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已经倒在他自己的血泊中。除了茜春卡咔嚓嚓的吃肉啃骨之外,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连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已停顿。
红叶来得气势汹汹,死得凄凄惨惨。虽然是敌手,但三和仍感觉心头一阵悲戚,仿佛预感那样凄楚的眼神今后自己会在某个很重要的人身上体会到,在那时候,她身不由己。
这种预感让三和对红叶的尸身心存怜悯。“别吃了,他满身都是毒虫,小心毒死你!”三和招呼吃得不亦乐乎的茜春。
还好闲人已经走光,要不然看到一个娇艳女子伏尸大嚼,满嘴艳绿,绝对会连做三个月的噩梦。
“原来是你这个小狐狸。我就说怎么那么重的妖气。”子墨恍然大悟。
“大美人,注意一点吃像,吃东西发出那么大的声音是不礼貌的。”元宝跟着起哄。
茜春充耳不闻,这么好的东西不能埋在地下浪费。
吃、吃、吃人生的目的就是吃,吃了才有力气,吃了才能上进,吃饱才有性欲。
吃饱的茜春被派去贪欢阁收拾残局,不是她特别厉害,也不她超级聪明,只因为她有障眼法可蒙蔽众生,这是狐族的天生异能,要不怎么会一说迷惑人就想起狐狸精呢。世间的传说总是有道理的。
之所以派茜春去,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三和与元宝这两个八卦专业户急着要用丹羽的匕首,勾钓子墨的秘密。
摇身一变成素馨的茜春,走进贪欢阁,犹如走入红尘最深处,到处香浓粉腻,遍地纸迷金醉,好一派人间繁华。
仆人见了她皆垂首退避,有几个相熟的客人,硬拉着她灌酒。茜春一一酬唱,身段婉转风流,脸上眼波流荡,真把各个大爷哄的魂飞天外,不知身处何乡,今夕何夕。直至她娇娇袅袅的背影走远才回过神来,擦一擦口水:“这小娘皮,真是越来越有味道了……”
九曲桥,太湖石,一池残荷入幽帘,九千岁竟然还没有走,斜靠在临窗的美人榻上假寐。空气中飘荡着阿芙蓉迷乱的香气。织烟跪在地上捶腿,半透明的轻纱掩不住满身伤痕。
门轻轻地被推开,茜春悄然走进来,织烟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埋首继续捶腿。但落手明显的重了,那力道正好把假寐中的九千岁敲醒。
“谁来啦?”九千岁并不睁眼,拖得长长的公鸭嗓问道。
“回禀千岁,是老板娘回来了。”织烟轻声回答。
“素馨过来。”九千岁拍拍榻边,“你这个小浪货这几天又到哪里去发骚了?!”
茜春搞不清楚状况,只得笑,甜甜地笑。但对于有些不是男人的人来说,他不爱看人笑,只愿听人哭。
一条毒蛇般的长鞭凌空飞来,吓了茜春一跳,她脸上的笑容被吓掉一半,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什么臭男人?张口就骂,抬手就打,真的是欠K。”
她不知道魏宗爱打女人是由于性功能障碍加先天本质不良促成的变态。或者可以说,爱打女人的男人多数是性功能障碍加先天本质不良,没法从男性本质来征服女人,只有使用动物性暴力来打压,以期挽回面子。
“千岁爷不高兴了?”茜春示意织烟出去,织烟抛给她一个感激地眼神,避瘟神似的走了。
房里就剩下魏宗一人,他犹自不知要命罗刹已至床头,闭着眼,擎着鞭:“派人去把双面娇娃叫来,今天老爷我要和你们一起玩滴腊。”
“滴腊多没意思,要见血才好玩,不如我们玩穿洞?”茜春一面笑着,一面温柔地将手搁在魏宗的额头上轻揉,心里盘算着,反正都是穿洞,是戳开头颅吸脑浆呢,还是挖心掏肝,图个新鲜进补。
不太饿,有点伤脑筋。看着这只猪肥肥白白的,吃起来肯定很腻味。哪比得上刚才那个红叶浑身肌肉有嚼头,还全绿色食品,在吃的过程中就能感觉到对功力提升大有帮助。美味只能回味呀,茜春舔舔嘴。
这动作落在魏宗的眼里却成了另一种暗号,他猥亵地朝茜春胸前伸出手,“要不我先帮你在上面穿几个洞?”
“讨厌!”素馨含笑打掉魏宗的魔掌,没想到魏宗顺势抓祝糊的小手摩挲:“这么细嫩的皮肤,是刺青的上好素材,你把衣服脱下来,早就说要给你背上刺上一幅漂亮的春宫图,一直被你混赖过去,今天你可怎么也躲不掉了。”
“哎呀,那个就不要啦……”茜春媚笑。
“要!”魏宗眼里浮起一层残虐的快意,他仿佛看见茜春在千针万扎中,痛苦难耐却又只能婉转承欢的样子。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让他禁不住一迭声地催促:快点,要不然,我可要玩个更刺激的啦!“
“什么更刺激的?”茜春好奇。
魏宗从怀里摸出一个白亮的印花皮囊,那只皮囊有手掌大小,质地细白柔滑,表面印著一朵硕大鲜红的牡丹花,颜色娇艳欲滴。难得的是皮囊全无缝补痕迹,就像天然生成一般。
“不就是只皮囊么?”茜春没看出其中玄机。
“你拿去再仔细看看!”魏宗笑得异样邪恶。
茜春接到手中,顿觉异样,仔细看去,只见皮囊的皮质又轻又软,隐隐能看到细腻的纹路。皮囊顶上开口很大,周围用金圈打了几个小孔,孔内穿著一条同样质地的绳索。皮囊底下有颗突起,小若櫻桃,弹性十足,形状娇俏可爱,被巧夺天工的制作成牡丹花蕊。
茜春感到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她将皮囊放到鼻端,深深一嗅,笃定了:“这是人皮!”
“哈哈,有点眼力,不错这就是人皮,还是一个美人的胸脯,可惜她投错了胎,生在了东林党人的家里。”魏宗颇为高兴。
人皮?换别的女人恐怕早吓得把皮囊仍到旁边并高声尖叫了,但看在茜春眼里,就像看面包皮一样,都是食物的皮嘛,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她将皮囊再展开,此時看来,皮囊果然是一只完整的乳房。茜春饶有兴趣地看着上面的纹饰,才发现那朵牡丹并非印制,而是用细针刺成。
“这花是你刺的?”茜春问。
“是呀,做这东西重在新鲜。先选肌肤细腻的绝色佳人,不论是纹刺上色、还是割乳制囊,都要让她保持清醒,成品的颜色才会鲜活。为了这个,我足足在牢里练了三个月,要么纹刺不精,要么剥制不当,一牢的女囚都死完了,才得了这么一只。”魏宗很是得意,
“你不听话,我也花工夫慢慢在你的两只nǎi子上刺几万针,用烈酒、朱砂、石青、藤黄上色,等颜色沁入肌理,再活活地割下来做成皮囊。牢里曾经有好几个狗屁大家闺秀不耐操练,活活的疼死了。你那么皮实,抗打抗摔,尝起那滋味,肯定妙不可言。”
魏宗很快就尝到了妙不可言的滋味。
锋利的钢针刺破白皙的肌肤,带出一滴殷红的血珠。 “千岁爷,你看这针刺得可好?下针深了还是浅了?重了还是轻了?人家是头一回,你可要指点着呀!” 茜春一边刺一边向魏宗讨教。
魏宗两眼瞪得象铜铃,满额黄豆大的冷汗,喉咙嗬嗬作响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自己也纳闷,怎么刚刚才说要给素馨纹刺,一转眼,就变成纹自己了?
明明素馨撒娇说先给千岁纹, 自己想说:“好大的胆子”,刚只说出一个“好”字来,就莫名其妙的中了风。不但手脚动不了,连话都说不出,偏偏茜春这个贱婢,还半点都没觉察自己的异常,一团高兴地拿着绣花针在自己背上乱戳,又安排人送来烈酒、盐和墨汁,又说是要纹一幅水墨山水。
茜春左一针右一针地刺得高兴,哪管魏宗晕过去又活转来。等她刺完,魏宗的背上已经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淌下来染红了榻上铺呈着的月白湘绣软垫。茜春先拿起旁边的烈酒含一口在嘴里均匀地喷到魏宗背上。
半死不活的魏宗顿时觉得背上犹如泼上了一瓢沸油,自己都听得见皮肉收缩的吱吱声。他脸憋成了酱紫色,嘴里虽然发不出声音,但是上下颌还是可以开合,听他牙齿 “咯咯”作响,估计已经快咬碎了。
“别急,那只是消毒。”茜春将的拌了盐的墨汁涂到魏宗背上,口中轻笑:“这样才算作水墨山水嘛!”
盐墨汁沁入细小的针孔,十万个孔,千万种痛。
茜春抿着嘴擦净墨汁,歪着头欣赏自己的手艺,满脸得色。想起这么好的画可不能埋没了,她赶紧找出几张宣纸,放在魏宗的背上进行拓印。墨浓血稠,拓印效果很好,非常清晰。
后来她回到天香楼拿出拓印画请众人点评。
子墨的评价是:“不错,不错,除了字有点歪,山有点塌,水有点象面条之外,真是好看得不得了,第一次纹身就有这种水平,你真是个天才。”
三和的评语是:“看起来是很不错,但是我不太明白,那个贴在面条旁边,黑墨墨的一团是什么?能不能解释一下,我不太了解前卫抽象绘画艺术。”
元宝站在三和背后观察良久,解答疑惑:“看起来好象是团大便。还真写实,连最上面的尖端都清晰可见。”
“那是乌龟啦!人家画的是乌龟,那尖尖的一条是乌龟的尾巴!”茜春跺着脚大发娇嗔。
“看来是一只抽风的歪脖子乌龟。”元宝窃笑。
“你才抽风!”茜春白了元宝一眼,“人家把画的这幅画给客人们看,他们没有一个不说人家画得好的。都说我是当代画神。”
“当然要说你画得好,说画得不好你立马翻脸赶人,谁敢说不好呀,除非他脑子有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了你的这位画神,我总算明白那么多行业新星是怎么诞生的了。不看功夫看做人呀?”
“会做人也是实力的一种!”三和向愤青元宝解释社会的真相。
“不知道你一兴奋在做人的过程中有没有不吸精气?”元宝将画纸卷成筒状递到茜春嘴边采访。
“一回事是一回事,照吸不误!”茜春摸摸发鬓,风情万种的回答。
“那你后来怎么走掉的?”三和问不停搔首弄姿的茜春。
“就这样走掉的呀。”茜春说。
“哪个坏得脚底流脓的阉货就这样放你走了?”元宝也奇怪了,“他不象那么好相处的人呀!”
“他不得不放人家走,皇帝急着召他进宫。他的手下都快把京城翻过来了才在贪欢阁找到他。他没时间和无辜的我计较。”
“是呀,谁能想到太监居然会在妓院,活该他手下急死。”元宝插嘴。
茜春一脸窃笑:“他只说这个月我别想拿到解药,红叶来求情也没门。也怪他手下那些锦衣卫太脓包,被三和的坐骑一吓就全溜了,大概没人向他禀报红叶的去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