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夏家如雪
    沉入一片黑暗之中，知道自己还在，却无法感知丝毫，这让我心里生出紧张，本来这情绪不属于灵，生生灭灭对于灵来说都正常，但我知道有了恐惧，便会生出快乐、忧伤等众多情绪来，也会有轻松、沉重相伴随，天地因此次的劫难为我打开了另一扇门，通向感情的门，这就是老师爷爷说的祸福相依才对，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呢？让我恨他吗？看到他杀我是应该有恨的，可是我怎么就恨不起来，情绪这东西看来还得学习（为人难，为灵也难呀）。
    天知道过了多久，一丝白光出现（这辈子算是跟白光干上了），我前面的东西晃了晃，准确地说是我晃了晃，站稳身形，发现前面是一扇门，很熟悉，还是灵儿家。
    “灵儿戴起来很漂亮的。”老师爷爷的声音。
    “可是我一点也不高兴，夏姐姐这几天都看不到（还好时间不长），都不理灵儿，这是她做的。”眼前又晃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我”戴在她脖子上。
    “灵儿，我在这，见到你太好了。”我大声喊，怕她听不到。
    “爷爷保证姐姐很快可以找回来，上次姐姐走失也能找回家的。”还在劝。
    “我在这个链子里。”摇晃着站起来喊，敲了敲黑色的东西，反正前面都是黑色，我能看到外面是由于开着一个小窗口。
    “会吗？没了姐姐灵儿好伤心，就算坏人被抓起来，还是找不到姐姐吗？”什么坏人，什么抓起来，我一头雾水，看来是白喊，谁都听不到。
    “灵儿累了，休息一会，爷爷回家了，改天再来看你。”听到开门声，爷爷起身走向门口，真的是老师爷爷，我终于看清他满头白发间的脸庞，显得十分憔悴。
    “夏亮，小沈，你们回来了，事情结束了吗？”
    “老师，都结束了，就等着起诉钟天，应该不会出意外，他贩毒是抓了现形的，肯定是死刑。”回答的是夏亮。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有空再过来。”感觉上老师爷爷很衰弱。
    “老师您走好。”两人重新回到屋里。
    “玉华，这次多亏你，”夏亮拉着妈妈的手，“谢谢，其实这些天我一直挺担心你，就怕你出点什么事。”
    “开始你那么说钟总……我是说钟天，我真不信，跟他工作一年多，怎么也不信犯罪就在眼皮底下。”妈妈的声音里透着疑惑。
    “等庭审的时候你还要去做证，怎么样？害怕吗？”
    “看你说的，我大小也是公安家属，怎么会怕？只是出庭作证。”妈妈轻松的口气。
    “我知道难不住你，我们两个打得赌？”夏亮在笑。
    “那个……等我问过灵儿，好不好？哎？灵儿，你的项链是谁送的？”妈妈转身走过来，我又摇了好几下才稳住。
    “姐姐和爷爷送的。”灵儿今天说话真是简单，有问才答，难得她沉得住气。
    “噢？怎么两个人送一样东西吗？”
    “本来是姐姐做的，可是我生日的前一天她就不见了，爷爷今天来把最后一颗珠子穿好，它就成了，这样算是两个一起送吧。”她的表情一定不高兴，从说话中能听出来。
    “难道还真有个姐姐？”
    “是呀，”没等灵儿回答，听夏亮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老师好像是跟我说过灵儿身边有个什么女孩的事，回头我再问问，咱们的事，你要不要……”
    “你先回去吧。”妈妈忽然急起来，把他推出门去，大概怕他再说下去。
    “妈妈，你和夏叔叔什么事？”女孩今天因为心情不好，话里带着生硬。
    “没什么，灵儿不要多想，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拿水果。”妈妈看她这样，可能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回去（我现在只能靠感觉，看不到的滋味也不好受）。
    妈妈关上门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灵儿一个人，她把项链从脖子上摘下来放在盒子里，我已经不怕晃了，反正除了头脑晕也没别的症状，可是别盖上盖子呀，我急得在里面大喊，“灵儿，我在这，我在这……”周围已是一片黑暗，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哎！我真是好可怜自己，哪天才能不用“失踪”呀。
    我试着摸了摸暗影送的那个戒指，心里还有点想他呢，可能这个地方就只有他能救我，可是没有任何反应，失望呀。
    一阵摇晃之后，眼前终于又见光明，看来灵儿又把我戴起来了。屋子里很静，就听灵儿自言自语，“夏姐姐，你到底去了哪里？灵儿有好几个月没看到你了（这么久了吗？我怎么没觉得），现在都已经是夏天，你说把外面的故事讲给我听的，你在外面过得好吗？怎么还不回来，我的课本都学到三年级了，你放心，灵儿以后会听话的。昨天妈妈跟我说要和夏叔叔结婚，问我同意不同意，以前都是你帮我拿主意，这次怎么办呢？夏叔叔对我挺好的，我不能不同意呀（那同意好了，姐姐也举手赞成）……”她说呀说的，也许是困，倒在椅子上没了声音，一定是睡了，可惜我不能出去抱她上床。
    就听门“咚”地打开，有人从外面进来，“灵儿，妈妈已经找到工作了，对不起，刚才开门声音太大，吓着你了吧。”妈妈显得非常兴奋，我努力看，才看到妈妈穿一身灰色套装走进来。
    “没吓着，妈妈，我没事。”灵儿听起来并不那么兴奋。
    “灵儿，”妈妈拉着女儿的手，“昨天妈跟你说的事，你想了没有？以后妈妈要上班，多个人照顾你总是好的，再说，你和夏叔叔也不算生人。”
    “妈，那爸爸怎么办？他还在很远的地方没有回来，他回来会不会生气呢？”
    “孩子，”妈妈声音哽咽，“都是妈妈不好，你不要怪妈妈好吗？你爸爸他……他三年以前就离开我们了，那个时候你还小……要是灵儿同意，爸爸就不会怪我们和夏叔叔的。”
    “妈妈要坚强，不要哭，灵儿愿意妈妈和夏叔叔在一起。”
    “好孩子，你夏叔叔知道也会高兴的。”一滴泪打在眼前，模糊了我的视线。
    之后不久，我再次认命地消失掉。
    “姐姐……姐姐……”我是在听到这样的呼唤后醒来，一个很微弱的声音，象来自天边。
    “孩子，你不会有事的，再过两天就是你十岁生日了，你一定要挺住呀。”妈妈焦急的声音，我努力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
    “项链……项链……”我又听到这样的声音。
    “小雪，项链已经在你脖子上了，爸爸已经帮你改了名字，从今天起，你就叫夏如雪了，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好女儿。”夏亮的声音。是我听错了吗？我不是叫夏如雪吗？怎么灵儿也改名字了？
    “回家。”她这次说得很真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孩子，我们在家里呢，这不是回来了吗？”
    这时，有人敲响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