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男人的出现,使房间一下子显得狭小了,抑或说使氧气顿然间显得稀薄了。他的美貌和气质,改变了小屋原有的寂寥。到达广州之后,我内心的一潭死水似乎开始荡漾了。他目光沉着地在我脸上逡巡,我明白,他是在研究我的身份来历;研究我和邱友南的关系。他的眼神里泄露了一丝狡黠,但没有笑。不笑当然好,喜怒哀乐不溢于言表才是最懂得自我保护的人。
他的表情启发了我,我赶紧抑制住心底的荡漾,装作麻木不仁。我告诫自己,这个房子是邱友南的,出钱给我治病是邱友南答应的。起码在此时,我和任何男人无关,和任何年轻过邱老头儿的、帅过邱友南的、甚至引我心动的男人无关。
“你好,陈小姐。我叫董骅,邱先生的特别助理。”他说着,嘴角浮上一丝笑容。
接着,董骅招呼门外的医生进来,向我介绍说:“这是邱先生的私人医生,姓林。”
我这才矜持地朝他们微笑一下。
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林医生矮胖且和气,给我做了检查之后,诊断是普通的感冒,说没有大碍,打针吃药就会好的。很快,林医生就给我打上了吊瓶,并配好了口服药。之后,他们二人就出去了。
保姆拿来了凉开水,看我吃了药才退出去。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吊瓶打完了,林医生及时进来给我拔了针,叮嘱我好好睡一觉。
董骅没有再进来,邱友南也没有再进来。
董骅和邱友南的影像,没有在我脑子里存留太久。此刻,我感到安心的是,暂时不用担心没饭吃、没工作了!是的,我交到好运了,遇到贵人了。谁是我的贵人呢?是当婊子的贱人阿美吗?是这个神秘的有钱老男人邱友南吗……这么想着,我感到了沉重的疲惫和倦意,很快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晚饭时分,烧退了,我浑身轻松,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保姆叫我下楼去洗个澡,准备吃晚饭。
洗罢澡,我来到了餐厅。
这个餐厅很别致,伸进了小小的后院里,一面墙是玻璃做的,后院的花草树木绕在身旁,一缸色彩斑斓的热带鱼正欢快地游动。——养鱼比养鸟好,我想,起码对于被收留在这里的女孩来说,会添一点喜气。
这时候,董骅从客厅里出来了。保姆并不上桌,只招呼我和董骅坐下。饭桌上有四只精致的粤味小菜,一个凉瓜海白汤。没有酒,也没有邱友南。
“邱先生刚刚回香港了,过几天才能回来。”董骅善解人意地说。真不愧是块儿做特别助理的料。
“哦……”我只是应着,说不出更多。
“好些了吗?”董骅说着,把一双筷子递给我。
“热退了,好多了。”我接过筷子。
“吃过饭我带你去买衣服,然后再去酒吧散散心。”
我听罢,抬眼望着他,有些疑惑。
“邱先生的钱,邱先生的酒吧。”他微笑着,又补了一句:“邱先生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