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急忙跑去厕所,背着楚留香死党们打了120。不久,急救中心的救护车风驰电掣赶来,未等十一娘招呼向前,十三太保们倒先抬起大哥楚留香,进入车内。在这种情况下,白衣侠的生死看来无足轻重,谁让他撼动了大哥的地位和尊严了呢,死了活该。
“快开车!”
太保们暴跳如雷,
“我大哥他妈的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死定了!”
“好说,好说,我们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好象那边还有一位!”
司机迟疑起来。
“那边,他是死人,救他没用,今儿要不是大哥有言在先,手下留情,弟兄们就把他的根废了,哎,看什么呢,关你屁事,快开车!”
司机被吓得一身冷汗,护士们操起急救吊瓶,反正救谁都一样,黑道上的事,还是小心才是。工作人员关上车门,120拉着响笛一溜烟消失了。
十一娘守护在白衣侠身旁,小心细致地帮他擦拭流淌的血,白衣侠的头无力地垂下来,就像被土狼撕咬过的雄狮,空浪形骸,蜷缩在十一娘的怀里。
朵儿此时也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救护车拉着楚留香跑了。朵儿不敢背叛大哥,也随着阿义与十三太保走了,这时候,站稳立场就是忠诚表现,大哥楚留香要是看你走眼了,以后还怎么混。
“十一妹,姐对不起你们了,我把手机留给你,你自己再要一台120吧,如果他活了,要他别再露面。楚留香饶不了他的!”
临走时朵儿给了十一娘二百元钱。十一娘傻呆呆地跪在草坪上,接过那二百块钱,泪水涟涟地望着阿义他们打车离去。她咬了咬牙,突然用牙齿撕下自己粉红色的紧身胸衣,缠成布条,给白衣侠包紧伤口,任凭晚风撩起不整的半胸,此刻,她无所顾忌,最要紧是救恩人的命。
她刚要拨打电话,忽然,一辆破救护车驶进草坪,悄无声息地听在她的前面,奇怪的是,没有医务人员抬担架出来,好象也没打车灯,不过车门倒是开了。
管它什么破车,能救人就行!十一娘拿出二百元钱,央求一直不肯离去的两个好心的保安,把白衣侠背上车,保安弟兄没言语,背起白衣侠直奔车里,不但钱分文不要,还自己拿出一百元钱,塞到十一娘手里。
“留做手术药费吧!这哥们仗义,是个狠人儿,有种!”
十一娘感激地流泪,
“大哥,小妹感激不尽,以后请你们吃饭!”
十一娘忽然想起书包来,急忙回到场上,取回匆忙间遗忘在看台的空瘪的书包,逃课逛溜冰场是保密的,酗酒的爸爸得知那可了得,又是一番皮肉之苦。
当她再次返回到草坪,救护车不见了踪影。
“白……”
她很想呼喊,可不知道白衣侠的名字,也不记得是哪里的救护车。惆怅的晚风中,她多少出了一口气,一丝欣慰涌遍全身,也许救护车已经实施急救了。
“不,不好,钱还在我手里,现在的医院,没有押金是不管死活的!……”
她又急又怕,急忙叫了辆出租,沿着全市大医院挨个寻找,直到午夜,花去了一百元车费,仍不见白衣侠的影子。他被拉到哪里去了呢?
白衣侠消失了。从那时起,十一娘就独自在学校的体育训练馆里练习速滑,也许是一种纪念,她总希望能再次看到他矫健的身影,他挥刀时干净利落的动作简直像当年的古惑仔,那深沉,果断,行侠仗义的风骨令他着迷和依恋,她想念他。
十三太保依然独霸校园“武林”,楚留香伤好了,十一娘倒霉的日子终于到来,大嫂的地位立刻被十二美女乐坊的九姐秋若雯所取代,事情并未完了,留哥用烟头烫了十一娘娇嫩的脖颈,一个圆圆的烟花深深地印在玉颈之上,这是背叛的代价。朵儿挨了梅花药十八个耳光之后,梅花药还罚了她五百块钱,她必须弄来钱,给大哥压惊,否则,就别想混到高中毕业了。
痛苦早已成为过去,疲惫了,拿出一面小镜子,汗渍使脸上的伤痕灼痛。十八岁的她多了一道抹不去的圆圆的烟花伤疤,那个她做混混时的见证。
“不要伤心,十一娘!”
“谁?”
她猛地一惊,跳起来,圆圆的镜子落到水泥地上摔成粉碎。
“是你?白……”
十一娘惊喜,是白衣侠士!正潇洒地站在那里,一如既往的装束和神态。
“伤好了?”
“没有人能伤害我。”
“真对不起,那天,我找你一个晚上…!”
内疚和遗憾使她语无伦次。
“为我,你受了很多苦。”
白衣侠走过来,轻轻抚摩着十一娘的脖颈,被烫的烟花隐隐做痛。
“疼就哭出来,我会让伤害你的人加倍偿还的。”
“不,千万不要,楚留香手眼通天,你斗不过他的。都过去了,这伤痕就算为了忘却,疼是最好的纪念。”
“以后没有人,能伤害你,我发誓!”
“真的不要啊,只要你,……别再来找我,他们会知道的!”
十一娘感激地哭泣。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他楚留香的……,请原谅,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再教我一次轮滑,然后你就走,好吗?”
白衣侠莞尔一笑:
“在我的记忆中,你是个舞蹈高手!”
“我,别再开玩笑了,求你了,你看我的腿!”
十一娘撩起运动裤,露出青紫色,但是刹那间便羞怯得躲开,给一个男孩子看大腿,原本开放型的十一娘今天也不免难为情。白衣侠没有理会,照样掀起十一娘的裤腿,心疼地望着她。
“为什么还要练?”
“为了纪念一个人……”
十一娘敬慕的目光回答了一切。
两个人穿上轮滑鞋,徜徉在空旷的体育馆内,十一娘的心嘭嘭跳动。这是第一次与深沉的男性畅舞在舒缓的秋之夜,尽管她了解身边的男孩的程度还不如脚下那双矫健如飞的滑鞋。
“你叫什么?”
“何施竭。”
“你呢?十一娘?”
“那是我艺名?我弹得一手好古筝,那是学校十二美坊里叫的,我叫辛诗雅。”
“好诗意的名字。”
“有Q吗?”
何施竭抿着嘴唇,眯缝起眼睛。
“暂时不告诉你,直到……我们相识!”
“去巴比伦,那儿没几个人!”
白衣侠发出邀请。
“我滑得不好!”
“你进步很大,比以前有胆量!”
“恩人的鼓励是不能推辞的喽!”,
两个人在午夜的大街上狂奔,萌动的青春在十一娘心头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