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文秀一天也静不下来,无时无刻都在挂念着陈文是。而陈文是似乎消失了,连一个电话也没有回过来。
为什么直到现在,无限的爱恋仍旧不能拉祝蝴?这些天来,日子不比从前,以前没抱什么希望,自己还能吞咽单恋的辛苦。可是现在看到希望了,却再也不能平静下来,孤独似乎无所不在,把自己掩埋。
文秀搞不懂自己,这些天有种幸福的、甜美的韵味袭在心头,可是时不时自己会沉默下来,感到失落落的,像把握不了生活的方向,看不到生活的实质一样。
也许是庸人自扰吧。
文秀呆了一个下午,傍晚进了洗手间,褪去衣服,准备冲凉。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心莫名地痛。皮肤还好,人家说恋爱的女人会水灵,皮肤会白皙起来。文秀用纤柔的手指弹了弹脸部,水灵灵的,富有弹性。这样,文秀笑了,心中就有了甜美的涌动。
可就在文秀陶醉在自我欣赏中时,她渐渐地恍忽起来。眼前似乎不再是自己。镜中是一面僵硬的画,苍白的脸毫无生气。文秀就那样傻呆了好久,眨了眨眼,滚落了眼泪。
她赤条条地站在喷头下,任由水从头顶浇下。热气很快在镜面上集成水滴,文秀看着自己的脸模糊,直到看不见。
为什么要爱他啊?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坚持,希望、失望,到现在又看到了希望,可是我为什么没有踏实的感觉?他像流沙,攥得越紧流得越多。可是为什么我一时看不到他,我就心烦意乱?
爱他什么啊?学生时他篮球很棒,那天自己路过操场,给他捡滚落脚下的球,那时他灿烂的笑着,脸上流着汗。文秀记得当时的每个细节。他从她手中接过篮球,腼腆地说声谢谢。他的眼睛好亮,似乎在笑。声音好柔和,稍许喘息的颤音。文秀木木地看着他跑回篮球场,感到浑身热辣辣的。这也许就是爱吧。
还有一次,两人碰巧坐在一张桌吃饭。他对她眨了眨眼睛。
“你吃那么少啊?”他依旧灿烂地笑。
文秀也笑了。
“那里像你,饭桶一个。”文秀的声音充满关爱。
陈文是没在理她,只是回之一笑,开始狼吞虎咽地吃饭。文秀斜眼看着他,看呆了。她被文是感染,原来吃饭也有这么浓郁的热情。那天文秀感到自己胃口很好,多吃了饭。原来恋爱可以开胃啊。
还有一次,文秀在晨曦里看英文原著。陈文是穿着短衫从旁边跑过,随即勾了回来。
“看书啊。什么书?”人说着弯腰看她伏在膝盖上的书,脸上流露儿童的天真。黎明的红光恰好映在他脸上,柔和的脸面让文秀心扑通起来,文秀似乎感觉到陈文是呼出的气息在自己的胸脯上袅绕四散。
“你跑步啊。”文秀应了一句。
“真了不起,看英文原著。”陈文是说着又开始往前跑,脸上笑容被晨曦渡上神韵。
文秀就那样傻傻地坐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花园一角。那时她感到忧伤,失魂落魄一样。后来看着一朵月季花伤神,花瓣上的露水滚下,文秀莫名其妙地哭了。爱一个人,有时就是想为他痛哭一场!
毕业酒会,大家都喝多了酒,场面很荒诞,许多人搂在一起哭泣,平时关系不怎样的男女也搂到一处。文秀就坐在陈文是身边,人总想着文是也喝醉,搂着她哭上一场。可是陈文是像平时没喝过酒一样,大口大口地喝,却始终没醉倒。人样子很雅,就像李白一样把酒问明天。
“文秀,你说明天我会在哪里?”他依旧灿烂地笑。
灯昏酒绿,文秀再也忍不住了,搂着陈文是哭了,把脸伏在他的胸脯上。陈文是僵硬地坐在那里,茫然地看着昏黄的吊灯。后来他想笑,可只是张了张嘴巴。
许多人吐酒,人也就三三两两地散了。最后,饭店只剩下文秀搂着陈文是在嘤嘤地哭。
“文秀,你喝醉了。”陈文是拍了拍文秀的后背。
文秀没喝多酒,只是太伤感了。明天就分手,也许这辈子都见不上一面。此时陈文是一拍,她知道失态,连忙端正身体。
“天亮了,人都走光了。”文秀装着喝多了酒,把照明灯看成太阳。
“是啊,走光了。我们也走吧。”陈文是也感到头混混的。
陈文是扶了文秀出来,外面的天黑漆漆的,似乎要下雨。拦了出租车,两人坐上,文秀困了,倚着陈文是的肩膀闭眼假寐。两人什么话也没说。到了学校。文秀问了一句:
“明天你就走?”
“还没有收拾好东西,真不舍得离开,四年了,就在爱上这个城市时,却要离开。”
“那为什么不留下?可以到律师事务所工作,如果你愿意?”文秀建议。
陈文是没在说话。他已经考取律师资格证,但并没打算做律师。
“我们可以一起做律师啊,只要努力,我们会做得很成功的。”文秀对未来充满希望。
“你不是已经考上公务员了吗?”陈文是问了一句。
“可是我不想做什么公务员啊。”文秀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做公务员。
陈文是不知说什么好,他自己可是想当公务员,考省人大常委的法规委员会,只是在面试时没过关。
到了文秀的宿舍楼。
“我上去了。”文秀说。
“上去了。”陈文是心不在焉一样。
文秀就上去了,心中堵得慌。到了五楼宿舍,文秀隔窗看到陈文是还是站在那里,楼前昏暗灯光拉长他的倒影。
文秀愣了一会,便跑下楼。她要对陈文是说说自己心里话,不管陈文是会不会嘲笑她。
可是到了楼下,陈文是已经不见了。文秀失落落地站在路灯下。天真的下起雨来,是暴雨。
回忆就是敏感的触手,可以触摸彼此心中的思绪。文秀直到今天,还能感觉到陈文是当时内心藏着的失望,当她搂紧他时,她听到他的心也在激烈的跳动。他那天一定很沉闷,所以他可以大口大口地喝酒。
文秀披了浴巾出来,又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开了风筒。热风吹拂,文秀摆了摆头发,心情似乎又放松了。
她坐下看电视时,愣了好一会,就想着给陈文是打个电话。但是一想到他不在省城,而是去了疗养院,心里就不爽。去那个伤心之地,是为了什么?文秀这样回想,感到自己已经不能自救。
这边,陈文是和齐城游泳回来,在李文燕的训练下,陈文是已经学会蛙泳,可以从泳池这头游到另一头。他回了房间,冲了凉,换了家居衬衫,遥控电视时,手机响了。他过去看了,是文秀的电话,就接了。
“我想你。”文秀很坦白。
陈文是一时无语,静静听文秀说。
“你听到没有,我想你。”文秀生硬地说。
“我在疗养院。”陈文是想提醒她,自己离省城有段距离。
“我到了疗养院,你出来接我吧。”文秀哭了。
陈文是一惊,良久无语,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听着文秀嘤嘤咿咿地哭。这个坚强的女人又哭了,我陈文是做了那辈子孽,为什么要伤害她呢?
“等我,我去接你。”陈文是赤着脚走了出去,见电梯往十六楼,等不及,就直接走了楼梯。
到了外面,陈文是这才问文秀在那里。文秀说在疗养院的迎客大堂。陈文是就一路小跑过去了。
看到文秀那辆黑色本田,陈文是又冷静下来。站在土岗上,不知道该不该下去。蚊虫飞来飞往,像微型的飞机在嗡嗡作响。陈文是缓缓走了下去。
文秀果真坐在车里,陈文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文秀见了他就扑到他怀里,委屈地哭了。
陈文是手轻轻地拍着文秀的背。“对不起,对不起。”
文秀哭了好久,才住了声。“你为什么躲我?”
“我没有,只是我需要安静,一个人的安静。”陈文是无奈地说。
“可是我呢,你考虑过我的情绪没有。你可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文秀说着端坐了身体,望着幽暗的丛林。
“我们回省城吧。”陈文是没有直接回答,说不知道那是骗人的,可是说知道又能如何?
“我想留下来,和你待在一起。”文秀坚持。
陈文是不知怎样拒绝,只是侧身把文秀搂在胸前,希望她能够听明白他的心。
可是文秀打定了主意,要看看那个死去的人生前住过的地方,要在那里和最亲爱的人做爱。
陈文是把她搂在怀里,而目光也深入黑暗的树林里,不知所措。
“我们下去吧。”文秀说着开了车门。
陈文是绝望地闭了眼,只好放开文秀。后来两个人回到房间,陈文是躺在床上,听着文秀冲凉时的水滴落地的声音,他睡着了。
文秀吹干头发出来,嗅了嗅发水的味道,这才到了床边,看到陈文是平缓地呼吸,她站在那里,流了眼泪。后来她熄了灯,上了床。挨了陈文是躺下,才知道陈文是已经赤条条的。她不觉搂紧他,把脸贴在他胸脯上。陈文是半睡半醒,顺势搂了她,双腿斜跨在她身上……
陈文是在梦中醒来,那时还是黑夜,再也睡不着。他梦到方如兮,她飘在空中,笑吟吟地望着他,好像在鼓励他,让他走下去。但是他不明白,只是蛊惑地看着她,向她招手。就在招手中他醒来,文秀的一只手搭在他身上,正好压在他的下身上。
陈文是拿开她的手,感到尿*急,就下来进了卫生间撒尿。看着硬硬的yīn茎,他一时有了渴求,回到床上,听着文秀平缓地呼吸,感到极为郁闷。就又起来走到窗前,借着远处的灯火,自己点了烟吸起来。
陈文是不知怎地想起弗洛伊德。弗洛伊德说梦是人的欲望,尤其是性*欲,因为性欲在人睡眠时也会蠢蠢欲动。
弗洛伊德真的说过这样的话?陈文是并不喜欢看弗洛伊德那些深懊、拗口的作品,翻看一下,一知半解,甚至仅仅是他的臆测。
实际陈文是不喜欢看任何干巴巴的文章。除了干巴巴的法律条文,他好多年没有进过书店,看过什么书籍。
不看书,你就会一无所获,就会空虚,就会颓废,陈文是这样想。此时还是半夜,好久了,他总是在夜半醒来,没有困意,舒坦地躺在床上,伸展四肢,无望地看着夜空,偶尔会有流星滑过,美丽的光忽在脑海留下深深的印痕。更多时看到月光婆娑,在窗前投射一片光影。陈文是就在这片宁静中,任由思绪流水样地淌过。
弗洛伊德,这个为了梦搞了一辈子研究的大师,最终除了那些不知所云的书籍外,什么都没有留下。可是他还是大师啊,他来自梦也回到梦中,这就是不朽。
你可以一半清醒,一半混沌,看着梦怎样进行,只要你愿意,可以恶梦连连,也可以美梦淋漓。梦和夜色是姊妹兄弟,一手抓住夜色,一手伸入梦中。呼吸平缓,感受不到心的跳动,这再奇妙不过了。
陈文是又躺回床上,闭着双眼,仔细品味咂把嘴的甜美。什么都听不到,却似乎沉醉在音乐中。就这样缓缓睡着,那时他一条腿不自觉地勾着文秀修长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