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近中考的紧要关头,我妈决定暂时不接小花过来,我反而因此感觉失落,至少,在我整天被题海压得不能翻个身的时候,小花的到来会给我的生活注入一丝新鲜血液增添我的青春活力,我两点一线的生活因为小花的没有到来更加令我全身无力,目光呆滞。
我给李雪写的诗越来越来少,身体摩擦的频率越来越低,眼神暧昧的交流也逐渐减少,她的小手我暂且不敢去牵,我那时很有远见的认为,性骚扰绝对是不轻的罪名,再加上她未满十四周岁,我更不敢舍身试法。我跟李雪相约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相见,为了这个约定,彼此暂时抛开儿女私情,全心全意去学习。
你试过在冬天里三个月不洗澡吗?没有吧!那我告诉你,我有过三个月零四天没洗澡的纪录。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学习紧张,第二是懒。只给选一个答案的话,摸着良心,我会不好意思的选择后者。
三个月不洗澡的感觉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爽!我已经锻炼到一定程度,完全忘记了人类还有“洗澡”这样的事情要去做,心灵上也达到四大皆空的境界。一大为身上的灰尘,二大为洗澡的门票,三大为换洗的内衣,四大为肥皂洗发水。
但是长时间不洗澡的习惯也给我带来荼害我一生的后遗症,迄今为止,我还是相当厌恶洗澡这样无聊之举的,只是再也没有打破曾经的纪录,一般情况也就两个月左右。夏天,我觉得自己还不错,绝对不超过三天就会洗一次澡,除非在准备洗澡的时候突然听到邻里家电视机里播放《黑猫警长》的片头,我就会撂下毛巾,穿个裤衩屁颠的跑去看电视。别以为我去偷看电视,心里跟提个水桶似的,我不怕我爸,我长大了,我个子快有他高了,他不敢再对我动手,我大摇大摆的去看电视,我爸决不皱下眉头,哈哈哈哈——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我爸还我自由是因为中考已经结束,等成绩出来,要么让我上天堂,要么让我下地狱……
当我得知我和李雪考了全班并列第一名时,我走路时都忍不住偷笑出声,这下死也得一起了,谁都别想甩掉谁。
正当我整天为此暗自高兴时,我妈对我说:三子,考得不错,明个把小花接过来和你叙叙。
我的娘哎!我差点晕了过去。
我想小花来的时候,搞死没有人提到她;我不想她来的时候,就有人要把她接过来,让我头痛,我怎能不差点晕厥过去?不管怎样,能够见到小花也是我这个暑假唯一闪亮的一件事情,她长成什么样子,认得出我不,知道儿女私情吗?小花还没来,我已经开始胡思乱想。
我妈叫我去车站接小花,说她一个人第一次来省城,人生地不熟的,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接到。我明白我妈的意思,接不到小花我干脆就不要回来了——怎么感觉亲儿子还没有“儿媳”重要呢,难不成小花才是她亲生的,我只是她领养的?这么一想,我还真的产生了许多疑问,比较而言,我出现在我妈嘴巴里的频率远远没有小花高,那种谈及小花就神采飞扬的样子不得不让人误以为小花是她在老家丢下的一个孩子。
汽车站真他妈破,都是露天候车厅,太阳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每走几步就有一些老妇女揪着我问:小老板,可住旅社?奶奶地,大白天住什么旅社,明显是黑店,这店要是进去了,还不光着身子出来?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看我年龄不大,又不象是民工,也就没有再怎么纠缠我。甩了女人又来了乞丐,这些要饭化子穿的脏兮兮的,头发又长又乱,面部表情极其痛苦,,他为了一毛钱可以“扑通”一声给我跪下,嘴巴还不停罗嗦:大学生,行行好,给点钱买吃的吧!
要饭的和风月女子对我的热情让我发现自己的一个特点,就是长的老相,一个认为我已经可以到旅社“鬼混”的地步,另一个认为我都是大学生了,如此说来,长到二十岁,人家岂不要称呼我为“大爷”了?
我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住旅社花费太高,时间太长,我搞不起;施舍一毛钱给乞丐,也没有那份善心,叫我损失一个我最爱吃的烧饼,除非拿刀逼我。我知道我唯一任务就是接到小花,其他一概不重要。
我就站在停车牌处,顶着热辣辣的日头等小花的出现。六安至合肥的班车半个钟头一辆,我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后,才听见有人叫“伟哥,伟哥”。我打量了一下站在我面前的女孩,她是小花吗?她已经变得我都认不出了。
我之所以判断出她就是小花是因为她叫得出我在老家时的学名。那时我叫章小伟,小花亲切地叫我“伟哥”,父母则删繁就简的喊我“三子”,到了省城,我觉得章小伟这名字不够气派,也不太适合做老大,就改了名字叫章无计,拿这个名字出去混事想必还能震得住一些小喽罗。
“伟哥,伟哥,你都长这么高啦!”
我仔细地瞧了瞧小花,她穿了一件长袖花格子衬衫,扎着两根麻花辫,脸蛋有点发黑。再往下看,脚下穿的是方口步鞋,裤子是劣质的黑布,再加上肩膀上扛着一袋东西,纯粹一村姑形象。
“伟哥,伟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小花说着,放下肩膀的帆布口袋,解开袋口,叫我往里看,里面一大堆黄花花的玉米直胀我双眼。
“……你最爱吃的的玉米,我背了六里路才坐上车呢”
小花说什么我并没有往耳朵里去,,我更在意眼前的她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完全没有了小时侯的意气风发,也没有小时侯漂亮、可爱,特别是跟李雪比起来,欠缺的太多太多。常有人用“纯朴”来形容向小花这样的女孩子,我认为都是他妈的扯淡,谁喜欢这样子的谁就是伪君子,至少我不是伪君子,我敢承认:我不喜欢!
“伟哥,我还带了山芋片给你,买了自动铅笔芯……”
“别叫我伟哥,耳朵胀得慌,”我打断小花一口一声地叫“伟哥”,脸上明显表露出不快,“我改名了,叫无计,别喊我老名字!”
“那好,我不叫伟哥了,就叫无计哥哥吧!”
得,随你喊吧,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开心就好。我说,走吧,妈还在家等我们呢!
说实在的,我有非常幼稚的虚荣心,与小花走在一起,我刻意保持距离,跟在她身后慢行。小花扭过头问我:无计哥,你怎么走那么慢啊,我可不识路,你带路吧!
我一想,小花说的也对,让她带路搞不好就带到旅社去了呢,我赶紧加快脚步超到她前面。小花紧紧跟着我,生怕我丢了她,不一会儿,我就看到了我妈在门口等着我们。
“哟,小花,我的孩,长这么大了。三,你个死孩子怎么不帮小花背口袋,还让女孩子家背,你怎这么人渣啊?”我妈一看到我们就把我给狠狠骂了一顿。嘿嘿,,我只想着如何与其保持距离,哪考虑到要替小花背东西,骂我人渣也不委屈我,可也得解释一下,否则真被认为是理屈词穷了呢,正要开口,小花倒先说了:
“妈,我背着习惯,三哥背不动的,你不要怪他。”
说小花土是事实,但她并不笨,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私下里喊我“伟哥”,在我妈面前喊我“三哥”,在外人面前又会喊我“无计哥”,这点倒不要我操心,还替我说好话,为此,我对她有了半丝好感。
可是……可是她怎么喊我“妈”也叫“妈”呢,我的“妈”又不是她的“妈”,她凭什么喊“妈”?
我妈怜惜地摸着小花的头,极其喜欢的说:
“这孩子真懂事,三子要象你就不要我操心了……”
小花真不知道累,到了我家也不歇歇,拿起笤帚就扫地,看见抹布就抹桌,还要帮我妈烧饭烧菜,我妈心疼地说:小花,你去歇着,大热天的。说着又叫我道:拿把扇子给小花,切个西瓜给她降降温。
我一手拿刀一手拿着扇子,明晃晃的水果刀在小花面前好象是有所目的,引得小花连声问:三哥,你拿刀的姿势好吓人哟!我“嘿嘿”一笑,“我是拿来切西瓜的嘛,又不是切你,别怕。”
西瓜被我三下五除二切成几大块,我对小花说,“吃,吃,别客气,自己动手……”小花反倒拿起一块大的递给我说,“你吃你吃,我吃不掉这么多。”
我说我不渴不想吃,小花说我不吃她也不吃,好象我是来的客人一样,主人在逼着客人吃西瓜。我接过西瓜时,小花又拣了一大块跑到厨房送给我妈,经过一番拉扯后终于让我妈做了臣服,最后小花才拿起一小块啃了起来。
小花拍马屁的工夫可谓一流,我妈根本经不祝糊糖衣炮弹,几招下来我妈已经晕头转向,“小花小花”的不离嘴,俨然成了亲母女俩,而我倒象个外人插不上嘴,我有种预感,小花就要取代我显赫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