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次聚会中,我从斯拉格霍恩口中知道了关于魂器的秘密——一个可以让人类长生不死的方法。这次谈话中有点小小的波折,令我失去了斯拉格霍恩的信任,他始终不愿意告诉我制作魂器的具体方法,也可能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做。对于我来说,这是另一个挑战,挑战人类的命运,这也是我最崇高的理想。
机会总是有的,命运会照顾伏地魔,它已经照顾他一次了……我望着天空浮想联翩——以前的愿望不都实现了吗?这个愿望也一定会实现……我笑了,望着阴翳的天空笑了——无论多么困难,你都要一试,这才是你……
霍格沃茨,我也要得到你!不仅仅是因为伊安,也因为我,因为我祖先的遗愿——你是我的快乐之所在,也是我的胜利之所在……
寒假即将来临,我不再像往年那样留校度过圣诞节,我要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有着太多吸引我的地方……十二月底,大雪纷飞,短短两个小时内下了二英尺深的雪,四周一片银装素裹。我提着不多的行李,登上了返程列车。
国王十字车站的积雪深及膝盖,来来往往的巡道工正忙着清理站台上的积雪。火车已到站,不少比我小的学生争先恐后地挤下火车,丢开他们的行李包,跑去玩雪,紧接着边招徕匆匆赶来的家长的责备。站台上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我拖着行李箱缓缓出了站台,在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阻隔墙的时候看到了贝尔.波特正提着行李走在我的前面。他也没有留在学校……我记得他的妈妈还在法国,不可能接他回家过圣诞节,他这是到哪里去?我要弄个明白……
远远地跟在波特的后面,出了国王十字车站,穿越那些繁华的商业街。虽然战争的阴云还没有消散,可是春天的气息已经在这里悄悄复苏了。在一处废墟上,一从小草在冰雪中顽强地生长着,开着黄色的小花,在冬天并不温暖的阳光里闪闪发亮。
波特的脚步是快是慢,我必须保持距离才能不被他发现。在走到圣弗朗西斯大道这一带的一家名叫‘司令的仓库’的酒吧门前的时候,波特突然不见了,就像从空气中蒸发了一般。我四处寻找,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跟人跟丢了,多么羞耻啊!我垂头丧气地在大街上乱逛。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过——是海瑟#糊来伦敦干什么?
海瑟急匆匆地在人群中穿行,速度之快在那些麻瓜看来就好似疾风吹过。她急速穿过圣乔治大街,往前拐到泰吾士运河边走了一段路,穿过横架在河上的伦敦桥,往西折去。西边是一片工业区和棚户区,那里居住的人大多是贫困线以下的人。伦敦的上流社会戏称那里是“小偷和皮条客的天堂”。
我尾随海瑟一路小跑,人多的时候穿梭于行人之中,人少的时候隐藏在墙角之间。四周的建筑也慢慢从那十六世纪以来的古建筑群变成了低矮的木板棚屋。狭长的街道,四处飞扬的垃圾以及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一阵阵腥臭味,让人倒胃口。在棚屋的墙角处,到处可见用来汲水的盆盆罐罐,不少罐子上长了一圈绿色的苔藓植物,生活着数以万计的蚊子,水跳蚤,整整一个“小生态圈”。
海瑟时不时地停下来看看有没有人,我只得紧贴路边的堆放物以求隐蔽。走到圣普乔街的时候,海瑟突然向左拐进一条名叫“守夜人”的小巷子。巷子口伫立着两幢摇摇欲坠的破旧建筑,那些个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煤气管道锈迹斑斑,不少地方的接口松脱了,在风的吹动下吱嘎乱响。巷子安静极了,一点脚步声就能激起很大的回音。
海瑟的脚步轻盈,走得很快,她不再回头张望,可能有什么东西的保护让她放心。我有些不知所措,刚走两步就退回来,站在巷子外边不敢踏进去。你这是怎么了?你害怕什么?你要让伊安永远把你当个孩子看吗,永远都是她保护你?——我希望我能飞……
尽量集中精神,我回忆着伊安带着我飞行时的感受——就算飞不起来,能减轻一些脚步声也是好的——不行啊!没办法,我只好出了个下下策——在自己的鞋子外边包裹上厚厚的棉纱,这些棉纱是从街道边的一只垃圾箱里找到的。
声音小多了,可是海瑟连影子也不见了,我只得慢慢往前走。今天一天就把人跟丢了两次,你怎么了?我问自己。
巷子越往里走气氛越不对劲——四周太安静了,就连风吹过的声音也没有。周围的那些房子似乎被一层轻薄的水膜包裹着,散发着一丝不真实感。在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赫然立着一根石柱,而刚才在巷子口的时候却没看见。
石柱高约10英尺,通体黑色,上面没有任何纹饰,像一块界碑立在这里。在我越过石柱的一刹那,四周似乎掠过一丝阴影,阳光变得更加暗淡。我转身往回看,来的路竟然也变得模糊不清。
走在幢幢恍惚迷离的暗影中,我失去了方向感。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好奇心促使我把手伸向那些模糊迷朦的建筑,指尖就像碰到了液面一样被吸进去,吓得我立即抽回手。约摸又往前走了二百英尺,前面出现了一座轮廓清晰的房子,狭小的窗口透出些许昏黄的灯光。
蹑手蹑脚地靠近那所房子,轻轻推开门,一阵呛人的灰尘扑面而来。室内的地面上积了很厚的一层灰,两排不同的脚印清晰地印在地板上——看来屋子里至少有两个人,小心为上。
仔细地踩着那些脚印,我挪进木屋。地板上有不少地方破损了,那些朽坏的木板一踩就发出让人恐惧的吱嘎声。甬道里空荡荡的,图穷四壁,几根木棍随意地支在墙边,不远处的一扇门正向外透出一丝灯光。
屋子里传出一个女人的说话声:“海瑟,你的消息准确吗?伊安和邓不利多结盟了?”
“是真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允许我面见莫佳娜。”海瑟一下子提高声音,话语中明显夹杂了不满。
“行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有什么好紧张的,这个时候做事情还是小心为妙。再说,莫佳娜大人最近事务缠身,整个欧洲战场的败仗让她心力交瘁,哪有时间顾得上这种事情。而且格林德沃最近遇到了大麻烦,一个神秘的组织让他到处受挫,不少人都被抓了。现在欧洲巫师联盟就如脱胎换骨一般,高手如云啊!”
“会不会是邓不利多的人?伊安这边没什么动静。”海瑟说。
“说不定……不过伊安和邓不利多结盟的确出乎意料,莫家娜大人知道后会晕倒的。”那个女人接着说。
“别那么紧张,伊安已经找不到任何后援了,而且她从来不相信那些盟友的忠诚。她和邓不利多结盟也是为了她自己,她知道如果莫佳娜赢了她死无葬身之地,她需要别人力量的支持。但是大多支持者都靠不住,伊安也明白这一点。就像摄魂怪,她现在在用魔法部的‘面包’养她自己的人马,可她知道如果谁开出更高的价码,那些家伙会立即抛弃她,所以她需要有另外的力量支持,而邓不利多是最好的人选,他是个有威信、有智慧的巫师,能够在魔法界独树一帜,并且忠诚守信——”
我从微掩的门缝里往里看,面对着我的正是海瑟,而另外一个女人是背对着我。她的头发在昏暗的油灯下呈现一种近乎于沙土般的灰黄色——现在海瑟正在说话:
“——伊安拥有非比寻常的心灵力量,她比别人更容易知道那些隐秘而不愉快的事情。长此以往,她养成了喜欢捕风捉影的习惯,她的多疑性格无疑成了她最致命的毛病。我想即使邓不利多相信她,她也不可能完全相信邓不利多,她对谁都有戒心——自从两百年前惨败之后,她就不再关心那些大事,我们族人的大业。这样的领导者不是我们所期望的,更何况她现在迷上了一个毛头小子。为了那个男孩她甚至连你这个跟随了她几千年的忠诚者都可以抛弃,何况是……”
“别说了!”对面的女子打断了海瑟的话。
我立即就明白那个背对着我的女人是谁了——爱斯塔,肯定是爱斯塔。要赶快把这件事告诉伊安——我慌忙转身,仓促间碰倒了门边立着的一根木棒。
“谁?谁在那儿?”海瑟站起来厉声问道。
“我去看看。”爱斯塔站起身朝着我这边走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逃跑是来不及了,我只得尽量躲在暗处,期望她的眼睛看不见我。黄色的光斑在地面上扩大,一个人影印在地上,门打开了。爱斯塔探出脑袋来四处张望,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搜捕着任何一丝动静。
突然间,她的目光和我的目光对上了,她发现我了!我的手无意识地伸向口袋里的魔杖——就算赢不了,也要拼一拼。
“快离开!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个声音在我的脑袋里响起。‘砰’地一声,门关上了,爱斯塔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她肯定看见我了#糊肯定看见我了!可是……
这个时候还是离开为妙,不管爱斯塔到底在帮谁,如果被发现,她会杀死你……
顾不得多考虑,匆匆往外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至少有四个人。这怎么办?出去肯定会撞上,返回就会遇到爱斯塔和海瑟,两边都是死路。
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房间里也有了动静。情急之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仰。背后似乎是空的,我直接穿过墙壁倒了下去,摔进一间漆黑的屋子。脚步声似乎到了跟前,随即嘎然而止。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响起:“爱斯塔,我们要见莫佳娜大人,她现在在哪?”
“卡蒙达,莫佳娜大人现在什么人也不见,由我代替她全权处理一切事务。”爱斯塔提高声音说。
“不行,这件事情很重要!我花了2年才弄清楚,必须由我当面报告莫佳娜大人!你只是个——”
“卡蒙达#旱正事!”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又尖又脆,像鸟儿的鸣叫声。
“还是凯尔迪斯说得对。都到什么时候了,这个时候我们不该争吵!——卡蒙达,如果莫佳娜大人不能亲自听到这消息的话,那么也应该由面前的这位爱斯塔转告她,你不要坏了规矩,莫佳娜大人不喜欢不守规矩的人。”
“好吧,西斯特,听你的……爱斯塔,你就让我们站在过道里像你汇报工作吗?” 卡蒙达拉音调说。
又是一阵脚步声,门打开的声音,门关上的声音……一切又变得静悄悄。
我努力挺直身子,把手伸向刚才跌进来的地方,摸到的是冰冷的墙壁——出不去了!
“荧光闪烁!”我抽出魔杖念道。就着魔杖头微弱的亮光,我勉强看得清屋子里的陈设。这似乎是一间废弃已久的仓库,许多物品被杂乱地堆放在一起。踩着满地的杂物和灰尘,沿着堆积如山的物品中的羊肠小道,摸索着前进。
清凉的风从外面的世界吹来,出口近在眼前。我就像寻找水源已久沙漠旅人,迫不及待地冲出这黑暗的牢笼。鲜艳的色彩又回来了,四周一片郁郁葱葱。茫茫山林中鸟鸣婉转,松涛阵阵。
这地方好熟悉啊!举目远眺,霍格莫德村正在不远处的树林边静卧。更远一些的地方,霍格沃茨城堡塔尖那熟悉的身影在树影之间若影若现。黑湖水在阳光下雍懒地闪着眩目的银光……这里是……我转过身看着刚刚走出来的地方——倾颓的墙壁,朽败的门楣,墙角满是野草和密密层层的毛莨——这是那座幽灵之屋。从来没有人会靠近这里,都说这儿有可怕的幽灵出没,没想到竟然是个秘密通道。
会不会有别的出口,我想,冒险去找一找,或许还会有新的发现。我重新踏进黑暗的地道,放弃已得的光明。这一次我故意放慢速度,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在那些杂物的后面,是许许多多不知去往何方的隧道,如同密集的蛛网一般。这些密道,不知何人所建,不知在这些古老的大山下沉睡了多少年,如今已经被人们遗忘。
我没有冒险去探知那些密道究竟通向何方。在这个谜一样的地方,任何冒失的举动都可能是致命的。果然,在一处杂物的背后的隧道口,散落着一些人的枯骨。那些人可能是去寻找失落的国度,最终迷失在这里,再也没有走出去。这个时刻我不能再冒险了,只能寻找熟悉的路线走。
沿着来的路,回到那间我刚在跌进来的小房间,没有出口。那么我为什么会进来?出口一定在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墙壁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的缝隙……突然!一只手从那冰冷的墙壁中伸出来,抓住我的手腕,使劲往外拽,我的身体穿过那道冰冷的墙壁,摔倒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我又回到伦敦那间破旧的小木屋里,面前站着爱斯塔。
这回糟了!我的心在狂跳——爱斯塔冷冰冰地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对峙着,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杀了我吧!”我说,“你要报仇,现在就是个好机会。”
“我不想杀你。”爱斯塔面无表情地说,“至少现在不会。你知道吗?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苦。我希望你也尝尝我的痛苦。”她笑起来,阴森森的,嘴巴弯成一个月牙儿。
我额头上冷汗直冒,爱斯塔又变得面无表情。“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好吗?”
“我不要听!”我尖叫起来。
“你必须听!”爱斯塔抓住我的衣服把我拎起来,“这个故事和你的伊安公主有关——你以为她真的喜欢你吗?”
“她喜欢我#糊亲口说的!”
爱斯塔大笑起来,笑得人毛骨悚然。“你怎么不说她喜欢任何人!我今天要让你知道的就是——伊安喜欢的是她自己。”
“不是的……”我的声音已有些颤抖,我的心明白地告诉我——伊安的确无情,至少在有的事情上做的很无情。比如,冈特家族的下场,还有我面前的这位爱斯塔。
“伊安陛下是我这辈子最敬重的人,虽然她杀了我父亲莫德,可是我无法恨她。因为她有我们没有的志气,知道吗?一个有着海阔天空般志向的人是不会让感情束缚她的翅膀的,我相信陛下现在依然如此,她不会因为你而放弃她的志向!”
“她曾经有过和现在一样的经历……她痛苦过……她需要一个凡人的力量帮助她……一千年前她选择了斯莱特林,现在她选择了你……她抛弃那些毫无用处的人,就像抛弃一只没用的包袱。比如,你母亲的冈特家族。当冈特家族再也没有力量的时候,伊安就抛弃了他们。她从前也这样抛弃过斯莱特林的家族。在伊安眼中是没有种族,血统之分的。她要的是力量,有力量的人才值得她去眷顾,所以,她选择了你,她欣赏你的力量。”
她是因为我的天分才接近我的……她是因为我的天分才接近我的?我的心乱成了一团麻,如果她说的是实事的话,那伊安就是一个骗子……“不!这不是实事,你这骗子!”我痛苦地挣扎着,我不相信伊安是因为我的天分才接近我的,她是爱我的。
“认清你看到的吧,小子!你的心里很清楚……”爱斯塔丢下这句话后离开了,我一个人木讷地坐在地板上。
她的话音长久地围绕着我,前思后想,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伊安是因为我的天分才接近我的。现在我应该去哪儿?离开伊安?……不可以,如果那样我会失去一切,我不想再过仰望别人的生活了。就算伊安是为了某个目的才接近我也罢,就算她是利用我也罢,没有她我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她现在最重要的人是我,还有我的天分——我要借助她的力量获得成功,这是我的机会。
我想起了阿斯凯文的那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父母双亡,为了摆脱继母对她的控制,追求至高无上的力量和智慧,放弃了自我,和这个世界的神圣核心结合——”
“她后来成功了,许多年后,她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了几乎所有的——可是,她唯一不能拥有的是幸福,神圣核心的身份注定她不会拥有幸福——”
也许,这才是伊安和我共同的理想——追逐强者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