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他们轻轻飘浮在湖面上,这湖水光滑如镜,深不见低。我明白地知道水里有东西,我不想惊动它们。
在湖的中央,有一座古老的小岛。那里可以让我们几个歇歇脚,毕竟要带着三个人飞是件很累的事情。小岛上除了一个石盆外什么也没有,石盆平平常常,有些破旧了。我把魔杖靠近,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盆边上刻的文字。
“那是什么?”汤姆问。
“水镜,一面神秘莫测的镜子——一面预测未来的镜子!”我说。
“镜子?预测未来?”汤姆望着我,脸上满是疑惑:“这只是一只石盆。”
“是的,它看上去只是一只普通的石盆,可是,如果这样。”我说着把脸转向汤姆,“你怕疼吗?”
他摇摇头。
“伸出手臂。”我说。
里德尔把右臂伸过来,我一把握祝蝴的手,挽起袖子,用指甲轻轻一划,血迅速渗出来。我捏紧他的手臂,让鲜红的血液滴落进盆里,顿时盆里的文字想着了火一样,一些银绿色的光在盆中旋转,闪烁不定的图像从黑暗中浮现出来,越来越清晰:
一条银绿色的巨蛇和一只金色的狮子在混战,打的难解难分,眼看巨蛇就要占到上风,就在这时,一只金色的凤凰加入了狮子的一方共同对付巨蛇,战局有了彻底的改变,巨蛇慢慢退却,败落——
图像再次飘旋起来,一座美丽的山谷出现在半空中,就像海市蜃楼——图像再次缩小,定格在一座古怪的建筑前,然后散成碎片——石盆又恢复了原先的破旧。
我看着汤姆,他正看着那些图画看的出神,忘记了手臂的疼痛。我用魔杖轻轻碰了他的伤口,它们瞬间就愈合了。
“什么意思?”汤姆问。
“最高明的人也猜不透。”我凝视着那破旧的石盆说:“水镜的预言从未出错。很久以前也是这面镜子给了我一个让我一生遗憾的预言。”
“这面镜子还有另外一个神奇的功效,”我说着举起魔杖,在盆边轻轻敲了敲,盆中顿时注满了清澈的水,“现在,你试着把手伸进去。”
汤姆照着我说的去做了,可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墙在阻挡一般,他的手丝毫也碰不到水,触到的只是坚实的空气,“这……”他半是吃惊,半是迟疑。
“这就是水镜。水在这里会变成镜面,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不能突破它。而无生命的物品却可以轻易穿过,就像这样。”我从地面捡起一枚小石子丢进石盆,它一下子穿过刚才密不透风的水镜镜面,沉了下去。
“现在,如果你要拿到那枚小石子,就必须把水弄干,这样镜面才会消失。补充一句,任何咒语都对水镜无效,因为这东西是一件神器。”
汤姆现在完全被吸引了,正盯着镜子出神,我的话不知他有没有听见。
“现在不早了,汤姆,别看了,我们走吧!”我几乎是拖着他离开水镜的——危险仍然存在——还有一半的黑湖要过。
我们依旧浮在水面上,低着头,全身放松往前飘——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前方闪烁绿光的死亡之网。
突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黑湖不平静起来,从水下伸出了许多黑乎乎的触手,像烟一样,抓住了埃米.本森的脚踝,正把她往水里拖。
“滚!你这肮脏的妖物!”一道红光闪过,触手退了回去,可水面还在翻滚,水底的怪物被惊动了。
“快走!”我再次飞翔起来,不顾一切往外冲。可毕竟带着三个凡人,我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灵活。黑水翻腾着,数不清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抓向我们。
我闪避着触手,却没躲掉那绿莹莹的死亡之网。那东西烙在我手臂上就像火炭一样炽热,皮肤立即被烧焦变黑。死亡之网同样也烧焦了那些触手。那些恶心的玩意儿一碰到绿光就“嗤嗤”地燃烧起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我的右手现在完全不能动了,我只得用左手执魔杖,小心地跳起绿色的死亡之网仍向黑乎乎的触手。那些触手在被烧灼之后缩了回去,沉进漆黑的湖底。死亡之网一触到黑湖湖水就如同雪遇到火一般融化消失不见了——地宫的另一边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外界的亮光在前方闪烁——可我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起来,那只受伤的右手现在完全被烧焦了,一点儿活力也没有。
我用魔咒勉强止祝豪亡之力的蔓延,可在这儿我什么也干不了。这种伤不能拖延,我必须找个地方治伤,最好的就是去汤姆的那所孤儿院。
现在轮到汤姆扶着我走了。他不仅要帮我,还要控制那两个孩子,显得十分吃力。
死亡之力实在太厉害了,要不是我拥有永生的神族的血统,在碰到它的那一刻,哪怕是一点点,都会立即死去。
黑暗之旅持续了两个小时,可给我的感觉却像过去了整整两天。我们潜水而过,爬上海中的礁石。现在的我是一身冷汗,手臂因为疼痛而不停地抽搐。
好不容易爬上悬崖,我们返回到两小时前经过的那条路,不远处的大裂缝依然张着大嘴漠然地对着天空。
“汤姆,我不能隐形了。我会变成个小东西,你能到我回孤儿院吗?”我瘫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息。
“很严重吗?”他问我。
我没力气回答他,只是点点头。
“可以。”他立即就答应了。我变成一条黑色的小蛇,头上有金色条纹,像王冠一样。他把我和纳吉尼一齐放进口袋里,然后解开那两个孩子的魔咒——可惜,他们中的一个因为那次惊吓已经永远地精神失常。
后来我了解到,汤姆把整件事都顶了下来,只字未提我的存在——这件事自然被那势利的女人大做文章,还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阿不思.邓不利多。
要治我手臂的伤也不太难,调制这种药水需要一些特别的原料。首先必不可少的就是独角兽的血,以及曼德拉草、黑花白根草、龙牙,这些东西都可以让爱斯塔帮我配齐——虽然她在我们中间法术并不怎么样,可是弄到这些对于人类巫师来说非常难找的东西还是没什么困难的,我大可放心。可两样药引子就不太好找了,它们分别是精灵的血和人类的血,而且必须是自愿的。
这两样药引子是这副魔药的关键,因为死亡之力是必须用生命来抵消的,这是代价。精灵的血爱斯塔可以给我,可是人的血,有谁自愿献出呢?我指望着汤姆。
当天晚上爱斯塔依我的意思带来了全套工具和必须的魔药配料。我们就在汤姆的房间里进行仪式。爱斯塔在房间四周的每一寸地方都施满魔咒,保证绝对不会有人闯进来。
坩埚在房间正中支起来,爱斯塔将独角兽血倒入锅中,点燃坩埚下的火。不一会儿,那锅银色的东西就翻滚起来,就像融化的碎银一般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这时爱斯塔又丢进去三颗龙牙,锅里一下子变成了血红色,就像一锅煮沸的鲜血。
“现在,爱斯塔……把药剂按逆时针搅拌七下,……直到药剂变成黑色。”我坐在床边,一边说话,一边发抖。
爱斯塔不仅不慢地搅拌药剂,不一会儿,那坩埚里的东西就闪烁着黑天鹅绒般的光泽。里德尔好奇地围上来。
“把曼德拉草……和黑花白根草……同时放入……要一样多,不能有丝毫偏差……”我有气无力地说着,头晕目眩,死亡之力在冲破我的咒语,侵入身体。不仅仅是手,现在半边身子都麻了,“快……快一点……”
爱斯塔都快急疯了,草药切的七零八落,她叫里德尔把天平拿给她。好不容易称好草药,她马上把它们一古脑儿都放进坩埚里。
这两样东西一入锅,药剂立刻变成鲜蓝色,我知道差不多了,“爱斯塔,加血,我需要……精灵和人类的血……”我说的很慢,一边说一边瞄着他们的眼睛,“爱斯塔……可以吗?……汤姆……可以吗?”
爱斯塔点点头,挽起袖子;汤姆有些犹豫,几乎同时我看到了爱斯塔凶狠的眼神,“伊安,我可以叫格林德沃来,我想他会同意的。”
汤姆的眼神有些游离,他慢慢地卷起另一只手的袖子——他没有用刚才那只手。
“开始吧!”我说。
爱斯塔先是划开了自己的手腕,接着又划开里德尔的手腕——他轻轻地哼了一声,眉毛皱了起来。两道血柱流进坩埚中,药剂在飞旋,重新变成血红色,上面浮动着绿光。爱斯塔盛了一些药在一个小玻璃瓶里。
“好了!”我说,让爱斯塔先替汤姆止血。
我把受伤的手放进锅里,一种难以忍受的剧痛包围了我。“啪”地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被打翻了。现在我因为剧痛全身不住地抽搐着,我的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是感觉到爱斯塔压制我的力量,而我的手臂应该被汤姆紧紧抓住。
疼痛持续着,比刚才稍稍减轻了些。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那只受伤的手现在已经完全变成白骨了,烧焦的皮肉全部融化,一些鲜红的东西附着在骨头上。一旁的汤姆不断地反胃,有些想吐的感觉。
“松开吧!汤姆。你要是受不了就坐到一边休息,我没事了。”我一边说一边挤出个笑容。
他走开了,坐到自己的小床上。
手臂上的鲜红的东西越来越多——肌肉、血管、皮肤慢慢长出来。差不多的时候,我把手臂从魔药中抽出,拿了块干净的亚麻布包好。
“把药水给我,爱斯塔。”我说。爱斯塔把刚才盛魔药的小瓶从桌子上递过来,我接过小瓶,将里面的药水一饮而尽,“我需要几天时间手才能恢复,这几天我不会到任何地方去,我要住在这儿。爱斯塔这几天就辛苦你了。”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爱斯塔离开后,我坐到汤姆身边。他吃惊地望着我的手发呆,“太神奇了!”他喃喃地说,“这是精灵的魔法?”
我点点头,“是的,这是一个很古老的魔药方子。我这是第二次用它,不过我可不希望再用第三次。”
我站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两圈,里德尔垂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他现在已经能够对我隐藏他的部分思想了。
“姐姐!”他突如其来地叫我,“你认识我的父母吗?我听他们说,我母亲是因为难产而死的。可我的父亲是谁?你认识他吗?”
“我……我……”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是告诉他事实呢?还是把这件事隐瞒到底,让它石沉大海,“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最后一声大得吓人,里德尔一惊跌坐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我。自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向我打听过他父母的情况,可我知道,他一直没放弃这方面的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