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绝色村姑跨着竹篮静悄悄来到郡衙门,三班衙役们大都认识榕歌儿,不等捎话儿,门头持水火棍的一个捕头就跑进衙门通秉狼督头,说门外好象来了漪红轩的榕姐姐。督头的部下早把这桩狼头儿看中名妓的美事传做花边喜事,今见榕小姐和另外一位风艳无比的秀女亲自过府,都瞪大眼睛精神起来,看来二美女决不是来打官司的,一定是找督头办私事,当差的几个班头站在衙门两厢,吐着舌头,等着看督头的那张黑面大红脸。
狼督头这些天正为施竭的案子绞尽脑汁,仵作的验尸报告也出来了,现场采回的死者遗骨因被烧得几乎变成灰碳,很难辨认出那到底是不是死者施竭的骨头,不过经验丰富的仵作还是从头骨与躯干连接处的一点刃器割裂痕迹,察出蛛丝马迹,他将对本案的疑虑偷偷告诉狼督头,虽然验尸骨的律法文书写的是施竭遗骨,可他有理由断定,这死者被焚前似乎就已经被割断了脑袋,如果是施竭的尸骨,他为什么要先被杀,而后被焚,而当时也在火灾现场的施竭的新娘,十一娘却没有任何口供谈及此事?十一娘只说她曾经看到夫君操起砍柴刀,而后就将她抱起仍出门外,那后生总不会自己自刎后,才被烧死的吧。
狼督头是个胆大心细之人,虽无邑令催科,可这桩命案由于牵扯到梅家,所以绝不敢轻举妄动,老仵作和提刑按察史官都是督头的至交,樵夫被焚一案既然扑朔迷离,就难以料定此案的背后不会有惊人的背景。前几日,督头亲自到狱中探望了施夫人,告诉她之所以让她暂时住在大牢里,是因为担心案情复杂,放夫人出去反而会出现不测,施夫人对这位督头才略有好感。
从与施夫人的攀谈中,狼督头得知施竭一家是十年前从鞑靼控制的北方而来,并非栖霞的本户,看施夫人举止端庄,谈吐优雅,绝非粗俗陋野的村人,这就更加增添了他对此案复杂性的疑虑。
栖霞郡衙坐北朝南,称不上古色古香,可也庭延深邃,高檐红瓦,极显森严之至。清晨,初秋的太阳刚从东边升起,明镜高悬的屋脊上洒满了阳光,这会儿榕歌儿和十一娘进了东门,在两位横挎腰刀捕快的领引下,直奔刑房,别看这三尺禁池、诛暴立威之所,那是吓唬罪人的,可心如樱潋霞波的榕儿,只想着见到爱慕已久的黑面星,这些好玩的讼狱之所便成了两位姑娘忍俊不禁的九方城隍。女孩们沿着百米长的青石甬道直到二堂,对于青楼女子,那高大巍峨的刑堂也和青楼的牌坊差不多,两人自由自在,嬉笑着进了刑房。
黑面星此时正在后公堂审阅卷宗,督头早已听到班头小役的禀报,得知是榕儿小姐亲自造访,还有另一位美貌的女子也前来,不觉立刻紧张得面红耳赤。他不知道这位令自己心仪已久的名妓,为何这个时候闯进大堂来,便赶快整衣襟,迎出后堂。
果然见榕儿和另外一女子进来,黑面星认得,那女子是十一娘,施竭的遗情女。
“两位小姐造访司衙,不知有何见教?”
慌乱中,督头竟不知如何称起衙门的威风,见榕儿眉笑春风,他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狼哥哥,榕儿是否来得突然些,一定吓坏了督头,还以为我们要击鼓鸣冤呢!”
“哪里,衙门虽是讼刑之地,榕姑娘到此,冤神野鬼必退避与西门之外,有请两位姑娘少坐!”
说完,狼督头将两位女子请进二堂。榕儿笑眼迷离,时而与督头说话,时而低头羞目不语,搞得狼督头心意迷乱,不知如何是好,急忙亲自为姑娘献茶,慌乱中还泼溅了官袍一身,逗得榕儿和十一娘含笑不止。
榕儿就把来意大致说明,恳求督头能帮助找份公差,一则公事公办,到临安批办公文,另外正好让七妹楚楚搭路,去京城办件私事。黑面星一听是如此校浩一桩,不禁满心欢喜,在他看来,是榕姑娘借故来看他罢了。
“如此小事,乃是在下举手之劳,正巧我有一批公文要上报刑部巡检司,姑娘稍等片刻,待我去提刑按察史那里核实,快的话,明日就可动身。”
狼督头春风满面,理官袍去了提刑按察史那里,屋子里只有榕儿和十一娘。这会儿十一娘也习惯了坐在这森严的二堂,感受督头断案的雷厉之风,见黑面星出去,不禁对姐姐道:
“姐姐好福气哦,看那黑面督头,把个姐姐的话都快当成衙门的绿头签了!我看啊,他是很爱你的!”
“姐姐其实哪里看不出,怎奈我们是红尘之人,哪来好福气嫁给这样忠实威风的郎君,人家都默默等了一年了,可那黑面星就是不托个媒人来,有时,姐姐都想先入为主,找个借口嫁给他,又听说他为人正统,怕不会娶个妓女为妻的,唉!……”
“姐姐莫急,想那黑面星行为爽直,人又谨慎羞面,怕是不敢向姐姐表白,以后,他再去漪红轩,就扣祝蝴不走,不相信他不开口!”
十一娘说话间,不觉好奇地坐到狼督头的公案之上,正巧刚才狼督头刚刚审阅仵作递交的施竭一案的卷宗,没有来得及合上验状纸卷,正巧姑娘看到了内文,一行行醒目的红笔画线的大字赫然出现在十一娘面前:
“被害人施竭曾伏尸之处打扫干净,先用酽米醋浇泼,然后用烈酒浇泼,堂内土质地面未显现被害人流淌过血迹。遂不能说明,施竭死前曾因刀伤卧毙于大火,有刀伤必流血,而未流血即说明没有颈部割伤,而尸骨之人其颈骨处明显刀割之痕,此检验与推论矛盾。由此可初步推断,假如施竭被焚时确实活着,则不可能被割喉,尸骨之人极有可能不是本人,为有人抛尸于焚场……”
看过验状的官文字,十一娘惊骇得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半字,不知是惊喜还是惊惧,她的额上渗出汗来,眼泪即刻在噙在眼圈里,女孩的大脑几乎处于休克状态,她简直不敢相信原来自己夫君的尸骨竟然不是真的!那是什么人的,施竭真的葬身在火海中了吗?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糊分明看见施竭从床上跃起,随后挥舞着柴刀从角落里出来,以无与伦比的力量,将她抱起掷出门外!……十一娘的心头涌起了瀚海波涛般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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