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病床前那副残忍的情景,我的泪珠子在眼眶里直打转转,慢慢溢流到嘴角,咸涩的味道,可我硬铁着心没让自己的眼泪大泼大泼地流出。
一个男医生走了过来,见我一个人站在门口朝里面仔细地张望着,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医生说:“小姐,你有事吗?”
我说:“我是来看朋友的,见到她那样子,我……”
医生说道:“命运是每个人都无法掌控,只是看我们怎么样去看待生命罢。”
是啊,生命是宝贵的,可惜,人的生命也不是我们那一个人能左右,只要我们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去笑对人生,我想,这已足够。
我问医生:“医生,我朋友她?”
医生朝躺在床上的杨芊芊看了一眼,脸色有点严肃,我从他那淡然的眼神里似乎看出,杨芊芊的病情不太乐观。
医生长叹了一口气,他的无奈让我有点绝望。
医生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也不知道自重,对感情就像是玩家常游戏,对性就像是吃便餐。”
医生说完,像是不太明白似的摇了摇头。
我有点急了,说了半天,他却没有说到主题上去。
医生见我双眼直挺挺地看着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忙将话锋一转,对我说:“你朋友得的是一种脏病,得了这种病的人康复的机率是相当的小,并且在治疗过程中的费用也是很昂贵,即使到大医院治疗,结果也都还是个未知数。
听医生这么一说,我心都快凉了半截,难道艾滋病真的是那样可怕吗?我不相信,以现在的医术,难道还不能治疗,那怕有一丝希望,我也愿意帮她去试试。
“谢谢啊,医生。”
医生朝我点点头,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我轻轻地推开房门,白琳抬起头来,我见她美丽的眼睛里包裹了晶莹透析的泪珠,正一滴滴地从脸颊滑落。
“光子姐……”
我忙用手示意白琳小声点,怕影响到杨芊芊休息。
杨芊芊手上插着针管,满满的一瓶盐水正一滴滴地渗入到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白色的墙,雪白的被子和床单,暗弱的灯光,所有的场景,此刻都和杨芊芊那病恹恹的体态相匹配。
芊芊见了我,想从床上爬起来,我忙把她给按了下去。
“芊芊,你好好休息吧,觉得身体怎么样?”
杨芊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感觉心很闷,有点喘不过气来,像是缺痒的感觉。”
我安慰道:“没事的,相信自己,一定能挺过去。”
杨芊芊浅淡地一笑,点了点头。
人啊,真是说不清楚自己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平日里那个欢蹦带跳的杨芊芊,今天却只能无奈地躺在病床上,承受着病魔的腐蚀。
我很想好好的教训她一番,为什么这样不小心,再怎么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去开玩笑,可一见她那柔弱的病样,我又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去批评她。
快十一点钟的样子,吴姐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今晚上怎么没有去上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告诉吴姐,说在外面碰见一个老乡,拉着我到酒吧里去聚聚。
吴姐叫我没有什么大事就早点回去,说是现在的客人较多,姐妹们都忙不过来。
芊芊见状,问我:“光子姐,有什么事吗?”
我说:“是吴姐的电话。”
杨芊芊可能明白了吴姐打来电话的意思,她看了一旁的白琳,然后将眼光转向我,对我说:“光子姐,你回去吧,我也没有什么大碍,这里有白琳陪我聊聊天就成了,回去上你的班吧,不要得罪了客人。”
我说:“芊芊,你就安心在医院里休养吧,有空我就过来陪你,钱的问题我会去帮你想办法。”
然后我又拉着白琳的手说道:“妹妹,你就多费点心,照顾好芊芊。”
白琳点了点头。
当我说这番话的时候,我们都哭了,是同情?还是感动?
我仔细地吩咐了白琳一番,含泪走出了医院。
繁星闪闪的夜穹,撒射着万道金晖,万能的上帝,你看到了吗,一个善良的女人,一个命苦的姑娘,正一步步在病魔的驱使下终结未完成的美丽人生,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一个如画似玉的生命就这样简单地画上句号吗?如果你真是万物的神灵,如果你真是生命的主宰,我求求你,救救我那可怜的妹妹吧。
寂寞的夜色中,出租车司机放着一首经典老歌“回家”,我不知道,这位司机大哥此情此景,他的心里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滋味。
他,会不会在这个孤独的夜里,如歌词中所描写的那般思乡思人。
我,又有没有思念自己的亲人呢?我的心知道,天上的月亮也知道。
当我面带忧伤踏进舞厅门口时,我清醒地告诉自己,换下自己忧愁的面容,你是一名舞女,工作就是怎么样哄得男人开心。
当天晚上,我在陪男人跳舞的过程中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男人摸遍了我的周身,此刻痛苦而麻木的我对男人的调侃是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个男人在我身上占尽了便宜,我不知道当晚他是不是在我身上寻求到了满意的刺激。
我刚回到寝室,姐妹们见我脸色不是很好,都围过来问:“光子,你今晚上是怎么啦?刚才听说你有事情出去了,可我们见你一回来就面带忧愁,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如果是的话,就告诉我们,大家都是好姐妹,说出来看大家能不能帮到你。”
听到这番话着实很感动,虽然此事与我毫无直接关系,可我从她们那炽热而真实的眼神中,我读到了大家的关心和友情。
我不太愿意将杨芊芊得病的消息告诉她们,我想,她一个大姑娘,得了这样见不得人的病,让外人知道了多不雅观。可她们不停地问我,我也知道她们是想真正的关心我,给我帮助。
她们越是这样说,我心理越难受,最后,我熬不过大家的热情和真心,将杨芊芊得病的消息告诉了她们。
“什么?芊芊她……”
我刚一把杨芊芊得病的消息说完,脾气爽朗的萧琳一下子激动起来。
徐姐瞪了一眼萧琳,教训道:“你小声点行不?怕别人不知道啊?真是的。”
我的一席话惊呆了寝室中的几个姐妹。女人都比较感性,也很富有同情心,大家都忍不住为杨芊芊的事情伤心起来。
徐姐一个人埋头嘀咕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鹃鹃从自己的床上跳下来,来到徐姐身边,将头俯在徐姐的肩上,抽泣着。
我们都哭了,生在异乡的姐妹们,谁不想自己平平安安,而现实却不尽人意,为什么总让善良的人历经磨难。
萧琳问我:“她怎么那样不小心,明知道在那种地方鬼混的男人没有几个是好东西,为什么她不注意呢?”
大家都把眼光盯到我脸上,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
做小姐这个行业,在和男人上床办事的时候,都是要求男人戴上套子,可有些胆大的男人想要体验那种真实的感觉,往往都乞求不戴套子行事。
不过这种男人也少见,多数男人都还是担心小姐本身有病,怕传染给他们,一般都不需要小姐提醒,自己都乖乖地往男人那玩意上戴个帽子。
我说:“你们都这样看着我,好像我知道内情似的。刚才我到医院去看她,见她躺在床上,怪可怜的,当时我真想骂她两顿,可又于心不忍,也没有敢去问她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
整晚上,我一点也没有睡好觉,我相信她们和我一样,都在想同样的问题。
其实知不知道杨芊芊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想办法把她的病治好。平时听说艾滋病是很难治好,可我们也要去试试,只要去努力了,也好让自己的心灵得到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