当晚,一场盛宴在寨中举行,阿骨打和萧峰夫妇坐在首席,不断有人上前给萧峰和赵灵珠敬酒,萧峰是众人心目中的英雄,而赵灵珠刚才为追缘施法治疗,又被众人当成是仙女,自然是受尽尊敬,但赵灵珠不喜荤腥,更酒量浅薄,唯有以羊奶代替,只吃写奶酪之类的。
萧峰却是大快朵颐,连吃了三头全羊和数十碗酒,阿骨打在一旁看得高兴:“萧大哥啊!你胃口比以前还好啊!太给我面子拉!哈哈哈~~~”女真人接待客人,客人吃得越多,主人越是光荣,是以阿骨打如此高兴。
第二天,萧峰来到阿骨打的族长大帐中(阿骨打其时已接替其父成为部落首领),要问关于天池的事,还没有开口,阿骨打便先说:“萧大哥啊!你看,我想将我们所有女真部族都统一起来,好能抵抗辽军的侵扰。”
萧峰一听,知道辽军长期的压迫下,女真族人终于要爆发反抗,而阿骨打,则是目前最有能力统一女真部落的人,此事关乎女真人生存根本,自己虽然是契丹人,却数次得过女真族的帮助,自然不能出言阻止,想了一想,便说:“统一部落,可以令你们族人过上好日子,这当然是好,但与辽国开战的话,只怕目前还是十分的危险,稍有不审,只怕会令女真落得惨淡收场。”
阿骨打摸着胡子,一边点头,也是认同萧峰的说法,但又同时说:“萧大哥你说的当然有理,我现在也不想和辽人正面冲突,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我们族人的生存。但辽军近来多番进犯,我也唯有冒险一战了。”
萧峰也知道实情如此,只盼耶律洪基听得进自己所说,不再与女真交恶才好,其余的可就由不得自己管了,想到这里,又计算了一下日子,离月圆之期却只剩下七天,日子紧逼,可再耽误不得了。
阿骨打本来还想再和萧峰叙旧一番,萧峰却急忙问道:“阿骨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不知道可能够吗?”阿骨打一拍胸膛,说:“萧大哥有什么事,阿骨打一定尽力帮忙,绝不推辞!”
萧峰听阿骨打答得爽快,心头轻松不小,又问:“事情是我要找长白山中也个天池,但不知道怎么去,你们族中可有人知道?”阿骨打闻言大吃一惊,张大了嘴巴,好久才说出话来:“萧大哥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那是我们女真族的圣地啊!”
萧峰见阿骨打如此反应,心叫不好,莫非外人不可到那里?谁知阿骨打却说:“萧大哥要去的话我可以找人带路,但听族中长老说,那天池上住着一个神仙,萧大哥难道是要去找神仙吗?难道大哥娶了个神仙做老婆后,又想自己成仙?”
听见阿骨打说可以叫人带路,萧峰心头又轻松下来,便打趣说:“成仙我是没有想过,但是天池上那个神仙却有可能是我祖先。”阿骨打又是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又说:“萧大哥你真是说的越来越叫我吃惊,也罢,萧大哥你先留在寨中,等春暖雪化后再去吧!”
萧峰心想若是拖延,可大不妙,忙说:“这事拖延不得,我必须要在月圆前赶到那里。”阿骨打连连摆手,怎么也不答应,说:“万万不可啊!萧大哥啊!那里现在尽是冰川雪河,太危险了!我不可以让你冒这个险!”
阿骨打不愿意让萧峰冒险,萧峰却是急得要命,两人争持不下,突然大帐外有人叫道:“族长,萧夫人来了!”只一会儿,赵灵珠已入得帐来,萧峰知道妻子仍是甚为虚弱,忙上前搀扶。
赵灵珠坐定后看了萧峰和阿骨打一眼,说:“怎么了?族长不让我们去天池吗?”阿骨打连忙说:“大嫂啊!现在天池一带的山都被冰雪封住的,如何去得啊?还是等春暖再说吧!”
赵灵珠定睛看了阿骨打一阵,突然说:“族长不是怕那里危险,是不相信峰哥是那个神仙的后人,怕我们去了会惹怒山神吧?”
阿骨打第三次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却不知是赵灵珠暗施传心术偷听自己心里话,幸好他没有什么心计,心里话没有深藏,不然的话赵灵珠现在体力未曾尽复,可不易偷听得到。
赵灵珠知道自己震住了阿骨打,顺势说道:“不如你叫清楚那个神仙的族中长老来,认一下就知道峰哥会不会是那个神仙的后人了。”
阿骨打本来正想如此,却又被赵灵珠抢先说了出来,心道这个神仙大嫂真厉害,急忙出帐吩咐部下去找长老来。
不久,几位长老被请到大帐里来,萧峰已和赵灵珠商量好对策,待长老们一坐定,便问道:“几位长老,可有知道天池上那个神仙情况的?”
其中一个长老应道:“当然知道,我们世世代代流传那个神仙的故事,这里每一个长老,都是知道的。”
萧峰又问:“如此说来,那个神仙有一个特征,各位长老是一定会知道的了?”那几个长老互相看了一下,反问道:“你说的特征是~~”
“他有一条尾巴!是不是?”萧峰刚说完,那几个长老又是互相看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其中一个说:“不错,那个神仙看起来和一般人没什么不同,就是多了一条尾巴。”
萧峰突然站起来,解开包裹着自己尾巴的腰带,将尾巴伸展开来,一边活动一边说:“你们看,我也和那个神仙一样,有一条尾巴!”
阿骨打和几个长老突然看见萧峰竟也有一条尾巴,都是大吃一惊,阿骨打伸手想捉住萧峰的尾巴,萧峰哪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连连闪避,阿骨打几下都捉不住,也相信了这是真的尾巴,但仍是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萧、萧大哥,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你以前可没有、没有这样一条尾、尾巴啊!”
萧峰一边收回尾巴,一边答道:“是啊,本来我是没有这条尾巴的,可能是我那个神仙祖先显灵,它才长出来的。”
突然,一个长老上前跪拜在萧峰面前,用女真话吟唱一大段的赞美词,萧峰急忙扶起那个长老,又问:“长老,你这是做什么?”
那个长老泪流满面,说:“等到了,终于等到了!我十几代的祖先,终于也可以瞑目了!”
阿骨打也上前搀扶着这个长老,又问:“长老啊!你说的等到了,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长老伸手抚摸着萧峰的脸,说:“我家世代相传,我的十几代以前的祖先,曾经亲眼见过那个神仙,他对我的祖先说,如果他的后代来找他,就要我的祖先的后代带路,一定要将他的后代带到圣地!你就是那个神仙的后代!太好了!太好了!这是无上的光荣啊!”
阿骨打听见这个长老这么说,更加相信萧峰就是那个住在圣地的神仙的后代,但想长老年迈,可不能履行带路的危险任务,便说:“长老!既然是真的,我在族中挑几个精明强干的后生带路吧,你年纪这么大了~~”
“不~~不!”谁知那个长老竟大发脾气,打断阿骨打的话,大叫:“这是神仙留下的指示!一定要是我家的人才可以去带路!”
阿骨打知道这些长老发起脾气来极为难缠,急忙答应道:“是!是!我就叫长老你的孙子乌兰去带路,这可以了吧?”乌兰是这个长老最疼爱的孙子,他听阿骨打答应由乌兰带路,才笑嘻嘻地不再发脾气。
送走几位长老,萧峰见阿骨打一脸的无奈,便问道:“怎么了?阿骨打,是不是那个乌兰不合你意?”
阿骨打摇摇头,说:“也不是,其实那个乌兰挺机灵的,只是我最怕和这些长老纠缠罢了,你不知道,上次我接任族主的时候,只因为送给其中一个长老的羊稍微瘦了一点点,就被缠了好久呢!”
萧峰和赵灵珠听了也是连连摇头,只觉阿骨打这个族主当得真不容易。
为了要赶时间,萧峰和赵灵珠唯有留下追缘在寨中休养,两人另挑一匹马,当天就由乌兰带路,向天池出发。
乌兰这小子果然是个机灵鬼,知道萧峰和族主关系极好,一路上可谓极尽其能,将天池一带情况介绍给萧峰二人知道,务求要在萧峰心中留下好印象。
如此走了四天,算算日子离月圆之期只余最后两天,但因为天池附近地带的确是被冰雪封得太厉害,虽已得乌兰指明,知道路途不远,但仍是前进艰难。
到了晚上,三人正要休息,突然所骑马匹极为惊慌,萧峰和乌兰尽力安抚仍是无法令两匹马安定下来,正烦躁间,突然一阵喧闹自前方传来,萧峰留神一听,不禁大讶:“怎么会这样?”
那阵喧闹声,原来并非人为,而是一大群各种各样的兽声交杂而成,萧峰等拉着马躲到一块大石后面,只见一大群虎熊狼狐、豹鹿牛貂等无数种类、数目的野兽空群结队,狂奔而走。
如此壮观、奇特的景象,三人何曾见过,只看得目瞪口呆,野兽数目极多,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始尽数走清,三人从石后走出来,看看地上,积雪竟被群兽尽扫成空,一条直通向山上的路出现在眼前。
萧峰向乌兰询问是怎么一回事,乌兰也是不知所以,但见道路开出,都是精神一振,心想只要顺着群兽开出的道路前进,必能加快到达目的地的速度,但两匹马显然和刚才所见的群兽一样,都不愿往山上走,只教人无可奈何。
突然,萧峰三人感觉到地面一阵摇晃,虽然时间甚短,摇晃也甚为轻微,却教萧峰和赵灵珠想起沈括的话来:如果天池附近百里内有地动,那就是火山快将喷发的征兆。
萧峰和赵灵珠都是一阵心慌,终于明白宇文拓为何将期限定在月圆之期,那就是因为:月圆之夜,就是火山喷发之期,去晚了,就永远失去再找到萧峰祖先留下的遗物!
萧峰看看赵灵珠,只见赵灵珠咬牙点了点头,知道妻子定会继续跟随自己,而且因为已休息了好几天,赵灵珠体力已经恢复,当可帮上不少的忙,而且二人都知道,自己再也离不开对方,死,也要死在一起!
再看乌兰,却是一脸的害怕,萧峰忙上前对他说:“乌兰,你快骑着两匹马回去吧!这里的事,你已经再帮不上忙了,你就回去给你们族主报讯,说我一定会回去见他就行了。”
乌兰这几天和萧峰一起,深深被萧峰的气概所折服,这时不知从哪里涌上一股勇气,说:“不!我不回去!如果我这么就后退,会被爷爷责骂,会被族人耻笑!我回去的话,就不是人!我要跟着萧大爷!”
萧峰这几天,本来认为自己已看透乌兰的小子机灵有余,勇气不足,想是他爷爷宠惯成的,不想这时乌兰几句话,大有男儿气概,很是喜欢,拍了一下乌兰肩膀,说:“好!这才是女真的勇士!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让你送死的!”
乌兰自校轰然在族中有爷爷保护,却常因胆小而被族人看不起,这时被萧峰叫自己作‘勇士’,真是受宠若惊,激动得说:“萧大爷!以后我就跟着你!好不好啊?”
萧峰既已喜欢上这小子,哪会拒绝,便说:“好!不过以后不要叫我大爷,叫我大哥就是了!”乌兰又是一次受宠若惊,战战兢兢地说:“我~~我还是叫萧大爷比较习惯,以后慢慢再改吧。”
三人知道再不能骑马前进,于是索性放掉缰绳,再连夜不休地徒步上山,幸好山上野兽已将地上积雪扫掉大半,三人走得倒也不慢。
乌兰这小子对天池一带的路相当熟悉,引着萧峰二人不断上攀,到了宇文拓定下期限的最后一天的下午,三人终于来到天池边上,其间地动渐渐变得频繁,也剧烈得多。
三人看着天池,萧峰和乌兰都是‘咦’的一声,因为天池的水明显比记忆中少得多,而且正慢慢地减少,速度异常,更令三人担心。
池水减少到只剩不到原来三份之一高的时候,一个巨大的球体终于在三人面前出现,显然,那就是萧峰在昆仑镜幻境中所见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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