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当我在苏州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巨大痛苦听着我老妈讲述那段如泣如歌的往事的时候,舒晓羽在杭州也在经历着一场痛苦而激烈的思想斗争。前一晚,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她从我老妈看她的眼神中就已经明白了我老妈意思,心里异常难受,而在第二天,当她知道了我老妈不想让她跟我一起去苏州后,心就凉了,她是一个传统的女孩,对婆媳关系看得很重,在她的想象中,如果她和我老妈闹得很僵,一定会使我左右为难,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而更让她难受的是我老妈来了之后我明显地变得心神不宁,情绪低迷,对她冷落了许多,再加上那天我在上高速之前给她打的那个电话听上去也十分冷淡,给她的感觉是我家的事和她无关,我的这些变化在她看来,似乎都是一种信号,似乎都在暗示着什么。
差不多整整一个下午,她思前顾后,泪水涟涟,就象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她从热恋的混沌中仿佛清醒了不少,一方面,虽然她绝不怀疑我们先前在一起时的两情相悦,但反思这段感情的缘起却不由地产生了深深的困惑,而且更加坚信她的过去一定和我有关,因为至少有一点是铁的明证,那就是在她认识我以前,她就已经知道了我和我老*名字,虽然在最初和我相遇并很快相爱的那几天里,她也曾迫切地催着我去问问我老妈到底是否认识她,但一则那时的我早已认定她就是我老妈派来给我相亲的,二则那时的我心里始终有一个疑问,这么美貌雅致的姑娘为什么会一下子就爱上我?我给自己的解释是就象刚出壳的小鸟第一眼看见谁就认谁一样,说不定这运气正是因为她的失忆,那时我想老妈总是要来的,她的过去迟早都要揭晓的,要揭开也不急在一时,目前的甜蜜状态能多享受一刻就是一刻,因此我就很坏地告诉她,我已经问过我老妈了,她不认识你,也没听说过舒晓羽这个名字,害得她又郁闷了半天,后来她和我在爱情中越陷越深,热恋中的女孩最关心的是当前陪伴在她身边的人,至于其他的事情就先放一放了,所以,自失忆以来,她从没有象现在一样对探询过去有着这么强烈的渴望,她觉得只有找到了过去才能猜测我和她的未来;而另一方面,她又感到深深的恐惧,觉得也许和我相遇只是一个梦的开始,而等我从苏州归来则将会是这个梦的结束,她害怕我顶不住我老*压力,等再见到我时我将会变得冷淡,变得无情,而她却将变得孤苦,变得绝望,快到傍晚的时候,她终于以找询过去为理由说服了自己,掩耳盗铃般地选择了逃避,或许逃避是将自己留在美好梦幻中唯一的办法,因为逃避意味着将看不到我的冷淡和无情,也意味着自己与这梦的终点远远地拉开了距离。
怀着深情,噙着泪水,她写完了留给我的信,伴随着不舍,伴随着伤感,她收拾好了行囊,整理好了房间,在出门的时候,她锁上了门又打开,打开了门又锁上,她将钥匙藏在贴身衣服的口袋里,却不知道是否还会有回来的一天?在下楼的时候,她一停再停,一歇再歇,滞留着她的步伐的,难道仅仅只是她手中那并不沉重的箱子?
一个人拖着箱子走在嘈杂喧闹的大街上,可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相隔了十万八千里,茫茫人海,她能到哪里去找寻她的父母?大千世界,她又能到哪里去发现她的故乡?来的时候,她精神恍惚,仿佛已经在天地间从远古走到了现在,而如今去的时候,她同样的精神恍惚,仿佛将要在这天地间从现在一直走到永恒。
一辆出租车在她的旁边慢慢地减了速,轻轻而短促的一声喇叭好象催促着她下定了决心。在出租车里,她给一直关心她的蔡阿姨打了个电话,算是对她有了个交待,然后就关了机。她来到了汽车站,看着密密麻麻地显示着车次的电子屏,真的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将要去的目的地是哪里,忽然,苏州这个字眼从一长列的终点站里跳了出来,跳进了她的眼帘,苏州?那是今天我老妈不让她去的城市,难道这城市从众多的终点中跳出来仅仅是因为那是她的爱人目前正在逗留的地方?可为什么苏州这两个字却又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切?她倏地想到了那个心理医生给她做催眠时回忆起的家门口的景色,那里面有小桥流水,有粉墙黛瓦,而苏州,却恰恰是个有着太多太多小桥流水、有着太多太多粉墙黛瓦的城市,如火花电闪而过,她一下子仿佛明白了什么,她模糊地感觉到这一切可能不会只是个巧合,难道这苏州就是她的成长的故乡?难道到了苏州就会奇迹般地找到小桥流水后面那粉墙黛瓦的家,而她的父母正苦苦等候着他们的女儿安然无恙地归来?只要到了家,就能找到过去,就会恍然大悟地知晓她和我的这段似乎看不见起点的爱情其背后所隐藏着的秘密,虽然她绝不怀疑我会瞒着她什么,但她隐隐约约地开始怀疑我老妈可能会有什么事情既瞒着她,也瞒着我,可这到底是什么事呢?难道我老妈不喜欢她就和这事有关?她呆呆地站在售票厅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扑朔迷离的一切,她决定立刻去苏州看看,也许到了苏州就真的能找到家,然后就能明白这一切。
当她到了苏州汽车站时候,天色已黑,而我已经在返回杭州的高速上狂飙了,似乎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这时离家出走的苏小雨也刚好乘着出租车来到了汽车站,也许这是她们两人有生以来离得最近的时候,也许她们两人在夜色中曾匆匆地擦肩而过,但最终还是失之交臂。当苏小雨坐上了去杭州的大巴的时候,舒晓羽却怀着微微的激动和迷茫的心情徜徉在车站广场上,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熟悉,她敢肯定自己曾数次来到过这个车站,她甚至知道这个广场上有一个钟楼,在钟楼顶上有一个大钟,在大钟里面靠近3点钟的位置,有一块三角形的斑,当她抬望眼,找到了这个钟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果然在那个大钟里面靠近3点钟的位置,有一块熟悉的三角形的斑!
舒晓羽激动万分,她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即使苏州不是她的故乡,也一定是她过去的生命中重要的一个驿站,只要从这里出发,也许就能找到家!舒晓羽放松了精神,让记忆中那些若有若无的蛛丝马迹象初春的小草一样,一点一点地在脑海里探出头来,然后她就依据这些朦胧的印象,朝着这个城市的深处走去。她走得很慢,却没发现也不可能发现,有一个人正悄悄地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还不时地掏出手机说着什么。
越往这城市的深处走,舒晓羽就越觉得亲切熟悉,家的印象也朦朦胧胧地浮现了出来,她觉得自己的家是在一条青石板的小街上,正对着小街的入口,是一棵几百岁的弯脖子樟树,在小街的背后,有一条清澈的小河,在小河的上面,有一座青石的拱桥,舒晓羽沿着微弱的记忆的轨迹,渐渐地接近了那条小街,她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她知道只要转过前面的那个街角,就会看见那棵弯脖子樟树,可是就象当年我老妈看见的一样,当她转过了那个街角,却失望地发现小街没了,虽然那棵樟树还在那里弯着腰,虽然那条小河还在那里缓缓地流淌,可是小街却变成了一个住宅小区。其实她的记忆没有骗她,这里的确曾是她的家,只不过只是她童年时候的家,而她却不知道,只是呆呆地站在街角,望着对面灯火阑珊的小区,一阵迷茫,一阵失落,却一点也没察觉到有一辆面包车正在迅速地接近自己。
突然,那辆面包车伴随着微微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了在她的身边,车门滑开,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一人一边抓住了舒晓羽的手臂,一下就将她架进了车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车门就拉上了,面包车瞬间发出低沉的轰鸣声,飞速地窜进了夜色之中。舒晓羽长这么大应该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更不用说她失忆后的这一段时间了,她紧张地想大喊,可还没等她喊出来,一只手就蒙住了她的嘴,同时一个柔和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苏小姐,你最好还是配合一点,我们不会为难你的。”舒晓羽赶紧点头,那只手就离开了,借着车窗外微弱的移动着的亮光,她看清了那只手和那个声音的主人,这是个面色白净的青年,年龄应该三十岁不到,气质温文尔雅,正是他和另外一个人将她架上了车,舒晓羽就坐在他和那个人的中间,连同司机在内,他们一共是三个人。
舒晓羽虽然没有喊,但还是带着慌张颤声地问那个青年:“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那个青年笑着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秋桐,黄色的黄,秋天的秋,梧桐树的桐,也就是秋天的梧桐,那位叫丘盛,开车的叫胡海林,我们请你上车,是想借助你的力量向你的亲人要一笔钱,其实我们的这种行为有一个专门的词,叫做绑票,我们现在的身份,说实在的,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叫绑匪。”舒晓羽听了这话,蒙了一小会儿,似乎不敢相信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但眼见这个老大并不是想象中绑匪的那种穷凶极恶的样子,紧张的心略为镇定了一些,疑惑地对黄秋桐说:“我想你们会不会弄错了,我现在唯一的亲人是我的男朋友,他人在杭州,好象也没多少钱,不值得你们这么大动干戈吧?”黄秋桐笑道:“你这个孩子,说假话也不会说,我们要是不了解客户的底细,哪会随随便便就出手的?告诉你吧,我们这次的标的大约是五百万。”舒晓羽大吃一惊,说:“我男朋友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啊?你们肯定是了解错了。”黄秋桐说:“你的男朋友可能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但是你的父亲拿得出,这点钱对他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舒晓羽这才确定他们一定是弄错了对象,心里安稳多了,笑着对黄秋桐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你倒挺有本事,替我找出来了,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啊?”黄秋桐叉开大拇指和食指托住自己的下巴,眨着眼睛端详了舒晓羽好一会儿,才说:“不错不错,冷静、勇敢,临危不乱,反应机敏,比你那个弟弟强多了。”舒晓羽急了,说:“你什么意思啊?我刚从杭州来到这里,连自己的家在哪里都没弄灵清,就莫名其妙的被你绑了,多了个父亲不说,现在又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个弟弟。”黄秋桐咳嗽了一声,说:“这么说吧,苏小姐,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但是商场如战场,要审时度势,你刚才说的话如果骗过了我,那叫机智,如果被我看穿了,还要再而三地说,那叫什么?”舒晓羽哭笑不得,说:“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真的没有骗你啊。”黄秋桐唉了一声,说:“也对,我都没有将底牌亮出来,你凭什么相信我?谈判的时候不见到对方的底牌就绝不妥协,这也是你素质优秀的表现。”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舒晓羽,并拿出了手电替她照着,借着手电的亮光,舒晓羽仔细地看了照片,脸色就变了。
照片的背景是一幢白色的二层小楼,小楼的前面有一条小河,小河的上面有一座白色的小桥,小桥上面有一个女孩正倚着桥栏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这个女孩是这张照片的主角,被拍得很大很清晰,舒晓羽赫然发觉,她竟然就是自己!
舒晓羽楞了,脑子里一片糊涂,什么念头也跳不出来,只是傻傻地看着照片,黄秋桐见状笑了,说:“我讲解一下,这背后的小楼就是你的家,你的房间在第二层从左边数过来的第二间,”他用手指点着照片中的一个窗口,“就是这里,对吧?正在房子前面坐着无所事事的是你的弟弟,他叫苏晴,桥上的这个正在怀春的漂亮小姐你总不会不认识吧?你们姐弟俩的父亲叫苏红天,拥有万贯家财,我向他讨个五百万应该不算多吧?”舒晓羽那会儿是彻底蒙了,好久,才想起一个问题:“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黄秋桐说:“你们家的保安体系虽然档次很高,但却是业余级别的,我作为专业人士可以负责地说,里面漏洞很大,如果有机会我可以为贵方详细地指出来。”舒晓羽摇了摇头,指着照片说:“我是问照片的拍摄时间,不是在问拍摄过程。”黄秋桐说:“应该是两个月前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舒晓羽不说话了,她的心被震撼得几乎停止了跳动,两个月前?那正是她现在回忆的终点,在此之前都是空白,都是茫然,难道两个月前自己正是从照片上的这个地方出发,去杭州找寻爱情的吗?难道照片上的这个地方真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家?
舒晓羽正在呆呆地想着,黄秋桐却自顾自拉开了她的包,将她的手机掏了出来,掀开后盖,将SIM卡取了出来,在车窗上一折,顺手就扔到了窗外,然后才将手机放回了她的包里,舒晓羽心无所属地看着他,好象他做的事情跟她一点也没关系。
车子在黑暗中七拐八转,渐渐地远离了市区,最后悄悄地停在了郊外的一幢老式住宅楼旁边。
黄秋桐拍了拍还在发呆的舒晓羽,说:“别思考了,费脑,你现在的任务就是配合,说来惭愧,我一介书生,结交的兄弟却是粗胚,你要是不配合的话,他们可就没我这么有礼貌了,你一个豪门闺秀,为了区区五百万就和这两个粗人过不去,总有点划不太来吧?”舒晓羽这才看了看其他的两个人,都阴沉沉地一言不发,果然不是善类,不敢贸然开口,黄秋桐又说:“一会儿下了车,我们要上到7楼,累是有点累,就当健身好了,我规则先说清楚啊,只许喘气,不许开口说话,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算违规,如果你怕控制不了自己,一定要先声明,我这里有块毛巾,就是不知道你需不需要。”舒晓羽拼命摇头,黄秋桐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坐在门边的丘盛将车门打开。
舒晓羽下了车,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就是眼前的这幢楼似乎也是黑灯瞎火的,想跑根本没门,丘盛和那个叫胡海林的司机一左一右地夹着她,黄秋桐在后压阵,还能怎么着?她忍不住眼泪汪汪,不知这一上去会是怎么个后果。
上了楼,房门早就开了,一个肤色白皙的年轻女人正在门口等着他们,见了舒晓羽,就冷冷地哼了一声。黄秋桐关上了门,介绍说:“这是我们的贵客,苏小雨,懂事的大家闺秀,这是罗英,我女朋友,你在这里的一段时间,就由她来伺候你,有事千万别客气,尽管使唤啊。”黄秋桐又指着一个窗帘拉得严严密密的房间对舒晓羽说:“你就和罗英住在这里,只要我和你父亲的买卖一成,你就可以离开,用不了几天的,委屈一下。”
舒晓羽被迫进了房间,只见里面有两张单人床,靠窗的一张床上放着些女人衣服,显见不是给自己睡的,只得无奈地坐在靠门口的一张床上,罗英随后跟了进来,坐在自己的床上,也不说话,只拿眼睛不停地扫着舒晓羽。
正没计较间,就见黄秋桐和丘盛进来了,丘盛的手中还拿了根绳子,舒晓羽大惊失色,站了起来,黄秋桐笑道:“别紧张,坐下坐下,我只想请苏小姐配合一下拍一张照片给你父亲,罗英,来,给咱们苏小姐来个五花大绑。”罗英从丘盛的手里接过绳子,只一圈,就将舒晓羽给圈了进去,然后左右一交叉,再往前一交叉,将舒晓羽的手往后一背,顺势就在她的手上绕了几圈,捆了个结实,那边黄秋桐还在指挥:“轻点,轻点,又不是真捆,别吓着苏小姐,我说苏小姐,你是不是该弄点眼泪出来,制造点效果嘛,要不给你瓶眼药水?”眼药水倒不需要了,舒晓羽哪里受过这种虐待,顿时眼泪止不住地掉了出来,黄秋桐很满意,亲自用手机给舒晓羽照了像,然后就叫罗英给她解开了绳子。
黄秋桐查看了一下手机里的照片,挑出一张,将其余的全删了,然后将手机拿到舒晓羽的面前,说:“这张效果不错吧?”照片里的舒晓羽哭得梨花带雨,又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的确确一副被凶残暴徒绑票的样子,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面无表情地一言不发。黄秋桐收起手机,对舒晓羽说:“做这票生意还真是不容易,光假身份证就做了好几张,再用假身份证去买了十几个手机号,费了不少事,还有这手机也是新买的,连SIM都还没放进去,就怕手机暴露了我们的地点。”说着转头对丘盛说:“小丘,打个的跑得远远的,将SIM卡放进去,开机后就将照片传到苏红生的手机上,然后马上关机,将SIM卡取出废了,再找个地方将手机砸了,一定要砸了,手机里也有机器号,再开机就会泄露信息。做完这一切,再用你自己的手机给我发个短消息。”丘盛带上门走了,黄秋桐又对舒晓羽说:“你要不就先睡吧,这里没固定电话,你的手机也没用了,窗外有保笼,再说这是7楼,想跳也跳不下去,门口有胡海林守着,你想去卫生间的话罗英会跟你一起进去,都是女人,你也不用害羞。”说完他给罗英使了个脸色,带上门就出去了。
舒晓羽无计可施,和衣躺在床上,却一直在想着刚才黄秋桐说的一个名字,舒红生?舒晓羽微微地摇了摇头,对这个名字她实在是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他就是自己的父亲?那自己的母亲又叫什么?还有那个弟弟叫什么舒晴的,虽然那张照片里有他,但却模模糊糊地看不仔细,难道自己的家就是这样的?她对他们口中的自己的父亲舒红生一点感觉也没有,不知道他是否会同意他们的要求,假如他拿不出来或拒绝了,也不知道他们会拿她怎么办,想到这里,舒晓羽虽有点慌神,但她心里更多的却是期盼,如果他们所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就找到家了,这不正是自己这次出来的目的吗?只是不知道热爱怎么样了,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在苏州,她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我正在杭州满大街疯狂地找她,一直将找到明天凌晨。
舒晓羽正想得出神,忽听外面传来手机接到短消息时发出的滴的一声,然后就听见大门轻轻一带,应该是黄秋桐出去了,舒晓羽知道照片已经发出,心禁不住砰砰地跳了起来。
黄秋桐离开后,坐在床上一直没出声的罗英也和衣躺在床上,舒晓羽翻来覆去的毫无倦意,就坐了起来,可那边的罗英也坐了起来,冷冷地说:“想干什么?”舒晓羽只得又躺了下来,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稳。正有点迷糊的时候,外面的大门吱地一声开了,应该是黄秋桐和丘盛回来了,就听黄秋桐说:“苏红生急坏了,不停地求我留她女儿一条命,说要多少钱都可以,还有他太太,都在和他抢电话求我了,这事准成,我已经对他说了,藏他女儿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就是抓住取钱的人也没用,等警察逼供完找到地方,他女儿早完了,我认定他不敢报警,我给他两天时间准备,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交易等我的通知。”舒晓羽这当口听了这话,感动得眼泪不停地流下来,将枕巾都沾湿了,原来自己千真万确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也千真万确是疼爱自己的父母。
舒晓羽在这屋子里呆了三天,黄秋桐没为难她,舒晓羽也没提什么特别的要求,两方相安无事。这三天罗英没离开房间一步,话也很少,而黄秋桐却每天都出去好几次,每回不是带着丘盛,就是带着胡海天,回来后三个人就在客厅里低声讨论,舒晓羽虽听不清,也知道他们肯定在谋划如何交易,反正也没办法好想,索性就不去听。到了第四天早上吃完了早饭,黄秋桐拍了拍手,笑嘻嘻地对舒晓羽说:“苏小姐,这两天你很配合,温温柔柔挺乖的,我们也不强迫你什么,但今天不一样了,我们三个男人要出门去,只有罗英一个人在家,我不是不相信你,但做事还是要保险一点,希望你能理解啊。”说着,罗英过来就用绳子将舒晓羽的手脚给捆上了,舒晓羽也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就躺在床上休息,心里只盼望着他们早点能将自己放了,然后就能见到慈爱的父母了,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心潮澎湃,暇思无限。
黄秋桐决定就在今天中午和苏红生交易,出门前,他对丘盛和胡海天作了仔细的交待:“地点就在宏利大厦停车场,虽然我认定苏红生不敢报警,不过还是要小心,我一会儿就先开车去那里蹲点观察,今天我们全用新手机,小丘跑远点,用一部新手机和苏红生通上,用另外一部新手机和我的新手机通上,然后将两部手机相互倒着并在一起,这样我就可以向他传达指令了,这两部手机要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你离开一段距离,注意四周,一有风吹草动就走开,等事情一了就将两部手机都砸了。这边老胡身上带着真的身份证和一部新手机,别的什么都不要带,到了停车场就找个隐蔽的地方将手机放好,然后就等着,一听到手机响你就去我车子右边数过去第5辆的地方去拖箱子,我不会让苏红生看见你的,箱子一到手就打的离开,去城北的苏百天桥下车,我会随后跟着观察,如果没什么不对劲,我就会接上你,如果我一直不来接你,就表明有情况,但警察肯定不会马上动手,他们会跟着你,企图找到藏苏小姐的地方,所以你就拖着箱子去天桥边的苏新宾馆住下,我不和你联系你就不要回来,花钱去玩吧,如果警察忍不住抓了你,你就死扛着,说包是自己拣的,他们拿你不会有办法的。这里面老胡风险最大,到时候我会多分你的。” 丘盛和胡海天连连点头,这四个人中间就数黄秋桐智商最高,行动安排得天衣无缝,让人抓不住把柄。
下午两点多,黄秋桐他们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三个人进了舒晓羽和罗英的房间,胡海天自然拖了个大箱子,一进门,丘盛和胡海天就对着罗英没口子地猛夸大哥神机妙算,黄秋桐兴奋地说:“这一切的基础就是基于一个判断,苏红生不敢报警,我要求他一个人带着箱子开车来,他就乖乖地照做了,哈哈,要是他报警了,虽然警察抓不了我们,但这钱箱子也到不了手了,对,先打开箱子看看,五百万现款放在一起,就是苏红生也是头一回见吧!”丘盛蹲下去,将箱子打开,那四个人全惊呆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浓重的贪婪二字,满满一箱子钱,一万元一捆,长5捆,宽4捆,高25捆,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子里,放射出纸币独有的宝气,黄秋桐干咳了一下,说:“罗英,你赶紧将箱子里的钱分放到别的袋子里,这箱子目标太大,一会儿带着走恐怕不保险,老胡,小丘,我们该和苏小姐谈谈了。”
舒晓羽的手脚还被绑着,见黄秋桐转过身,就勉力坐了起来,急着问:“成功了?那该放我走了吧?” 黄秋桐走到舒晓羽的床前,沉默着看了她一会儿,嘿嘿地笑了起来,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怪不得令堂大人生意做得这么大,果然是重合同守信用,按理说,我也应该守信用,让你离开,况且你前几天也一直很乖很配合,不过呢,我这个人有个特点,做事情喜欢不留痕迹,我在想,这五百万对你父亲来说虽是个小数目,但我猜他恐怕还是不太乐意,没准你一回到家,他就要去请警察帮忙找我们了,庆幸的是,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我们面、知道我们干了这坏事的也就是你一个人了,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舒晓羽一下子惊呆了,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已经明白黄秋桐是什么意思了,但她却怎么也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人怎么会如此的心狠手辣,黄秋桐摊了摊手,摇了摇头,对正在收拾钱的罗英说:“到外面去弄吧,老胡他们要干活。”罗英看了一眼舒晓羽,似乎有些不忍,这是她最近三天以来最柔和的目光了,她叹了口气,说:“等一会儿吧,让我把最后一层收拾好。”丘盛和胡海林却似乎没听见,拿起一根绳子狞笑着一步一步逼向了舒晓羽,舒晓羽拼命地往后缩,一边大声喊着:“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正在这时,罗英突然惊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