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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初会
    “噼啪”、“噼啪”、“噼啪”……
    莫非有人在炒豆子?
    荒山野岭,乱坟岗头只有阴风阵阵,三人一鸟。
    “噼啪”、“噼啪”、“噼啪”声是从那阵阴风中发出。阴风中夹杂的虫卵,一接触到常温,外面的黑冰融化,小蟑螂开始脱壳而出。那些蟑螂见风就长,一个个油光铮亮, 却像饿鬼出笼似的,嗅着新鲜人味,朝两人飞扑过来。三和那个郁闷:最近怎么老是遇到这种以多为胜的脚色?才逃过了云锦洞主的碧血神蛾,又来一群金睛红蟑螂,莫非世界真的是被昆虫所占领着?
    元宝大怒:“妈妈的!宝爷爷不发威,你当俺是病蛤蟆?!”只见他催动小青飞离风阵,左手一挥,月光下似乎有片灰蒙蒙的光芒闪了闪,凝目一瞧,竟有一道丝网从他手中撒出,向那阴风阵罩去。
    半透明的丝网闪着银光,将阴风中的蟑螂一网打尽。网越收越小,逐渐挤成直径六尺的球形。无数蟑螂在里面挣也挣不脱,冲也冲不破,咬也咬不断。
    “这么神?”三和问。
    “没什么,我们一族本就是除虫高手,你见过哪只虫子敢在青蛙面前嚣张的?”元宝接受崇拜。
    “我是说这网!”三和哭笑不得。
    “上次怎么没见你捕蛾子?”三和狐疑的问,“这不会也是你乘养伤的时候……”
    “是地,就是在那里找到滴!我自从吃了那铺天盖地的蛾子的亏后,一直在想着破解方法,所以才不辞千辛万苦,在你那堆破烂里面翻出这个宝贝。哪像你,每天吃了就睡,跟猪一样,从来不长个记性,也不想着复仇大业!”
    “你少扯了,我问你,你到底拿了我多少东西?还敢倒打一钉耙!回去全部上缴,少一样我扒了你的蛤蟆皮!”
    “大敌当前,人民内部矛盾回去再解决,你看那个喜欢玩小虫子的红叶,脸都青了。”
    红叶不但脸色发青,而且有逐渐转绿的趋势。当他看到元宝将那兜装满蟑螂的“网球”悬在半空,指挥小青转着圈地喷火猛烧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达到抓狂的地步。想不通呀辛辛苦苦炼出来的宝贝,还没有伤到敌人的一根毫毛,就这么眼睁睁地化为灰烬。
    正在痛惜自己的爱蛊惨遭烧烤,忽然面前一阵冷风,一道红光如电,奇快无比,直往红叶胸前袭来。红叶心知不妙,连忙纵身往旁跳开。饶他躲闪得快,左膀碰着刀锋,留下一条半尺长的伤口。
    “小子身手还够快!不过碰着我的“美人亲”好歹得留个记号。”元宝将飞回的宝刀接住,甩甩刀身,得意洋洋地说,“给美人平白无故的亲一口总是要出点血才说得过去。
    粉红色的小巧刀身如同一泓秋水,刀面光滑如镜,随着元宝将刀身轻甩,一串鲜血画着弧形从半空中滴落,有几滴恰巧正落在红叶脸上,温热的,粘稠的,象一滴滴血泪。
    地对空,逃无可逃。更何况敌人还有一柄神出鬼没迅捷无比的利器。
    红叶看着别人的刀锋上带着自己的血,看着自己的血被一滴滴洒落,脸上竟没有痛苦恐惧之色,反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尖厉苍凉,回响在乱葬岗头,在这凄凄凉凉的月色当中,犹如一条野狗在悲鸣。他握紧双拳,站在九月的晚风中,忽然觉得自己仍然没有走出以前的人生,他和素馨经历了那么多无可奈何的悲哀和痛苦,就是为了出人头地!曾经以为自己已成刀俎,但现在他才明白在这世间他仍为鱼肉,仍是待宰羔羊中的一只,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解脱!不过:
    “以为我红叶就此完了么?还早得很哪!”
    红叶拔出蝎尾鞭。长满绿色芒刺的鞭身临空一抖,那暗紫色如同蝎尾的末端倒钩突然咯地一声轻响,倒钩上伸出无数根小针,好像蝎尾上的突然长出一片紫色的刚毛 。
    半空中元宝与三和突见一片紫雾海浪般拥来,雾中似乎还夹一点亮晶晶的紫星,小青带着两人冲天飞起。紫雾轻烟袅娜四散,紫烟过处,荒草转瞬间便全部枯死,树木青绿的树叶,也大半由翠绿变成枯黄颜色。一阵夜风吹过,枯叶片片飞舞,肃杀冬意提早到了人间九月。
    紫星落地,只听“轰”的一声大震,如电闪雷轰,一转瞬间,轰隆巨响过去,接着劈啪劈啪,好似万马奔驰的声音,无数大小石块树木望空迸起,满天乱飞。不是小青飞起得快,险些被那碎石打着。三和与元宝人在空中,见适才悬浮的那一个位置,地面上平空陷了一个大深坑,一大股青烟由地心笔直往上激射起来,变成一团火云,映得山头通红。接着地底喷出数丈高的烈火,泥石经火化成液体,飞溅滚沫,许多树木溅着火星,烧成一片。那未经喷火之处,经这一番大地震后,周围的大小树木,有的连根拔起,有的凭空震动。这座荒郊乱葬岗,已变成泥坑火海,看不出本来的模样。适才挥鞭的红叶,也不知去向。
    萋萋芳草已被露水湿透,夜已更深了。
    红叶慢慢的穿过庭园,远处贪欢阁正楼上的灯光,照着他苍白憔悴的脸。他显得很疲倦,孤独而疲倦。荷塘中的沉沉碧水,如镜般倒映着满天的星光月光,他背负着双手,停立在九回桥头,有风吹过时,一片碎花落下。
    他俯下身,拾起了一片花瓣,忽然有人柔声问:“你回来了。”
    他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
    “回来了。”
    “你受过伤了?”素馨问得更温柔,拉过他血迹斑斑的胳臂,在那衣服的破口中轻抚。
    光滑健康的白皙皮肤包裹着坚实而富有弹性的肌肉,没有伤口,伤口早就愈合了。
    红叶默然,目光凝视着远方,木偶般任她摆弄,又过了很久,忽然说了句很出人意外的话。
    他忽然说:“我饿了。”
    素馨吃惊的看着他 :“你饿了?”
    红叶淡淡地道:“这次的伤口很深,几乎快要见骨!”伤口深,肌体再生就会很耗费体力,所以才会觉得很饿。
    贪欢阁后庭,红叶站在一道鲜红的门前,门上雕刻着奇怪的花纹,象征着某种说不出的不祥与邪恶。他厌恶的皱起眉头,看着这花纹半晌,才叹了口气,轻轻推开门。
    屋内一片漆黑,红叶双指连弹,几点鲜红激射而出,点亮了壁上的油灯。那油灯的底座是个狰狞的虫首,口中伸出舌头作灯座,在那舌头顶端,赫然也长着一个虫首。舌上虫首的嘴大张,里面蓄满了灯油,火红的火焰就犹如它吞吐的舌头,在利齿间吞吐闪烁。灯光照着屋中一个鲜红祭坛,坛前地上有个干瘪的断头尸首,看得出是个女人。这间屋原来就是三和他们来过的那间,地上的尸首是被元宝打断头颈的那个蛊人。
    尸体上面仍附满了水蛭,数量比元宝那天打断的蛊人头颅时看到的少。但这些水蛭比那时大了三倍不止。红叶看着这具尸体,怒容上脸。他将目光投向坛上漆黑的神幔。神幔还在不停波动,这里没有风,神幔怎么会动?
    红叶慢慢撩起神幔,在那漆黑的神幔里面居然附满了几只巨大的绿色螳螂。粉绿的触须,粉绿头部呈三角形,长着两只半透明的球状突眼,眼当中有一点褐色,如针尖般大小,泛着森冷光线。粉绿的颈部是柔软的,头可以朝任何方向自由转动向各个方向凝视。粉绿的锋利手刀,伸开来足有半尺长,长满尖尖的锯齿,前端尖利如死神的弯镰,用以钩住猎物或重创来袭的生物的眼睛。那鼓胀的肚子也是粉绿的,软绵绵地一起一伏,上面盖着皮质的粉绿前翅,中间折叠着轻薄如纱的粉绿后翼。
    在鲜红火光的映照中,漆黑神幔的衬托下,那种绿显得柔嫩而娇艳,犹如二八佳人常握手中的一方粉绿罗帕,软软的,轻轻的,香香的,半透明的……引人一路朝着美好联想。
    这种美好的粉绿被附着在那螳螂坚硬,奇兀的身形上时。人们联想到的却只有邪恶和死亡。最恶毒的生物有着最美好的颜色,那颜色也会让人胃部抽搐,
    一见有人撩起神幔,它们都把前身拱起,举起前腿,展开翅翼,一对对翼翅上的花纹,犹如双双怪眼,闪着诡秘绝伦绿黝黝的光芒。红叶身上的气味是它们熟悉地,它们转头又开始恢复刚才被打断的厮杀和咀嚼,咀嚼自己同族的残肢。
    螳螂,在生物界素有“杀手”之称。通常白天觅食,夜间飞行。它是一种凶狠恶毒、有如魔鬼般的小动物。不仅吃一切能吃到嘴的动物,而且还会吃同类,吃掉自己的兄弟姐妹。它吃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十分泰然自若,那副样子,简直和它吃蝗虫,吃蚱蜢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并且,与此同时,围绕在食同类的螳螂旁边围观的观众们,也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抵抗的行动。不仅如此,这些观众还纷纷跃跃欲试,时刻准备分一杯羹。
    正因为打斗激烈所以神幔才会无风自动。上次三和和元宝进来的时候,这窝螳螂正斗得激烈,元宝去撩神幔,刚触手就有一只螳螂受惊飞出,他吃了一吓也没有再撩开神幔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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