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鳞次栉比的城市,花园般的住宅山庄,在一间宽敞气派的客厅里,成凤斜倚在皮沙发上,双脚高高地翘起,一手拿着小瓶粉红色的指甲油,一手拿着一把小巧的刷子,正往脚上的指甲擦油,现在,她已经彻底摆脱乡下的土气,把自己装扮得时髦精致。
每天,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然后,花上几个小时来打扮:从脸蛋开始,到头发,再到身上的皮肤,最后是手和脚,就是每一个指甲,都被她精心地护理,然后,她穿上名牌衣服和鞋子,拎着名牌的手袋,走出家门。
但是,老吴不让她到街上,只允许她在山庄附近遛达,而且,不允许她跟任何一个男人交往,甚至,走在街上,有男人多看她一眼,他都酸溜溜的。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一只生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没有自由,只有寂寞和孤独。
正在她发愁不知如何打发这一天光阴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成凤放下指甲油,吹了吹未干的手指甲,从皮沙发上爬起身,急忙去开门。
她先习惯性地从门上的猫眼看出去,不看则已,一看不禁大惊失色——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他是怎么知道她的住处?怎么不和她说一声就来了?成凤边想,边犹豫不决,要不要开门,让这个不速之客进来呢?她一下子手足无措。
门铃声连续不断地响起,促使成凤做出了决定,她拧开了门锁,打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的那个年轻人,一看到她,就喜出望外地说:
“三姐,你果真住在这里呀!让我找了老半天……”
成凤看到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再听他这么说,便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谁让你自己找上门来的?真是的!要来,也不告诉我一声!进来吧!”
那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弟弟成磊。他从成凤脸上看出了她的不悦,但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不管他做错什么事,她嘴巴对他多么凶,心里还是非常疼爱她这个唯一的弟弟。
于是,他朝她扮了一个鬼脸,用手挠挠头发,想逗她开心地说:
“我来城里读书这么久了,只见过你一次,正好今天学校有活动,不用上课,我好想三姐你,就自己找到这里来了!”
“你呀——总是这样任性!”
成凤摇摇头,看着成磊,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转念想到另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谁告诉你的?”
“还会有谁?四姐呀!今天早上,我向她要你的地址,她说你住在一个朋友的家里,后来,不知她从哪里打听到你这朋友的地址,告诉给我!”
“你好奇怪哟,来我这里,怎么不直接打我电话问我地址,而是绕圈子问成婷要?”
成磊冲成凤调皮地眨巴一下眼睛,笑:
“嘿嘿,向你要,你会说吗?如果你真想告诉我和四姐,老早就请我们上门做客了!哇塞——好气派的客厅!你朋友是个大款吧?”
成磊环视客厅,啧啧称羡。成凤没应他,眼睛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将近中午一点,她脸上露出一丝忧虑,看着成磊:
“成磊,你还没有吃午饭吧?”
“对呀,我专程来这里,就等你请客了!”
成磊边说边走近那张高级皮沙发,然后,试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很舒服地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感叹:
“真是舒服!三姐,想不到你过得这么滋润——”
成凤仍然没回答他,转身进了卧室,很快就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摞百元大钞,递给成磊,说:
“给,这是你下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快收起来,还有,你今天午饭出去找家餐厅吃吧!三姐我还有事,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你又有事呀?我好不容易找上门……”
成磊抬头看着成凤,成凤没看他,点头应道:
“我等会有个客户要应酬,不能陪你——你不要任性了,快走吧!”
成磊有点扫兴地从皮沙发上站起,接过成凤手里的钱,收进自己的口袋中,撇了撇嘴:
“知道!人家刚刚来,就叫人家快走,三姐你……”
成磊没说下去,怕惹姐姐不高兴。
成凤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成磊的肩头:
“你现在已经是牛高马大的小伙子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好好好,三姐答应你,等你放暑假了,请你到星巴卡仑餐厅,专门陪你喝茶,高兴了吧?”
成磊笑了笑:
“我不是想出去喝茶,只是想来看看你的!”
“那好,你现在看到我了,你三姐很好,活泼乱跳的,你放心!快走吧!”
成凤眼睛再一次扫过墙上的闹钟,脸上露出几分焦急,不由地催促成磊。
“三姐,我走了,下次有空,我再来看你!”
成凤一听,心里暗暗叫苦,怎么他还想再来这里看她?嘴里却应道:
“好,下次你来,三姐一定请你吃饭!走吧!”
成磊走出了门口,成凤站在门口,向他挥了挥手再见,然后,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弯处。
她悬起的那颗心落下,她站在门口,呆呆地,盯着楼梯处,眼睛潮红起来。
她知道,今天中午,老吴有可能会过来她这里。这正是她刚才的担心!万一给老吴撞见了成磊,那就糟糕了!
她刚把门关上,还没等她坐下,就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门开了,老吴走了进来,平时,他一般是隔三差五,在晚上过来她这里住。有时候,也会在中午的时候过来。
成凤看到他,笑着迎上去:
“你,来了!”
她从他手里接过皮包。他的大手一把揽祝糊的腰,要吻她的脸,她扭过头,推脱说:
“等等,早上起来,收拾屋子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洗个澡!”
“好,快点!”
他松开抱她的手,很放松地让身子陷进皮沙发里,开始宽衣解带。
成凤走进沐浴间,她轻吁了一口气,心存侥幸,好在成磊走得快,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糊打开水篷头,慢慢地洗着。
等她洗好,披着白色的睡袍,从沐浴间出来,发现他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
她心里不禁一沉,小心翼翼地说:
“你要不要洗一洗?”
他没有看她,仍然沉着脸不出声,也没有起身。成凤不解,继续说:
“我买了新鲜的葡萄,你要不要尝一尝?我去——”
他摆了摆手:
“不用了,你过来,坐这,跟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他拿出一盒录像带,放入录像机,拿起遥控器,一段录像播放出来:
俯视的镜头——成凤打开门,一个年轻的男人走进客厅——成凤为他倒茶,他坐在了沙发上——成凤把手搭在那男人的肩头上——成凤转身进了卧室——她出来,拿出一叠钞票,交到那个男人手中——那男人离开。
成凤目瞪口呆地看完这个录像——她没想到,在客厅的某个角落里,装有针孔摄像机,监视她在家里的一举一动。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急忙争辩:
“不——不是这样的——”
老吴此刻是醋银子打鸟——酸气冲天。他一把将成凤拽到身边,恶狠狠地责问:
“我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想抵赖?哼,你竟敢背着我勾搭小白脸,你这个婊子,用我的钱来养小白脸!”
“不,他不是小白脸,我不是婊子,我没有……”
“你还不承认?”
他扬手,两耳光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只见她白嫩的脸上留下几道红手印,嘴角渗出血来。
他似乎不解恨,抬脚,使劲踹她一脚,她跪倒在地上。
她没有再申辩,也没有哭泣,只是低着头,任他的拳头如雨点般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发泄完心中的闷气,手脚累了,揉着手腕,看着倒在地上的成凤,声音重新变得缓和:
“只要你向我认错,写下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和任何男人来往,我就饶了你这次。”
她万念俱灰。从地板上挣扎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阳台上冲去:
“你让我去死吧!”
她这一突然举动,让老吴颇感到意外,就在她爬上阳台栏杆的时候,他有所反应地冲了过去,紧紧地抱祝糊的后腰,把她拽倒在地上。
然后,连拖带抱地,把她抱到卧室里,扔到床上:
“你想死?贱女人!供你好吃好用的,还不满足,还用死来威胁我?我偏不让你死!”
成凤躺在床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等待她的,将是一场可怕的狂风暴雨般的肆虐。
在昏暗中,成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动了一下身子,不禁龇牙咧嘴,全身酸痛。眼泪从她的眼角边溢出滚落,屋子里死一般寂静,老吴已经离开。
她的手伸到床头柜,摸索着,拿到了手机,她打开手机,费力地按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成婷,是我……”
电话的另一头,成婷一身厨师打扮,正在酒吧厨房里忙碌,一接到成凤电话,就问:
“三姐,今天成磊向我要了你的住址,他想到你住处去看望你,有没有找到你呀?”
成凤有气无力,回答:
“有,他来过,我因为忙,没陪他!”
“我们好久没见到你了,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但你总说忙。”
“是,我——这段时间很忙,下星期天,我不能去酒吧和你喝茶,我可能要出差——不在家,你告诉成磊,叫他——不要再来住处找我,记住!过几天,我开一本存折给他——存折里的钱,足够他读完大学。”
“好的,我会告诉成磊——你出差很久吗?不在家?知道了,你要保重呀!不要忙坏了身体!再见!”
成凤放下手机后,躺在床上,眼泪再次涌出,两眼盯着天花板发呆,这样的生活她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一个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她想到了死,唯有死,才是她解脱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