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夜幕降临时,红楼脚下就成一条极为繁忙的街道,车水马龙地涌动着人群。红楼是学校女生的第一栋公寓,由苏联方正式的老楼改造而成。墙壁全由红色的砖头砌成,学校一半以上的女生住在楼里。红楼周围长满参天的古树,粗则需要两个人合抱,小的也有水桶般大小,虬枝错落,透出几分古老气息。在这五月里,古树恰逢繁茂时节,葱茏的树木笼罩出几分宜人的恬静。每当夜幕落下,楼上渐亮的灯光沿着窗口淌在古树上,朦朦胧胧渗漏在地面,更为红楼添上许许清纯的诗韵。男生们三三两两地汇聚到此,站在楼下灯光昏暗的地方,向着楼上某个窗口偷窥般地拉长脑袋,敏锐的目光织成一道无形的细密的网,似乎连一只飞过的苍蝇也不容错过。而女生们呢?趁着梳妆打扮的时间故意磨蹭着,似乎较量着男朋友的耐心,等到心满意足,宛如一位骄傲的公主仰头满面春风地走出,一张堆满笑容的脸庞早已诡秘地呈上,相视一笑或偷偷眨眨眼睛,朝着校园僻静地方走去。
凌兖几乎每天晚上都从红楼脚下走过,沿着打磨过的青石板小路,拐弯绕过图书馆。他总是远远地放慢脚步,留心身旁每个人。他希望能够写部关于红楼的校旱。时间一晃已是两年多,他却没能够找到需要的东西。他觉得眼里出现的题材太普遍,不足以写一个长篇。直到今天,他除了时常写一些短小的文章在刊物发表外也没有其它。可他从来也没有放弃过自己最初的念头,他相信终有一天会找到,或许是难得的校旱题材,或许是其他需要的东西……他心里有种强烈而奇特的预感,那预感在他身上通常都很灵念。
他与蓝萌露的恋爱就是从预感开始。蓝萌露研究生刚毕业,在凌兖班上教西方文学。他们原本只是平常师生关系,可省文联偏偏搞了个作家培训班,凡是在全国公开刊物上发表过二十篇文章的人都可以免费参加,授课的教师是全国知名作家和资深编辑。对于热衷于文学创作的人,凌兖想也没想就去报名。他发表的文章多,刊物好,培训班的班主任当时就任命他为班长。更重要的,还是他强烈的预感,觉得自己会遇上一位倾心的姑娘。在作家班上学的第一天,他就发现了蓝萌露。
他当时还没想太多,直到发现俩人都对诗歌有着特别的嗜好,话题才渐渐增加,发展到把诗作交换给对方欣赏……
凌兖能够清楚记得那天所发生的一切,大年三十的下午。从小到大,凌兖从未独自在外过年。天空一直黯然地飘落着雪花,轻轻扑打在宿舍窗户的玻璃上,带着凉凉的寒气,浸人心脾。他想家的心情也更加急切,为了躲避心头那种异常孤寂的感觉,他在床上一直睡到下午三点钟才打算起床打电话给母亲。然而,当他下床拿电话时,电话的铃声却先响了。蓝萌露打电话去凌兖宿舍。她告诉凌兖说:收到X杂志社寄的两本样刊,凌兖的,让他去家里拿。由于假期时宿舍收不到信件,凌兖把地址落成蓝萌露的,让她转收。凌兖心里一阵开心,伞也没带就冲出了宿舍。
凌兖赶到时,蓝萌露似乎已经在家门口等了很久,白嫩得仿佛刨开壳的熟鸡蛋般的脸庞已经冻得有些发红。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羽绒服,纯白的围巾掩藏了娇嫩的下巴,双手戴着毛茸茸的白色手套,轻轻捏着粉红色的雨伞,嘴角浮着淡淡的羞赧的微笑。站在那里,柔顺的头发长长地垂落肩头,蓝色的牛仔裤,乳白的运动鞋,将她衬托得妩媚动人。她的伞上也铺了薄薄的一层雪,隐约可见粉红的底色。凌兖远远地站定了,瞧着蓝萌露,宛如瞧见雪地上摆放着的一个惹人爱怜的洋娃娃,许久后才迟疑般的微笑着走近,脸庞也有些发红。蓝萌露望着凌兖走到自己身旁,也忍不住嫣然一笑,向着他故意嗔怪说:“怎么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挂线,这么冷的天气,害得人家站在门口等你呢。”她的声音很清脆,带着一缕怀春少女嫩草般的娇羞。凌兖有些尴尬,心里却有种道不出的舒适。
他默默站在蓝萌露的身旁,雪地上,二人都有些拘束,仿佛一对情侣木雕。蓝萌露在凌兖脸上望了好一会儿,回头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失态,满脸都是红晕。她见凌兖似乎依旧痴呆的模样,怕被路过的人看见,想罢将伞往他的手中递过去,故意惊醒他般地说:“站傻了!一动不动的。下雪呢!还等我帮你撑伞呀?”
“啊!不!不是的。”凌兖恍然。他望着蓝萌露送上的雨伞,连忙伸手接住。
蓝萌露的眼睛有种磁石般的引力,抬头,凌兖目光又痴痴盯在她的脸上。他发现蓝萌露的眼睛水汪汪的,满含怏然的春意,似乎酿动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妩媚,忍不住喃喃地说:“你,你今天真的好美呀。”
“是、是吗?我!”蓝萌露脸上荡漾着娇羞而又幸福的笑容,目光更加迷离了。就在目光即将再次吸引在一起时,她反应过来了,连忙低下头,脸蛋再次潮红。一会儿,她忍不住抬头望向凌兖,见凌兖还痴痴地望着自己,担心让人看见,连忙向着凌兖娇嗔道:“去!还看!到时有你看的——”她没想到竟然将自己设想的情景融进了话语中,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错了。“我跟他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呀!哪能说出这样的话,岂非……”她觉得自己不小心向凌兖吐露了心思,满脸通红,头也垂得更低了。然而,就在她低头的刹那间,她感觉心里飘浮起一丝温暖甘甜的滋味,忍不住又向凌兖试探般地瞧去了。
经蓝萌露一句反问,凌兖似乎也让惊醒。他迷糊中并没听清蓝萌露说了什么,可想到自己的失态,也担心让人看见般地环顾四周。蓝萌露望着他的样子,见他似乎并没有听清,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在心底感叹一句。可刚转过头,却又禁不住为凌兖没有听见的神色而失望,心也跟着乱了。“我怎么会那样呢……”她低下头,痴痴地盯着自己脚尖。
“我们走吧!”凌兖瞧着她的样子,将伞罩在二人的头上说。
“哦!”
蓝萌露抬头望向凌兖的脸庞,见他正微笑地望着自己,心里竟然又是一阵欣喜,幸福地笑了,向着凌兖点了点头,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蓝萌露的房子是学校教师的集体宿舍,依照学校的规定,凡进入学校任教的研究生都有一套一百二十平方的房子。客厅里贴了不少的卡通画,墙壁上还挂着许多洋娃娃,虽然她一个人住,可精心地布置下,却也没半点空荡的味道。客厅的中间放着一套浅黄色的沙发,围成一个“凹”字形状,中间还放着一张三尺来长的有机玻璃茶几。顺着门口走进去,右边是厨房和洗手间,左边的厅角是一张棕色的电视桌,桌子不远处还放着一台海儿冰箱,桌上放着一台二十八英寸的彩电,电视旁放着一台影碟机。紧挨电视桌的是两个三尺来高的黑色的音响,客厅正对面有两个房间,房门是关上的,蓝萌露的卧室就在靠左边的地方。
凌兖有些拘束地站在客厅,他从没单独与女生呆在一个屋子。蓝萌露却很开心,望着凌兖站着不动,伸手就将她拉进了自己骄傲的卧室。凌兖顺着蓝萌露走,脚步有些僵硬,当他闻到卧室里的芳香与蓝萌露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般时,脸蛋就开始发热,红彤彤的宛如即将下蛋的小母鸡。
卧室里放着一张宽大的软绵绵的席梦司,紧靠在门口方向的墙壁上。床上放着一只灰色的长嘴巴布娃狗。凌兖从没见过那么奇特的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狗的嘴巴长得有些夸张,几乎占去了整个身体的三分之一,嫩黄的牙齿也差不多有小拇指那么长,从嘴巴的缝隙间探到外面,两个耳朵搭在脸上已经超过了脸盘,眼睛圆鼓得像健身球。凌兖望着,忍不住就鼓起眼睛学了一下狗的样子。蓝萌露瞧着凌兖古怪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她抬头望了凌兖几眼,回头又望着床上的那条布娃狗,说:“瞧吧!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吧?”她的话刚出口,猛然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自己每晚可都是抱着那条狗睡觉呀,这不?她的脸也随之发热了,抬头望向凌兖,见他正望着自己痴痴地笑,立刻羞得双手遮脸跑出卧室。凌兖望着蓝萌露的背影,心里仿佛灌了蜂蜜,甜滋滋不知如何是好。
蓝萌露买了不少的东西在家。她其实是专程邀请凌兖同吃年夜饭的。蓝萌露说二人同在作家班学习了那么久,还没好好吃过饭,趁着大年夜,邀请凌兖一起吃。“我一个人在这里过年怪孤单的,我其实很想家,可是……”蓝萌露站在厨房窗台边凝视着凌兖,默默地说着,仿佛心里埋藏着无限的难言之隐,泪水也跟着在眼眶里滚动。凌兖有些疑惑地望着她,可当他想到自己和母亲也各在一方过年时,忍不住也有些感伤了,心里顿时也升起一丝对蓝萌露的怜悯的痛楚。他想安慰蓝萌露几句,可蓝萌露说完,竟然先向他笑了,伸手拉他去厨房蹲下一起洗菜。蓝萌露告诉凌兖,她有个表妹也在学校,今年已经大二,开学时很喜欢跑到她家里玩,现在学校放寒假,已经回家过年。凌兖担心她说着又会勾起伤心事,微笑着把话题岔开,说起自己儿时在家过年的调皮事。他过年时把鞭炮包在卷烟中,拿给父亲抽,结果鞭炮炸了,吓得父亲连声叫妈。
晚餐时,蓝萌露让凌兖将厨房里准备好的红烧鲤鱼、卤牛肉、炒猪肝等放去桌上,自己则回房间换了条浅红色的冬裙,苗条得仿佛一枝春风中的柳条。然后,她把窗帘严实地拉上,客厅顿时变得狭小而温馨。凌兖惊诧地望着她,心跳得异常厉害。蓝萌露拉上窗帘还故意远远地站着问凌兖有没有觉得裙子很熟悉。凌兖觉得似乎见过,但却忘记在什么地方,摇了摇头。蓝萌露见状又笑着让他再想,还提醒他书上见过没有。他听罢才猛然记起那是自己曾在一篇校旱中所描绘的女主人翁的服饰,内心也涌起一股感动的热潮。蓝萌露笑得更甜了,说是在裁缝店专门做的。她边说正要在凌兖身旁坐下,似乎又感觉客厅还有什么不足之处,思索着望了电灯,跑回房间拿出一颗红色的灯泡。她让凌兖把电灯换上,自己打开电闸,客厅里顿时充盈着淡淡的粉红色。然后跑去影碟机旁,拿了一盘轻音乐的影碟塞进碟机,满意地坐下,客厅里也渐渐荡漾起音乐和谐而舒缓的节奏。她告诉凌兖说自己最喜欢粉红的颜色,还边拿起桌上的红酒说红酒也是红色,在各自面前倒了半杯,并笑着将玻璃的酒杯向着凌兖举了起来。
凌兖瞧着蓝萌露一连串的动作,听着音乐,心跳再次加速,噗嗤噗嗤的,仿佛就要从嘴里蹦出来般的。
坐在饭桌上,屋外的雪依旧没停,簌簌的雪声浸满寒冷的气息,悄然涌进客厅,蚕食着窗外最后一丝温暖,映衬得客厅更加和谐。蓝萌露不时给凌兖夹菜,边谈论起中国新诗的发展历程,他们谈到徐志摩、谈艾青、海子……
等到玩扑克时,天色时已经很晚。蓝萌露说客厅里太冷,将凌兖带进卧室。然后,她就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扑克。凌兖说自己儿时在家过年全家人都会玩扑克,家乡有守年的习惯,就是要坐到晚上十二点钟过后才能睡觉,说那样就会在第二年里给自己带来好运。蓝萌露听罢也笑了起来。
蓝萌露将扑克递给凌兖,回头就弯腰在床脚张望起来,伸手从床脚拉出一个让清漆漆得发亮的电烘箱,又从旁边的衣柜中拿出一张毯子盖上,笑着让凌兖坐进去。凌兖望着蓝萌露纯熟的动作,知道她平时肯定喜欢坐在烘箱里看书,忍不住在心里猜测起蓝萌露一个人坐在烘箱里的样子,回头见蓝萌露正望着自己,连忙微笑着坐进去。蓝萌露也笑着钻进了烘箱,紧挨着凌兖坐下,望着凌兖让他快点洗扑克。
“我喜欢玩‘关春天’!”凌兖刚把扑克洗好放在毯子上。蓝萌露说就笑着说道。凌兖也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她见状更开心了,边让凌兖选牌边从烘箱站起,趴去床上伸手拿她的布娃狗搂在怀中,再次弯腰坐下。
烘箱并不大,二人坐在里面挤得紧紧的。房间似乎也因此而拥挤了,衣柜、床、书桌、凳子以及烘箱都将凌兖的心挤得难受。凌兖还从未与一个姑娘挨得那么近,何况自己喜欢的姑娘,他能够感觉到蓝萌露呼吸的清香微微涌入鼻腔。他们的腿是挤在一起的,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他依旧能够感觉到蓝萌露带着柔韧的肌肤。他低头选牌,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了,甚至想闭上眼睛享受那种神秘的滋味。不过,当他抬头见到蓝萌露平静的神色,心里顿时又涌起一股莫明的愧疚。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卑鄙下流,亵渎了蓝萌露,洗扑克的速度自然加快了,叠了几转,放在了毯子上。
蓝萌露见凌兖把扑克放下,连忙抢先抓了一张,说先拿牌的人先出。凌兖瞧着她的神色,也忍不住开心的笑了,说先拿的人后出,抓完后还抢先出了一张。蓝萌露见了忙说不行,硬让凌兖把牌拣起来,凌兖说不拣,她望了望也有了办法,就同时出两张,一张比他的小,一张比他的大,出完更是欢喜得手舞足蹈。凌兖说要把牌拣起来重新出,自己不出那张。蓝萌露压着他的手不让。凌兖就说自己是成了垫床脚癞蛤蟆,只能硬撑。凌兖的话从息后语“癞蛤蟆垫床脚——硬撑”中演化而来,蓝萌露没听过,想着把癞蛤蟆垫在床脚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说凌兖就会说些难听的话。
……
“我们就这样玩好像没什么意思,我觉得似乎应该输点什么才刺激。”几盘后,各有输赢,蓝萌露望着凌兖说。
“是倒是!可输什么好呢?反正不能输钱。输钱就更没意思了。”凌兖望着蓝萌露,似乎也有同感,抬头笑道。想了一下又说:“要不咱们干脆打手心吧,谁输谁就挨打……”
“不行!我不玩。我吃亏,我打你打不痛,你打我我可受不了,你明摆着欺负我。我不干!”没等凌兖说完,蓝萌露就快活地闹了起来,抓着凌兖的衣服使劲摇了几下。然后,她转了转灵活明净的眼珠说:“我有办法了!如果谁输了就得任凭赢家处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凌兖听罢也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重复道。
蓝萌露听着凌兖的话,又见他望着自己笑,以为他是把自己的话想歪了,脸色顿时一红,娇羞地说:“不准乱想。我的意思是说……”她让凌兖的话那么一搅,一时间竟然想不起自己该怎么表述,回头又觉得是自己没说清楚,带上了那层意思,脸蛋儿刷地红了大片。
凌兖让蓝萌露的话说得一怔,他自然明白蓝萌露觉得自己是想到什么地方了,虽然自己并不是那样想的,可还是忍不住一阵尴尬,一股红潮顿时冲向了脖子。蓝萌露瞧着凌兖尴尬的神色,似乎也发现是自己想歪了,脸色也是一阵尴尬,连忙把扑克递给凌兖洗,走出了卧室。凌兖以为是自己的话惹蓝萌露生气,心中暗暗后悔,骂自己说话欠思考,还想去给蓝萌露陪不是,可蓝萌露又回来了,手中还多出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杯,伸手递给凌兖。
凌兖将杯子接到手中。蓝萌露歪斜着身子撑祝蝴的肩膀跨进烘箱,在各自的杯中倒了半杯酒。
凌兖担心自己喝醉,眼睛顿时瞪大了,结巴着说:“罚!罚喝酒?”
“对!罚酒喝,就罚你一个人!” 蓝萌露瞧着凌兖吃惊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凌兖瞧着蓝萌露的样子,知道自己猜错了,也跟着笑。
二人干了一杯,又开始打扑克。按照蓝萌露定下的规矩,输牌的人任凭对方惩罚,可第一把蓝萌露就输了。蓝萌露问凌兖想怎么处置,凌兖竟然忘了想,顿了一下才让蓝萌露把手掌伸出来。蓝萌露听着连忙将手藏到身后,说不可以打手心的。凌兖见状又笑着说不是打手心。她在凌兖脸上望了好一会,才小心地将手掌伸到凌兖的面前。凌兖让她把眼睛闭上,说她不可以看。蓝萌露先是不肯,后来觉得凌兖做得神秘,微笑着闭上眼睛。
蓝萌露的手套已经脱下,根根指头显得白嫩而修长,柔柔的宛如一截截肥嫩的葱尖。她将手掌伸到凌兖的面前,凌兖的心就有些慌乱。蓝萌露的神色却是安闲的,豆腐般细嫩的脸庞上飘浮着几朵娇羞的红晕,渗漏出许许甜蜜的韵意。弯弯的眉毛伴着微微闭上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显得分外生动,更增添了几分少女的灵气。嘴唇甜甜地闭着,高高的鼻子镶嵌在诱人的红唇上方,伴着游丝般的细微地呼吸,清香四溢,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妩媚。凌兖不禁望得痴了,心旌竟是一阵摇晃,连忙使劲吸了一口气,压住狂乱的思绪。然后才缓缓地向着蓝萌露伸出左手,有些哆嗦却又很塌实地捏住蓝萌露的指尖,见蓝萌露满脸微笑,胆子顿时壮了许多。“死就死吧!”凌兖想着,猛地闭上眼睛,伸出右手在蓝萌露的掌心挠了起来。蓝萌露让凌兖捏住手指的刹那间,心里既是害羞又是开心,想缩手却又想知道凌兖的下一步计划。她没料到凌兖竟是要挠自己掌心,猛地睁开眼睛,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慌忙缩手。
凌兖压住内心的情感,逼了一口气,不觉中也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蓝萌露连着缩了好几次手都没有缩回,忍不住就条件反射般地扑向手掌,把手死死压在自己的胸口下了,连声叫告饶。凌兖没想到蓝萌露会突然压过来,只感觉柔韧的一团猛地碰在自己的手背上,恍然意识过来,慌忙松开,脸蛋顿时也红透了。蓝萌露低头将手掌缩回,心中顿时也明白过来,偷偷望了凌兖,脸蛋绯红。
凌兖愣住了,望着蓝萌露,想陪不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蠕了蠕嘴唇半晌也说不出话来。蓝萌露望着凌兖发愣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所措,半晌才转移话题般地让他快点洗牌。凌兖经她指点,恍然般地“哦”了一声,慌忙洗扑克。
他感觉心噗噗直跳,低着头不敢抬起,却又忍不住想看蓝萌露一眼。“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呢#糊脸红了,生气了吗?她的想法和我一样吗?或者……”他的思绪混了乱,脸庞热得仿佛火炉中的红铁。蓝萌露刚好也抬头望他,四目相对,尴尬与甜蜜全涌现在了脸上。
凌兖的心再已不能平静了。不经意间,时间竟然过了午夜十二点。凌兖无意间望见墙上的挂钟,顿时从烘箱中弹了起来,惊慌失措地说:“我们宿舍关门了。我得马上回去。我……”蓝萌露瞧着他吃惊的样子,顿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瞧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转儿又望着凌兖说:“宿舍晚上十二点前就关门了,你现在怎么回去,反正过年,明天也没什么事,咱们干脆玩通宵吧。大年三十还回宿舍叫门也不好,何况雪大路滑的。”蓝萌露的话虽然说得很平静,可她的心却是混乱的。孤男寡女的,一个女生竟然留男生在房间过夜,虽然是在玩扑克,可说出去谁会相信。不过#糊心里的确也不希望凌兖走,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房间,她害怕那样的感觉。何况她心里也很希望和凌兖在一起,她感觉与凌兖在一起有种说不上来的快乐。
凌兖虽然惊慌,可他最为担心的还是蓝萌露会介意,既然蓝萌露让他留下,他想了想也笑着向蓝萌露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烘箱中。蓝萌露心里一阵甜蜜,连忙又在二人的酒杯中再次添了半杯红酒,向着凌兖举起。“干杯!”凌兖拿着酒杯,也是一阵莫明的开心,微笑地望着蓝萌露了。
凌晨五点钟,两人喝了大半个晚上的红酒,足足喝了六瓶,头也有些晕忽忽的感觉。房间里显得越加宁静,墙壁上的卡通画、凳子甚至是手上的扑克都有些模糊,突现出晃动的重影。凌兖瞧了蓝萌露,心里逼闷得慌。
凌兖再次坐下后,打牌一直就没赢过,酒意和睡意一起涌向脑海,思绪总是容易游离于扑克之外。他心里焖着一团热气,又感觉心坎仿佛爬满密麻的蚂蚁,让他痒不堪言。曾有几次,他几乎都耐不住地想伸手搂住蓝萌露,他甚至已曾将手搭去蓝萌露的腿上,却让魔鬼般的理智截断。他一次次地闻到蓝萌露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然后,蓝萌露红艳的嘴唇、白皙的脸、绵软的腰、高耸的乳房甚至全身都赤裸裸的闪现在他的脑海。他觉得自己实在龌龊极了,他痛苦不堪。他甚至想到自己抱着蓝萌露那赤裸裸的躯体,他们宛如枯藤般紧紧缠绕。
蓝萌露的目光似乎也有些朦胧。或许是酒喝多的缘故,血液循环加快,脸色更显得白里透红,弥漫着一层诱人的光泽。当凌兖又输掉一盘时,蓝萌露说要捏凌兖的鼻子,俩人望着,目光交融。凌兖的嘴唇有些哆嗦。“露露——”迷糊中,他的嘴里终于滑出两个痛苦、柔和、充满渴望的音符,将手缓缓贴在蓝萌露的腰上,将她紧紧搂住了。
蓝萌露望着凌兖,头不由自主地贴了过去,软绵绵地倒进他的怀中。凌兖茫然地低下头,深深地吻在了她的唇上……
夜更加宁静。屋外簌簌的雪声似乎也越加清晰,淹没了整个温馨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