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火药味十足,硝烟弥漫如若刚果(金)祸起萧墙了,而此地不是内乱而是内论。
欧阳游龙从薛荔的办公室出来,如同丧家之犬狼狈不堪,怨恨在胸膛窝火,大骂薛三八做女人投错了胎,不是男人从腰间卸下的肋骨,而是狐狸精投胎转世危害生灵,时时露出狡猾的尾巴自扫家门。
薛荔对面的老男人奇丑无比,看不惯欧阳游龙与薛三八争吵,闷声闷气站起来如同一头僬侥从从女人的腰间溜去。薛荔低头瞟了一眼褐色矮小的老情人,顿觉腰间酥痒无比,好似与他交姌后残余的韵味,她哼了一下鼻子说:“退给你学费祝恨费,你做梦吧?”
欧阳游龙仔细审视了一下这位狐狸精的脸,发现一张瘦小的脸居然刀疤、牙痕疤、黄雀斑、妊娠斑一大堆,疤斑如同裙带关系环环相扣。没想到这妖女还是个骚货,打胎数次而不知悔改。而他心中的愤怒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道:“我不上了还不行?我只想拿走属于我的东西,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池府工程学院,行吗?”
薛荔软硬不吃,粗糙的递回退学申请书,如同黑水河的脸表情没有,僵尸般发出难闻的腐臭味,圆溜溜的小鸡眼好似一把杀人的暗器,忽闪冷飕飕的光线。那条微妙的师生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在她无聊的嘴唇上翕动,好像有难言之言而又爱莫能助,憋死他的隐衷不敢布告天下人,唯恐天下大乱人死遭贬而又不能披麻戴孝。薛荔对欧阳游龙的做法嗤之以鼻,说:“你威胁我,怕死我了!”
焦头烂额的欧阳游龙一脚踢开宿舍浅黄色的门。门“吱溜”一声开了,开得很大,向他敞开自由的天地。比他更自由更散漫的是几只红头苍蝇,它们乱叫,它们乱骂,好像谁占据它们的领土领空还有领海,因为有只海蓝色的杯子里有只苍蝇在泅渡。欧阳游龙如同气息了的耗子沿着墙角“吱吱”地叫,顺便从裤兜里捏出一枝烟,如同吃奶的小猪一样猛然大吸一口,烟圈烟柱如同他凌乱的心和笔直的头脑,想不开薛老师师德何在,为人师表表何在?
欧阳游龙说:“小薛吃秤砣铁了心了,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死皮烂脸不帮老子解决问题,一昧跟那个猪八戒他二叔眉来眼去。听说他喜欢老男人,真他妈恶心人啊?”
鹿鸣儿暗恋薛荔如同喜欢他的臭袜子一样百穿不厌,临睡之前都要往鼻子上甩一下,然后回味无穷,然后春梦无穷,然后失眠无穷。“薛老师不是那种人吧?”鹿鸣儿穷无银两地说,“准是你言语冲撞了她,要么人家有苦衷。”
“屁!”庾庆瘦第一个指正他说的是屁话,薛荔一瞪眼让他失去了童贞怀恨在心,又说,“薛荔什么鸟?不就是刚从石缝里蹦出来的小猴子,野性难驯,没爹没娘与群兽合欢,看不透现实的阴险狡诈,灾难临头还铁石心肠。”
在宿舍静养生息的何其友不同居了,被耿子西蹂躏百遍的骨头酥软了。一个星期使他失去阳刚之美,因柔寡断蜷缩在被窝里默默无闻不吭一声。
鹿鸣儿读书万册,懂得卧薪藏胆以待东山再起,忍一时之委屈得一世之英媚,自己在鸟城鸟权鸟势没一窝,下个鸟蛋也被权鸟踩碎,不如低头认错,他说:“欧阳游龙,跟薛老师认个错,一低头就过去了,何必跟女人怄气?”
欧阳游龙如若惊弓杯影,听到“薛老师”就打颤,浑身发抖。那枝烟像酒一样可以压惊,他抖擞抖擞精神说:“我讨厌认错,他怎么不能一低头就过去了,她怕失去威严我害怕失去人格呢!”
喝单县羊肉汤长大的庾庆瘦满嘴膻味,唇齿涅白,耳颊藕荷,手足脱皮,再加上卧蚕眉丹凤眼,如同一头小公羊跳来跳去,精神劲儿十足。整个宿舍就他轻松,理想没有,前途未卜;爱好没有,生存未定;事不关己漠不关心,冷淡罗嗦两句算是尽了舍友的责任。他说:“才人金尽,杜子美空叹一文钱;国土囊空,淮阴侯难消三日饿。欧阳游龙,你若要走兄弟不留你;你若留下,咱们还是好同学,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干嘛舍友谊弃兄弟远走他乡,无故逃避现实而空悲少年头,是不是?”
被女人玩ED的何其友缄默久了,忍不住想多说几句,裹紧被子如若喝了霸王汤蠢蠢欲动。他翻了一下壮观的身体,如同瑊石一样美观,黝黑的皮肤在发光,迷离也真实,他铿锵有力地说:“依我说,小薛也没什么了不起,在教室威严的像个官吏,走出教室像小妞一样撒娇弄性,站起来像麻秆,坐下去像虾米,都是平常人。欧阳游龙你抬起头认个错,她要的仅仅是个形式,给她一个做老师的面子。”
众师兄都在批评他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柳简儿更是无声胜有声,仿佛在屋漏之地哭泣,泪水流去了一番希望也洗刷了一番寄望,如果她知道了……他不敢想如果之后的内容,太可怕了,太令人失望了,太庸人了。理性使他选择了认错,只因柳简儿还在期望还在盼望!
欧阳游龙像愚公一样移平了心中沉重的大山,然后再去移平现实中的一座大山,然后造福子孙。幽远的校园温馨而又美丽,夜晚的长空星光闪闪,如同太上老君含辛茹苦冶炼的仙丹,能治世人于水深火热之中。微风袭来,轻轻洗礼他零乱不堪的杂念,他害怕,他担心,他犹豫,他更身不由己。
办公室就像严肃的会议大厅寂静无声。每个老师都像冷血动物一样面无表情,趴在桌子上像癞蛤蟆一样抱着水莲花想白天鹅如何美丽如何神圣,其肉如何香甜。
欧阳游龙从小学到现在对老师有一种由崇敬到信仰的畏惧感。此感伴随他度过了十几年学生生涯,令他一走进学校一走进办公室就如同走进了地狱一般。凶狠的目光,宽厚的戒尺,十个手指头不到的学分,还有许多等待被处分的错误,一一进入他纯洁的脑海。残酷的过去被翻出来,如同古代圣君贤王掘地三尺从坟墓里把奸臣逆党的尸骨挖出来重新鞭打、绞刑,让他们在地狱的日子也不得安稳,过舒适。
来历不明的服部村是欧阳游龙请来的挡箭牌。轻轻的敲门声惹恼了一位脾气暴躁的男老师,他隔着门嚷道:“敲屁门,进来就是了!”
两人如同不被欢迎的黑客闯入血雨腥风的办公室。欧阳游龙冷言冷语道:“刚才哪个无耻的老师在废话,我敲门难道敲错了吗?我是一个讲文明懂礼貌的当代大学生,这点鸡毛蒜皮的小道理我是懂的。”服部村扯了扯他的衣襟,却毫无知觉;又使了个眼神,却视若无睹;又踩了他一脚,脚被踩疼。欧阳游龙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如同尥蹶子的小公马,说:“被骂了难道还忍气吞声不成?”
服部村如同廉颇一样负荆请罪而又罪上加罪,低着头如同呆雁。
薛荔怀孕失败孕了一肚子火,鼓胀着如同孕育不属于人间的孽种,用嘴巴分娩了出来:“你倒真是一条龙,在哪儿都敢发威,洵属可敬啊!”薛荔哂笑着说,好像所有的男人都应该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忽然天底下有个极品男人不跪,她便耻笑,仿佛她的美色真是逸群绝伦而又不失铅华。她瞟了一眼没把她放在眼里的大男孩,哼着鼻子说,“神龙摆尾人间沧桑,能把这儿变成沧海桑田吗?”
欧阳游龙沉默不语,但沉默不是金而是平庸无耻找不到话题为自己辩解。他不是建筑师,设计不出巧夺天工的空中花园;他不是乐器师,奏不起天籁之音之梁祝;他更不是语言大师,不能妙语连珠把死海说成贝加尔湖。他只有沉默以防生出不必要的麻烦而惭愧。
服部村直言不畏道:“他是来道歉的,碍于年轻气盛不好意思开口。”
“道歉?”薛荔疑惑不解,仿佛太阳从西方升起来照在耶稣的十字架上,“你还会道歉啊,亲口对我说一声?”
低头认错是一种罪,无论你做的是对还是错,只要你自己认为你做的对,试问何罪之有?勿须有的错误如同一把宝剑挥舞在他的眼前,明晃晃的,锋利、寒光凛冽,直刺他蠕动的喉咙。
服部村用肘顶了他一下,麻醉而桀傲的天性猛然抖动,中华民族的礼教如同孔子遗落的草鞋在这个时代依旧有人露着脚趾头穿着。欧阳游龙低着头穿上了这双草鞋,他削足适履,皱皱眉头说:“薛老师,学生再也不敢破坏规矩了,如果再有雷同的错误,学生甘受一切惩罚,除了虐待!”
一场淋漓尽致的认错,一个毫无声色的听众,一群无动于衷的庸人。
薛荔表情没有,脸上那块狼啃的疤痕像民族的劣根性一样在厚粉的包裹下掉着无耻渣。她说:“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你呢?”
“君子一言,死马难追!”劣马和跛马都追不上,何况尸骨未寒的死马。薛荔读书甚少,不知“死马”还有如此用处,但是,她只是学会了考够学分便可丢弃的专业书不少。学以不至用,愚昧的知识如同生锈的长矛进不了战场,只能胎死腹中。她盯着这位临危不惧而心惧的野兽,问:“你的检查写了没?”
检查写的龙飞凤舞,她辨析:
迄今为止,活了将近二十年,才发现走错的每一步都那么刻骨铭心,都在一些善意的批评中汲取人生真谛。那些错误就像小儿科一样不过是尿尿床而已,不需要开刀取膀胱,只需一粒灵丹妙药,便可回春如犊,又可以不怕虎了。错误,就像激流碰撞暗礁一样击起的千层浪,优美而又迷人,又常常觉得它是一幅千年珍画,比徐悲鸿的千里马还值得珍藏、记忆。
回顾过去,那些坎坎拌拌就像键盘上的音符,在各自的琴弦上奏出动听的音色,多么迷人,多么美妙。而今天,当我重听那首曲子时,却有一种悲伤感,迷惘而又混沌的现实再也不能让我体会那种美。
以前的很美,就像这个金黄金黄的秋天,银风送爽,清理紊乱的情绪,添一笔菊花语,笑将清脆。错误如流水一样逝去,在水天一方,偏偏漂浮数瓣鲜艳红火的桃花,遗落一股股清香。在错误的小溪上,她是来帮你化解哀伤,俏添几许四月天,人间的也是天堂的,不容你不去原谅他,宽耍蝴,因为他还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一进大学便有一种失落感。异乡的人异乡的梦都不大适合我的习惯,身不由己跳了槽也是情理之中。那一段时间,我常常怀乡,在梦中几回回失笑,几回回伤心,所以忍无可忍回了家,倒忘了向你请假这回事,这是失误。
薛老师,面对你威严而又神圣的面孔,我只能忏悔,只能说:“我错了……”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我相信你的原谅将是我奋勇前进的战鼓,而我毫不犹豫而又不需要犹豫一鼓作气,然后再泄气。对不起,什么事都在发生。
检讨人:欧阳游龙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辰
薛荔一目十行,笑容没有一个,一切程序都完成了,面子上有了挽回,为人师表的人格尊严得到尊重,便引用文中的一句话笑笑说:“可爱的孩子,明天来上课吧!”她松了口气,仿佛招安了及时雨而又让及时雨来去苦匆匆,雷和电不能帮她打天下了,那就饮鸩归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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