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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此岸秀,彼岸花
    回到家里,欧阳游龙只有一个感觉:他的爱情放假了。
    假期的日子不好过,长久的寂寞难耐浑身上下不是味,有一种被监禁的苦恼。锁在一间房子里,柳简儿的照片把自己看羞了,火辣辣的脸如同火烧鱼,青筋在脖子上鼓胀,如同白杨树身上的一块刀疤。打开窗子,暖风如同柳简儿的手抚摸他的脸,禁不住顿失一声:“爽,真爽!”窗外,碧蓝色长空像他的被单,温柔体贴;捎不来鸳鸯小字的鸽子来回盘旋;汽车川流十六街往来不息;窗台上兰花开的不象样,手轻轻扫了一下,顿成残花败柳,容颜凋零,落红无数。
    几天之后,黎迦发现儿子足不出户,韵色不似往常容光焕发精神抖擞,考不上大学也不能灰心丧气一蹶不振吧。她在门外叫他:“儿啊出来,你整天关在屋里干啥,不出去走走,散散心。”从松懈的门缝传来一句呻吟:“心情不好,前途不用量。”恨铁不成钢的黎迦愁绪万千,年轻时熟读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思来想去决定用美人计拯救儿子的雄性斗志,说:“游龙,你这样糟蹋自己,你的简儿姐姐怎么会嫁给你,还不快出来。”
    门忽地开了,露出一副蓬头垢面的脑袋,怨气冲冲:“谁说的?”
    黎迦看到儿子惊惶失措的样子,胜利之情不禁开怀大笑,一根穷骨头似的的苗条腰笑弯了。欧阳游龙方感中计了,将计就计,便用三十六计之假痴不癫还击,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撒娇使性喊了一声“妈”。
    黎迦拍着儿子五大三粗的肩膀,进行开化:“不愿到别处去,去妈妈的公司玩玩还不行吗?”见儿子麻木不仁,又推了他一下,说:“去,你是我儿子得听我的。”
    欧阳游龙没法改变命运的归宿,抬起头默认现状,终于发现生此儿子的母亲真漂亮,于是,精神倍增高兴起来说:“是,漂亮妈妈!”
    欧阳游龙倦怠的身子在澡房冲洗大半个时辰才脱尽,浓郁的香皂味剔除劣质的汗腥味,洁净无暇走出来如同一只好斗的小公鸡走在街上,昂头挺胸,气宇轩昂,笑将峥嵘。
    在云雀纺织有限责任公司,杨总经理正跟荣世杰谈话,交头接耳,目光对视长达一分钟之久,好似断背之山,好似龙阳之好。欧阳游龙踹门而入,两人吓了一跳,闷嘘一声,往前倾的身子马上缩了回来。杨伟泽趋炎附势的好习惯如同条件反射,急忙招呼:“欧阳公子一表人才,四海俊杰,欢迎到公司指教。”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斗量。人分三六等,狗分高贵贱。欧阳游龙偏偏相貌看人,偏偏等级分人,偏偏我情我爱,我行我素,偏偏不把杨伟泽当人看,偏偏厉声言辞:“杨达总经理,你真会说话,今日一见,方知你阿谀奉承的手段果然与众不同,可敬可恨,竟然复古到我头上来了。”杨伟泽碰了一鼻子灰,好像挨了鞭打,呼出的空气跟着青一块,紫一块,变色的血红不敢往脸上施加窘态,只好退回心脏。他捂着疼痛的伤口,低着沉重的脑袋,乜斜桌上那杯冷却的残茶观察自己无法立足的脸。
    欧阳游龙对另一个人必恭必敬,如同文人,说:“真不好意思,让荣叔叔见笑了。”
    荣世杰觉得这孩子长大了,一副冷俊的面孔,严肃的表情,冲动的情怀,如同一匹孤独可能会走极端的毛驴。他说:“游龙啊,你怎么能跟你杨叔叔这么说话,他对你家的公司殚精竭虑,没功劳也有苦劳是不是?你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自以为是,说什么叫另类,你说什么叫另类,黄毛比别人长,耳洞比别人多,衣服比别人破,还是牙齿比别人少?说不清楚是不是,说白了,那叫空虚,无聊。”
    欧阳游龙开始撒谎,说:“我这几天心情不好,刚跟我妈吵了一架,又没考上大学,心里挺难过的,也不知该怎么办?”
    荣世杰走进谎言出不来,训人的温度继续高升:“你说你这孩子,考不上大学还有情可原,作为男子,最尊敬的人应该是你母亲,你怎么能够跟你妈吵架?”
    傻逼欧阳游龙一句一句往荣世杰的嘴里撒训人诱饵,荣世杰更傻逼,咬住诱饵不放,他丢一次,他神速跟上来训一句。
    “小吵一次,我妈宽容大度不计较的。”欧阳游龙孔隙不留继续说,“荣叔叔,子秋怎么样?”
    荣世杰听问到自己的儿子,装聋作哑,从容大度喝一口水,训人的温度凉了半截。他儿子更让他失望,盼来盼去生这么个鬼东西,更让他不知从何描绘:寻常相貌,不是人家漂亮姑娘朝思暮想的潘安貌;平庸脑瓜,不是人家名牌院校掘地三尺要寻找的子建才。他叹了口气,说:“阿秋这孩子最让我头疼,拿钱买个大学吧,又不去,出国留学吧,不识洋文,一气之下跟他妈泰山祭祖去了,说不准,明天就该回来了。”
    荣世杰叹儿子不成器,杨伟泽没儿子叹息,鳏夫一样独自哀叹,更不能与欧阳游龙跪在关云长面前结拜异姓兄弟。伤心处只有血液不停流淌,通过鼻孔排泄,又没能力借腹生子,只好随便向某个人打个招呼,说走了。
    欧阳游龙又说:“出去也好,至少比我强,关在家里快闷死了。这不,我妈自己生的儿子都不要了,叔叔你说我妈生的儿子她不爱谁爱,我当初还真懵了。”
    荣世杰闷声笑,一听这话就是假的,绕开这个话题不说,便问别的,说:“游龙,大学没考上,那你们准备复读还是怎么办,提前打算一下,毕竟年轻,还不到二十岁。”
    欧阳游龙不奢望前途多好,只奢望跟柳简儿平淡一生,幸福一生,因此,对未来不甚了了。复读让他抽筋,如同义务献血,头晕脑涨一个假期歇不下来,只好放弃。
    他像鹏飞万里,志在九空,又像鼠走一里,坐吃山空,笑了笑说:“得过且过。”
    公司发展不景气,荣世杰是解囊资助的,杨伟泽应黎迦之命,在此一谈,发现黎大才女生的儿子不过如此,前途比他儿子好不了多少,精神的荣誉得到满足,他也附和笑了笑,说:“好一个得过且过。”
    第三天,欧阳游龙去了学校。
    地上落满了黄叶,被野风吹到黄泉下,准备葬身此地。一切来不及打扫,更无人在意。省城第一职业高中的门口如同闹市,明处,商家与顾客讨价还价,以牙还牙;暗处,商家与商家借钱还钱,以手还手;除外,天堂与地狱,灯红酒绿爱上花天酒地,流浪汉盼望拐卖妇女儿童的蛮人快快来临,总之,一个人间,一个上帝。
    欧阳游龙走马观花不料走到成绩布告单前,紧闭双眼,不敢正视血淋淋的成绩,双手合十,在上帝面前祷告一下。西方上帝鼠目寸光看不到中国这块神圣的土地,玉皇大帝张百发倒看见了,神眼一视,发现这小子不拜他,恼羞成怒,便云游四海西去了,走后门到胞弟耶稣寝宫商量对策。欧阳游龙睁开双眼,不料上帝也会开玩笑,布告单还剩一半,承载自己大名的另一半不翼而飞,四处找了找,终于在墙角发现深藏自己功德圆满的成绩布告单。布告单惨不忍睹,浑身焦黄,皱纹枯老,慢慢抚平,居然还有自己的名字,名字后面正好有一串落榜的成绩——450分。如果去掉上榜的成绩,掐指一算,能中“探花”。欣喜之余,欧阳游龙暗想:落榜也不错,风流倜傥,简直独树一帜,无人能及。
    他神思恍惚,身体被人打了一下,精神却被寒颤打了一下,肉体与精神一起被辱,转身往后一看,荣子秋与公孙竹立站两边,如同侍卫般不离左右,又如同刘玄德身边的两名义弟虎将。他惊奇地问:“是你们两个,准备复读?”
    荣子秋旅途中的疲惫还未退尽,如今有个同病相怜的兄弟同甘共苦,过度惊喜又过度伤感,一时半会分不清到底是疲惫是惊喜还是伤感,一张三星脸长出来就是专门描述这种表情的。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落第书生只有出了门方知天下事。荣子秋远道而来,一路街言巷语,鸟语花香,尽皆收入囊中,如同雷达,听来的消息四处扬言:“大哥,你消息封闭,雷达过时了,网络消息越来越真实可信了。扣扣消息说,咱家公孙三弟考了个好大学。”
    公孙竹一旁听了自我感觉良好,嘿嘿傻笑。为了李加劝,志存高远,掉了二斤瘦肉,考上了大学,算为失落的爱情夺得一份荣誉,让那个小女生知道,我公孙竹绝不是等闲之辈。
    欧阳游龙“唔”了一声,表示关注,问:“京师大学堂还是哈佛商学院?”
    荣子秋一听这话,汇报也没了精神,既然大哥有意刁难,小弟就应该实话实说:“没那么夸张,全中国最好的职业大学——商城职业大学。”
    “什么大学?”欧阳游龙不相信听觉糊涂,只好再问一遍。
    “商城职业大学,怎么了大哥?”公孙竹狐疑,仿佛大难临头寻找原因寻找措施。
    欧阳游龙好像被毒蜂蛰了一下,浑身骚痒,于是扭转身姿,挤压肺部的气在鼻孔惨遭五关六将,一骑冲去,喷嚏连连,仿佛泰山压顶之危,核危机之难。“近水楼台先得月”,公孙竹贼胆一破——,欧阳游龙多虑了,转念一想,大喜:柳简儿在商城职业大学读书不用担心了,公孙竹十里之外可以保护。他伸手祝贺:“三弟了不起,一脚走进名牌大学,另一只脚不用说了,前途似锦,说不准还能黄袍加身呐?”
    公孙竹受宠若惊,连连谦虚:“哪里哪里?”
    荣子秋看看烈日当头,遍布计谋:“公孙三弟,你考上大学了,值得祝福,但天下之人谁又了解落榜之人呢,为了表示你对我们的祝福,能不能管顿饭吃?”
    公孙竹喜事蒙混了头,想想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便说:“好!”聒噪的路上,公孙竹摸了一路口袋,感觉钱的重量绰绰有余,喜上眉梢,放心不少,这次不会丢人了。
    他们三人一喜二悲,一喜难融二悲,还是悲,不免惆怅。三人行,必有一悲者,悲者提议:“咱们三兄弟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再说天下也没有不散的筵席,那今天就喝次该散的筵席,各自为各自的前途奔波,好吧?”
    荣子秋悲少喜无,表示附和。公孙竹喜事当头,不愿喜当愁用,正要表示反对时,荣子秋举了赞同的手,他的快速决断令公孙竹一叶花难说三月春,于是表示赞成,并在心里嘀咕:还是输给了一叶落而知天下秋。
    这年头,好事不敢张扬,浅尝辄止,如同冬眠的冷血动物,随着地球绕着冬天转;倒霉运的人撕破面皮张扬个性,如同雷声,一声响,数条雷响应,经久不息,雷声大雨点小。阴云过后,希望紫气东来,好运不断。
    公孙竹眼睛雪亮,见一个叫“贾南风”的酒吧便招呼:“这酒吧性感,咱进去吧,说不准还是晋朝后宫呢。”
    吃饭的不急,请吃请喝的急。两人抬头一看,揭开华丽的面纱,好奇之心透过针孔窥视,一起欢呼:“这酒吧真好,走!”
    贾南风酒吧小的可怜,一楼两间房,二楼一间房,有个侧室像狗洞,是酒吧老板风雨的寝宫。贾南风酒吧徒有虚名,小的没商量,墙壁黑黄,台灯灰暗,放眼望去,坐客都是男子。仅一坐台小姐,姿色欠佳,表情冷漠,一身袍子似的花边长裙,穿在她身上像口袋,线条没衬托出来,反而觉得她是贩卖过来的乡下女人。此大姐一副俗不可耐的深笑不能勾人心魄,神魂颠倒,倒能尽职尽责紊而不乱。这样一个坐台小姐可谓贾南风第二,唯一的好处见了就能忘记,不需要多看第二眼,客人多喝一杯酒。
    有客人到,坐台小姐深深笑容占去半个脸,硕大无比的黄牙好比探花使者,探不像探,花不像花,人见人厌。一副表情笑下去,不以为常,被厌惯了。
    三少年正值豆蔻年华,好色年代,径直往里去,六只眼六个方向一瞟,座无虚席,乱七八糟的酒瓶到处都有。三陪没有一个,大男子们居然能和烂醉,心想这坐台小姐艳福不浅,有那么多男色欣赏。
    三人被领到二楼,狭小无光且破旧,打开窗子,阳光冲进来,如饥似渴。仔细一看,窗子占据大半个房间,所以宽广所以明亮,小姐说:这是雅间。
    酒香扑鼻,令人陶醉,如同红颜知己。酒和女人一样陶醉,男人拼命挣钱就是为了买醉,勿庸置疑的真理就是这样。酒足饭饱,醉醺醺如同飞在云中,飘在雾中头重脚轻好似离开地面一厘米。
    欧阳游龙的理想只有一个,买一座房子送给他最爱的女孩儿。但他仍希望上大学,他不能让柳简儿看不起他。柳简儿是他美丽的梦,有梦就要做,就要实现他,就不能背信弃言,言而无衷。
    公孙竹不用说,一杯酒能喝烂醉,醉醒之后能回到家里。
    荣子秋半途而废的学业就要终止,他要做商人,从小老板开始。人在富中不知富,人在醉中不说醉。荣子秋挤着眼睛摇着头站起来挨边敬酒,拍着胸膛豪言壮语:“我没醉,你们都上大学了,我一个人开个网吧、酒吧、话吧——吧,我什么都不怕,就算踏破法律的枷锁我也要做到。”
    “二哥,开一个‘吧’就不错了,得陇望蜀。”公孙竹不愧为考上名牌大学的儒生,深思熟虑,告诫世人,一开始不要野心太大,如同蚕食桑叶,一口一口方能吐出精美的丝。
    欧阳游龙骗柳简儿骗得炉火纯青,在理想的选择上遇到了三岔口,有人说往南去,他也跟着说:“阿秋,竹说的对,要一个一个来,飞黄腾达的一天一定会有的,别乱来。”
    荣子秋泪眼模糊,犹如手足的兄弟比犹如衣服的妻子好,不用从自己裤腰带上解银子,走后装满金石良言,一生有用。
    是时,欧阳游龙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瓶冰红茶已喝尽,另一瓶已买到手。天气炎热,顿感两耳聒噪发热,原来一只寒蝉生命将危的最后呻吟,有意生产噪音。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蝉之将死,警惕什么?生命短暂,活着时候要有一番作为,一手好曲留给夏天,增加麻烦,一世英名交给历史珍藏,长篇历史多此一言。
    他舒畅的心情伸展开来,像一只吃饱了的猫抓住一只老鼠,无心食欲,逗着它玩。威士忌的酒香从嘴里飘散,走到一个叫“顺腾”的宾馆前,一个美丽的恰巧遇到一个熟人,原来是他的老同学服部村。乍看上去,服部村比先前精神多了,逃出中学还能让人改头换面,嘴巴上的初男胡刮的精光,如同去毛的猪皮,隐隐约约的胡茬根都没有,显然是拔光的,像永远都不会长胡须的阉官。
    欧阳游龙提到过去的光荣历史,服部村还有些上世纪的惭愧,不停的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怎么样,考上大学没?”
    好像过去的风流韵事不该记忆,理所当然就该遗忘。
    欧阳游龙拿个“探花”还落榜了,再没机会教柳简儿接吻了,梦游的服部村也无言见了,只说:“命运的安排,上帝的旨意,天命不可违,鹊桥不成人之美,落榜了。”
    对服部村来说,这是好事,挣钱的机会一来,马上眉开眼笑进行推销:“欧阳兄,这个不用担心,我能帮你完成大学梦,绝对私家一流,你看——”说着从罪恶的黑皮包掏出一沓招魂资料,继续误人子弟:“这是咱们中国最好的私立大学,毕业之后能拿学士学位证书,光就业率高达99.99%,学校花园式环境,欧式建筑,中西合壁教学,还有机会出国深造——”
    服部村说着说着,就把这学校渲染成伊甸园,风花雪月的事一箩筐一箩筐往外流。欧阳游龙一听有这好事,马上挥挥手阻止他演说,看看精美的招生资料,不认识的名教授溢出诡异的笑,老奸巨猾的眼光捉摸不定,一头秃蛋圆滑无比。于是,心动不如行动,便问:“你学什么专业?”
    服部村天生苦研圣经的料,从专业栏中找出只能用陈景润的韧劲,牛顿的头脑,居里夫人的眼睛,爱迪生的手才能学懂的学科指给他看:机电一体化+数控技术。
    欧阳游龙发现这孩子虐待生命,自残体格,要做霍金,为了不向他学习,决定找个简单易学的专业。他一目十行,会计电算化进入脑海,闪闪生辉,如同找到了诺亚方舟般兴奋。
    服部村拿出新生报名表教他填写。写好之后,服部村装入拿个黑皮包,用力压了压,面露梅花之色,说:“这个我交给招生的老师,你在家等通知书,两天就到。”
    黎迦下班之后,听着儿子哼着只有周杰伦才能听懂的歌,便用大辟的酷刑干脆腰斩:“龙儿,今天怎么这么高兴,你那位简儿姐姐向你求婚了?买定情物了吗?”
    “我的好妈妈,这个你就别管了,简儿迟早都是您儿媳妇。”欧阳游龙畏头畏脑走到黎迦面前商议路上捡的便宜:“漂亮妈妈,你看这学校好吗?”
    黎迦看了一眼儿子捡来得招生资料,恐怕儿子一失足成千古恨,斩钉截铁说不同意!
    欧阳游龙看事不成,孝敬心来,端茶倒水,捏腰捶背,恨不能把他娘的鞋脱了脚也给洗一遍。看黎迦无动于衷,弯腰去解鞋带,黎迦有严重的脚气,推掉儿子的手说:“还没到母亲节着什么急?”
    欧阳游龙指着招生资料呢喃:“妈,你儿子上大学你不支持啊?你看这环境多优雅,山清水秀,钟灵毓秀,一支独秀,走进去不富也贵呐!”
    黎迦义正严词:“站在艾菲尔铁塔上就能看到法国卢浮宫了,站在长城上就能看到故宫了,站在五角大楼上就能看见白宫了。看把你美的。”
    欧阳游龙好事做尽也得不到回报,只好游手好闲在房间瞎溜达,然后喝口水耍苦肉计:“你要不同意,我那儿也不去了。”
    黎迦的儿子黎迦爱,跟儿子闹完了玩够了,就随他去:“随你便吧,将来走错了路别怪你娘没警告你。”
    欧阳游龙一觉睡到十二点,洗刷完毕超过十三点,仔细一琢磨,恐怕这辈子三万多天的三分之二在休眠无知,三分之一的时间减减上厕所的就没了,剩余一点抱抱柳简儿就寿终了,悲哀的一生不如没有。
    正要出去逛荡,家门迈出第一步就与一个人撞上,那人学究气派没了,调皮捣蛋一窝蜂出来:“小白蛇别出去了,录取通知书我给你送来了。”
    欧阳游龙端详着服部村送来的通知书,邮资没付,地址没影,怀疑精神左右自己,问:“咦,哪弄的?”
    服部村更吊儿郎当:“我给你写的都是真的,放心吧。”
    欧阳游龙恍若梦中,说这学校真好,录取通知书都能自己写。反正面看了一遍才知道这学校名叫池府工程学院。于是问:“除了你写的是真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中国的教育就这样,综合学校的名字称某某大学,技术学校或私立学校称某某学院。公私两家互不侵犯和平共处。公立大学好比是人,专吃肥肉剩下骨头;私立大学好比是狗,闻着肉香专吃骨头。人酒足饭饱之后,偶尔剩块肥肉,被狗拾到,“汪汪”两声表示炫耀,说我们院校某某同学达到哈佛成绩却跑到我们院校来了,什么原因?我们院校师资力量雄厚,可以培养栋梁人才,你看这次央视某某大赛得了一等奖,在所有的私立院校中尚属首例,值得一提。
    被炫耀的这块肉如同服部村,在池府工程学院勤苦钻研学术问题,与同学友好融洽。曾经去过女生宿舍寻找部落联盟,偶尔被驱逐,回头只说一句话:“我是酋长!”酋长的学术研究日渐端倪,日臻完善,偶尔拿次一等奖,便成为池府校报的夹缝新闻,成为这学校成功培养的人才,骄傲的花朵。
    服部村的成长如同竹子,一夜春笋拔地,天亮开花,天黑命陨。所以,自从欧阳游龙入主这所学校之后,就没见过他有多少花开的成绩,也许那是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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