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已是夜深人静。窗外正下着一场漫天大雨。
我多么希望自己的生命,也能在这万物复苏的时节重新来过。如果那样,我不求自己是朵芳香四溢的花,招蜂引蝶,我只想做一棵默默无闻的小草,安度残生。
我多么希望这场隆隆作响的早春雨水,也能冲刷掉我心中多年的郁闷沉积、痛苦往事和所有不快的回忆。人生在世,难过百年。富贵荣华也好,卑微也罢,转眼都会成空。
但是,能让一个人,死不瞑目,咽不下最后一口气的,往往就是一个,怎么也剪不断,怎么也割舍不下的……“情”字。
古今中外,曾有过多少豪男柔女,上演了一场场挚爱真情,一幕幕悲欢离合,另后人感动不已,泪流千年。
真爱是什么,是一种牵挂,一种撕心裂肺的牵挂;是一种心痛,一种刻骨铭心的心痛,它不眠不休,无边无岸。你可以逃避一刻,麻木一时,但是只要你还有一点点良知,终将还会被这种痛唤醒。
和唐克订婚时正是夏天。我和唐克商定,再给我半年的时间,无论是否找到章飞扬,年底我们都正式结婚,走个形式,以满足我们双方老人的心愿。
其实,在那天订婚的仪式上,我就当众改口叫唐克的父母为爸妈了。当时把两位老人高兴的合不上嘴。唐克的父亲更爽快,也不称我小陈了,干脆就叫我女儿。有时候他叫的太亲了,连唐克听了都有点儿吃醋。
一次在唐家的饭桌上,唐克的父亲和我聊天,我一口一个爸,他一口一个女儿,唐克在一旁实在忍不住插嘴道:“老爸,看你们俩这亲热劲儿,您干脆再改一次口,叫您亲生儿子我姑爷算了。”唐克的父母和我听后,我们互相看了看,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我和唐克订婚后不久就办理了结婚登记,但是,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前,我还是不好意思,住在唐家,晚上和唐克睡在一起,夜不归家。
我们俩只能是在下班后,匆匆在我自己的小家里,享受短暂的鱼水之欢。不管每次多晚多累,无论我们彼此之间有多么的恋恋不舍,我都坚持开车把唐克送回家。
自从唐克成了我的男人后,对我也更加细心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那时候,我的小家里面还没有安装空调,北京七八月份的天儿,闷热的不得了。每次我外出采访回来,总会发现冰箱里面放着,唐克特意为我提前煮好的绿豆汤或银耳桂圆莲子羹。
晚上,有时候我在书房里伏案写稿子,只要他在,就常常会蹑手蹑脚地进来,用刚刚投过的湿毛巾,为我擦去脸上和后背上的汗水。
我的衣服,除了内裤和袜子外,以前都是送到洗衣店里去洗。自从唐克跟我订婚之后,这笔开销就省了下来。他用一个男人的全部柔情,把我的生活料理的舒舒服服井井有条。
要知道,他在家里可是个很少做家务的男孩。从唐克的身上,我再次感受到,爱,是能够改变人生的。
那段时间,对我而言,除了偶尔想起章飞扬时,这唯一的痛楚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最惬意、最快乐的时光。不再和男人们鬼混,不再三天两头醉酒的我,开始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工作上。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是我作为记者职业生涯中最巅峰的曰子。我勤奋不已,写了很多今天读来,依旧令人荡气回肠的好文章,我一再受到领导和同事们的夸奖和数不清的读者来信的赞许。
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一定有个好女人,此话一点都不错。可我要说,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同样需要一个好男人。那时候,唐克就是我人生的港湾,我人生的加油站,我人生的一片芳草地。
他用挚爱真情为我营造了一个,无数的女人都梦想得到的人间天堂。对唐克的挚爱,我也给予了真情回报。
我彻底断绝了和其他男人的一切来往,几乎滴酒不沾。只要在北京不外出,我工作之余的绝大部分时间都会陪他。
我们经常去北京音乐厅,欣赏一些国外著名交响乐团的演奏,去首都体育馆听听比如崔建、韦唯、刘欢、田震这些当年刚刚窜红没多久的流行歌手们的倾情叫喊。我们也会去游游泳,溜溜冰。
周末,我们除了去吃大餐外,更多的时候,是去当时的西四隆福寺小吃夜市一条街,亲亲热热你推我让地吃几种小吃,顺便我们再给彼此买几件,可心的衣物或者小饰物小礼品。那真是一段舒适无比的生活,一段甜蜜无比的时光。
不是我绝情寡意,那阵子,我有时真的想,算了,不要再去四处托人寻找章飞扬的下落了,就全当那是一场恶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和唐克就这样恩恩爱爱地过下去吧。
可我越这样想,就越心痛难耐。有时候,望着躺在自己怀里唐克那俊朗的面孔,我常常疑惑是当年无比柔情的章飞扬。不知多少次,我叫喊着章飞扬的名字从梦中惊醒,满脸冰凉的泪水。
当年和章飞扬在一起时,那种既甜蜜又痛苦的感觉,又开始在我的心里搅成一团。
我真的好怕,我不想再失去唐克,我不想在我的生命中,再有任何的悲剧发生,我实在是承受不起了,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那时,我开始信奉上帝。我几乎每一天,都在心里向万能的主默默祈祷着,不要让我重新走回黑暗中去,不要让我的唐克,让唐克的父母,我的爸妈受到不应有的伤害。
上帝怜悯我一时,但最终,他还是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让我彻底去偿还,我对章飞扬欠下的这一生的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