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正是著名的海滨旅游胜地北戴河最繁忙最热闹的季节。
东山宾馆前的海滨浴场,碧水蓝天,细浪舒卷,身着泳衣的人们在海边尽情享受着夏日戏水的欢乐。沙滩上,朱辉和珊珊并肩躺在遮阳伞下的沙滩椅上。他们热恋的事目前还处在对双方父母保密的状态,连这次到北戴河来玩也都谎称是参加即将分手的高中同学的集体出游。刚刚小憩后醒来的珊珊把手搭在朱辉的胳膊上,用修得尖尖的指甲调皮地在他那被日光晒得黝黑的胳膊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痕线,她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将嘴悄悄凑到朱辉的耳边说:“宝贝,今天晚上我会把这些白线画满你的全身,你喜欢吗?”
朱辉听后伸出手一下捏住了她那乖巧的鼻子说:“那我就……”
“就什么?”
“不说了。”
“说嘛,为什么不敢说了?肯定是流氓话!”
“算你猜对了!”
“坏蛋!打倒臭流氓!”
“珊珊,说真的,你这次哪来的这么多钱?”
“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随便问问。”
“让你花还害怕?”
“不是害怕,我只是想知道。”
“找我老爸老妈要的呗。”
“不对,你不是说,你爸你妈怕你乱花早就不给你钱了吗?”
“你记性还挺好。可是,他们不给,别人就不会给了吗?”
“你要别人钱了?男的还是女的?”
“吃醋了?别害怕,是女的。”
“女的?她为什么要给你钱?”
“喜欢我呗!我说你烦不烦啊,像审贼是的。”
“好好,我不问了。不过咱们花钱也得悠着点,比方说,我们根本没必要住那么高级的宾馆。”
“钱印出来就是让人花的,我还没心疼呢,你倒先急了,老抠门!哎,我要去游泳了,你来追我。”珊珊说完从椅子上跃起身,步子轻盈地向大海跑去,身上那件蓝白色图案相间的三点式泳衣在阳光下发出眩目的色彩。
朱辉紧跟着追了过去。
一对恋人在北戴河幸福地度过了五天难忘的假日。返回前的最后一晚,两个人在宾馆的房间里恋恋不舍地紧紧相拥在一起,想到这样的好日子明天即将结束,都不免有些伤感起来。珊珊晚饭时喝了白酒,面庞上升腾起两片红润的色彩。两个人在刚刚经历了又一次爱的体验与无法抑制的兴奋高氵朝之后,仍不愿稍稍松开一点。珊珊将脸紧贴在朱辉那已有了男子汉气质的宽厚的胸膛上,让他久久地感受着她那滚烫的面颊的温度。她有些醉了,嘴里喃呢着不知在说些什么。朱辉深情地抚着珊珊那一头浓密的秀发,忽然想起了那天在沙滩上的话题。
“珊珊,告诉我,那个女的为什么要送钱给你?”
“怎么,你想知道吗?”珊珊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他问。
“当然。”
“因为我帮她做了事,所以她就给了我钱,就这么简单。”
“帮了什么事,会给你这么多钱?”
珊珊没有回答,她俯下脸去,用牙在朱辉宽壮的胸脯上轻轻咬出了两排整齐的牙印,然后再用手温柔地将它们抚平。
“告诉我,珊珊,你还有什么事要瞒着我吗?”
“但你要发誓,我说出来,你不能生气。”
“我发誓,行了吧。”
还在酒中未醒的珊珊望着朱辉一双充满期盼和信任的眼睛,相信了他的誓言,便从头到尾把阿玉如何找到她,叫她怎样去勾引刘云朋,并最终导致强奸案的发生和将刘云朋逮捕入狱,阿玉为此付给了自己五万块钱的整个过程都告诉了他。
朱辉如同被蛇咬了一般从床上猛地跳了起来,他完全被珊珊的这番话击懵了。他尽量想使自己冷静下来,但怎么也做不到。他跪在床上,用双手扶住珊珊的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问:“珊珊,你必须诚实、认真地回答我的话,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珊珊点点头,说:“是真的。”
朱辉几乎要疯了:“你怎么能去做这种事呢?”
珊珊的酒有些被吓醒了,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说:“为什么不可以呢?阿玉姐说刘云朋是个坏人,大色鬼,而且坑了她!”
“那你就用你的身体去帮助阿玉吗?”
“又不是白帮,她是要付钱的!”
“付钱?你混蛋!你这么做考虑过我了吗?”
“你干嘛这样!我挣钱为了谁?别忘了,是你说等有了钱就和我出来旅游的,可你又弄不到钱。而且,我的身体给的第一个人是你,又不是别人。”
“第一个?你还有脸说,你还要有多少个?!真没想到你会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朱辉咆哮着。
“你说谁不要脸?”珊珊也急了。
“说你不要脸,你给我滚!”
“我滚?笑话,该滚的是你,别忘了,住宾馆的钱可是我出的。”
“好,我滚!不管谁滚,咱们今后一刀两断!”朱辉开始穿衣服。
“两断就两断!堂堂一个大男人,发过的誓和放屁一样。我也不会稀罕这样的男人。”
两个人彻底闹崩了,一气之下的朱辉拿着自己的东西搬出了宾馆。
刘云朋因强奸罪进了监狱,韩总派去临时负责工作的那位副总前不久又突然间病倒了,售楼处的业务陷入一片混乱,搞得韩总身心焦虑,狼狈不堪。按照当初与刘云朋签订的协议,在售楼处无法维持正常工作时,公司有权随时接管售楼处的工作。但是派谁去主持工作呢?他考虑再三,只有阿玉是最理想的人选。决心下定,韩总在全公司宣布,从即日起,提升阿玉为房地产公司副总经理兼销售总监。事已至此,阿玉也不能再推脱,只好去售楼处上了班。阿玉此次去主持工作自然与上次大不一样,由于没有了刘云朋、虞美珍等人的掣肘,阿玉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售楼处的工作便发生了显著的变化,业绩也开始呈现了上升的势头,韩总的脸上也重新有了笑模样,但阿玉却忙得连给朱国平打电话的工夫都没有了。
这天是周末,阿玉难得一次正点下班,便给朱国平打了电话,想约他晚上吃饭,朱国平说今天晚上已约好了去孟连喜家,问阿玉愿意不愿意一起去?阿玉当然愿意。
孟连喜的伤已基本痊愈,脸色看上去红润多了,下地行走已无问题,但仍不能用力,更不能开车,去医院复查的结果是还要静养。因为不能出去,心情憋闷的他显得有些焦躁不安,朱国平和阿玉劝慰了他一会儿,话题便转到了凡凡上学的事情上。孟连喜说前天他在部队的一个战友来看他,聊天中得知这位战友的姐姐现在一所区重点中学当校长,孟连喜便把凡凡上学的事跟他说了,这位战友回去后立刻和他姐姐说了,今天,他给孟连喜打来电话,说问题不大,但是务必让凡凡的家长明天带凡凡去他姐姐的学校里一趟,孟连喜本想自己带凡凡去,但被他妹妹拦住了,说他的腰还不能出门,无奈,只好求朱国平帮忙做这件事。朱国平一听,自然高兴得不行。
孟连喜说:“可惜只是一所区级重点,只怕委屈了凡凡。”
朱国平说:“区级重点虽然比市级重点稍差一点,但不管怎么说也是重点,而且,要进这样的学校没有关系也绝非易事。我想肖娜是会满意的。”说到这里,国平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见孟连喜的妹妹正在做饭,便压低声音说:“连喜,云朋的儿子上学的事你看能不能和你们战友的姐姐说说,和凡凡上学的事一起解决?”
孟连喜说:“刘云朋儿子上学的事我也想着呢。而且那天也和我那个战友讲了,刚才我妹妹在这儿,我就没说。你明天带两个孩子一起去就是了。”
“太好了,我一会儿就给齐宝兰打电话。”朱国平为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而兴奋。
阿玉在一旁冷冷地说:“也许就是因为世界上有了你们这样的善心人,所以那些坏人做起坏事来才能无后顾之忧。”
朱国平说:“这是两回事,孩子上学的事和他爸犯法的事有什么关系,孩子是无辜的。”
孟连喜说:“那天,我还特地查了一下《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其中第四章第二百三十六条里写着: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照这么分析,刘云朋至少也要在里边蹲上个六、七年。儿子六、七年见不到爹,想想也是挺可怜的。”
孟连喜的妹妹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三个人都不再提孩子上学和刘云朋的事。饭菜十分丰盛,因为知道朱国平和阿玉要来,孟连喜的妹妹从下午就开始买菜准备,又是鱼又是虾的摆了满满一大桌子。朱国平这还是头一次吃孟连喜妹妹做的饭,想不到竟那么香,刚要夸奖几句,却让阿玉抢了先:“春霞姐烧的菜真棒,比我吃过的饭馆里的菜好吃多了。”
孟连喜听了笑着说:“不是我夸,我妹妹做饭的手艺的确不错,凡是吃过的都说好。”
孟春霞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说:“夸张了,夸张了!”
朱国平对孟连喜打趣说:“你妹夫可真享了福,天天在家里下馆子。”
孟连喜说:“他其实倒吃不上几顿我妹妹做的饭。”
朱国平问怎么回事?孟连喜解释说春霞的丈夫也下岗了,前不久,找了一个夜里给人家单位看大门的活,每天下午五点钟就得赶去值班,一直值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每月才挣五百块钱,晚上还不能在家吃饭。
“春霞姐这么好的手艺,干嘛不开个小饭店呢?”阿玉问。
“我们也动过这个脑子,但算下来投资太大,就没开。”春霞解释说,“再说,现在开饭馆的也太多,光我们这条街上就有七、八家,竞争得太厉害,结果是哪家的生意都不好做,全都是勉强维持。”
朱国平分析说:“现在要想挣钱,还真得好好动动脑子,千万不能扎堆,一定要有创意才行。”
孟连喜说:“国平,你从小主意就多,你给出个点子,看干点什么能挣着钱?”
朱国平想了想说:“其实,现在老百姓生活中感到不方便的事很多,但都没人干,如果有人肯出来干保证能挣到钱。比如说,以前我就常为做饭的事与龚燕闹矛盾。她喜欢吃带鱼,可每次买回来一炸,弄得满屋子全是腥气,一个星期都消不下去。当时我就想,如果有个地方管代客炸鱼该多好啊,支个大油锅,谁家买了鱼,收拾好了都到那里去炸,又省事又省力,家里还不受污染,花钱不多,炸出的效果肯定比家里要好。除了炸鱼,还可以代客炒菜,只收成本费和加工费,又干净又卫生,比吃饭馆的效果不差。”
“好主意,我看这事儿成!”孟连喜首先表了态。
“这主意不错,适合老百姓消费水平,再加上春霞姐的炒菜手艺,保管火!”阿玉也表示赞成。
“国平哥的点子好,做这个投资小,见效快,如果真能做起来,我就让我们那位也帮着一起干。”
四个人越说越兴奋,一顿饭吃了足足三个钟头。
第二天,朱国平接上凡凡去了那所区重点中学,到达那里的时候,齐宝兰带着儿子早已经等在校门口了,一起进去找到了校长,事情办得很顺利,两个孩子都填了入学登记表。办完手续,已经快中午了,朱国平想请校长去外面吃饭,校长说什么也不肯去,朱国平只好和齐宝兰谢过校长带着凡凡和军军回去了。但凡凡并不想回家,说想去看孟叔叔,朱国平又带他到了孟连喜家里,一起吃了孟连喜妹妹做的午饭,下午把凡凡送回家后,朱国平才赶回中心去上班。
就在朱国平一心跑凡凡上学的事情时,机关里进行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干部调整,一纸任命书,培训中心主任戚宏健被调到了机关某业务局当了副局长,一个叫任铁军的人被调来顶替了戚宏健的位置。在中心举办的欢送宴会上,戚宏健特意让朱国平坐在自己旁边,那一晚,两个人都喝醉了。
新主任上任后,改弦易辙,没抓业务,先抓整顿,说是要彻底改变培训中心目前的这种“世外桃源”的状态,一时间弄得整个中心上下议论纷纷。朱国平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中心管理部奉新主任指示通知他马上把现在住的库房腾出来,并据此宣布了一条纪律:今后除值班人员外,其余的人一律不准在中心院里祝恨。朱国平无处可去,只好在附近的村里临时租了一间农民房。房子倒还宽敞、明亮,只是院子里又是狗又是鸡的,味道有些熏人,加上房东每天晚上招一大群人到家里来玩麻将,吵闹得什么也干不了,而且大热天没地方去洗澡,比起原来的条件不知要差了多少。
这天,孟连喜晚上有事打电话找朱国平,听到电话里传出的是个陌生人的声音,一问才知道朱国平已经搬出去住了,原来装在他宿舍里的这部电话也换了人,他便把这件事告诉了阿玉。
这天,朱国平刚一下班,便见到一辆白色的宝马车停在大门外的路边上,阿玉正倚着车门等在那里。见朱国平出来,阿玉迎上前去开门见山地说:“我是来帮你搬家的。”脸上带着一副不容商量的神情。朱国平猜到准是孟连喜告诉她的,只好把她带到自己的住处。阿玉也不和朱国平商量就找房东替朱国平把房退了,住了不到两个星期,阿玉给了房东一个月的租金,然后把朱国平的衣服、书装上车,把朱国平接到了自己的住处。
“你住在这里,我搬出去。”阿玉说。
“那怎么行,如果那样,我宁肯住到街上。”朱国平说。
阿玉想了一下说:“那好,既然这样,你住一间,我住一间。”阿玉要把大屋让给朱国平。
朱国平不干,说不能鸠占鹊巢。
阿玉说:“我才是鸠占鹊巢呢。”
朱国平说:“那也总要分个先来后到。”
阿玉说:“那就鸠鹊合巢。”
朱国平说:“好办法!咱们都住大屋,把小屋租出去。”
“你真讨厌!”阿玉一下扑进了朱国平的怀里,两张被爱情燃得滚烫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他们忘掉了一切,相拥在一起,久久地吻着……
朱辉从北戴河回来后像变了一个人,他把自己整天关在屋子里,除了吃饭很少迈出房门一步,和母亲也不说话。龚燕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一连几天,让龚燕心神不定、忧心忡忡,只好打电话给朱国平,把儿子反常的举动告诉了他,并让他务必抽时间回来和儿子好好谈一次。
朱国平走进朱辉房间的时候,朱辉正躺在床上,两眼直呆呆地盯着窗外。见父亲走进来,也没有起来,依然躺在那里,只是缓慢地抬了一下眼皮。
“你怎么来了?”他声音不大地问,”是我妈叫你来的吧?”
朱国平对此并不否认,他关切地问儿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需不需要他的帮助?
朱辉苦笑一下:“没事,即使有事你也帮不上忙。”
“那不一定。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
“算了吧,你也用不着来套我的话,不过,你既然来了,我正好有句话要对你说。”
“你说。”
“你今后不要再理那个叫阿玉的女人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今后不要再理那个叫阿玉的女人了!”朱辉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朱国平被儿子不着边际的话说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会从儿子的嘴里突然迸出这样一句话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龚燕对他说了些什么?
“你别瞎想。”儿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这和我妈没有任何关系。”
“哪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朱国平感到非常奇怪。
“因为她是个坏女人!”儿子突然咆哮起来,吓了朱国平一跳。
“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是个坏女人?”朱国平这时反倒愈发地平静了下来。
“这个你不要管,反正她是个坏女人,千真万确地是个坏女人。你记住,你永远不要再理她!”
“你总要告诉我个理由吧?”
“这个我以后会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你必须要记住我的话,永远不要理她,否则,我就没有你这个爸爸!”
朱国平已经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尽管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怎么也想像不出来,在儿子和阿玉之间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并且能令儿子爆发出如此深仇大恨般的震怒?
“你是不是已经和她住在一起了?如果是的话,你今天必须从她那里搬出来!”儿子对父亲发出了通牒,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朱国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阿玉住处的,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给阿玉留了一张纸条:
阿玉:
因为有些事,我暂时先搬到孟连喜家去住了。你不要多想,与你没有关系,只是暂时的。
朱国平 即日
晚上,阿玉把电话打到了孟连喜家,问朱国平到底出了什么事?朱国平说以后会告诉她,让她千万不要多想。
一场秋雨,终于送走了漫长的酷夏。但朱国平的心情却怎么也不能像秋季里的天空那样爽快明朗起来。
新来的任主任在完成了他的初步整顿之后,又开始大张旗鼓地搞起了科室机构调整和人员变动。朱国平被列入调整的首批阵容,由宣传部主任的职位上调到行政办公室做了副主任,童小莉被调到后勤部做了仓库保管。
行政办公室事务繁杂,职工的吃喝拉撒睡无一不管,加上是个老科室,人员关系复杂、矛盾积重难返,稍不留心,就会陷入是非坑里,是个谁都不爱去的部门。但是调整方案已经定下来了,朱国平只好服从。初到新部门虽说是个领导,但那些手下人见朱国平一副书生模样,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有些心术不正的甚至还故意弄出些难题来刁难他,搞得朱国平防不胜防,整日疲惫不堪,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颇有度日如年之感。孟连喜见他每天回来都是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很是着急,劝他不如换个地方,何必去受那个罪。朱国平听了也不吱声,孟连喜便把这件事悄悄告诉了谢虹,让谢虹给想想办法。
谢虹和贺建方商量怎么办?贺建方说:“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要想调工作眼下正有好个机会。”
谢虹忙问是什么工作?贺建方说是一家报社,社长是他的一个老朋友。前不久,吃饭聊天时这位社长提到他们报社准备新创办一个社会文化生活周刊,现在编辑记者都已经到位,但还缺一个周刊主编,要求是大学本科以上学历,有较强的文字写作能力和编辑能力,此外还要有较强的组织能力,问贺建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贺建方说他当时就想到了朱国平,但是由于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去,所以就没吭声。
谢虹一听,急得差点跳起来,催着贺建方马上打电话给那个社长。
社长在电话里听了贺建方的介绍,认为朱国平的条件不错,便约明天上午让朱国平去报社面谈。贺建方放下电话,又赶紧联系朱国平。朱国平听了自然很高兴,但他发愁时间上有些排不开,因为明天上午中心有个会要他参加。
贺建方说:“老兄,都什么时候了,还犹犹豫豫的,明天一定要去报社!开会的事可以请假嘛。”
朱国平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向任铁军请假,任铁军虽然勉强点了头,但脸色很不好看。
第二天上午的面谈进行得很顺利,朱国平给社长留下的印象相当不错,招聘的条件他也都符合,只是从业经验方面是个欠缺。但多年在机关里从事宣传工作,并经常与报社的编辑、记者打交道多少也算是一个弥补。因此,基本上问题不大。
谈话结束后,社长还亲自带着朱国平在报社里转了一圈,看着一个个在电脑前忙碌着的记者、编辑的身影和一台台现代化的打印照排设备,朱国平的心不由得渐渐地激动了起来,大学毕业时曾经做过的记者梦又从心底里悄悄地萌发了出来。分手时,社长告诉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这周的社委会上正式做出决定之后,下周就可以办理朱国平的档案调动手续了。
朱国平回去后,先给戚宏健打了一个电话,把自己想调工作的事告诉了他并征求他的意见。戚宏健在电话里沉吟了一会儿,坦率地说:“调出去也好。中心的事我都听说了,这一段也真是委屈你了。”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中心的事,最后,戚宏健对朱国平说:“国平,不管你今后调到哪里,咱们都是好朋友。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就说话。”这话让朱国平感动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