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加生日后不久。
皇城第二花园。
花园的一角上有一张小桌子,辛西娅与路加坐在桌子旁边喝着红茶,明雾站在一侧,张望着花园的通路,像是在等什么人。
“还没到吗?”王子看上去有些焦急。
“没有,主人。”明雾回复到,这样的回复今天已经几十次了。
“别急嘛,小王子。再说,约定的时间也还没到啊。”辛西娅抚摸着路加的光头,安慰他说到。
“妈妈,切尔西叔叔真的很厉害吗?”王子问到。
“是啊,很厉害。”辛西娅点头。
“有多厉害?有像东方大侠一样厉害吗?”
“有多厉害嘛,我也说不清楚。我对于战斗不怎么在行啦。”辛西娅轻轻地呷了一口红茶,脸上露出微笑,“反正你的父亲啦,叔叔啦,还有你的哥哥姐姐们都说他很厉害。而且我也没看见过有人打赢过他的。”
“真的吗?妈妈真的没有看见过有人打赢他吗?”一想到“不败”的名号,路加立刻兴奋起来。
“嗯。”辛西娅点点头,微笑着说:“因为我从来就没看见过他打架嘛。”
“……呃?”路加的火焰马上就息了下来。
“宝贝好可爱……嘻嘻。”辛西娅看着路加被捉弄的样子,抿嘴笑了起来。
“妈妈你又捉弄我。”路加不服气地说到。
“也不是捉弄你啦,我虽然没见过,不过其它人都是这样说的,一定也没有错啦。”
“真的吗?”路加又兴奋起来了。
这时,明雾突然间说道:“主人,夫人,切尔西主管来了。”
※※※
走过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精灵,当然,只是按精灵族的标准来说很年轻——看上去像一百五十岁左右。他身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手臂上的肩章表明了他是皇城的大内主管。
如果说这个人有什么特色的话,那就是——普通!从这个人身上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行走的步伐很普通,看不出稳健,也不像虚浮;身材很匀称,不显得粗壮,也不显得瘦弱;一张脸五官端正,不能说英俊,当然也不能说难看。
“夫人,王子殿下,早安。”切尔西把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礼。脸上的笑容正合适那张普通的脸,显得很自然。
“很准时呢。”辛西娅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
王子上下打量着切尔西。说实话,眼前这个人跟他想象当中的形象差开太远了。在他想象当中,切尔西应该是一个身形矫健,英气逼人,一看就有大将风度的人。而现在眼前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文职官员——虽然切尔西目前的确是一个文职官员——他是大内总管而不是皇城亲卫队总督。
“咳,咳。”辛西娅提醒一下路加注意礼貌,然后对切尔西说道:“还记得以前的约定吗?”
切尔西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似乎有些尴尬,他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当然记得。”
“是这样的,王子想学一些格斗的技巧,我想让他拜你为师。”辛西娅脸上也露出奇怪的笑容,“怎么样,你不会拒绝吧。”
“如果是想让我教王子殿下一些战斗的技巧,那倒是没有关系。”切尔西说,“如果想让我做他的师父,我拒绝。”
“为什么呢?我可是想你尽全力教导我的儿子,你……”
“这一点夫人不用担心。”切尔西打断辛西娅的话,“我会尽全力教导王子殿下的,不过不是因为我不想尽力才不愿意当师父,只是因为我本身讨厌这种关系而已。”
“这又是为什么呢?”这回辛西娅和路加都有些好奇了。
“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那样的说法有些夸张,但师父和徒弟之间总是有复杂的感情,我不想我和王子殿下之间有那种感情。当然,这不是针对王子殿下,其它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夫人应该明白我的心情吧。”
“我知道。当然知道。”辛西娅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了,我还有一件想知道的事情。”切尔西转向路加,问道:“王子殿下,为什么想要学武呢?”
“因为每一个英雄打架都应该很厉害啊!只有头脑,没有武力是不行的。”路加认真地说道。
“哦。说得还挺不错的。”切尔西微微一笑,“你想当一个英雄吗?”
“嗯!”路加很肯定地点头,“我要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
“哦?志向很高呢。”切尔西问,“那你想怎么样成为最伟大的英雄呢?”
“我要统一魔界!!”路加很认真地说到,“解放所有的奴隶,让魔界的所有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
辛西娅和切尔西都用惊奇的表情看着路加,尤其是辛西娅,惊奇的表情已经达到极点了。路加的这个想法,除了明雾以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想模仿英雄也要有个限度啊。”辛西娅有些生气地看着路加,对切尔西说道:“小孩子就是这样啦,你不要在意。”
“嗯。”切尔西点点头,但是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辛西娅身上,他问路加:“你刚才说要解放所有的奴隶吗?那些恶魔?兽人?半兽人?”
“是的。”路加认真地点头。
“为什么?”切尔西继续问到。
路加看了母亲一眼,然后说道:“我觉得不管是我们精灵还是恶魔,大家都应该和平地生活在一起。但是现在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太多不公平的事情了!我要去改变他!”
“哦?我明白了。”切尔西看着辛西娅,明白了她刚才所说的模仿英雄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太多不公平的事情了!我要去改变他!”——这句话正是当时东方明立志时所说的话。
“嗯。小孩子嘛,总是崇拜英雄的。”辛西娅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来一脸严厉地看着路加,说道:“但是做事也得有个限度,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了。”
“我才不是崇拜英雄呢!”路加突然间大声地说,等到切尔西和辛西娅都用吃惊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才慢慢地说出自己的心声:“我才不是崇拜英雄呢。我在读《永不妥协》这本书之前,我在知道东方大侠之前,我在爱……爱丽斯死的时候就这样想了!!”
路加握紧了拳头,大声地喊到,眼中溢满了泪水。
“你……”辛西娅看着路加,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8岁的小孩,但是身上却有一种特别的威慑力。
“王子殿下请不要太激动。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了。”切尔西又转过头来对辛西娅说道:“夫人也不要太在意。王子殿下有这样的想法也很好啊。”
“真的吗?”王子的目光一下就闪亮起来。
“切尔西,你知道王子在说什么吗?他说要解放奴隶。”
“解放奴隶有什么不好吗?统一魔界也无所谓啦。如果有一个远大的目标,对王子的成长总是有好处的。”切尔西说到。
“既然你这么说……”辛西娅叹了口气,突然有种很累的感觉,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切尔西叔叔……”路加感激地看着切尔西,虽然切尔西不是支持他,但也没有反对,更重要的是居然一句话就把妈妈说服了。
“对了,王子殿下,还有一个问题。”切尔西说道,“如果你想统一魔界,那应该研究军事,兵法这一类的东西,为什么要学武呢?你认为一个人的武力能做些什么呢?”
“当然有作用。可以保护自己啊,也可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路加说到这,看了明雾一眼,说道:“而且,当我以后领军打战的时候,虽然不会上阵冲锋,但是在一线指挥一定是要的。如果没有武力,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切尔西点点头,然后大笑起来,旁边的人各怀心事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这笑声代表什么意思。
“不错,不错。”切尔西点头说到,“夫人,统一魔界的事暂且不说,王子将来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能担任他的教官是我的荣幸。”
说到这,切尔西转向路加,问道:“王子殿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教官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当然,此时路加有一个最想知道的问题。他问道:“你很厉害吗?”
“嗯,很厉害。”切尔西很平静地点点头。
“那有多厉害呢?”
“你这样问我也不好回答啊。总之比我更厉害的人我还没见到过。”
“哦?”路加兴奋地说,“真的这么厉害吗?那你比起东方大侠来哪一个更厉害?”
“东方大侠啊……”切尔西想了想,回答到:“如果只是比打架的话,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真的吗?”路加看着切尔西,脸上带着疑问。毕竟自己崇拜的英雄被人一下就否定了,心中当然不服气。
“当然了。东方明是七百多年前的人,那时候魔法哪有现在这么发达。”
“是吗?那你能用空手抓长剑吗?”路加不服地问。当时东方明练就了一种魔法,名曰“铁砂掌”,就连烧红的铁棍,锋锐的长剑都可以空手力握。在魔法不发达的当时,这算是种了不起的技艺了。就算是现在,也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达到的境界。
“当然可以。用你的剑试验一下怎么样?”切尔西指了指路加放在桌子旁边的剑。
“好啊。你握住剑,我用力拔。”路加连忙把剑递了过去,想看看切尔西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路加!不要玩了!”辛西娅转向切尔西,担心地说:“你不用管路加说的话,这柄剑是皇家的宝剑,和一般的剑不一样。很锋利的!”
“不要紧的。”切尔西看着路加从剑柄中抽出的剑,脸上露出微笑,称赞到:“好剑。”
“来吧,你握住剑。”路加听妈妈刚才那么一说,心中得意起来,他看着切尔西,心中想着他敢不敢来握住这柄宝剑。
“对我连这点相信也没有吗?真麻烦呢。”切尔西用苦恼的语调说到,但脸上却是很自然的微笑,“王子殿下,我把这柄剑弄坏掉也没有关系吗?”
“弄坏?怎么个弄坏法?”路加疑问到。
“就是把他折成两段之类的。怎么样?”
“可以吗?”路加这次真的吓了一跳了。
“当然可以,怎么样?舍不舍得你的剑?”
“当然舍得,这种剑皇宫里还有。”
“路加你在说什么呢。这可是皇城里的宝剑啊,一共也只有几十把而已,而且都分出去了,你再想要可就没了。”辛西娅担心地说,“总管大人你也是,虽然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这柄剑和普通的剑不一样的。”
“不用担心啦,妈妈。”路加说到。到此时,他已经不相信切尔西能像他所说的那样把剑折成两段。
“看来还是在小看我呢。”切尔西笑着把剑接过来,然后双手挥住剑锋,用力一捏,剑身立刻陷了下去。
路加、辛西娅、明雾都无比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差点眼珠就从眼眶中弹出来。这一手比起把剑折成两段要厉害得多了。
切尔西地看着三人,脸上露出自然的微笑,也没显得有什么得意。就这样,他继续把剑东柔西握,就像手中的剑是纸片一样。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剑柄带剑身已经被捏成一个圆铁球了。
辛西娅盯着切尔西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情。现在路加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当然,如果他那时候知道那柄剑是用什么金属做的话,吃惊的程度还会再翻几倍的。
“切尔西叔叔!一定要教我!一定要教我!”路加高兴地大喊着。
“嗯。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有一个。”路加伸出一根指头,然后指向明雾,说道:“能不能我们两个人一起教?”
“两个人!?”
这个声音同时从三个人的嘴里发出来。最吃惊的就要属明雾了。她急忙说道:“为……为什么啊?主人?”
“是啊,路加。为什么连明雾也要学呢?东方大侠的女佣可是不会打架的啊。”辛西娅也不解地问。
“是啊,就是因为那个女佣没有武力,所以才给东方大侠造成了那么多的麻烦。而且,东方大侠根本就没有女佣。那个女佣只是虚构的而已。”路加说到。
“路加……你……”辛西娅有些惊讶地看着路加,她没想到路加居然会知道这种事情。
“不要老把我当成小孩子啦,我也有自己的主见。”路加说道:“以后明雾一直会在我身边,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是不行的!”
“主人……”明雾看着路加,难以压抑心中的那种奇妙的不安。明雾心想:是啊,以后主人如果要统一魔界,经常会身在危险之中,如果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只会给主人拖后腿而已。如果主人要在一线指挥,那我当然也要陪在他身边啊,如果我……不行,我会被主人讨厌的,我不想这样……
“怎么了,明雾?”路加看着一脸混乱的明雾,问道:“你不愿意学吗?”
“我愿意!我愿意!”明雾急忙答到,她不安地看着辛西娅,细声地说:“我可以吗?”
辛西娅的目光在路加和明雾之间徘徊了一阵,然后叹了口气,向切尔西问道:“可以吗?”
“如果夫人说可以,我当然没有问题。”切尔西点头到。
“那好,从今天开始切尔西总管就是你们的教官了。到15岁你生日那天,一共七年的时间都要跟着他学习战斗的技巧。知道了吗?”辛西娅说到。
“知道了,妈妈。”
“明白了,夫人。”
切尔西微笑地看着王子和侍女,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的目标就是最优秀的战士。我的教育是很严格的,也可以说是很痛苦的,而且以后教导你们的时候也不会这样温和了。你们有觉悟了吗?”
“嗯!”路加和明雾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切尔西的脸变得严肃起来,这是今天他第一次把笑容从脸上卸下,然后他说:“我希望你们以后称呼我为教官,而且我也希望我在问刚才那样的问题的时候,你们能回答:是!教官!你们明白了吗?”
“是!教官!”两个人同时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