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墙低
梅花照眼
寒香绕鼻
依然旧风味
皇后便是皇后,就算以前不是,或者以后不是,现在却算得上是天子老婆,百姓的娘。所以皇后就算是微服出宫,也不能劳烦她的双脚,那是多尊贵的脚啊!
清怜为皇后弄了顶一般规格的轿子,叫了两个抬轿子的侍卫,也不多带人,就跟着皇后一起出了宫门。
皇后坐在轿子里,清怜跟着走在轿子的旁边,一副普通人家侍女的打扮,两个侍卫也换上了平常家丁的衣服。
等上了大街,清怜挥手示意轿夫停了下来,俯身问轿子里的皇后:“夫人,现在去什么地方?”
“南大街,任侯府。”
“是。”
“你们两个都听到了吧,就不要愣着了,走罢。”
“是。”
三个人,一顶轿子往南大街去了。
那两人脚程颇快,连累了清怜也走的急,不一会便到了南大街,集市到也热闹,那任侯府门前却是一片寂静,虽不及皇宫的肃穆庄严,却也建的大气,坐北朝南,门上一块匾儿,两个字“任府”。
清怜扶着皇后出了轿子,嘱咐两个人等在门前,跟着皇后走上前,拉住门环,敲了两下,“吱呀”门开了。
一个老仆出现在门后,问:“两位是?”
清怜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牌儿来,递上前去:“和你家主人通报一声,就说秋家的夫人来看他了。”
老仆“哦”了一声,说:“两位请进,主人吩咐过,这两日若有姓成或秋的夫人,不必通报,请。”
清怜接过老仆递回的木牌儿,退到皇后身后,跟着一起进了去。
屋院内的小道东拐西拐,看似杂乱,若不熟悉这儿,非常容易迷失,恐怕那屋子的主人,心里的肚肠也和着小道一样,清怜想。
不到片刻,皇后和清怜被带到园内的凉亭。亭中有一人,不是锦缎绸衣,却是布衣布鞋,头带学士方巾,甚是儒雅。走进,才发现他在摆弄一副棋局,径自一人左突右杀,竟是自己和自己在下棋。
那老仆正要上前禀报,却被皇后拦了下来,皇后抿嘴一笑,小声在清怜耳边道:“你瞧,任家的人总是这么有趣儿。”当下走进亭中,敲了敲桌边儿.
那人正是到了紧要关头,凝神思索,察觉到动静,徒然一惊,抬头一看,又是一惊,正要行礼,皇后摆了摆手,说:“任公好兴致啊。”
任公还是行了一礼:“秋夫人,正想着夫人这些天说不准儿要登门,没想到今天就来了,小女前些日子叫夫人烦心了。”
“任公这话何来?”皇后在凉亭内坐了下来:“要说前些日子,贵千金帮了我一个大忙才是,说起来,现在任达这个将军名号到是实打实的了。”
“什么将军?”任公苦笑:“小女瞎闹也就罢了,夫人您这么也?”
皇后掩齿一笑:“看你紧张的,若真要栓住一个女孩儿,任公会不知道怎么做么?”
听皇后这么一说,任公的眉头更深了:“唉,一言难尽啊。”
“究竟有什么难说的,若你真的舍的女儿出门,我自然要帮你好好打量打量,名门公子,世家子弟,甚至皇亲国戚,真有合适的,我这个媒人当定了。”
任公的脸彻底变成了苦瓜:“说到这分上,我也没什么好瞒夫人了,其实我当初想,实在不行,就招个婿吧,总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总也不能把祸创到天上去吧?”
“呵,我看你舍不得你的宝贝女儿是真。”皇后调笑了一句,接着问:“没人有来?”
“到是有人,来了十个家世清白的公子。”
“那总有成的吧?”
“那样到好,谁知小女知道了这个消息,就单提了把剑来,当时说,要做她的丈夫,定是要强过她才行。”
皇后听了好笑:“难道都被吓跑了?”
“那到是没有,单跑了七个。”
“哦,竟然还有三人?”
“是啊,有一人当时吓的站立不稳,力气也没了,爬出去的。还有一人当时就吓晕过去。”
“什么?”皇后好笑:“那不是还有一个么?”
“是啊,那人到也算个好汉,当时哈哈一笑,说:“好个小娘子,就让我来会会你”。”
“哦,到是硬气,怎么又不成了?”
“哎,那知道过不了几招,那人被小女一脚踹的倒地不起,都大半年了还躺在床上。”说完,任公可怜兮兮的瞧着皇后:“要早知道有今日,当初死都不该答应让她上山学艺。”
皇后好笑,也不能再说什么,要知道当初那个师傅是她推荐的。
任公面色忽然一整:“秋夫人来,怕不是为了小女的事吧?”
皇后拂了拂额前的碎发:“瞧你说的,我今日来不过是闲聊叙旧。”
任公摇摇脑袋:“怕夫人想与我说今日朝堂上的事,不巧的很,今日任某身体不适,现正在家中修养,恐夫人的事,任某帮不上忙。”
皇后惊讶,随后笑了起来:“你现在竟然想学留侯,你竟不知道,即使这样我也有办法叫那留侯说出一两句话来么。”
“可是任某不是留侯,即使说了一两句话,恐怕对夫人也没什么益用。”
皇后不言一句,只是笑着看着任公,看的他心头直跳。
“恐怕任公这次想学留侯也学不来,只是躲了朝堂上一次,那随军的差事总还是躲不了的。”
任公的脸色暗了下来,低头思索了半天,叹了一声。
“看样子,任公想通了呢,如今朝野上下,莫有能出你左右的谋士。”
“并不是,那…….”
“留侯?莫不说他已心灰意散,整日装聋作哑,就是这次,你以为那人会带他行军么?”
“……因为韩王吗?”
皇后做了一个禁声的姿势:“不必多说,现在就等一道圣旨,任公,你躲的过么?”
“罢,罢,罢,任某算尽一生,到头来还是把自己算进去了,文死柬,武死战,此一生总算都卖给你们了罢。”
皇后笑:“任公真不把我当外人,这些话也对我说,但有何言一个死字?”皇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淡金色的锦囊来。“瞧,我不是给你送好东西来了么?”
任公接了过来:“夫人何时学起留侯来了?这般故弄玄虚。”
皇后也不生气:“不是这个理,这锦囊里事万万不可与别人知道,不过……”她站了起来:“我想这次任公可能用的到,防个万一而已。”
任公一整神色,拜了拜:“多谢夫人。”
皇后又笑了,这次笑的风轻云淡,清怜想,这任家的人到真有趣,皇后今天笑的次数比一个月笑的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