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好了方案,毕及回家。今晚他心里特别舒服——自己潜心研制的乱性药实验成功。毕及当日拿了“醉花”本来也不是要用在刘安身上的,他只是想给关天看看。他除掉刘安的方案是派一个奴才到路上诛除了他,然后拿上他的官绶到天涯海角县上任去。奴才都已经选好了。这个奴才听说有此等好事把周围的朋友都请了客,花了不少的锒子,但是,他根本不在乎这点花销。他想:刘安还不给他带足了盘缠,到了任上,县老爷还能缺钱吗?于是,把自己在毕府多年的积蓄花了个精光。这天晚上,把随身的衣服带上,把刀磨得快快地,就等杀刘安了。杀刘安定在了离京城三百里外,地方官已经通过话了——事后地方上按路死的难民处理,草草结案,决不声张。可是,第二日,刚要走的奴才听说刘安死了。他真得快气疯了,把刘安这个骂呀。
毕及回来后,由于太兴奋了,所以睡意全无。他来到了他的地下密室中。这里有三四栋房子的空间,中间并无隔档,是毕及的练功房。此时,四十步外,吊着的三个女人还没有死。毕及随手拈起书台上的几根毫毛向那三人射去。三人的惨叫声就惊心动魄般地响起来了。虽然是夜深人静但是毕及丝毫没有在意她们的叫声。他这个练功的所在就是打一个雷,外面也休想听到。所以,他又发出几根,以便让女人的叫声不要停下来。这三个女人在这里已经整整吊了三天。再没有什么力气喊出来 ,她们的内脏已经千疮百孔,但是,如雪的肌肤却看不到一丝的伤痕。这就是毕及所练的功夫——毛针入骨。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毕及酷爱书法同时爱笔如命,时人非常叹服;他也却实写得一手好字:为此还得到了一个天下的好人缘。天下之人只要有异管绝毫的,拿到他的府上都能卖个好价钱。然而,谁又知道这些绝毫在这里却派上了杀人的用场。毕及将毫毛打出能直透人的肌肤刺到骨骼之上,使人五脏俱损,但是,表面上却是毫发不伤。他每次吊三个人作为活耙子,三天后,这些五腑六脏像刺猬一样的女人就会不堪折磨而痛苦地死去,可是,连她们都不知道是毕及害了自己。她们一直以为是吊她们的绳子出了问题,或是她们本身出了问题——一看到毕及就浑身疼痛;毕及确实丑陋不堪但也不至于伤人伤到这个地步。而毕及那一手好字不过是早年练就的手艺。
这一日,三个受尽折磨的女人又死了。毕及再也听不到叫喊声了。于是,又打出三根毫毛,将虎尾般粗的绳子射断,就悄悄地离开密室了。
第二日一早,管家收尸。收尸的人每次都看不到血迹,以为这些女人不过是被毕及强暴致死,就没有人在意这些。这样的大府地,死几个丫头确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么,毕及究竟为了谁而变得如此残暴呢?他为了扇妃。现在扇妃在皇上身边,他可望不可及。
这一天的早晨,关天把刘安的事在朝上作了汇报,并以辱没朝廷的罪名对刘安拟了罪名,祸灭三族。皇上虽然觉得刘安有些可惜,但是,有几位大臣当庭作证,也不由得皇上不信。皇上想要替刘安争一争口袋,可是一个七品的县令已经没有计较的必要了,他也只能作罢。回到书房,他又一次告戒自己不要太顺着关天了。他又默念了几遍口诀:关天说是,我就说否;关天说否,我说是。
果然,没多久,关天又来求见了。关天多年养成的习惯就是散朝后到内宫和皇上谈事,没事时闲聊几句也得来。这也是许多重臣的一个普遍习惯,因为有些话在朝堂上确实不便开口。
关天此来已经考虑好了:再用除掉刘安的方法除掉继生显然是不妥当的。为什么呢?刘安是自己多嘴惹祸上身的,而当庭抗诤的继生却是职责。他是责任纪检的官员,那个时代的纪检官员就得敢于对皇上直言抗辩,至于关天,虽然位列三公,但是总不至于大过皇上吧?所以,要找出继生的毛病从这一点是行不通的。继生其人又刚正清廉,走得正,行得端,想从他身上找出毛病比在鸡蛋里挑出骨头还难。关天思来想去,决定让继生明升实降,调出京城,然后,伺机下手。
关天见到皇上,几句客套话过后,就切入了正题。关天此来就是一件事——擢拔继生为九府巡察。他列举了很多理由,皇上也听明白了。但是,皇上就是不答应。关天无奈只得告辞回到府上。他派人将毕及叫来,把去皇上那儿的事情经过,向毕及学说了一遍,然后问毕及下步该怎么办?毕及说请太尉放心,我来了断他。
第三日早朝,继生就抱病请假了。一连三日又没有来,皇上可是有些等不及了,派大内总管吴太监到继府问病。
吴太监不到一个时辰就匆匆跑了回来。他禀告皇上:继大夫疯了。皇上让他慢些讲来,于是吴总管叙述了去继府的整个过程。他说:
“我赶到继府传了圣旨。当时继生跪在地上接旨,我认为他不过是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读完了圣上的旨诣,我便到内庭探病。此时,我看到继生额上已经汗出,他在强力地克制自己。于是我便劝他好生休养,说了一些皇上最体贴臣下的话,他泪如雨下。此刻,他已经全身发抖,上下牙磕得咯嘣嘣直响,抓着我的手像老虎一样有力,我挣脱了几次也没有挣脱开,就有些害怕,想喊个人帮忙,身边的奴才又在外面等着;继府也没有个人。继府门上倒是挂着“继府”的牌匾,里面连个中等的人家也不如。要门没有像样的门,要窗没有像样的窗,一共两进的房子,巴掌大的地方,一个当朝三品之家,看了让人心酸。继生身边又没有儿子,身边只有一个丫唤而矣。以前我以为只有我是天下最可惜的,可是,现在我觉得皇上是如此地体贴了我,比起继生不知要强上多少倍。话说远了,正在我没有办法可想的时候,继生却把我抡倒在了地上。他跑进内屋放起火来了。幸亏我带去的几个奴才,他们冲进来,把我和继生的家眷拼死拼活的救了出来。我们也想把继大人救出来,可是,我们这几个没了元阳的奴才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看看没了办法,我们只好屁滚尿流地回来向皇上汇报了。”
皇上一听心里这个急呀!骂了声:“罗里罗嗦的狗奴才,快去备马。”不一会,牵来了一匹枣色的御马。皇上飞身上马,众太监引路来到了继生家的门前。此时,火已经着过了势头,熄减了下来。围观的人也不少,只是刚才火太大人们靠不到近前,这会他们也正想救火呢,皇上就到了。有皇上在场,这些人和太监可卖了命了,一起冲进了屋里把继生硬是托了出来。这时,继氏、女儿和丫唤看到已经被烧焦的继生是大放悲声。也许是哭声惊醒了昏死过去的继生,他睁开了眼睛。皇上看到继生睁开了眼睛,不顾众人的反对凑到了继生的跟前,果然,继生动了动嘴唇。皇上见状将耳朵贴到了继生的嘴边,只听继生用微弱的声音说:
“臣五内俱焚,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已经再难服侍陛下了。关毕……反。”“反”字刚一出口,人就绝了气息。皇上看看人已经不成了,就吩咐吴总管似旨,厚葬继生。
回到宫里的皇上,仗剑而行,走了有一个时辰。他此刻相信了继生的话“关必反”。他虽然忽略了毕及,但是总算有了觉醒。他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除掉关天。
继生死后被擢升两级,他的葬礼按一品大员的规模办理,又是皇上亲自督办,所以相当隆重,惊动了整个皇城。百姓是万人空巷来祭悼继生。继生也算死得其所了。留下的孤儿寡母由皇家照料。连关天和毕及也不得不承认,继生是真正的人杰,而他们,成为了黑暗中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