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还没有找到?”
接着是“轰隆!”一声的掌击,办公桌上物事都惶恐地跳起丈许高,伊高脸上的青筋暴现,不知从何而来的轻风吹得他杂乱的花白头发轻摇,一双血眼恶狠狠的往身前的数人掠过,看得这些侦探与守卫冷不丁的哆嗦起来。
大家几乎认不出眼前的这个老人,平时总是慈祥和蔼,这种狂乱凶狠的气势他们是连想都没有想到过,而且他们更是不理解老人狂乱的原因:“张扬这小子就算再有能耐,再讨你伊高欢心,但终究也只是一个过客罢了,终究只是你用钱请回来办事的侦探罢了,为了他的失踪这样大发雷霆至于吗?”
汉克斯是知道张扬与伊高交情非浅,而且应该暗藏某些渊源,但说实在,他也没有想到两人感情之深竟然到达了这种程度,心中猜算起来:“难道这懒散的张扬就是伊高的私生儿子?这样的话,渗透在我们中间的张扬,加上如此精明的头脑,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伊高的把握中了。”
但回想起来,张扬对于自己总是善意,总是包容,心中又道:“如果张扬已经向伊高道出了我并非侦探的身份,那我现在还能呆在这里吗?张扬啊张扬,我是怎么样才能把你猜透?”
“只一晚,这人便就象在人间蒸发一样,除了在阅览室的后墙留下了神秘的血迹,并再无更多线索。”
想到了张扬消失前天遇害的肖恩,汉克斯沉吟道:“难道这两者有着关联?但肖恩明明就是被他那白胖的手下所杀,虽然不明白他杀害肖恩的理由,监控的录象没有第三人进入品酒室的记录,现场凶器的指纹也就是铁证。但如何张扬的失踪与这命案有关联的话,上面的一切就显得完全不成立了,张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证据才会被真正的凶手盯上的,你说力图比尔有能力拿住张扬?嘿,连他怎样杀掉肖恩,现在还是迷题呢?况且他又怎么能逃离关押他的警察总署?”
“那么肖恩为什么被杀?又是被谁所杀?可能他与张扬一样,知道了某些他不应该知道的事。”
爱丽丝怔怔的看着自己陌生的父亲,心下千里冰封,寒意直入骨髓:“这会是我的父亲吗?”
她不敢肯定:“平时的父亲就象是照亮大家的太阳,总是那么的平和,总是那么的接近。母亲离世后,他就象神一样,把爱洒向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现在眼前这恶魔般的模样真的就是我父亲吗?”
回想起张扬的话,爱丽丝不禁是有了些妒忌:“他也许真的就是我的师叔,父亲对于他的关注与照顾甚至已经超越了我。父亲为了他的失踪如此紧张,看来真如他所说的一样,父亲为了他而把我送去远洋留学也不是没有可能。只要他再稍加几句重话,我潦倒的生活几年也是必然的了。”
想到深处寒意更盛,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门外传来急速的脚步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回头看其装束就知道是里农家普通的守卫员。现在伊高还正在火头之上,这家伙如此匆忙的失礼打扰,是要厕所点灯,找死(找屎)了。
“老……老爷!大……大事……”接触到伊高扫来的冷眼,来人马上全身石化,那十万火急的一句话都被惊吓的拳头砸得烟消云散了,呆立半天说不出话来。
伊高看着,叹了口气,杀气也消散了大半,问道:“有事快说。”
来人倒抽一口气,把话语组织了半天,才低声道:“老爷,警察总署那边要我给老爷传话,说,说是被关押的那个……那个侦探,可能找不回来了……”
伊高心下起疑,一咬牙,问道:“逃跑了?”
强大的气势压得来人又颤抖起来,颤声道:“不!不是……应该是死了……”
这次不仅是伊高,在场的所有人齐声问道:“什么?死了?”
来人点头道:“是的,而且不仅是他,几百个警员也都应该死了……”
伊高一拍桌子,怒吼道:“少给我卖关子,把话给我解释清楚!”
来人吓得跪了下来,发音含糊混乱,但总体意思还是表达出来了:“多多罗洲的警察总署,昨天晚上遭受到了恐怖袭击,整……整个总署给炸了!”
宽敞的室内似有一阵冷风吹过,大家都明白,所谓恐怖袭击云云,很多时候都是政府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而布的局,但整个警察总署被炸,也确实是极其夸张的事,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力图比尔,众人是很清楚,现在大家被卷入的,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纵火案,又或者是一个人的命案,其中牵涉到的可能是一个重大的阴谋。
九月的里农府忤逆了世界气节的规律,陷入了迷雾和寒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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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顶上,也就是建筑物的屋顶,躺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看起来就是一对姐弟,女的是略显浮躁,男的是神情木纳。
生物系的核动力将他们的身体包围,与自然结合使他们的伪装无懈可击,逃开了尖端监控镜头的搜索,里农府内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发现他们。屋子之内,人们的声音动作就象是被电视直播一样,在他们脑中清晰显示。
女声忽然道:“克利,看来这里的人不想我们想象的简单啊。”
克利没有回答,左手轻轻的按着自己的右手,似有了刺痛的感觉,急忙撤离,这才道:“恩,就那个老太婆恐怕不是我们可以对付得了的。”
女声娇笑道:“呵呵,也难得我们的天才克利也有称赞别人的时候啊!”
克利脸上闪过不快,继续木纳的道:“劳拉,你有种可以去试下,那一握的威力之下,我50万核动力强化起来的手臂就象是腐泥一般。”
劳拉收起轻佻的表情,问道:“他们使用的究竟是什么邪门的东西?我看伊高和那老太婆都没有丝毫核动力啊?”
克利道:“那,都是龙国的真气,强弱可以随使用者的身心变化,因此没有办法象核动力一样具体以数字衡量。其实那个张扬也有着这种真气,只是我感应到微妙的不同,但要解释却是连我都说不上来。”
劳拉吐了口口水,埋怨道:“龙国这个鬼一样的国家到底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什么真气假气的,全是邪门诡异的东西。”
克利继续木纳地道:“那我们东瀛的罡气呢?在他们看来,还不是邪门歪道的东西。”
劳拉不服气的道:“我们东瀛的罡气,追求的是一击必杀的剑道,讲究的是与刀的感应和融合,其实就与核动力那感应地核的力量一样,都是正道的法门,谁敢说我们的罡气是邪道,我一刀就宰了他。”
不想与劳拉多说,克利又选择了沉默。
可劳拉却又拉了拉克利的衣衫,笑问道:“克利,你书读得不少,我们研究一下或者能破掉那龙国的垃圾真气。”
克利似是没有感情的不为劳拉的热情所动,一如以往的木纳道:“破不了。”
“什么?”
“就象核动力,和我们的罡气一样,虽然各种能量都有自己的长处与缺点,但只要到达化境,就是如幻似虚般的存在。战斗是瞬息万变的事,各种能量都有扬长避短的方法,要说破解是多么虚无的事情。”
“什么长处、缺点,给我多说一些吧。比如说核动力,也比如龙国的真气与我们的罡气,缺点优点能在哪里?”
“核动力是借由地核所产生的能量,地核本身就是这世界的源泉,因此只要能够拥有高强的核动力,易天变地也不是虚谈,这也是核动力的吸引力所在,也就是这么多人追求的原因。可惜核动力始终是地核的力量,而不是自身的,威力再大,核动力者自身还是一样的脆弱。”
“我东瀛的罡气其实就是御刀之术,最高境界是人刀合一,主攻不守,凌厉霸道,但一招失手我们又会处于短暂的无防备状态,另外一旦没有了刀,我们就是鱼肉,习惯的配刀被破,我们又得重新修炼。”
“再看龙国的真气,那其实就是自身的修炼,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组织都会被真气所同化,变得如铁似钢,而且真气自自己体内源源不绝的涌出,攻击套路又承袭了龙国数千年的武术精华,招式的精妙绝伦让其他各国的技艺黯然失色。可真气强化的就是自身,相比核动力那幻术一般操纵自然的技能,每次都必须短兵相接这又落了一成。”
劳拉听罢,问道:“那么对比我们的罡气,核动力不是……”
下面的话对于自己国家技艺的质疑,劳拉没有说下去。而克利又接口道:“没错,就以我的所知来看,龙国的真气的确就是能与核动力取长补短,是最完美的配搭。而我们的罡气会与核动力争宠,使你的身体最终在配合刀还是地核的选择中举步为艰。”
劳拉黯然道:“那么……”
克利道:“那时候你就要学会选择,让罡气与核动力被调节到最合理的比例,这样一来将自己的能力最大化。”最后语气加重的又补上了一句:“世界上没有最强的武艺能量,只有最强的习武者!”
“世界上没有最强的武艺能量,只有最强的习武者!”把克利的说话重复了千百遍,劳拉似有所悟。
克利继续道:“大千世界,能量的存在方式何止一百数十?但出于对自身的保护,很多技艺都是保密的。比如印第安族的圣光,英伦贵族特有的贵气,高丽的古武术,金字塔国的星术等等等等,还有很多你闻所未闻的技艺,要说与核动力的配搭,又怎么能简单的几句话就言明呢?”
劳拉闭上眼,一时似乎漂浮于无边辽阔的海面,身下是无数难以预测暗流险礁,还有千奇百怪的远古生物,自己其实只是沧海一粟,渺小无能,但即使如此还是压抑不住探求稀奇的欲望。这刻的劳拉已经下定了决心,自己一定要到世界的最神秘处游历一番,以自己的眼睛去发掘,去体验。
身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人群似乎已经解散,却没有议论纷纷,一是摄于伊高之威,其次是于“三界”被烧,肖恩之死,张扬失踪三件事上没有丝毫发现,现在连警察总署都被炸了,他们还是没有哪怕一点头绪,“精英侦探”的名号已经难保了,谁还要多说那是自损脸面。
劳拉与克利等人群走远,确定除了伊高建筑物内更无旁人,一个闪身,两道鬼魅般的黑影夺门而入,笑意盈盈的立于伊高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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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爱丽丝小姐……”
身后传来优雅风度的男声,爱丽丝一转身却看到了那一身西装笔挺的汉克斯,连日的调查使他那白嫩更胜女孩的脸有了微薄的倦意,这却使得他那打理整齐却娘味十足的外形有了几分男性的风采。
经历了张扬的事,爱丽丝逼人的气势也稍有收敛,而且对于汉克斯那处处流露出来的绅士表现,本来也很有好感,执裙低头盈盈的一施小礼,爱丽丝道:“汉克斯先生,你好。”
汉克斯也欠身行礼,两人相对而立却久久没有说话。
爱丽丝率先打破了沉默,笑道:“汉克斯先生,是找我有什么事吗?”本是花样的年纪,养尊处优,打扮得体也使得她本来就雅致的小脸红霞轻飞,配以高贵的一头金色长发,阳光之下的爱丽丝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是如此醉人。
汉克斯良久才回过神来,看着爱丽丝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神醉,绅士的点了下头,道了声歉,从怀中取出两张票,笑道:“国家管弦乐团这星期天要到博物馆的演奏厅去表演,我是想说,不知道爱丽丝小姐能不能……”
风吹落叶,轻轻的敲击着地面,漫天昏黄的颜色使人意识如醉,原来恋爱的季节已经响起了他的脚步,但在这霸权与杀戮的战场,不知道这花是要迎风怒放,还是颓然枯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