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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怒其不争
    冷子虞惊得手中的饭盆“咣当”一声掉落到地上,饭菜散落一地,她顾不上收拾,连忙上前将严初霜扶到床上,责问他:“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
    他故意笑了笑,说:“我是怕你担心。没事的,自己走路不小心,碰到电线杆子上了,没事,你别哭啊,不让你知道不就是怕你哭吗?”
    冷子虞止住了泪,轻轻地摸着绷带,问道:“要不要紧啊?”
    “女人就是爱唠叨,”严初霜搂过她的肩,说,“都说了,不要紧的。”
    冷子虞擦了一把眼泪,边说话边收拾地上的饭菜,“你是活人,电线杆子是死的,怎么偏往那上撞?快跟我下楼,从今天起,咱就把房子退了,和我住一起。”收拾完毕,她扶着他往门外走。
    进了屋,她把他扶到床上,让他躺下一动也不要动,她到厨房给他煮方便面。她一下子往锅里打入八个荷包蛋,嘴里嘟囔着:“打今天起,你哪都不许去,我要让你尝尝‘坐月子’的滋味,听见没有?找到房东,把房子退了。”
    卧室里的电话铃响了,她听见严初霜翻身起床的动静,赶快叫祝蝴,一溜小跑着进卧室接电话。
    “子虞,你男朋友的伤怎么样啊?要不要紧啊?”简锋阴阴缓缓的声音传了出来,冷子虞立刻什么都明白了,他如法炮制,就像当年打刘大龙一样,打了严初霜。
    “简锋,我跟你拼了!我马上报警,你等着警察抓你吧!”冷子虞摔下电话,又颤抖着双手拿起来,要拨电话号码。
    严初霜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步就跳到她的背后,死死地搂祝糊往床边拖,她口里骂着简锋,问严初霜为什么要拦阻她,严初霜用手捂祝糊的嘴,不让她乱喊乱叫的。
    下午,严初霜刚出杂志社的大门,就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简锋拦住,报上姓名,问他敢不敢上他的车。严初霜打开车门,坐到后座,简锋坐在司机的位置,这时,不知打哪冒出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地进了车,坐在严初霜的旁边。车子一直驶到郊区一间仓库样的房子前,两个保镖将严初霜从车上拖下来,他们先抢走了他的手机,才把他拖到仓库里。
    简锋怒气冲冲地站在地上,点上一支香烟,问同样怒气冲冲站在他面前的严初霜:“你爱冷子虞?是不是在动什么歪心思?你不是知道我跟她的事了吗?为什么还要跟她?”
    严初霜没有一丝畏惧,直视着他,说:“我爱冷子虞,那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没有必要向你这个不相干的人通报。你快放我走,我要告你非法拘禁和绑架。”
    突然,简锋脸上的怒气全部消失,冲两个保镖一扬手,两个保镖照着严初霜的脸部就打了过去。简锋背过身听着后面的动静,觉得差不多了,用手示意两个保镖罢手。他说:“敢动我的女人,初生的牛犊子,连老虎屁股你都敢摸。我放你,不过,你必须离开她。”
    倒在地上的严初霜强撑着爬起来,“呸”的一口,吐了一口血唾沫,“你以为你是谁?我会怕你?你怎么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待我?打我,你不也得找个阴暗的角落吗?”
    “嘿,”简锋有些欣赏地看着他,说:“念台词呢?你不怕我再打你一次?”
    “不怕,我死了,就在阴间等着你。打死了一名记者,你罪加一等。”
    “那你说,放了你,你告不告我?”
    “告!告死你!”
    简锋上前踢了他一脚,恨恨然地说:“臭小子,爱得不够深。告我,你那冷姐姐就得身败名裂,懂不懂?”
    严初霜一听,他说得对,真要是告了简锋,他就得对警察说出打自己的原因。
    不能告他。
    严初霜不想改口,怕对方以为自己怕了他。
    知道真相的冷子虞又气又急:不能告,也不能和简锋对打,难道,眼看着严初霜无辜受害?她苦思冥想的结果,想到了张秀兰,想出了这次说服张秀兰的办法。
    托了七八个人,费了好大的周折,冷子虞才找到简锋的家。
    保姆将她堵在门口,冷子虞先问简锋在不在家,保姆说他到哈尔滨了,不过,他的大女儿刚从哈尔滨来裕城看望母亲。冷子虞谎说是张秀兰的老乡,保姆只要说出她的名字,张秀兰就会下楼见。保姆让她站在门口等一等,她先通报一声。
    往楼上打完电话的保姆为冷子虞开了门,请她坐下。
    冷子虞无心观察简家的客厅,焦急地等着张秀兰下楼。
    更加肥胖的张秀兰在女儿简芳和简玲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下楼梯,沉咚咚的脚步声敲打着冷子虞的心,这一次和以前一样,她仍旧没有十分的把握说服张秀兰。
    可除了找她制止简锋疯狂的行为,她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办法。
    张秀兰胖得下巴上的肉耷拉下来,外人从正面看不见她的脖子,大红色的唐装穿在她的身上,使她显得庸容华贵。冷子虞忽然想起当年张秀兰跟简锋要金镯子的事,留心看了看她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双手,张秀兰的手腕上带着两副粗粗的、闪光的金镯子。
    冷子虞平添了不少信心。
    冷子虞顾不得在意简芳和简玲不屑的眼神,把简锋要跟她结婚的事告诉给张秀兰,还说简锋已经买了一套别墅等着她,因为她不肯,简锋就找人打了她的男朋友,她不想和简锋撕破脸,请张秀兰劝劝丈夫。张秀兰不动声色地听着,不置一词,倒是两个女儿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神情由不屑变为狐疑。
    简芳开口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张秀兰制止,她让两个女儿上楼,不要听大人间的谈话。张秀兰把保姆也支走了,还告诉她看着点两个女儿,不要偷听。
    不解其意,冷子虞也顾不上理会。
    张秀兰将脸转向坐在旁边的她,冷冰冰地,尽量压低着声音说:“冷家闺女,你说的事情俺都信。可你找俺也没有用,俺还知道你为什么不去报警。俺不管这件事,不是一点也管不了,而是不想管。老简惦记着你才好哪,因为你是不会跟他的呀。当年你一走,老简找不到你,疯了似的玩女人,俺的家庭差点让那些坏女人给毁了。俺现在家大业大的,真要是把财产分给一个坏女人,俺家人多亏呀。老简一惦记你,就不会惦记别的女人,俺家才能太平。”
    如假包换的,张秀兰简直就是一具活色生香的兵马俑,而且是一具身着铠甲行走在现代化都市里的兵马俑,她无视时代的变迁,无视时尚的冷眼旁观,心里只有一件事——保住秦始皇!哪怕明知是以血肉之躯去抵挡枪炮子弹,她也会大无畏地迎上去。这副姿态反倒吓住了冷子虞,她的眼泪“哗哗”直流,吐出几个艰难的字:“你、你、你,你还是不是个女人哪?”
    照旧不动声色地,张秀兰说:“俺会给你和你对象补偿,一会儿叫人给你拿一万元,以后,你对象再挨打,俺还给,俺给你医药费。”
    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说的莫名其妙的话激怒了冷子虞,她觉得,简锋和张秀兰都是一条疯狗,这两条疯狗要把自己也逼疯了,她的脑筋开始有些不清楚,神经有些失控,胡乱地叫道:“张秀兰,你要是不按我说的管管简锋,我也豁出去了,我就要嫁给他,抢你的丈夫,分你的财产!”
    冷子虞疯狂的叫声不仅让张秀兰表情有些紧张,而且将楼上的简芳和简玲给叫了下来。比她小不了几岁的两个简家女儿愤怒地看着她,简芳斥道:“嫁给我爸?你得先问问我们同意不同意?”
    冷子虞一听,情绪好了不少,她站起来,奔到简芳的面前,说要和她谈一谈。坐在沙发上的张秀兰费了好大的劲才站起来,喘了几声,才说:“冷家闺女,不要和俺女儿说他父亲的坏话,不要破坏俺丈夫的形象。”
    冷子虞躲闪着张秀兰大张着要拦阻她的胖得出坑的双手,以最快的语速和最简洁的语言,把以前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那被母亲从小就灌输歪曲事实的话迷惑了的两个女儿一听,看着母亲:“妈,这是真的?不是她缠着我爸?是我爸逼的人家?”
    张秀兰拍着大腿,发出几声嚎叫,骂道:“小妖精,荆旱俺老伴的坏话,他是俺家的天,俺家的天是蓝的,是亮的。男人缠着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咋没有人缠着俺?你才不是个好东西哪!”
    简芳想起父亲确实新买了一栋别墅,还一个人搬过去住,嚷嚷快一年了要和母亲离婚,母亲这次把简芳找回来商量,说看老伴的样,婚是肯定得离的,就是财产上怎么处理才更有利。母亲并不知道父亲想跟结婚的人就是冷子虞。没想到,简芳上了飞机,父亲也上了飞机,根本就是在回避。她多半相信了冷子虞的话,让简玲安抚母亲,她拉着冷子虞上楼说话。张秀兰在下面叫道:“简芳,你不要管,你爸惦记她才好哪,要是惦记别人咱家就完了。”
    简芳回头对母亲说道:“天塌不了!我自有办法。” 因为有经济和感情利益作润滑剂,冷子虞和简芳的商谈很快就有了结果。简芳觉得确实无权过问父亲的私生活,家里没人管得了他,只能让在裕城的简玲尽量陪伴在父亲的左右,看着他,使他找人曝隐私和打人的行为有了羁绊,做起来不那么顺利。简芳还告诉冷子虞一个“好消息”:简锋的身体不太好,可能是癌症,这次回哈尔滨也有找专家确诊的因素。
    冷子虞长出了一口气,走了。
    简芳和简玲回头把张秀兰狠狠地批评了一通,说就是她这么多年惯坏了简锋,使他无所顾忌,为所欲为。张秀兰不服,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别以为你们有文化,比俺精,你们懂什么?要不是俺这么做,这个家早就散了。”
    这不无道理,却又让人感到心酸心寒的话让两个女儿把愤怒压在心底,安慰起母亲来。
    冷子虞兴奋地跑回家,门一开,她一下子就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祝蝴的脖子,说:“他得绝症了#蝴得绝症了!”然后语无伦次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他顾着煤气灶上的菜锅,想拉开她的手上厨房,她不松手,他把她抱着到了厨房才放下,她把头贴在他宽阔厚实的背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严初霜边翻锅里的菜,边说:“有句话一直不敢跟你说,现在敢说了,你呀,自己也有问题。看看董玉壶,泼妇相一露,吴胡就是一张大红脸。以后要变得再开朗大方一些,像鬼女,那样的事自己都敢写出来,管他别人怎么看,人家新处的美国佬对象还挺佩服她呢。”
    “你喜欢泼妇和荡妇?那就找她们去呀!”冷子虞娇滴滴地说。
    “不是,我是说人那精神。你无愧于心,怕什么怕?就算有人曝了隐私又怎么样?要不是考虑到你的心里状态,我都敢告简锋去!坏男人都是让你和张秀兰这样的好女人,还有那些自以为正义,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就胡加评论的人给惯出来的。吃饭吃饭。”严初霜麻利地把菜盛到盘子里,端着往小客厅走,冷子虞粘在他的身上跟着走。
    本来,两个人吃饭,是对桌坐,这回,心情全部放松的冷子虞挨着严初霜坐,连筷子都不拿,靠着严初霜,等着他一口口地喂。严初霜甜蜜地笑话她:“人有都说找大媳妇知道疼人,我这是倒过来了。”
    “谢谢你给我个撒娇的机会。”冷子虞大笑着说。
    “哎,吃,”严初霜夹起菜放到她嘴里,“这就对了,大大方方地,想撒娇就撒娇,别像在单位里,小心谨慎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哪有那么多好怕人家笑话的事?”
    吃完饭,冷子虞不让他收拾桌子,非要让他把她抱上床。
    简锋再也没有找过冷子虞,连电话都不曾打。
    早春料峭的春风吹来,冷子虞尖尖瘦瘦的脸已经变得圆润了许多,现在,要是有人拿她开个玩笑,就算知道了江楠背地里挖苦她“老牛吃懒草”这样的粗话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有时还主动和同事讲些她和严初霜的趣事,甚至,她能邀请董玉壶这样的好友到家里坐坐,根本就不介意有人知道她和严初霜同居的事。
    对于别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对于一闭眼睛就能看见被绯闻谋杀了三条人命的冷子虞,那是一大进步。
    冷子虞和严初霜手牵手逛商场,买了好多衣服,两个人打扮得如同一对“璧人”,一出一行,羡煞旁人;严初霜披挂上阵,粉刷房间,将卧室刷成粉白相间的颜色,小客厅是蓝色的,他们添置了几件新家具;冷子虞亲手做“鸳鸯十字绣”和风铃挂卧室里……
    柔情似水,只待佳期。
    冷子虞正在办公室里忙乎,桌子上的电话响来,她一接,是杜桦的,他语焉不详地说:“有急事找你,我现在说话不方便,过一会儿你给我打手机。”
    冷子虞不想理他,一想他说的是急事,过了几分钟,她打了过去。
    他说:“出国的事我正在帮你想办法,你……”
    一听是这事,冷子虞只说了一句“用不着了”就扣死了电话。
    她想不到,一般人都想不到,杜桦打的这个电话有什么目的。
    就为,在手机显示屏上留下冷子虞的手机号,然后,拿给方维讷看,证明他男人的魅力。
    被杜桦来回这么几次用同样的小心眼耍弄的方维讷虽然没有彻底看透他,却表现出非常不耐烦,呲他:“以后,她再给你打手机,你也不用给我看,有意思吗?你,我说的是你。人家对象英俊潇洒,刚出校门的大学生,不比你强?冷子虞的恋爱谈得有滋有味的,能拿你当香饽饽?逗逗你玩还差不多。”
    聪明反被聪明误,目的没达到,还反遭抢白,杜桦的自尊心大受伤害,腹中的怒火真往上窜,他忍住没发。这些日子,没有冷子虞这个影子情敌横在他和方维讷中间,他总觉得在她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个人的一无是处让他自惭形秽。其实,方维讷已经给足了他面子,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没有自尊。严初霜拍下的照片里的女子是他真正的情人,一个农村打工妹,唐倩倩,原本是维讷公司雇的短工,跟了她以为是大老板的杜桦后,不再打工,在杜桦的安排下,刚刚开了个美容院,杜桦在方维这里搞到的钱全部交给她做本钱。
    他并不爱唐倩倩。
    其实,他谁都不爱,惟爱自己。
    然,在唐倩倩身上,他找到了男人的自尊,找到了做人的自信,找到了失去的青春。
    他不能拿唐倩倩当影子横在他和方维讷中间,一为唐倩倩是真的情敌,败露出来,方维讷不会放过她,二为,他觉得唐倩倩拿不出手,模样一般,没有太多的文化,不过被他暂时迷惑住,为他挣钱而已。他骗唐倩倩说,他和方维讷是夫妻,离婚不是容易的事,等时机成熟后,他和方维讷离婚,再和她结婚。少不更事的唐倩倩还以为自己钓上了金龟婿,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杜桦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前不久在方维讷有意的安排下,他见过蒋艳丽,他看穿了方维讷的手段,不过是想让蒋艳丽发现他和冷子虞见过面时,当个传声筒而已。
    小男人自有小手段。
    杜桦故意选准时机出现在杂志社,为防蒋艳丽不在,达不到目的,他先见洪生,说是冷子虞说的有事找他,洪生当然护着表妹,暗示他不要做得过分,否则他这个表哥也饶不了他,他连说“那是那是,我当面回绝了她就走”。他看蒋艳丽也在,心中大喜:表哥说话有分寸,可这个女人说话时加上个人想像和推测,自以为是的,好好利用利用她。
    一看见杜桦突然出现在杂志社,冷子虞确实有些发愣,这发愣的表情在蒋艳丽看来是“作贼心虚”,她已经知道“冷子虞是杜桦的初恋情人,现在还记挂着他”这两个所谓的事实,尚不知道“杜桦离婚是因为冷子虞”,这事,方维讷暂时还不想透露给她。蒋艳丽眼巴巴地偷窥着两个人的动静。
    杜桦说:“你说有事……”
    这突如其来而又说得不完全的话听得冷子虞直眉愣眼,呆呆地望着他,说:“什么事?我没事。”
    “啊,那没事我就走了。”杜桦眼角扫了一下蒋艳丽,发现了她正往这边看,心头一喜,走了。
    晚上,方维讷一回到家里,就和杜桦大吵大闹地,说什么也要赶他走。杜桦的解释是:“我正开车在路上,她就给我打电话说有急事找我,我一看离杂志社不远,才去的。一去,妈的,她什么事情也没有。你放心,以后,她就是说得再活灵活现的,我也不会信了。”
    联想到蒋艳丽报告的情况,方维讷相信了他,火气消了不少,呲他几句:“把你自己先管好,再去管别人。”
    杜桦做着检讨:“我不就是……我不就是比较重感情嘛。”
    方维讷真拿蒋艳丽当朋友了,跟她倾诉起来,把杜桦离婚是因为冷子虞的事给叨咕出来,她以为,自己说的是真话。这真话气着了正义感颇强的蒋艳丽,她联想到自己就是因为第三者插足才离的婚,跟方维讷大骂漂亮女人冷子虞,还好心好意说:“小方,你不用理会冷子虞这个人,真正的爱情是不怕别人破坏的。我跟她关系不错,我说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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