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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现世·预言
    唐武德九年六月,被称为‘十年祸乱之妖星’的赤贯,突然显现祥和异光,异光修补赤贯星在天际划过留下的血红裂痕,之后赤贯半空爆毁,民众既曰此乃明主临世,祸乱将尽之象。
    六月初四,玄武门一场血战,手足相残;八月初七,李世民被策为太子;八月初八,李渊诏诰天下,传位李世民;次日,李世民登基,改元贞观,开始了历史上前所未有之盛世。
    一切,仿佛就正如人们所说的,赤贯星的毁灭,正是预兆天下进入太平盛世的吉象,但其实,赤贯虽已于半空中爆毁,却仍有一小块碎片坠落于人世,而这一碎片所坠落的地方,正是它的兄弟——白贯星的碎片所坠落的地方:渤海中心。
    两颗同样具有影响时间和空间的能力的异星碎片,在渤海的中央底部聚合在一起,产生的影响,一直向着地底下扩散,直透过千里的地层后,传到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奇怪大圆球里面,本来只随地幔岩浆流动的圆球,象突然苏醒了一样,自行转动起来,向着最接近的通向地面的通道加速前进。
    长白山主峰天池是一座睡火山,每隔上数百或者千余年,就会有一次或大或小的喷发,但现在,却并非自然地出现了喷发前的地震,因为一个非天然的物体,正自地底向上挤开岩层,岩浆当然就随之涌上,令整座山体提前进入到喷发前阶段的状态。
    不过,既然这并非天然的喷发,山体内岩浆压力明显的不足,除了一阵接一阵的地震外,火山口并没有泄出多少烟尘,但山头不断裂开,仍然有岩浆自裂缝冒出,炽热的岩浆在山上流动,引发森林起火,整个主峰方圆百里之内顿变炼狱火海,浓烟遮天蔽日,飞禽野兽逃之不及而遭殃的不计其数。
    引发这一场灾难的元凶,正是那自地底深处硬向地面挤出来的巨大圆球,在经过好几天的旋转和上探钻突后,它终于在天池底探出头来;天池底部被开出洞来,池水尽往缺口泻去,本就压力不足的岩浆,被冰冷的池水迅速地冷却了下来,大圆球也渐渐被凝固起来的岩石死死地吃住,无法再作转动、上探。
    大圆球外表平静,但内里却开始另一种活动,中心处的一个密闭方室中,开始亮起点点如星之光,继而渐渐光线增强,只见方室正中安置有一水晶箱,箱中一道雄伟身影显现,却是被十数道金属圈固定在基座,丝毫不动半分,而被固定起来的那人,则没半点声息,甚至连呼吸也没有,活象一具尸体。
    方室四周光线已亮得有如白昼,水晶箱也开始发生变化,箱中固定那‘尸体’的金属圈不断闪烁红光,过了一会儿,‘尸体’突然深吸一口气,竟是活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金属圈逐一自动松开,水晶箱盖打开来,那人也已开始醒过来,他伸手在脑袋上轻拍几下,象要以此令自己更快地清醒,然后睁开眼睛,又眯了起来,显然还不能立即适应光线的变化,跟着坐起来又甩了几下头:“哇靠~~~这一下睡多久了?脑子都昏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自箱座跃下,只见他身材高大剑憾,身穿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金色劲服,腰背下拖着一条毛绒绒的尾巴,他四顾环望几下,一脸的茫然:“这里是哪儿呀?怎么好象应该知道,可偏偏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来着?”
    然后又摸了摸脑袋,苦笑道:“糟糕,看来真是睡太久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唉~~好象还有个什么事要干的呢,这下子坏了。”
    刚说到这里,他肚子一阵的‘咕~~~咕’声响起:“还有更坏的呀~~~我好饿啊~~~可是这里好象一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呢~~~”的确,方室中除了他本来睡的水晶箱,是别无它物的,当然也没有食物。
    没有其他物品倒还罢了,最麻烦的是方室密闭,竟连门窗也没有,看来要离开,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在方室四下摸索,只在箱座下找到一个红色按钮,按下后不见出口,里面却是一根金色短棒,拿在手中,虽然想不起是什么,却有一阵熟悉的感觉,于是将之随手往腰间一塞,竟然腰间本来就有一个合适得不能再合适的小袋装好短棒,看来此棒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另外还有在一边墙上的一个绿色按钮,按下后却是没有半点反应,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任何有可能找到出口的东西了,他急得在方室中乱转,好半天过去了,他既想不起任何有关的记忆,又找不到出口,肚子却是越来越饿,再也忍受不住,猛地抽出短棒,眼中射出野兽般的绿光,大叫一声:“哇~~~我不管啦~~~砸烂这里也要出去找东西吃!”
    一下暴喝下,短棒两端射出两道金黄光芒,各长四尺有余,正要挥棒击下,突然四周响起一道声音:“大圣爷饶命啊!别砸~~~别砸~~~”
    金衣人听见有人声,便又四下环顾一阵,却仍是不见有什么不一样,于是大喝道:“什么人?躲在哪儿了?快给我出来!”
    那声音应道:“我就在这啊!”
    他又向四周看了一下,仍是没有人,不由得心头火起:“耍我啊?再不出来我又要砸啦!”
    “别砸啊,我不就在这嘛,大圣不记得了?”
    “我就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你还不快出来,我就砸!”
    “这个~~~真的被佛祖说中了啊~~~大圣你睡得太久,真的失去记忆了!等一下,我准备一下就让你看见我吧。”
    金衣人听说神秘声音答应现身,怒气稍减,收回短棒,双手在胸前一搭,坐在水晶箱基座上,说:“快一点啊,不然的话我可不饶你!”
    刚说完,眼前一下闪动,一个人已站在跟前:“大圣,我~~~”
    “哇靠!这明明是我的样子啦!讨打呀你?”此人虽然记忆失得已有八九分,但对于自己的模样还是记得的,见眼前出现的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他竟是怒多于惊,实在令人费解。
    “大圣先别发火,听我解释了好不好?我是这个航行器的系统~~~”
    “呸!你只放个影像出来,还要变成我的模样,分明是耍我!好啊,我倒要看你怎么解释!”记忆虽然失了,但本领却是丝毫不减,他只一瞬间便以气息探出眼前所见并非实体,只有虚象,所以有此一说。
    那影像连忙说道:“大圣啊,我也是第一次这样现身的,又没有其他资料,唯有借用大圣的形象啦。”
    金衣人看了自己的影像几眼,一摆手道:“算你说得过去,快说,怎么出去啊?”
    那影像走到绿色按钮边上,说:“就是这个啦,连按三下就有出口啦,这是为了安全~~~”话未说完,那人已抢上去按了按钮,‘呲’的一声,旁边当真便开出一道门来。
    门一开,他便往外冲去,沿着通道直往前走,拐了两个弯,便已到头了,“又要按哪里啊?快给我说!”
    一边说,手又向着腰间摸去,显然相当的不耐烦,那影像旋又出现,说:“这里只要按一下绿色按钮就是了,里面是升降台,用它就可以出去了。”
    “再没有什么麻烦的东西了吧?”按下绿色按钮后,他冷冷地说了一句。
    影像随那人走入升降台,说:“嗯,这里面是没有什么麻烦了,不过呢~~~”
    “不过什么?”那人瞥了影像一眼,影像立即解释道:“其实是因为我们从地底钻上来地面,现在外面是个火山口,情况很差啊,你真的要出去吗?”
    这时候升降台已经升出圆球的顶部,却不开门,隔着透明的筒壁,果然见外面一片的烟尘浑浊,间有火苗冒起,碎石横飞,环境确实恶劣,“真要现在就出去吗?还是等几天?”
    “等什么啊?等我饿死啊?才这么点状况,我用一口气就能摆平了!快开门!”他的忍耐力已近极限,哪还肯再等?只差还没有爆发而已。
    “吱~~~”升降台的透明筒壁一边开出一道门,但外界的浑浊烟尘却半点也没有侵入升降台,只因一阵阵猛烈的气流,正随着他的步出而将附近的空间吹成一片空白,“我要动手啦,害怕的话就把门全关起来。”这句话当然是跟他自己的影像说的,那影像自然知道,连忙关起门,将整个升降台收回到圆球中。
    再无顾虑下,他身上气流突然增强数倍,整个人向上空飞去,片刻间已上升到离圆球数十丈的高空中,才又突然停住,浮于半空之中,然后双手向两边一伸,“嗨~~~”的一声暴喝,他身上冒出火焰一般通红的气流,不断加强扩大,在四周盘旋扩散,渐渐形成一个强烈的风暴,风暴形成后继续增强,直将整个天池主峰笼罩起来。
    风暴气流产生的吸力,将方圆百余里内因火山喷发而起的猛烈山火尽数扯走,风暴范围渐渐压缩,但其中的热度高得惊人,竟自行放出闪电,然而闪电也无法脱出风暴的引力圈,最后,整个风暴竟凝成一个拳头般大小,却如小太阳一样炽热的小光球;光球悬停在一只同样发放着太阳般金光的手上,只见那手五指一合,竟是将光球吸收入掌心之中。
    “呼~~~总算补充了一些能量了,不过肚子还是很饿呢!”金光消退的手在肚子上摸了一下,腹中果然仍是咕咕作响,“附近看来也不会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啊!嗯~~~那边有一点气的感觉,应该有吃的吧?”
    一想到可能有吃的,饥饿的感觉更加强烈,他马上向着那一点气息的方向高速飞去,哪里还理会天池中航行器系统的急叫:“喂!!大圣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在天池山西南方向三百里外的一处山林中,一只饥饿的猛虎正不断以利爪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抓刮着,树上一个瘦小的中年人惊恐无力,却又不肯就此放手,仍是死死地抱着树枝。
    他已经被这头饿虎困在这树上两天了,仅有的一点水粮早就吃完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可能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女儿啊,爹没有用,爹救不了你啊!”他实在太饿了,可能,松开手,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饿,在树下守侯的猛虎更饿,它原本盘据的山头突然变成一片火海,它拼了命才逃出来,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猎物,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吃头,味道也不怎么样,可总比没有的好,这头饿虎是狩猎的老手了,知道树上的猎物很快就会支持不下去,很快就可以吃上一顿了,很快~~~
    很快,它什么也不用再吃了,因为一个比它更饿的家伙出现了,不知道已经饿了几千几万年的他,闪电般自天上扑下,两只手分别按住这头饿虎的头和背,“喀嘞”一声轻响,便已将虎头扯了下来,然后手一抬,便举起虎身,大口大口地喝起虎血来,他一连串动作既快且流畅无比,竟一滴虎血也没有溅开浪费。
    “啪啦~~”树上那瘦小的中年人惊见奇变骤起,本已乏力的双臂不由得一松,随之便摔下树来,待他挣扎着回转身来一看,一个身穿金色劲服的魁梧大汉,手提那头困了自己两天的猛虎,便似拎着一只小猫,正大口大口地喝着虎血,神态威猛至极。
    瘦汉虽见金衣人茹毛饮血,却是不觉害怕,只因他明显感觉到金衣人很自然地散发一种凛然的正气,竟如可感染自己也勇气倍加。
    金衣人喝完虎血,随手将虎尸一放,这才望了瘦汉一眼:“没受伤吧?人类还是老样子啊!”
    说完后愣了一下,自言自语着说:“唉~~奇怪,为什么我会说‘还是老样子’呢?”因为沉睡得太久,他的记忆在一段时间里面难以恢复过来,但一些事情的反应仍保持着,这时候突然的表现出来,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管它啦,先吃了再说!”脑袋既然暂时不听使唤,吃饱肚子倒成了必须先解决的问题,只见他手一扬,瘦汉身边那棵本来已被那头饿虎用利爪刮掉一层皮的大树便猛地向旁边倒了下去,只将瘦汉吓了一大跳,心里又想到:这个大家伙是谁?好生利害的本事#轰然说的话颠三倒四的,可看起来又不象坏人,说不准~~~
    搬来几块几百斤的大石头堆成火炉子,再用几根树枝架起虎尸,金衣人便开始烧起烤来,瘦汉在一旁看着,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待虎肉已经烤得差不多熟了,金衣人一把扯了一只前腿,递到瘦汉面前,说:“饿了吧?拿去吃,呵呵~~~”
    瘦汉也着实是饿得狠了,咽了一下口水,便抓过虎腿,张口猛咬起来,金衣人见状哈哈笑了几声,也扯了一只后腿猛吃。
    瘦汉虽饿,但始终食量有限,一只虎腿吃了一半不到便饱了,再看金衣人却连吃三只虎腿,仍旧嘴巴不停,又把老虎开膛破肚,连内脏也不放过。瘦汉到附近涉来一皮袋泉水,恭恭敬敬地递上,说:“大爷,干吃了这么久,也渴了吧?来,先喝点水!”
    金衣人也毫不客气,一把接过皮袋便喝,几口下去,皮袋已经空了,瘦汉便又再去龋寒,如此几个来回,金衣人已将整头老虎吃了个干净。
    那瘦汉待金衣人吃完,突然一头跪下:“大爷~~~大爷帮帮我、帮帮我啊~~~我求求你~~~”
    金衣人斜眼瞄了瘦汉一眼,傲然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动不动就求人呢?有什么问题不会自己去想办法?还有,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为人豪迈正直,偏是最瞧不起软骨头的家伙,这时见瘦汉突然跪下相求,自然地不高兴起来,但又好奇这人类会有何难处,是以最后一句已有些放软了口气。
    听见金衣人说话由硬转软,瘦汉急忙解释缘由:“大爷,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再没有办法了呀!若不是见大爷本领高强,又有好心肠救过我,我也不敢冒昧求大爷你帮我啊!”
    金衣人心想也是,看瘦汉的落魄模样,确实可能真有困难之事,再说虽然自己没有想到猎一点食物会救到人,但那始终是事实,反正帮人帮到底,一帮不怕再帮,且看这瘦汉有何苦处,于是问道:“好吧,你要我帮你什么呢?我也要知道个明白才好决定嘛。”
    瘦汉听得金衣人如此说,知道有了希望,心中激动,急急磕了几下头,说:“大爷,小老汉我姓萧,单名一个韫字,本来是中原大唐国人,因为妻子病了两年,家中钱财尽空还是救不回,为了讨个生计,于是带着那只得八岁的女儿到长白山这里来作采参的营生;大半年前,我终于采到人参,正要带去市集,哪想这一带山头原是一伙马贼地盘,我被他们捉住,抢去参货不说,还将我那女儿劫持,要我采一百支人参来换,小老汉我除了照做,还能怎么样?几个月来我走遍数十个山头,已采了不下百支人参交去,但那贼头又说每个月要收利息,要我再采百支,我看那贼头根本就是骗我,但我女儿在他们手上,如何反抗得?今天天可怜我,得遇大爷,望大爷帮我救回小女吧!”
    金衣人一边听一边摸着脑袋,等萧韫说完,他突然问道:“嗯~~~人参是什么来的?为什么他们要抢你的?”
    萧韫听他这么问,自是一愣,但又想到金衣人本来就怪怪的,于是从怀中取出一个丝绸布包,里面正是他几天前采来的几支鲜参。(一般来说,丝绸是古代采参人包盛人参的首选,因为传说人参都有精灵,若用五行之物包盛,会被精灵借而逃脱,令药效减退,而丝绸一类不入五行,正好合适)
    金衣人捻了一支在手,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又问:“这东西能吃吗?”
    萧韫不明所以,但仍是答道:“当然能吃,这是~~”
    他还没说完,金衣人便将那根人参扔进口中,竟就此生嚼起来,咬了几下以后,又“呸~~呸~~”地吐了出来,叫道:“一点都不好吃嘛!抢来干什么啊?”
    萧韫一边将人参包好塞回怀中,一边解释:“这人参呢,是上等的药材,可以卖得很多的钱。”“那钱又是什么?”金衣人紧接着就问道。
    萧韫被他这么一问,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看来这大汉脑瓜子着实是不大好使,心里暗忖是不是求错人了,金衣人见萧韫许久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以为他没有听清楚,便又问了一次:“喂!钱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能不能吃啊?”
    萧韫没好气地说:“钱不能吃,不过钱可以买很多能吃的东西!”
    金衣人一再追问在他看来简单不过的事,令他颇有被愚弄的感觉,这一句便有些冷冷的,金衣人却丝毫不觉一般,反而思考起来:“哦,原来这种不好吃的东西最后可以变成很多很多能吃的东西,怪不得他们要抢啦!”
    “又是吃、吃、吃,还没吃够啊?”萧韫暗感气结,低声自语着,那金衣人耳力极好,早听得清楚,却也不以为然,反说道:“是啊,我当然还没吃饱,才这么一只瘦虎,打打牙祭还可以,要填肚子就差远了!”
    萧韫闻言大吃一惊,那猛虎虽说饿了几天,但至少仍可供二三十人饱餐一顿,金衣人竟说远远不够,可见其食量惊人。金衣人接着又说:“是了,你说的那些抢走你的人参的马贼,能不能吃啊?”
    萧韫闻言更是惊骇,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指着金衣人大叫:“什么?吃~~~吃他们?你~~~你是吃人的妖~~~妖怪?”
    金衣人讶道:“什么?马贼也是人啊?那我可就不吃,人肉的味道最差啦!”
    他这么说,倒象是尝过人肉一般,萧韫自也听出这一层意思,当下更是心胆俱寒,哪里还动得分毫?金衣人见萧韫如此模样,突然一把将他提起,同时一脸坏笑说着:“虽然人肉味道不好,不过如果没别的吃的,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咯,这样吧,你告诉我那些马贼在哪里,那里应该有东西能让我吃饱,我也帮忙救你的女儿;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就先把你吃了,再慢慢去找那些马贼,我记得小孩的味道还是可以的哦。”
    萧韫这时已是无可奈何,反正是个死,若可和女儿团聚了再死,倒也心甘情愿,于是向着西南方一指,说:“就在那边,跟这里隔着好几个山头呢。”
    金衣人抬头向着那个方向眺望一阵,点头道:“不错,那边的确有一大群的气集合在一起,嗯,应该有两三千人吧?”
    萧韫闻言大讶:我又没有说过马贼有多少,他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有千里眼?金衣人有凝望了一阵,眉头微皱一下:“那里的气息太杂,弱小的气息也有好些个,暂时找不到你女儿确实的位置,这样吧,你也一起去,找起来方便些。”
    说完,金衣人提着萧韫‘嚯’的一声,升到比山顶还高几十丈的天上,萧韫眼见脚下已尽是浮云,几乎立马晕了过去:老天爷啊!这大汉会飞#蝴果然是个妖怪!
    金衣人身形一晃,便向着西南方向高速飞去,气流吹得萧韫差一点儿就冻成了冰条,过了一会儿,萧韫感到气流缓慢下来了,却是已来到那一群马贼的巢穴上空。
    金衣人问道:“喂,应该是这里了吧?”萧韫勉力点了点头,但却说不出话来。
    既已确认地点,金衣人仍旧提着萧韫降落在这一座由马贼盘据的石寨广场中央,这时寨中马贼正准备开宴聚餐,忽见一名金衣大汉提着个小老头自天而降,都是惊诧莫名,尽都跳将起来,以金衣人为中心,围了一个方圆三丈的圈子。
    四周具有酒席,酒香肉香引得金衣人的口水几如瀑布般淌流下来,只见他扔下萧韫,跳到旁边一张桌子上面,抓起烧鸡烤羊便往嘴里猛塞:“嗯~~~嗯~~~这里果然有吃的啊!”
    众贼你看我我看他,不晓得这大汉什么来头,为何会突然从天而降,但见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显然毫不将众马贼放在眼里,几个不怕死的喽啰按捺不住,拔出刀子一边骂着契丹粗话一边扑上来。
    金衣人刚好举起一坛子酒大口大口的灌着,对此好象半点也不知道,待众马贼扑近身边四尺范围,一直盘卷在他腰间的尾巴猛地一扫,那几个马贼便鬼叫着飞起跌开,连人带刀尽被这一尾巴扫得断成几截。
    其余的马贼骤然见金衣人如此厉害,又有尾巴,都惊的连连后退,有个马贼认得萧韫,便向他喝问:“萧老头!这~~~这家伙是什么东~~~东西?”
    萧韫也被那一尾之威吓得瘫软在地,只战战兢兢地说:“妖~~~妖怪~~~妖怪~~~”
    他们说的是契丹语,金衣人不识得,但马贼们却是大吃一惊,都想既是妖怪,可非人力能敌,当下便有大半马贼要夺路而逃。
    广场上一片混乱中,一把霹雳般的声音响起:“你们这帮废物!在胡混什么?”
    众马贼一听见这声音,都是精神一振,却是这一伙马贼的头儿在寨营内听见外面吵闹,带着手下亲信出来察看情况,遇见众喽啰乱成一团,于是发声喝止。
    金衣人这时已鲸吞下两席酒菜,又扑向第三席,丝毫没有因那贼头的出现而分过神,因为吃饱肚子在他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
    萧韫听见马贼头儿的声音,急忙向金衣人求救:“大爷!大爷!那贼头来了,你先别吃了啊!”
    那贼头排众而行,来到圈子边上,这时他已听得手下报告,又见几个手下死状恐怖,心想今天本有贵客上门,正要备好酒菜招待,不想贵客未至,却先来了这么个丧门星,气愤之下可不管他是不是妖怪,大骂道:“你奶奶个熊!哪来的混蛋,敢在我呼某人地头捣乱!找死呀你!”
    金衣人抬眼瞪了那贼头一眼,向萧韫问道:“喂,老头儿,这家伙鬼吼些什么啊?我听不懂哦。”
    他不懂得契丹话,那贼头却懂得汉话,萧韫尚未向金衣人解释,那贼头便已大喝道:“原来又是一个汉狗!居然去找人来这里捣乱,你这身贱骨头是不想要了吧?!”却是将气头撒在萧韫身上。
    萧韫只听得胆寒心惊,牙齿乱叩却说不出话来,金衣人正好喝下一坛子酒,打个饱嗝,不紧不慢地向那贼头说:“你抢了人家的东西,又劫持他的女儿,都是我最讨厌的行为,如果肯乖乖将那些人参还给他,释放他的女儿,看在这一顿还算可以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那贼头一听金衣人反倒说会饶自己不死,更是恼怒,他本有过人武艺,又有过千手下,在关外一带可说是横行无忌,虽说数年前曾受过些教训,但只要今天所来贵客的后台肯支持自己,便可再兴雄风,如何受得这孤身独创者的恶气?当下手一指前,叫道:“上!将这家伙剁了喂狗!”
    一众马贼喽啰见过眼前这‘金衣妖怪’的厉害,但更怕老大发火,又想大伙一涌而上,料妖怪也招架不来,于是纷纷抽出兵刃,齐向金衣人扑来。
    萧韫早吓得转入桌子底下,蜷缩一团,抱着头哭叫:“完了~~~完了~~~死定了~~~”
    金衣人见马贼们蜂拥而上,只嘴角微翘,冷然一笑,突然在桌面上侧身躺下,右手撑头,左手高高举起酒坛,众马贼还道他吓疯了,胆色稍壮,那已扑近的马贼也更凶狠毒辣,不想金衣人左手突然发出一道金光传到酒坛上,那酒坛立即化作过百碎片,向四面八方炸散开来。
    酒坛碎片不但速度极高,而且带有巨大的力量,冲得最近的几圈马贼,都被碎片前进后出,在身上打出几个透明窟窿。
    碎片打穿过百人围成的几层人墙后,穿透性的威力才减弱下来,但这时竟又显出另一种爆炸性的力量,被碎片击中而没有被穿透的近百马贼,象被一个巨锤轰击,七窍喷血飞退,再撞击后面的人,而被撞中的人也是一般境况,如此类推,直到至少五层人后,那惊天动地的威力方才息止。
    也不知是否有意而为,最外围倒下的马贼,刚好就在那贼头跟前,那贼头脸色惨白,只因直到那最后一层人重伤倒下,他才反应过来,而且那最初被打穿身体的马贼,也在此时伤口中狂涌鲜血,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贼头心道自己在道上打滚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即使是当年受挫时的惨败,也绝无今日的狼狈,再看那金衣人,竟又一手抓起桌上的羊腿,同时以尾巴卷起一坛子酒,又吃又喝,就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妖怪!你是妖怪!”一招下杀伤广场中数百马贼,即使是世上最强的武学大宗师亲临,也绝对办不到,绝对要震惊,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个金衣人,是个妖怪。
    金衣人继续边吃边说:“怎么样?还不肯照我说的做吗?那么我只好改一下条件啦,你要将所有抢来的东西和人都交出来,要不然我就将这里痍为平地!”马贼的逞凶显恶,令金衣人更为愤怒,他天生的正义感已完全爆发,决意要这一帮恶徒受到惩罚。
    那贼头被金衣人看得噤若寒蝉,心想硬碰可不是路,还是转转脑筋的好,他虽怯于金衣人那恐怖的实力,但多年黑道生涯积聚起来的贪婪令他仍不愿就此放弃拥有的一切,眼珠转了几下后,一个阴险至极的毒计涌上心头,只见他忽然跪下,不断磕头,口中求饶道:“我从未见过有象大侠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只要大侠肯饶了我的小命,我什么都照办就是了!”
    萧韫在桌子下看见那贼头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当真惊讶莫名,想不到那金衣人本领竟这么大,看来自己是转运了。
    金衣人仍只冷冷地看着那贼头,却未有再说什么,那贼头知机地急忙向剩余的手下发令,着他们先将寨中被抢来充当奴隶的妇孺都带到广场中来,同时另一批人急忙将死伤的马贼搬走,他下令时用的是契丹话,萧韫也只懂七八成,倒也只是按照金衣人的意思传令而已,剩下的两成却不晓得,但见那贼头下令之时甚为粗暴,料想也就是些什么脏话,于是也不以为意。
    寨中被强抢来的妇孺实在为数不少,足有三百余人,这些人平时除了被马贼们呼来喝去,奴役虐待,一些稍有姿色,或是较为年轻的妇女,更惨遭蹂躏,这一寨马贼可算是恶贯满盈,今日遇着煞星,个个都不敢造次,以前所未有的良好态度将这些妇孺请到广场中来。
    这一大群人被集中到了广场中,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萧韫则一边叫着:“阿琪~~阿琪~~”在人堆中寻找女儿,金衣人则继续埋首于消灭酒菜的战斗中,只这一阵工夫,便又吃了两席下肚。
    萧韫找了好一阵子,仍未见女儿踪影,不由得大急,突然扯住一个马贼大叫:“我的女儿呢?在哪儿?快说~~~”
    那马贼见萧韫双目通红,如要喷出火来,哪里敢顶撞他?但他确实不知道萧韫要找的女儿是哪一个,却又如何回答?只得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萧韫知道这一帮马贼杀人不眨眼,一颗心立向下沉,全身气力仿佛消失殆尽,颓然坐倒在地。
    正黯然神伤之际,一把弱弱的声音传来:“爹~~~爹~~~”萧韫一听,却是汉话,立即精神一振,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浑身烟黑,瘦弱不堪的小女孩正缓缓向着自己挪步过来,同时口中叫唤。
    原来萧韫的女儿因为年小力弱,被编到了柴房作烧火的杂役,又因为不懂契丹话,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被释放出来后,她才晓得走出来,萧韫一见女儿,立即扑上去,抱住不放,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稍稍平复情绪,急忙问道:“阿琪,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萧琪摇了摇头,然后鼻子一抽,哭着说:“爹~~~我饿~~~”她在寨中地位最是卑贱,这几个月来除了偶尔在烧火时偷吃馒头,便没有真正地饱过一天,难怪饿得连步子都迈不开。
    萧韫抱着女儿,只觉其轻飘飘的,便象是风大了也会把她吹走,更是一阵的心疼,于是抱着女儿走到场中没有被撞翻的一席坐下,扯了一只鸡腿便要喂她,突然萧韫眼前一花,那鸡腿竟被金衣人抢了过去,萧韫讶道:“你干什么?我女儿饿着呢!”
    金衣人说:“她身体很弱,你这样喂,想她撑死啊?”
    然后将鸡腿塞到嘴里嚼了一通,又吸了一些羹汤,跟着一把将萧琪抢到怀中,一低头,竟嘴对嘴地喂食,一口喂完,又喂一口,萧韫只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女儿没有被马贼欺负,倒先被来救她的‘妖怪’大汉欺负了。
    金衣人给萧琪喂了三口汤肉,才又对萧韫说:“要这样喂,她才不会坏了肝脾。”
    萧韫一听,原来如此,连忙喏喏称是,金衣人又着他发话,让其他被释放出来的妇孺,有饿的便到酒席上吃些去,那些妇孺也是久未有好好吃过,这时便感恩戴德,向金衣人拜谢后自取饭菜去吃。
    却说那姓呼的贼头,明里低声下气,照着金衣人的命令,放了所有奴隶,又着人清点寨中财物,不断搬到广场中去,其实暗中派人溜出寨去,去找帮手,也就是那本来准备招待的‘贵客’,他要拖延时间,唯有倾囊以授,那些财物直在广场中央堆出了一座小山。
    萧韫在财物中寻回装着自己那百余支人参的大布袋,心想终于时来运转,不但女儿平安无事,自己辛劳所得也重归手中,高兴得呵呵大笑。
    萧琪看着正抱着自己的金衣人,小脑袋满是好奇:这个大哥哥是什么人来的?为什么爹会找到他来救我的?不过他真的好厉害啊,那些恶人都怕他。
    这时萧琪已得金衣人喂过好几口肉汤,一直处于饥饿状态的消化系统也渐渐开始工作,吸收营养,但因为原本身体太弱,暂不可过多进食,这时便蜷缩于金衣人怀中休息,金衣人对此毫不在意,而且更暗动怜悯之心:竟然会瘦弱得这么不堪,这孩子一定吃了很多的苦了。
    再看看其他刚被释放的奴隶,情况也好不了太多,金衣人更是心生义愤:同样是人类,居然也要这样欺压凌辱,这些叫马贼的人类简直不配做人类!
    他生性最是不齿恃强呈凶、欺凌良善之辈,也曾因此做过一件惊天动地的事,这时马贼的恶行便如一点火星,点燃了他内心满怀的正义怒火,令他下了要灭绝这帮马贼的决定。
    萧韫抱着那一大袋人参,正盘算着回长安后如何以此为资本,搞点生意,让自己和女儿过上好日子,突然听见金衣人说:“萧老头子,快叫所有人聚到我这里来,当然,不包括那些马贼。”
    萧韫回过神来,再看金衣人已经跳到那堆积如山的财物上,向自己连打手势,萧韫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仍然很快地将金衣人的命令传了下去,于是那三百几个刚吃饱的奴隶便密密麻麻地围在金衣人的周围,金衣人又着萧韫发话说:“大家都看到了,这些东西都是被抢来的,今天我就将这些东西分给你们,你们拿了这些东西以后,回去再分给有需要的人吧!”
    姓呼的贼头在旁只看得几乎笑出声来,本来在金衣人要将所有人集合在一起的时候,他刚收到回报,说那‘贵客’答应援手,而且更已偷偷地来到寨中,按照计划部署好了,就只差如何将那一帮奴隶弄到金衣人身边而已,他正想要再行诡诈,已见萧韫在集合奴隶们,当下大叫天助我也,这一来连自己的工夫都省了,这金衣妖怪是死定了!
    不过,事实显然并非如他所想,他派人溜出寨外和接应援手入寨,部署包围等的行动,早被金衣人以气息探得一清二楚,将要奴隶们集合在一起,是为了方便保护,金衣人悄悄抽出腰间短棒,插在那金银堆顶,同时身形一拔,向上跳起老高,一边对萧韫说:“叫所有人呆在原地不要乱动!”
    正就在这一刻,那贼头已打下了开始攻击的手势,一阵阵密如雨雹的带火箭矢在石寨四周暗藏的垛口向着广场中铺天盖地射将下来。
    萧韫还没有来得及将金衣人的话传开,惊见如此架势,本能反应下只叫得一声:“趴下~~~”便抱着脑袋率先向地面扑去,然后便是一片‘呲~呲’声响起,萧韫觉得声音奇怪,又没有火箭落下,于是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巨大的金光护罩如苍穹天幕盖住奴隶们处身的广场中央,所有火箭一碰上金光罩,便化成青烟消散,那光罩正是金衣人的短棒射出的金光柱延伸变化而成。
    马贼头子原来是阴谋以大批无辜的奴隶来限制金衣人的行动,同时在财物中暗藏火油,再用大量火箭引燃,却万料不到金衣人不但早占先机,猜到他的阴谋,更将计就计,以其令人意想不到的方法保护了所有的奴隶们不受损伤,当下只惊讶得张口结舌,其他马贼更是呆若木鸡,连搭箭挽弓都忘了。
    但这其中还有一人可以作出反应,就是那尚未见识过金衣人厉害,刚刚赶来援手的另一个大贼头,他本藏身于主寨之顶,见金衣人跃至半空,便立即拔剑在手,向着金衣人飞身攻去,势若流星,剑气汹涌,尽将身在半空的金衣人的所有闪避方位封死,而且下手狠毒,竟是直指尚在金衣人怀中的萧琪,同时叫道:“好手段!可惜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啊!”姓呼的贼头见此也大声喝彩:“韩老弟!好剑法!”
    刺中了!剑峰连穿二人,姓韩的贼头却是大惊失色,只因手上感觉已经告诉他,他刺中的只是一个残像,招老无功,韩姓贼头力发无从,幸好曾得高人指点,尚可稳住内息不致内伤。
    但正在此时,一声冷冷的“好!”在他脑后响起,令他心神大震,想不到敌人是如何闪到自己身后的,急忙竭尽全力,腰身一拗,半空中逆转身形,横剑向后劈出,哪知道劈中的仍是一个残像。
    “哇~~~”连续两次全力一击皆击在空处,尤其是后一次,他本已暗中留意,待剑上传来实在的感觉,方全力发劲,不想自己真气一动,剑锋处又是一片虚空,那发出的真力随即倒撞回自己身上,重创他的经脉,令他狂吐鲜血自半空堕下。
    韩姓贼头挣扎着爬起身,已听见金衣人在说:“你刚才是说我没将这孩子放下令她很危险吧?那你就错了,上天下地,甚至整个宇宙,再没有比在我的怀中更安全的了!”
    萧琪在他怀中眨着一双大眼,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因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令她一点感觉和反应也没有生出,但最后金衣人所说的话,却已深深印入她尚还幼小的心灵。
    金衣人边说话边好整以暇地自空中徐徐降下,身渐渐透出一层黄金气团,越来越旺,金衣人那原本有如犄角的乌黑头发,也变成冲天的火焰一般形状,而颜色也成了和所穿衣服一样的金色,而眼珠则成了碧绿色。
    所有人看着他如此惊人的变化,都泛起一个念头:他要动手了!那姓呼的马贼头子被金衣人强绝的气势所摄,双腿一软,向后退了两步,撞到一物,正是他惯用的兵器长柄开山刀,连忙一手抓紧,这才定下步子来。
    两个马贼头子对望一眼,姓韩的因为伤得不轻,惊恐后悔之情表于颜色,姓呼的只大叫不妙,知道自己施过一次诈,金衣人绝无再放过自己的道理,而本来寄望能援助自己的人,竟连金衣人的衣服都还没有碰到的情况下,就被金衣人以两下移动便击败了,死亡的恐怖笼罩在他的心头,只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嗨~~啊~~”姓呼的贼头猛然大喝一声,举着开山刀直向金衣人扑来,但任谁也看得出,这只是垂死挣扎的举动,拼命大喝更只是为了掩饰其内心的恐惧。
    金衣人看着这亡命贼头的最后一次出击,自然是满不在乎,就连他怀中的萧琪,也同样毫不惧怕地看着这一切,因为她知道,她已经是世界上最有安全保障的人。
    色厉内茁的马贼头子,硬着头皮挥刀砍了下去,金衣人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根本没有资格要我动手。”
    果然,开山刀砍在黄金气团上,便如同脆弱的瓷器甩在了坚硬无比的金刚石上,“砰~~”的一声成了无数的碎片。
    手上的武器被震成寸碎,姓呼的贼头自身更是双臂连带肩骨也被震成粉碎,直向后倒飞出好丈远后,口鼻中才才淌出乌黑的瘀血,而且意识已然尽失,死狗般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一众马贼见两个头儿都成了这副模样,都怪叫着想要夺路而逃,然而已经迟了,金衣人已使出那灭掉天池山火的一招,虽然只是以气相引,但此刻他能量补充大半,这一招威力只有增无减,一个夹带雷暴的猛烈风暴将整座石寨包围起来,正缓缓收窄范围,冲在最前面的马贼立即便被强风卷起,后面的想退时,也已来不及,随着范围的缩小,风暴威力更见强大,即使是靠近中心处的韩姓贼头,也觉得自己要稳住身形渐见困难,绝望之际,心头万念俱灰,只有一事想要弄个明白:“阁下神通惊人,韩某认载了,只求赐报一个名号,韩某见阎王时,也不至于不明不白!”
    金衣人原本连自己是谁也想不起来,但这时随着那绝世力量的使用起来,脑袋也清明了一些,虽仍未是真正回忆起自己的身份,但名号倒是想起来了:“那你就好好地记住爷爷的名号!我乃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
    夜已深,孙悟空躺于一快巨石上仰望苍穹,满月散发的光芒令他觉得很舒服,同时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显出一些景象,好象是很重要的事,偏偏总觉得有点什么隔阂着这些记忆和自己思维的融合。
    将马贼盘据的石寨连带整个山头痍为平地后,他返回天池,想从那圆球的系统处找到记忆有关的线索,那想那系统说资料库曾受到冲击,档案几乎全毁,能找到的只有基本运行程序和一道命令:待灾难降临之时,令大圣苏醒,完成任务,大圣若无法记起,则用资料库里面的档案帮助其恢复。
    还有就是输入命令的人的名字:佛祖。
    因为赤贯星核的影响,原本一直待命的系统误认为是灾难降临,于是在到达地面后便启动了苏醒程序。
    “任务,任务,到底是什么任务啊?没事干的话我会闷死的!”凭他的本领,要生存下去自然是轻而易举,但仅此绝对无法令他满足,他需要的,是找一些事来做,哪怕只是玩耍,也比无所事事的好。
    “大圣哥哥!你看!漂不漂亮啊?”萧琪举着一件虎皮披肩在他眼前扬动,自那天以后,萧韫就非要跟着自己,孙悟空倒也无所谓,反正也没有认识的人,如此总比孤身一人好些。孙悟空坐起身来,看了一眼那虎皮批肩,说:“是挺好看的,不过是不是太大了一点啊?给你爹爹的话~~~”
    “不是给爹的,我是做给悟空哥哥你的!”萧琪一边说一边将批肩搭到孙悟空背上,“嘻~~~刚刚好哦!”萧琪高兴地拍起掌来,瘦瘦的小脸上绽放着花般笑容。
    不就是做好一件披肩吗?为什么琪琪会这么开心?还用了几天的工夫,是因为没有浪费那张虎皮吗?就算弄坏了,我再打一只老虎也是很容易的嘛,真是不明白啊#猴悟空这么想着。
    在天池山住了一年后,三人决定回中原去,原因是萧琪几次给孙悟空说过中原怎么怎么有趣之后,他终于也答应一起到中原,至于如何恢复记忆的事,就任由那圆球航行器的系统自己折腾去吧。
    因为萧韫说在天上飞太吓人,如果让人见到,那就休想有安稳日子可过,在萧琪的央求下,孙悟空唯有和萧韫一样步行。
    在走了一个月以后,终于来到了山海关,这里是关内与关外地区交通枢纽,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同时更是物资流通的大集散地,萧韫为了筹备盘川,取出自马贼窝里得来的一些珍珠首饰摆摊叫卖,萧琪则被孙悟空担在肩上于集市中游玩。
    萧韫所卖这些首饰俱是上等货色,在这里做生意的人都是识货的行家,知道出价低了难以竞得,于是都谨慎出手,虽只卖了两三串项链,便已得了好几百两金子,萧韫喜不自胜,正要准备收摊,突然一人叫道:“是~~是这个老头卖的!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
    再看时,一个身材五短,但体形异常健壮的黑脸汉,将一个身材比他高了一半的人双手反剪背后,押着走到萧韫摊前,萧韫认得被押着的人刚才在自己处用二百两黄金买了一条珠链,是个大商家,这时如此狼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黑脸汉相貌古朴,粗眉高鼻,萧韫觉得眼熟,忙定睛注视。那黑脸汉见萧韫神情有异,也是凝神细察,但却认不得这小老头是什么人,正要发话:“你~~”
    “啊!原来是林师傅啊!什么风将你吹到这边地来了?”萧韫一听见黑脸汉的声音,便即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黑脸汉却是一愣:“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啦!长安城里,谁不认得‘天下第一铸剑师’的林树玉师傅?”
    林树玉听得这小老头当真认得自己,便问:“老人家,你是长安人氏吗?”
    萧韫他乡遇老乡,相当高兴,说:“是啊,我可是地道的长安人呢!林师傅先将这位客官放了吧。”
    林树玉闻言松开钳制,那商人终得自由,但双肩仍是甚疼,于是不停地左揉右捏,而林树玉则摊开一手,只见掌上一条珠链,珠链上串有二十颗上好的珍珠,最难得是每一颗的大小、色泽、圆润度都是一样的,正是方才萧韫卖出之一,林树玉问道:“这珠链是你卖的吗?”
    萧韫回答道:“正是,这位大客官可是用了二百两黄金买的,林师傅有何见教?”林树玉显然并不因为萧韫是长安人而变得友善,冷冷地说:“这是贼赃,你也敢卖吗?”
    “啊!是贼赃?!把钱赔我!”那花了钱买这珠链的商人一听是贼赃,哪里还顾什么赚钱,只求退货后不再和萧韫扯上关系,否则后患无穷。
    萧韫自然知道这是贼赃,但又想那帮马贼抢了这么多东西,想来历时颇长,而且物主不一定还在生,哪想林树玉竟一眼就认出是贼赃,萧韫仍抱一点侥幸心理,便反问道:“林师傅,你可不要乱说,有什么证据说这是贼赃呢?”林树玉闻言突然仰首大笑,笑声中蕴含甚强的震荡,显然功力相当高深,一众商人如何受得住?尽都掩耳弯腰,神情痛苦。
    “喂,你这矮子好不讲道理啊,干什么出口伤人?”林树玉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矮子,正中他痛处,哪里忍得?怒目向着发声处瞪去,却见一个身材魁梧,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大汉,走到萧韫身边将他扶稳,另有一个小女孩关切地问着:“爹!你觉得怎么样啊?”
    林树玉天生一副五短身材,一点也不‘玉树临风’,最忌讳人家叫他矮子,更兼认定萧韫贼赃来路不明,急怒下大叫一声:“好啊!原来有靠山,我且看看你什么来头!”
    右手在腰带上一搭一抽,便多了一柄软剑在手,猛然向孙悟空攻来。围观的人见有人动了兵器,都吓得纷纷退避三舍。
    林树玉自小遭人白眼,发愤图强下,不但成为‘天下第一铸剑师’,武功也是达至超一流高手的水准,剑术造诣已是宗师级,加上手上宝剑是自己亲手所铸,使动起来和自己身体几乎融为一体,一时间剑影翻飞,连他自身都隐没其中。
    孙悟空乃是大行家,见此也是叫一声好:“果然不错,比上次那两个贼头强多了,值得我出一下手!”说罢左手食、中二指捻成剑诀,向着剑球刺去。
    这一刺之下,透发绝强气劲,将密不透风的剑球硬生生逼出一个大缺口,林树玉只觉手上的剑难以控制,向一旁荡开,同时一道剑气直向自己面门击来,端的是震惊至极,危急间一口真气急吐,借势拗腰后翻,一着地即急舞软剑掩护,哪想却见孙悟空傲立原地不动,刚才只一招逼开自己,并未追击,不由得心头大怒:好家伙,算是小看我吗?
    “好本领,不过我的剑,可不是就只会花巧的!”林树玉一边说,一边将功力提升到更高的层次,孙悟空从气息中感应得到,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好,想不到人类也进化到这种地步了!”
    却见林树玉手中软剑舞动得缓慢下来,但整个剑身都被一层青芒笼罩,青芒延剑尖延伸,竟如是凭空长了半尺,围观的人中也有见过世面的,立即惊呼道:“剑芒!这是剑芒!”
    这正是剑气的极致表现,传说中至少需一甲子的内功才可办到,而林树玉年纪不过四十出头,比萧韫还小了几岁,竟已有此修为,实在是异乎寻常。
    林树玉却心知自己必须完全集中精气神,又有手上万中无一的‘紫薇’宝剑,才可发出这惊人的剑芒,难以持久,于是剑势一收,紫薇剑由软变硬,直挺挺地向孙悟空猛刺过来。孙悟空见对方武功高明,相当的兴奋,有心要玩一个痛快,毫不避让,说:“我就跟你比一比剑芒!”
    话音刚落,孙悟空左手金光大盛,自捻成剑诀的食中二指射出,竟完全凭空凝气而成一道黄金剑芒,直向林树玉的青芒点去,正是‘针锋相对’。林树玉见这大汉竟有如此骇人听闻的手段,心头一惊,恰好这时两道剑芒相击,青芒本就远远比不上金芒,又兼林树玉心神失守,只一碰便已消失,孙悟空暗暗叹道:“可惜!可惜啊!”
    当下也不进逼,将剑芒收回,林树玉本已自忖必死,见对方一脸的惋惜,更收回剑芒,任凭自己散功调息,内心大是感激。
    两人在集市中这么一显本领,只将围观的人唬地鸦雀无声,连大气也不敢透一下,林树玉调息完毕,将宝剑倒提,抱拳行了一礼道:“阁下手下留情,林某是深表感谢,可惜这贼赃与我关系密切,可不能就此不管。”
    他静心调息间,也自觉过于鲁莽,心想这大汉不象坏人,倒是可以说说道理。萧韫听了心道原来如此,忙取出二百两黄金,赔了那买珠链的商人,然后上前与林树玉说:“林师傅,原来这珠链是你的,那我还你就是啦,可不要伤了和气。”
    林树玉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又瘦又小的小老头倒是颇有气量,心叫惭愧,又是抱拳行了一礼,说:“林某方才若有得罪的地方,在此请各位见谅,不如由我做个东,到此间最有名的‘义隆坊’喝它几杯,当是赔礼如何?”孙悟空陪萧琪玩了半天,早就饿了,这时便连连叫好,林树玉见状大感奇怪。
    四人来到义隆坊,林树玉面子大名声响,一声招呼下,便包下了整个店面,通过姓名后,林树玉以萧韫年纪比自己大,认作大哥,萧韫连连推却:“不可、不可!我萧韫无名小辈,怎可高攀林师傅?”
    林树玉却坚要如此,说:“名声是自己拼的,面子是人家给的,我林树玉原本不也只是个打铁匠吗?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萧韫推不过,只好谦谦认了。
    孙悟空肚子既饿了,便开怀大吃豪饮,萧琪则陪着他,服侍周到,林树玉又是暗暗称奇,又想不通孙悟空与萧韫关系如何,便低声问萧韫:“萧老哥,这个孙悟空究竟是你什么人啊?”
    萧韫偷偷看了孙悟空一眼,见他埋首于吃喝中,便在林树玉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林树玉听了惊奇地“哦~~”了一声,哪知道孙悟空耳力惊人,早听得真切,这时便停下口来,问萧琪道:“琪琪,什么叫女婿啊?”
    萧琪年纪虽小,却是甚为聪明伶俐,知道孙悟空必是从爹爹口中听来这话,小俏脸一红,低着头说:“悟空哥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孙悟空说:“是你爹说想招我做女婿,那女婿究竟是什么啊?”
    萧琪一听,只连耳根都红了,双手掩面,以细如蚊响的声音说:“就是、就是悟空哥哥和我成亲,悟空哥哥就是我爹爹的女婿。”
    孙悟空摸了摸脑袋,恍然道:“哦,原来就是上次琪琪你跟我玩的那个游戏啊!那么说来,我应该已经是你爹的女婿了吧?”
    他如此直言不讳,自己不觉什么,却羞得萧琪面红耳赤,双手掩面不敢抬头,萧韫和林树玉则是齐声惊叫:“啊~~~”
    孙悟空还不晓得有何不妥,但觉三人反应奇怪,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萧韫和林树玉连连摆手:“没问题、没问题!”
    林树玉举起一杯酒,向萧韫敬道:“小弟在这里先预贺一下老哥!”萧韫忙道:“多谢!多谢啦!”孙悟空不明白他们有什么高兴的,不过也笑着举杯便喝。
    众人吃喝了一轮,萧韫想起一事,问道:“林老弟,你一个人老大远的从长安跑到这里干什么呢?你可不像我,你在长安可是大名人啊!”
    林树玉取出那串珠链,说:“说起来跟这珠链也有点关系,我有个好友,专好搜集稀奇古怪的事物,常给我找到一些特殊的金铁铸造兵器;这串珠链是十年前他儿子出生时,我送给他的礼物,你看,这扣子是我亲自打造的,没有特别手法,是开不了的。”说完,他在珠链上几颗珠子上转动几次后,那扣子才自然地打开了,可见所言非虚。
    林树玉放下珠链,接着说:“两年前,我那好友带着儿子到关外,不想遇着马贼抢劫,两父子下落不明,我几个月前听到这个消息,便立即动身,一路上打听我那好友的消息,刚好今天在集市中见到那商人捧着这珠链炫耀,结果便结识到萧老哥和孙兄弟,真个是天意,只不知这珠链是如何到了萧老哥手上的呢?”
    萧韫心道原来如此,大赞林树玉义气深重,又将自己如何遭劫,后来遇到孙悟空,最后孙悟空将整个马贼寨子铲平,释放了所有被奴役的人的事一一说明,只听得林树玉咋舌称奇,对孙悟空更是佩服。
    “姓呼的和姓韩的?嗯,那应该没错了,寻常马贼我那好友可不怕,但如果是他们其中一个,就的确有可能失手。”林树玉推敲一番后,已经确定是姓呼的马贼下的毒手,又向萧韫询问在石寨可有见过与他好友相象的人,萧韫说道释放的人全是妇孺,并没有任何与他好友相象的人,林树玉早已想到此点,只是还存一点希望,这时从萧韫口中证实,自是悲从中来:“那姓呼的向来以凶残著称,想我那好友和侄儿,必定已遭毒手了!”
    为抑制情绪,林树玉连喝了几杯酒,萧韫在旁劝解道:“林老弟啊,你可要节哀啊,莫要坏了身子。”
    林树玉到底是有修为的人,只悲痛了一阵,便回复常态,继续说:“萧老哥,我晓得,你且宽心罢。是了,姓韩的为什么会跟姓呼的勾搭上呢?嗯~~~我明白了!一定是姓呼的狗贼认得我那好友,知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想借姓韩的关系,请‘他’来保护自己,哼!宗师又如何,天下事可抬不过一个理字!‘他’若敢作此不义之事,就莫怪我不仁了!”
    说得激昂时,手上控制不住,一把将酒杯捻成粉碎,吓了萧韫一跳,孙悟空奇道:“这样很好玩吗?我也来试一试!”说完竟真的拿起桌面上的杯碗,逐一捻成粉碎,林树玉见状只觉哭笑不得。
    看着孙悟空将碗杯当是面粉制成的一般捻碎了玩,林树玉不禁笑道:“孙兄弟,这不是用来玩的,可不要玩上了瘾,不然的话你丈人可就有得头疼了。”孙悟空听见不是用来玩的,自己也觉得不怎么好玩,便停下手来,只继续吃喝。
    林树玉叹了一口气,说:“天网恢恢,那恶贼绝想不到,竟会有象孙兄弟这样的能人,恐怕即使他想找的那个靠山在,也同样要授首,说来当真解恨!来,我再敬孙兄弟一杯!”
    众人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林树玉问明了路程,仍要出发到关外,且看看能不能再寻得那好友的遗物什么的,也好让他得个安息,同时将那珠链赠与萧琪,又将自己在长安的房子相赠,说是反正是闲着,也免了以后寻访萧韫等人时麻烦,然后便独自出关去了。
    萧韫带着孙悟空和女儿回到长安后,于林树玉府中安顿下来,更开了一家药店,因着有林树玉的名气撑腰,生意倒也不错,只是孙悟空食量太大,赚的钱有大半贴了在这上面,教萧韫大是无奈。
    且说自太宗登基以来,虽然政通民和,世道渐盛,但不知何故,中原北方两年余来气候异常,旱涝不定,农业生产遭遇罕见困难,虽有朝廷出力兴修水利,又减免税赋,但收成仍是大减。
    如此到了贞观三年,北方的荒情仍没有好转,好些靠香客捐赠维持的僧寺道观便开始撑不住,在经过几个大德高僧联名上书后,朝廷下令解除斋禁,僧道尼等皆可到城中化斋,以此自食其力。
    这一天,孙悟空正坐在药店前的石狮上发呆,来到中原,虽然比独自一人在深山中生活要有趣得多,但与人类接触多了,烦恼也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原因是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但他却完全想不起自己的过去,有种无根的感觉,尤其在明知道自己可能有某个很重要的任务的情况下,烦恼就更是缠绕心头。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否与贫僧化个缘?”孙悟空转过头来,只见一个年约廿几,神态祥和,相貌端正,穿一身灰白僧衣的和尚,左手捧一斋钵,右手立于胸前,正向自己谦谦行礼。
    孙悟空并不晓得这眼前的光头人是什么来头,只觉好奇,一翻身自石狮上跳下,围着那和尚一边转一边问:“咦?你是光头的?不过好象不是秃的,还有发根!你是什么人啊?刚才说化个缘,那是做什么啊?”
    孙悟空一连串地问个不停,那和尚却是安然自若,处之泰然,因为他在孙悟空眼中只看到一片纯真,绝无戏谀的神色,只听他答道:“不错,我的头是自己剃的,当然不是秃,我是个和尚,化缘嘛,你和我有缘,便该造化造化。”
    他说的不紧不慢的,可又偏偏每一句都和孙悟空的问题接得严丝密缝,明明是孙悟空连环发问,在旁人看来,倒象是两人在对口令。
    “哈哈~~好玩好玩!来,我们去后院,叫琪琪也一齐玩!”孙悟空觉得这和尚大是有趣,高兴起来便将烦恼抛诸脑后,突然一手捉住那和尚后颈向上一抛,那和尚便向着药店后面的院子飞了过去,那和尚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反应过来时,自己已身在半空,正向着地面堕下,因为实在是太突如其来,禅法定修精深的他也惊得“哇~~啊~~”地大叫起来。
    眼看地面离自己不到数尺,他已准备好要摔一个大跟头的时候,突然后颈一紧,孙悟空已穿过药店,又是一手捉祝蝴的后颈,就这么提着,同时叫道:“琪琪!快来看啊!我找到一个很好玩的人啊!”
    萧琪本来正在中庭做着刺绣,听见孙悟空这么一叫,忙扔下手上针线,奔将出来:“悟空哥,是什么人啊?啊~~~”
    见孙悟空提着个和尚,只吓了萧琪一跳,那和尚倒是镇定下来,对孙悟空说:“施主,要玩的话可以,不过先放我下来好吗?”
    萧琪也说:“悟空哥,先放了这位大师吧!大师,悟空哥冒犯你了,他没有恶意的,请你不要见怪。”
    因着少林寺出了十三名护皇圣僧,唐代时期佛教在中原得到朝廷扶持,甚是兴盛,民间也对和尚尼姑等相当尊敬,萧琪历经患难,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自然懂得这些世故。
    那和尚被放回地上,也不见生气,语气和缓地说道:“小女菩萨施主不用担心,贫僧知道这位施主只是一时好玩罢了,对了,施主名叫悟空是吧?好、好,此名字好,明心见性,当悟五蕴皆空也。”
    萧琪听他称赞孙悟空名字好,十分高兴,孙悟空也笑着说:“琪琪,我说得不错吧?这个人很好玩呢。”萧琪识得大体,这时便说:“大师,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啊?我们也好称呼你啊。”
    那和尚又是谦谦行了一礼,说:“回两位施主话,贫僧法号玄奘,现在住庄严寺中。”
    “原来是玄奘大师,不知道大师来这里有什么事呢?”萧琪见玄奘自始至终都是谦和有礼,不类其他化斋的和尚道士,迎头就是讲一大篇经文,要人非斋不可,于是也先礼迎一番,玄奘转过面来,看着孙悟空说:“我原本是想来化斋的,不过刚才见这位施主象有些心事,贫僧心感有缘得遇,不如便化个缘吧。”
    孙悟空讶道:“啊!你知道我有心事?我又没有跟人家讲过,你怎么知道的?”
    玄奘答道:“我看施主双目原本通透灵动,但望天之时竟映不出半点华彩,必是心有所碍之故,是以知道你有心事;施主,听贫僧一言,烦恼本无根,理不清斩不断,唯有当机立断,断无明方可离烦恼。”
    孙悟空本是慧根甚深,听玄奘这么一说,心有所感,自己的烦恼确实有点千头万绪,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急忙问道:“那什么是无明?要怎么断啊?”
    那边萧琪却插嘴道:“悟空哥啊,你一直不停地说话,你不累,大师也会累呀,到里屋再说吧!大师请!”然后即拖着孙悟空,领头走入中庭。
    三人坐定后,萧琪继续做刺绣,玄奘则向孙悟空讲解道:“无明者,即每个人生识以来,种种经历所累积起来的识累,简单地说就是记忆;所谓断无明,就是要不执于记忆。”
    孙悟空又是心头大动,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些东西,但仍是不明白:“那就奇怪了,我的很多记忆失去了,为什么还会有烦恼?”
    玄奘恍然道:“善哉,原来施主的烦恼是因为失了记忆而起,阿弥陀佛,我说不执于记忆,非是要放弃记忆,而是不要将心思都耗费在往事中,过去的事不可改变,得也罢,失也罢,时间已经消逝,多想无益,不如不想,但亦毋须刻意忘怀,若是涌至心头,只要顺其自然,不溺于其中便是,正如那岸边礁石,潮起不避,潮落不随,虽千万年屹然自立,总得天地之造化也。”
    孙悟空听得晕呼呼的,又问:“那我究竟是应该想办法恢复记忆还是不管它呢?”
    玄奘闭目沉吟片刻后说:“如果是有至关重要的事,那当然是要想办法恢复,但切不可执着于能否恢复,否则一旦未能顺利,那只会增加烦恼而已。”
    孙悟空越听越是迷糊,倒不是他悟性不佳,只是那隔阂着自己记忆和思维融合的东西,总在他感觉快要想到什么的时候,就会扩张开来,令他一再思路停顿,无法再想下去。萧琪在厨房取了些馒头糕饼斋与玄奘,玄奘便告辞离去,剩下孙悟空再次望天发呆。
    “悟空哥,吃饭了!”孙悟空被萧琪从沉思中唤醒过来,这才发觉天色已然尽黑,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已想了好几个时辰,幸好得玄奘开导,虽然仍是想不出什么来,但感到烦恼已渐渐远离自己,“悟空哥,那个和尚说的话,你听过就是了,别想太多啦。”
    萧琪见孙悟空这副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孙悟空“哦~~”地应了一下,然后就跟着萧琪到里屋吃饭,一边吃,一边想:“我想了这么久,仍是一无头绪,今天那个和尚几句话就令我不再烦恼,说不定多听一些,会更有帮助,嗯~~~就这么办!
    当晚,孙悟空依着气息感应,直飞到了庄严寺中找玄奘,玄奘见他自天而降,先是一惊,待得知孙悟空是为了再听自己说法而来,只觉惊喜,于是也不作警示,就与孙悟空说起经来。孙悟空根器之好,悟性之高,直令玄奘大为惊叹,但又倍为可惜,只因每每到了关键处,孙悟空的思维便会一片模糊,功亏一篑。
    “莫非真如佛祖所说,慧根深,惘障也深,越是有缘,越是难渡么?”玄奘唯有作如此解释,哪想这一句话便象是一支锐芒,直刺入孙悟空思维和记忆深处,“大师,这句话我以前听过的!不错,是听过,听那个什么佛祖说的!”
    玄奘闻言大惊:“什么?你听过佛祖说的话?这~~这~~”
    孙悟空只想起这么一点事,其他的便想不起来了,拍了拍脑袋,说:“应该是的,虽然只是想起这一点,但很清楚,不会有错的!”
    玄奘看了孙悟空一阵,摇头道:“这怎么可能,你看起来年纪和我差不多,但佛祖已经涅槃数千年,会不会你梦中所见?”
    “不是做梦啦,那感觉真实切身,而且我曾经沉睡过一段很长的时间,说不定在我沉睡前,见过佛祖呢,因为我还记得一件事,我有个很重要的任务,是和佛祖有关的。”孙悟空想起天池圆球内那系统所说的话,更加肯定刚才想起的一点记忆非虚。
    玄奘又是一惊:“什么?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
    “我是什么人?我不是人类啊,虽然我很象人类,但我真的不是人类,不信请看这个。”孙悟空将一直盘于腰间的尾巴松开,让它自由活动,这一下只将玄奘吓得瘫软在地:“妖~~妖怪~~”
    孙悟空毫不介怀玄奘称他为妖怪,只解释道:“我好象也不是妖类,不过我到底是什么,就想不起来了,如果我可以恢复记忆的话,就可以知道我是什么了。”
    玄奘听他说不是妖怪,心神稍定,又想:原来他不是妖怪,不过即使他是妖怪,我看他性情温和,气质光明正大,若真个曾得佛祖教诲,也不无此可能,如此说来,他与我佛门倒是渊源甚深,今天得遇,莫非是佛祖所赐?是了,我怎么早想不到?
    “孙施主,你可想得起你的名字是谁为你起的吗?”玄奘想起孙悟空的名字大有可推敲的余地,便提示孙悟空往这方面想,孙悟空只觉心头灵光一闪,自己的名字深得佛理,莫非~~只想到这里,那隔阂便又将思维截断,感觉好不难受,“我,我真的想不起,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玄奘这时已经定下神来,又想了一阵子,突然拍手道:“对了,或许如此可行也!”孙悟空见玄奘如此,急问:“大师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帮我恢复记忆?”
    玄奘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只是一个可能,至于能不能成功,我也说不上。”
    孙悟空‘霍’地站起来,说:“不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反正现在也是想不到别的办法,只要有可能,就要试一试!”
    玄奘见孙悟空如此坚定,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的设想是:以无明引无明,令你的记忆苏醒。你过去的记忆仍然存在,只是想不起,不如就加强现世的识累,再不断以佛法修行心智,或有可能令你沉睡的记忆苏醒过来。”
    孙悟空听玄奘所说,似乎有些道理,便又问:“只不知这修行该如何进行?”
    “我的想法是:作一次西天之旅。我本有意往天竺国求学佛祖真经,好渡我中土众生脱离苦海,但此前几次上表朝廷,均未获批准,到如今疆禁稍松,但因灾荒连年,流盗甚多,我也不敢妄自行动,今日得遇施主,不如你我结伴同行,到了天竺,求得真经后,或许可令你恢复过去的记忆。”
    孙悟空一想:我的记忆应该是和那个什么佛祖有很大关系,如果有他留下的真经,说不定真可以帮我恢复记忆!于是便说:“既然是这样,不如我马上带你去天竺国,我在天上飞,很快就可以到的了!”
    玄奘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只不过若然如此,只会本末倒置,一无所获。”孙悟空奇道:“怎么会一无所获啊?到了那个天竺国,不是就可以得到经书了吗?”
    玄奘解释道:“你这是欲速则不达,就如我少时所遇一事,有次我和师父要到城里,路上一个背着满架书籍的人,向我师父问进城要走多久,我师父说慢慢走可以在天黑前进城,走快了就进不了,当时我和那人都不明白,那人更是不相信,奔跑着向城里走去,我问师父原因,师父当时并未答我,只要我自己留神,后来走得一半,我见先前问路那人因走得急,路又崎岖,摔倒在地,背上的书架也散了,结果他因为要收拾书本和书架,来不及进城;真经并非只是经书,要得真经,必须历练身心,身体力行,以身试法,这样求得的,才是真经;而且只有累积种种经历,才能加强你现世的无明,识累越丰,将来彻悟之时,你恢复过去记忆的可能就越大。”
    孙悟空听罢细细咀嚼一番,才明白过来:“是了,我懂了,这就是修行之道!就象我吃饭,虽然我是吃到第一百个馒头才饱,但不是因为那第一百个馒头令我饱,而是因为我已经吃了九十九个,再吃第一百个,才会饱!”
    玄奘不禁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如何,可肯与我一道,以双腿行遍千山万水,历种种磨难,以求得真经?”
    孙悟空突然神情肃穆,跪拜在地:“多谢大师指点于我,一路上还要大师继续传我佛法,就请大师收我为徒吧!”玄奘心想这是功德一件,于是也不推辞,然后约定明天一早就出发,着孙悟空先回家收拾一下。
    到了第二天,玄奘来到萧家药店,却见孙悟空被萧琪缠得脱不开身。“呜~~呜~~我不要~~我不要!悟空哥我不准你当和尚啦~~呜~~呜~~”萧琪搂着孙悟空脖子,大哭大叫,萧韫也在旁边劝解:“悟空啊,你为什么要去当和尚啊?你当了和尚,阿琪可怎么办?”
    孙悟空连连解释:“琪琪!我说了我不是要当和尚啦!”“骗人!不当和尚的话,你怎么还拜和尚做师父?我不准你去取什么经啦~~呜~~哇~~”萧琪认定拜了和尚做师父的话就也要做和尚,哪肯相信,只一直哭闹不休。
    孙悟空知道玄奘已经来到药店外,忙叫道:“师父!你快来帮我解释一下啦!不然的话我可走不了啊!”
    玄奘也正要解释:“小女菩萨~~”萧琪却已又抢先大哭大骂:“臭和尚,原来你不是要化斋!是要化了我的悟空哥走!我讨厌死你了!你滚~~滚啊~~呜~~哇~~我不准悟空哥你走~~~”
    玄奘也不着急,仍继续解释道:“悟空不是要当和尚,他只是保护我去取经,同时试一试佛法能不能帮他恢复记忆罢了。而且我知道他有你这个未婚妻子,怎么可能做拆散鸳鸯的事呢?”
    萧琪这才停止哭闹,但仍是不怎么相信:“你们学佛法不是就是当和尚、不准成亲的吗?”
    玄奘笑道:“不错,做和尚是要学佛法、守戒规,但学佛法并不就是一定要当和尚,戒规虽然是为了令人专注修学佛法,但它不是绝对的,连佛祖本身也有妻子儿女,更何况悟空不是和尚?所以请小女菩萨施主莫要担心,等我和悟空取经回来,你们不就可以团聚了?”
    萧琪到此终于相信孙悟空并非要当和尚,也知道孙悟空一直以来都很想恢复记忆,于是决定不再阻止,但仍是紧搂着孙悟空的脖子,和孙悟空对望了好一会儿,然后生平第一次主动地深深吻了孙悟空一下,满怀幽怨地说:“悟空哥,我等你,一生一世。”
    这句话,我听过的,是谁?是谁说的?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转眼间已是唐贞观十九年,萧家药店生意越来越大,长安城内数它是第一;萧家有个未出嫁的小姐,贤惠淑德,也数她是第一。
    自萧琪十八岁起,这八年来上门提亲的人将老萧家的门槛都踩塌了好几次了,到现在仍是络绎不绝,几乎每天都有人抬着一大堆礼物来碰运气,只因一旦得到萧琪青睐,就不但可以抱得美人归,还可以接过萧家药店,简直是一举两得,谁不眼谗?
    不过眼谗归眼谗,可没有人敢用下作的手段,因为,‘天下第一铸剑师’林树玉三年前回到长安来,正住在老萧家中。
    林树玉在关外游历多年,这次归来,竟带了一个小娃儿回来,却是他那遭劫好友之孙。原来当日遇到马贼的时候,林树玉的好友拼死将儿子救出,其子将父亲葬了,流落在关外。到林树玉找到好友坟墓,便猜其子尚在人间,可惜关外民族居所无定,林树玉直到四年前才找到这个侄儿,然而这个侄儿当年早受了内伤,只留下一个不满周岁的儿子交托林树玉照顾便去世了。
    林树玉悲痛不已,为保好友一点血脉,决心要将这孩子抚养成人,于是便带同这娃儿回到长安来。
    “我说琪姐啊,你还真是痴啊,都十几年了,你还等,不是我们做姐妹的说话难听,再过两年,可就难保还有没有人来了。”街坊女红班的一班成员,正聚在一起,互相说着自己梦想中的如意郎君,这时便又扯到萧琪身上,其实,女红班中已有好些个姐妹是借着萧琪而得了好归宿,当然就有姐妹为萧琪不值。
    “那些公子哥儿我才不稀罕呢,我的他,将来一定会回来,到时候他会穿着那件金色的战袍,踏着满天的五彩祥云来迎娶我,然后带着我飞到天边,观日出,看日落!”“啊~~~琪姐你又来了!饶了我们吧!”
    众姐妹拥着萧琪,准备到萧家药店看看今天又有什么人来提亲,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又可以帮一个姐妹找到人家。突然,一把声音传来:“琪琪,我回来了!”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萧琪手上的针线篮也掉在地上,只因迎面走来的,正是她那日思夜想,苦等十六年的人。
    “悟空哥~~~”萧琪不顾路上人群惊异的目光,飞身扑上,孙悟空也一把搂住萧琪,两人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前热吻起来,其实唐代时期的民俗颇为开放,但如他两人这般行为,仍是有点惊世骇俗,只羞得女红班那一众姐妹不敢正视:“他就是琪姐一直等的人?看起来又真是与众不同呢?不过他们是不是太大胆了?”
    良久,两人终于分开,萧琪呜咽着说:“悟空哥,你终于都回来了,我好想你啊!”孙悟空微微一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琪琪,你长大了,现在真的可以做我的妻子了。”
    两人回到家中,萧韫和林树玉自是大喜过望,一番寒喧后,孙悟空说起西行见闻,直令众人称奇不已,末了,孙悟空将一个大包裹自行李中取出,说:“林爷,这是送给你的。”林树玉奇道:“哦?有什么稀奇的物事给我啊?”
    孙悟空将包裹打开,只见里面一个直径达三尺有余的大圆晶球,一半通透如水,射出耀目白光,另一半却红艳如血,互相绞缠,成一太极状。林树玉眼前一亮,叫道:“好家伙,这是什么东西?悟空你可要说明白来。”
    孙悟空分别指着晶球两种不同的部分,说:“这白色的是远古时的白贯星的星核,红色的是赤贯星的星核,我自渤海海底将它打捞上来,是为了送给林爷,以作铸兵之用。”
    林树玉大吃一惊:“你说,这是白贯和赤贯的星核?为什么~~”“有些事我不可以说,总之这是很重要的,但这一个晶球,必可铸出两把举世无匹的神兵,这应该足够令林爷有兴趣了吧?”
    以星核铸成的神兵,是足以令所有铸剑师沉醉的诱惑,林树玉自然也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孙悟空又脱下那件金色的劲服,说:“要锻炼星核,需要极高的温度,人类绝对承受不住,我这一件衣服,可以保护林爷,请林爷一并收了吧。”
    那金衣离开孙悟空之身体,交到林树玉手上后,便转为青色,令林树玉又是一阵惊奇:“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悟空摆了摆手,说:“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还是不说也罢,总而言之,请林爷用这星核铸成兵器,是我最后的请求了,其他事,林爷不必费神深究。”
    林树玉想想也是,自己已年近花甲,在有生之年将星核铸成兵器,也未必办得到,还管那么多琐事作甚?当下便说:“既然如此,林某就尝试一下吧,嘻嘻,这简直就是所有铸剑师的梦想啊!对了,兵器铸成后呢?又如何?”
    孙悟空微微一笑,道:“随便怎么处理也可以,反正四百多年后,它们自然会和我的第十四代孙相遇。”“第十四代孙?”萧琪等诧异道,孙悟空笑着将萧琪搂到怀中,说:“对,也是琪琪的第十四代孙。”
    “悟空哥,你说的话很奇怪啊,我一点也不明白哦,你真的已经恢复记忆了吗?”萧琪在孙悟空怀中,忍不住问道;这一刻,孙悟空正抱着萧琪,向着天池飞去,因为他们将会在那里定居,度过剩余的人生。
    “我当然已经恢复记忆了,而且不单是过去的记忆,还有未来的记忆哦。”“未来的记忆?那是什么啊?”“可以说是预言,以后我会说给你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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