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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突然出现了六位最最漂亮的美国女人,这是她们的名字:帕蒂,W.,金,S.(不知是亚利桑那小姐还是阿拉斯加小姐),兰茜,R.(长着一副任性嘴巴的十四岁少女),娜塔莎,V.(有俄国血统,她后来淹死在弗罗里达海岸边),卡琳,Ch.(她的头发非常美),还有皮肤为巧克力色的贝弗莉,A.(我看到过她们的一张合影,当时,她们一同来到纽约的一个泳池,站在那一汪碧绿的池水旁,摆出一副詹姆斯·邦德的女战友那种果敢、从容的姿势,娜塔莎的手里甚至还拿着一架望远镜,胳膊架在白色的扶手上,在卡琳的背心上可以看到两个银色的大写字母“I.T.”,而巧克力肤色的贝弗莉则可怕地龇着那排混血儿的牙齿,想鼓励我一下),她们发来了一份由二百二十二个字组成的激烈而又客气的抗议书,要求人们不要欺负我,相反,她们由于我的斯拉夫式的勇敢和魅力而感到高兴,她们警告说,如果维克多·哈里托内奇以及那些和他一样的男权主义者们继续一意孤行,她们就要去找她们所有那些老朋友和保护人(其中包括:三位石油大王,三十五名参议员,七位诺贝尔奖获得者,阿瑟·米勒阿瑟·米勒(1915— ),美国剧作家。东海岸的码头工人,加拿大的航空调度,美国宇航局的智囊团,还有地中海第六舰队的指挥官),强烈地要求他们不要和我的敌人交朋友,与此同时,我还顺便了解到,她们的美貌使她们获得了平均每小时(每小时!)三百美元的收入,因此,她们都非常富有,帕蒂已经是个百万富姐了。丽杜拉给我打来电话,她控制不住自己,冒失地冲着话筒大喊大叫,说广播里的最新新闻正在谈这件事情,而我扎着头巾,手里拿着吸尘器,满脸灰色,我冲向那台提手已经断了的“斯皮多拉”牌晶体管收音机,是真的:正在播出,我甚至浑身都湿透了,好啊,我想,成了一个十足的名人了!
    然而,第二天早晨,伊万诺维奇兄弟却来看我了,他俩一身盛装,穿着驼色的南斯拉夫西服,有些苦味的香水散发出一种无可指责的味道,皮鞋锃亮,很是气派,他们说道,他们没有白白地浪费时间,他们发觉,是出现了一些错误,当然,把只能给亲朋好友看的东西展示出来,这的确不太好,但是,我遇到的这些事情也不公正,不合规矩,其原因就在维克多·哈里托内奇那里,他由于过分的热心被记录在案,让他自己去呼哧吧,因为他受命要给那几位美人儿写回信,他得在信中襟怀坦白地说明一切,说这虽然并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但既然她们有兴趣,他就来解释一下,说我是自愿放弃工作的,因为我在死人那天晚上受了伤,而他们则将采取一些措施,写一篇文章,如果我肯帮帮忙的话,虽说我是别无选择的。而我坐在那里,像个寡妇,揪着台布的穗子,我咬着自己的手指甲,重复道:他会保护我的,如果他还活着#蝴会保护我的……他那么爱我!——我们就这样记下来,于是,他们从口袋里掏出圆珠笔,写了起来,就像伊里夫和彼得罗夫伊里夫(1897—1937)和彼得罗夫(1903—1942),俄罗斯讽刺作家,著作有《十二把椅子》等作品。那样,虽说我还什么都没对他们讲,而他们突然说道:伊林娜·弗拉基米罗夫娜,您想不想自己给这几位热心的女傻瓜写封回信,您就说,谢谢你们的关心,你们的厚爱,不过,您就说,你们是白激动了,在游泳池里好好地游你们的泳吧,因为我的一切情况都很好,你们的信息不太准确,对此,我向维克多·哈里托内奇说道:维杰克“维克多”的爱称。,我这里怎么个都很好了?你弄错了。而他缩起脑袋,说道:好吧,见你的鬼,瞧你为我干的好事,我这一辈子还从来没往美国写过信,我也压根儿就不喜欢写信,你也保护不了你的爷爷,那个老头子,叫他不得心肌梗塞,而我对他说道:爷爷同样叫你良心不安,维杰克,他在发言的时候过于激动了,当时,你们还在拿一个什么死将军来吓唬我,而他却说:好吧,我们不谈这个了,你不知道底细,就别再呼了,而我说道,你别撒野,既然你倒了霉,被卷了进来,就坐下来吧,别喋喋不休了,于是,他拿起一张白纸,试了试那杆笔,叹着气,用一种圆滚滚的笔迹写道:
    尊敬的美国婊子和前婊子们!
    如你们所知……据我们所知……我们读到了你们的来信……你们的来信……我应当说……来信让我们很不愉快……很不愉快……在那个时候,我们的集体……我应当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些东西?……为什么你们要管别人的事情?……你们是一盘大棋中的小卒子……我也不是一个年轻人了……
    他绝望地沉思起来。他厌恶地扔下那枝自来水金笔,他坦白说,不是他自己想到要来折磨我的,而是别人叫他干的,而我用近乎和解的语气说道:维杰克,我们别再吵架了,好好地写你的信吧,我要走了,而他对我说道:等着瞧吧#蝴紧皱起眉头,说道,我思念过你,我找不到替代的人,只好和老婆待在一起……呸,你撒谎!我知道你和谁一起在酒馆里消磨时间,是马格丽特告诉你的吗?而我说道:这关你什么事!别信她的,我的老婆,你自己也知道,已经人老珠黄了,你别急,伊拉,他躺在沙发上说道,啊哈,我说道,你躺在沙发上,我差点儿就在这张沙发上一命呜呼了,当时你和波里娜却在庆贺你们的耻辱,去你的吧,你却溜走了!而他却充耳不闻:你大约是一筹莫展了?要不,就是那几个坏蛋给你寄来了一百万?她们什么钱也没给我寄,甚至连一件皮衣都没给买,但是,你们的脏钱我也是不会拿的,你想也别想,如果你有多余的钱,就用它们擦屁股吧。
    听了我的话,这张山羊脸,他居然哭了起来,你没事的#蝴感到伤心,我也觉得痛苦,他还在坚持,而我却笑着说道:你会让我回办事处吗?现在就行,他回答说,不过,他说,别着急,再等等,等风声过去,别人才不会觉得这个决定是在压力之下做出的,而我说道:好的,不过不需要了,我就这样也能挣到那一百块,你就别操心了,而他也就不操心了:你由于我成了一个名人,而我由于你却在写这封愚蠢的信,他恶狠狠地套上了他那枝派克笔的笔帽,让我浑身冒傻气,我说,你是自作自受,他说道,你要明白,这不是我要干的,是别人建议干的,这全都是神通广大的济娜伊达·瓦西里耶夫娜耍的诡计,由于那次追悼会,她对你破口大骂,她不愿和你分享眼泪,而我,却在替别人背黑锅!你还记得吗,从前……但是,我是意志坚定的,我说道:亲爱的,忘掉这些吧,别再骚动了,好好写你的信吧,而他说道:你哪怕把那份杂志给我看看也好啊,我甚至连见都没见过。还想要什么!傻瓜,他说道,我谁也不会告诉的,我看一眼,马上就还给你。不相信?你没事的!然后,我就回家了,爷爷还躺在医院里:休息去吧,你这个老家伙,你这个叛徒!我不心疼。与此同时,发表了一篇题为《爱情》的文章,是在星期三,我满怀惊讶地读了这篇文章,我的那两位满腔热忱的伊万诺维奇兄弟果真写了一篇题为《爱情》的文章,但是,读了这篇文章,却不可能弄清楚任何事情,不过,他们毕竟还是做出了一些间接的暗示,说爱情是一种神圣的事业,一种个性化的事业,在两个有亲密关系的人之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美的,只会对双方都有利,而那些一心想朝钥匙孔里瞅上一眼、一心想扰乱他人安宁和隐私的人是不对的,因为我们都是有意识的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年龄,根据经典的定义来判断,是不具有任何意义的,就像人们想像的那样,但是,他们写道,人们常常喜欢去管别人的闲事,去听别人的闲话,不过,我们的爱情却有着悠久的起源和深厚的传统,雅罗斯拉夫娜在普季夫利城的哭诉指俄国史诗《伊戈尔远征记》中伊戈尔之妻雅罗斯拉夫娜在丈夫死后的那段哭诉。,或是安德列·鲁勃廖夫的《三位一体》安德列·鲁勃廖夫(约1360/1370—约1430),俄国画家,所绘的圣像画《三位一体》(约1424—1427)被视为俄国古代绘画中最杰出的作品之一。,就是很好的例子,我们自己能搞得清楚,但是,这里有几个偷看的人却死死地扒着门框,尽管她们有着光彩照人的美丽,或者,说得更恰当一些,有着凶猛的美丽,以及那颇为费解的二百二十二个字,那些文字的灵感,源自第三国的一位女公民,源自充满变化、没有固定职业的人士,那些文字采用了一些显而易见的错误信息,然后,伊万诺维奇兄弟再次跑了过来:怎么样啊?在我看来,一切正常!您知道一个名叫卡洛斯的人吗?怎么了?他真的被杀了吗?哦,我说道,这是很早以前的事情!在那里,大家都不讲俄语,我喝了一点酒,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于是就跳起舞来,你们知道吗,我的舞跳得非常棒!——喂,你们要是愿意,我就跳给你们看看……不,实话实说!我什么卡洛斯也不认识,你们明白吗,我又能回忆出什么东西来呢!那么,好吧。我们希望您更简朴一些,伊林娜·弗拉基米罗夫娜,您要好自为之,别再胡思乱想了,要照顾好老人,谢谢,小伙子们,你们就别担心了,我会注意的,再见,于是,他俩走了,而就在这时,梅尔兹里亚科夫又打来电话:来了一帮人,明天晚上想和你认识认识,而我很想与人聚一聚,我老是一个人,独自面对这棘手的命运,虽说我也感觉到,事情会过去的,尽管发生了这一大堆的事情,或者说,正是由于这些事情,我的脑袋才乱成了一锅粥,于是我回答说,我一定去,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在早晨七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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