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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无言的遗嘱(全)
    自从上次猫头鹰事件以后,波特似乎安静了许多。邓不利多加强了学校中的监控,汤姆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叫别人抓住什么把柄。他很安静,继续在学校的图书馆中寻找着他的家世。可是,我知道,他对波特的憎恨并没有就此平息。
    到了现在,他已经把学校普通藏书区翻了个遍,一无所获,没有一个地方有汤姆.里德尔的名字。看见他这样,我真的很想把那个真相告诉他,可是这教我怎么开口呢。毕竟,他母亲最后会走上那条路是我一手造成的。
    剩下的就只有禁书区和文件区——在这两个地方找东西都不容易:禁书区要进去很难,必须要老师的亲笔签名;文件区则是个博物馆,霍格沃茨历代的文书信函都保存在那里。要想在那里找东西,好比是在茫茫森林里寻求一片树叶,何其之难。
    禁书区的通行证暂时弄不到,汤姆决定先去文件区看看。
    文件区在整个图书馆的北面,平时很少有学生光顾那里。因为长期无人光顾,那些堆成山的书本和资料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古旧的书架摇摇晃晃地搭在一起形成一条条阴森森的甬道。最不让人喜欢的是在那些古老的书架中间,有一块四米见方的空地,空地上立着一道石门,一道很薄的石门,像一架镜框。可它的中间没有镜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方破旧的帷幔,帷幔上面绣了一朵银白色的辉睡莲,这不仅不能使帷幔变得好看一些,反而使它变得更加诡异。在石门的前方,摆放着一个石头匣子,从来都打不开。
    学生向来不会靠近石门,每当大家迫不得已进入文件区的时候都尽量离石门远一点,生怕那帷幔后面会突然窜出一个怪物。
    周四的清晨,汤姆和罗齐尔在上完魔法史课后去了图书馆。今天这里人很少,因为大多数学生都去看‘魁地奇’比赛了,是拉文克劳对格兰芬多。罗齐尔非常想去,却不好意思说,今天本来是他缠着汤姆来图书馆的,因为他的魔法史论文写的很差,需要重来。
    穿过普通藏书区,汤姆站在了文件区的门外。
    “你不会要去那里吧?” 罗齐尔问,语调中充满了不情愿。
    “你可以不进来的,罗齐尔。”汤姆说,眼睛并没有看着他,“你很想去看‘魁地奇’,那就去吧,待会我会把你要的书带给你的。”他的手推开了文件区的大门。
    罗齐尔巴不得离开呢,听见汤姆这样说是正中下怀,“那我去了,汤姆!”他一转身,飞速地跑出了图书馆,直奔猎场。
    “哼。”汤姆瞄了一眼那离去的背影冷笑了一下,跨进文件区。
    文件区的书是按年代排列的,最里面是最古老的书,越往外面年代离现在越近。每个架子上的书差不多都堆到了天花板的上面,还有不少书落在了地面上,随意堆放。在那些满是灰尘的书堆里穿行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汤姆挑选了大概有七八本书,每本都是厚的可以砸死人的那种。他搬着这些书来到文件区唯一的空地——那挂着帷幔的石门前。
    “哎!重死了。”他把书放在地面上,伸出手掸掸石头匣子上面的灰尘,然后坐在上面休息。
    “中世纪以前的魔法分支。”汤姆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厚书,放在膝盖上摊开——四周传来窃窃私语声,有许多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谁?”他猛地回头——背后一个人也没有,有的只是那轻轻飘动的帷幔。
    他继续坐下看书——说话声又响起来了,而且可以确定就是从那帷幔背后传来的。汤姆放下手中的书,小心地走向石门——石门上面的帷幔飘动着,就好像有人在背后对着它吹气一般。
    汤姆把手放在石门上,伸手去挑那破旧的帷幔,想看看那后面究竟是什么——这时我可以看清石门上面已经模糊的文字了,是古代的如尼文字,它的意思是——“生死之门”。
    “啊!”我一下子叫出声来,汤姆吃了一惊,三步并做两步向后面退去,一下子绊倒那堆书上,胳膊重重地搁在石头匣子上面,衣服撕破了,胳膊上面留下一个大口子。
    血很快从伤口渗出来,滴落在书上,也滴落在石头匣子上面,弄的到处都是。我变得胸针上也沾到了血迹,这意味着我可以变形了。
    “汤姆,你没事吧。”我说着用手紧握祝蝴的伤口,一些柔和的银光在我的手中聚集——出血减轻了,伤口在慢慢愈合。
    “没事的。”他说,“你为什么要……”
    “那是通往死亡世界的大门,凡人是不可以进去的,因为他们无法忍受死亡世界的力量。”我说,“往里走就等于自杀。”
    汤姆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我大步跨到石门前,用手掀起门上的帷幔——门里看不见另一边的书架,里面空空荡荡的,弥漫着一重重吹不开的黑雾,闪烁着怪异的绿光。
    “现在,跟我到另一边。”我们转身绕到石门的另一面,挑起那幅破旧的帷幔——看到的依然是空虚和黑雾。
    “这就是‘生死之门’,也是有去无回之门。你不可以穿过这道门!”我的最后一句的声音非常高。
    汤姆看看我,又看看那道石门,“我要把刚才弄乱的收拾好,要不然图书馆的‘老妖婆’会发怒的。”
    他返回有石头匣子的那面,仔细地清除着刚才弄的到处都是的血点。当他扫清石头匣子上的血迹之后,惊奇地叫出声来,“伊尔安!你快来!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在那个石头匣子上面赫然出现了一条首尾相连的巨蟒的浮雕,它像一个圆。“蛇环。”我轻声说道,“打开它,汤姆!”
    汤姆用手使劲儿撬,石头匣子纹丝不动。
    “用蛇语,汤姆!”我显得有些激动——蛇环是姐姐微微安家族的标志。
    “打开!”汤姆发出嘶嘶的声音,石头匣子四周发出柔和的白色光华,盖子慢慢地消失了,露出里面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包东西。
    我伸手将那包东西取出来,包裹它们的是一方黑色的丝绸。小心地揭开丝绸,里面是一些羊皮书卷。
    “是一些魔法书籍,汤姆。”我随意地翻看那些羊皮书卷。这时他简起了刚才飘落在地上的一张纸纱草书,“咦?伊安,写给你的信——署名是萨拉查.斯莱特林。”
    萨拉查.斯莱特林——我的心一紧,从他的手中揲过那张纸纱草书:
    致伊安:
    对不起!我的天仙。我现在只能这么说了,因为我的时日无多——也许这是我写的最后一封信了。我留下这封信,希望终有一天你能看到,希望你不要恨我。
    我这次离开学校本想来找你的。可是,我发现现在不可能了,我的生命已到尽头。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把这些要说的话写下来了。
    上次的那件事情很抱歉,非常抱歉——我拒绝了你,让你很伤心。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不能让你为我作那样的付出。如果那样做,我才是个彻头彻尾自私的人。你应该可以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配的上你的人,我不会让你为了我放弃精灵一族女王公主的生活,和我一起流浪。
    对于格兰芬多,请你不要恨他,他的脾气就是这样。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你,请你不要生气,我在这里代他向你道歉。
    关于亚萨姆,我已经建好了一个密室供它居住。你放心吧,那里比有求必应屋宽敞多了,亚萨姆可以很舒服地生活,非常自由,自由的天空。
    我想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千言万语终有尽时,人生慢慢也有尽头,我的人生之路快要走完了,你不必为我悲伤——忘了我吧。在这里我希望你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的萨拉查.斯莱特林
    书信从我的手中飘落——“为什么你当时不说出来……为什么……斯莱特林……”——汤姆弯腰把信从地上捡起来。
    “伊安……萨拉查.斯莱特林和你……”他小声地问我。
    “这不管你的事!”我把他推到一边,他一下子跌坐在那块包东西的黑绸子上面。“哦,汤姆!对不起,我……我现在安静不下来……”
    汤姆坐在地上,把头垂到两腿间,“没什么的……真的没事……”他从身下把那块黑绸子抽出来——那上面有一些亮晶晶的像树枝一样的花纹——他匍匐在地面上,把黑绸子慢慢展开。现在我可以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神明所佑的斯莱特林家族
    ————敬告神圣的家族之神伊尔安
    “是斯莱特林的族谱。”我低声地说,心里七上八下的——要露馅了,“萨拉查.斯莱特林,他的妻子埃斯特尔.斯莱特林……这里是艾尔德尔.斯莱特林——艾尔德尔.冈特和佩弗利尔.冈特……马沃罗.冈特,他的妻子凯兰……”
    汤姆的手慢慢向下滑,在他的指间,一股细细的金线由梅洛普.冈特指向了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这个名字(梅洛普旁边没有丈夫的名字)——汤姆的手在颤抖。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他低语着,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愤怒——突然,他把脸转向了我,冲着我大喊:“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瞒了我这么久,为什么!?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他一手抓着那方黑色的绸布,一边向我靠近,“为什么!?”
    “我……我……你那时太小了,所以……我觉得那样做对你会好一些……”
    “你认为我这样就好吗!一个没人要的孩子!到头来还是没人要的!”他不顾一切的大喊大叫——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显然是对我们这样喧哗表示不满。
    汤姆顿时安静下来,他压低了声音:“这件事先不谈——为什么没有我父亲的名字?我父亲是谁?”
    “我不知道。”我说。我绝对不可以把他父亲是谁告诉他,按他现在这种心性,是受不了这个事实的。
    “还是老论调。”汤姆没有再多说什么,草草地包裹好那些东西,夹起罗齐尔要他带的书离开图书馆。
    他开始躲着我——可是因为邓不利多,我不可以在霍格沃茨自由地走动。现在,我就像许多年前失去梅洛普消息时那样六神无主,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事是告诉他好,还是不告诉他好。
    过了圣诞节,开始下雪了。这次,爱斯塔没有像往年一样给我信息,她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呆在‘有求必应屋’;后来,偶尔去黑湖底游荡,那些人鱼很快就和我混熟了。就这样,一待就是六个月……
    天气变得闷热起来,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感觉——真怀念洁净的冬天啊!汤姆还是见着我就躲,或者干脆往人多的地方钻。这样的日子变得越来越难熬,我打算暂时离开霍格沃茨去外面转转。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那天晚上,汤姆突然到来,身后跟着爱斯塔。
    汤姆的脸色阴沉,他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恨,手里拿着那包用‘斯莱特林族谱’包裹的东西。他把那包东西狠狠地摔在我的面前:“家神大人!你到底还要把我当个傻瓜蒙到什么时候!”
    我呆住了,“你……你说什么?”——一旁爱斯塔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对他说了什么?爱斯塔!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都知道了!”汤姆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什么都知道了!爱斯塔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我父亲是个麻瓜!我母亲是个傻瓜!而你是个……是个……懦夫!”
    “汤姆!你胡扯什么东西!你母亲不是个傻瓜!”
    “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他突如其来地冲出‘有求必应屋’,在走廊上一路狂奔。
    “汤姆!”我跟着他冲出‘有求必应屋’——
    ——“哼……哼……” 爱斯塔仍然露出她的微笑——
    “待会儿我会和你算账的!女人!”我冲着她恶狠狠地说。
    “随时恭候,公主殿下!” 爱斯塔向我鞠了一躬,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我气坏了,但是我现在不能给她颜色看,我必须先去追汤姆。直觉告诉我,我不能再失去这次机会了,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拥有。
    我在黑湖岸边追上汤姆,他愤怒地甩开我的手,嘶叫着:“我不要你的同情,你这骗子!……”
    我勒紧了抱祝蝴的手臂,任凭他的双手使劲地掐我的肩膀,就是不放手。“汤姆!汤姆!听我说好吗?……”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他的声音盖过了我的说话声。
    他跺着双脚,身子一个劲地扭动……
    “闹够了没有!汤姆!我还是斯莱特林的家神!你必须住口!”我大声呵斥道,“记住!你母亲不是傻瓜!”
    他一下子噎住了,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脯不停地一起一伏。
    “你母亲不是傻瓜!”我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
    “她不是傻瓜?那天下的傻瓜都死绝了!”他立即反唇相讥,“明知道别人不爱她偏要去爱;明知道不可为偏要为之!还要让我——让我到这个世上来为她承担罪孽!我是什么?我是个孽种,麻瓜生的孽种!玷污了斯莱特林家族的孽种!……”
    “住口!”我‘啪’地给他一个耳光,他一下子愣住了,眼睛里满是震惊与愤怒,“你母亲为了你卖掉了她祖传的宝物,只为了你能顺利出生!”
    “哦,汤姆,对不起,如果你要恨的话,你就恨我吧,你母亲是爱你的,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
    “这是我一辈子最后悔的两件事之一——当年,我看见你母亲对那个麻瓜朝思暮想,日渐消沉——我真的,真的不希望她这样,我希望她快乐……所以,我就帮了你母亲,帮她得到那个麻瓜。这样,我就能再看到她的笑容。”
    “我在你母亲给那个麻瓜喝的茶里放了点东西,然后魔药就起作用了,那个麻瓜迷上了你的母亲。她当时高兴极了,以为自己的梦想终于成真了——她没有发现是我做了手脚,她以为你父亲真的爱上她了。她们一同来到伦敦,很快就有了你。”
    “——只要不断地给那个麻瓜服用魔药,那么他就会永远爱你的母亲。可是,那剂魔药有一个副作用,它会令那些服用它的人慢慢丧失神智,然后死去。你母亲发现了这种征兆,知道是我下的魔药在起作用。然后,她决定不再给那个麻瓜服用魔药,因为她不忍心看到自己所爱的人为了自己的爱而死去,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所以死去的是我的母亲!活该受罪的是我!”汤姆冲着我叫喊着,慢慢往后退:“我恨你们俩!你!还有那个麻瓜!”
    他身后十步远的地方就是悬崖,高约60英尺。下面是深不见底黑湖,静默无风,没有一丝的涟漪。
    汤姆继续倒退着,完全没有注意身后的悬崖。他渐渐退到了悬崖的边上,“小心!汤姆!”我惊叫起来。
    他下意识地往后看——然后……连“啊!”字都没有喊出口,整个人向后倾斜,黑衣在风中飘动,像秋风中的一片落叶,消失在悬崖下的黑暗中。随着一声轻微的“扑通”声,汤姆坠落进黑湖。
    “汤姆!”我一步窜向前方,飞翔起来。四周太黑了,没有星星的夏夜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我看不见下面,汤姆没有任何的动静,我的心紧张得皱缩起来——会不会出事啊。
    “这里因该亮一些。”我伸出左手,银色的光辉在手中聚集,变成一只光球。光球离开我的手,在湖面慢慢滑动,光球所到之处,漆黑的水面上反射着白银般的光泽——还是没有汤姆的影子,“会不会沉下去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冒出我的脑子,“下水!”
    银色的光球沉入湖水——霎时间,整个黑湖被一种奇异的光彩点燃了,黝黑的湖水散发出梦幻般的光彩,一种似幻似真的浮光,犹如死亡降临之时的幻象。
    我看见汤姆了,就在不远处的前方,飘浮在水中。“汤姆!汤姆!”我用人鱼的语言在水中呼唤他,没有反应。我接近他,用手拨弄他,还是没有反应。他似乎刚才从悬崖上掉下来被摔晕了。
    我抱着他冲出水面,飞上悬崖,一直飞到学校前的草地上。“快快复苏!”我用手指着他说。过了片刻,他咳出几口水,慢慢睁开眼睛。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恨你吗?”他边说边用手撩开遮住眼睛的湿发。
    “我不指望你不恨我!”我站在原地,脸色阴沉下来,“你可能不知道,我本来是想杀掉你的,在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
    “你说谎!”他向我仍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一歪身子,东西砸偏了。
    “这是事实。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要斯莱特林家族绝后,我就可以获得自由,我当年对姐姐立下的誓言就可以不算数。”我的脸色阴沉而可怕,汤姆有些惊恐,身子往后缩了缩。
    “是啊,自由!”我抬起头,仰望星空,“多么令人神往的东西,简直是唾手可得!可是我却放弃了,为了你我放弃了!而你……而你现在居然说‘你为什么要救我?’这种话!你在给你妈妈丢脸!在给斯莱特林家族丢脸!”
    “如果这样,你可以去死,我不会拦着的,也不会再有一个人来救你!”我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丢下汤姆一个人浑身湿透地坐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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