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熬药的功劳被抢,小宫女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应了下来。
谁让尧姬是从南疆跟着娘娘过来的陪嫁宫女,娘娘除了她,谁也不信呢?
……
待四下无人后,尧姬才轻笑着从脖间拿出了一个,装满了‘好东西’的吊坠来。
那些自命清高的老顽固们,当然查不出病灶了!这可是王上令人送来给她,南疆巫医研制多年才做出来的蛊毒!
这蛊毒妙就妙在,融进水中后无色无味。只要控制的好剂量,也并不会立刻让人致死。
呵……
这样的好药,她可是已经给云妃用了许久了呢……
听说,倘若一日吃上一粒,便会伤及心肺神经。让人整日里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甚至还恶心作呕。
等连续服用的日子多了,那便更是病的连榻都下不来了。
可若是在同一天内吃上了两粒……
那只怕不出一刻钟的时间,她便会死了吧?
看着手里的吊坠,尧姬嘴角的笑容,越发肆意了起来。
她伸出手指,将吊坠上的机关给摁了开来。然后,从里边儿取出了两粒药丸……
“你在干嘛!”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吓的尧姬险些将手里的药丸都给捏碎了!
等她回过头来,看见金阙离那张熟悉又令她厌恶的面孔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惧反笑道:“原来是你啊……”
她还以为,是有别人进来了呢。
她讨厌云妃,自然也讨厌金阙离。谁让他生了一副,和他母妃那么相像的恶心面孔呢?
可是……
若是让他亲手杀了他那讨人厌的母妃,应当是非常有趣的吧?
想到此处,尧姬整双眼里都闪烁着病态的兴奋感!
她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朝门口,将小厨房的门给关紧了。然后立刻便毫不顾及地拖拽着金阙颜的手,将其带到了灶台边儿上。
她就那么当着金阙离的面,将药丸丢进了云妃的药里!
面目狰狞的笑道:“你将这碗药给乌雅送去,不出一刻钟,我们便可以直接让她魂归西去了!”
“你疯了吗!”
金阙离一把甩开了尧姬扯着自己的手!
他想也不想的便拒绝道:“我是不可能会帮你做这种事的。”
“是吗?”
尧姬眯起了眼,不屑一顾道:“金阙离,你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呢!”
“这世上最恨她、最想让她去死的人,难道不该是你吗?!”
从出生开始,云妃便将她这个让她背叛心上人所生下来的‘野种’丢给了乳娘。
等金阙离再稍微大一些,有了自己的思想后,她便更是变本加厉的,下令让宫中所有奴才,不准管他一丝一毫!
可以说,从金阙离出生到现在,云妃从未给过他任何一次好脸色看。甚至还算是,对他进行了百般刁难!
虽说这些功劳,多半离不开尧姬这些年在乌雅耳边的煽风点火。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金阙离也不知道!
就算是他知道了,他又能怎么办?
他只不过是一个和他母亲一样,只知道依附别人活着的废物罢了!
尧姬压根儿就不怕被灼伤手一般的,直接就从灶台上端起了药罐倒入碗中。
近乎癫狂地喃喃自语道:“她现在就躺在病床让,连动都难以动弹。只要你将这毒药灌进去,便能立刻杀了她!”
金阙离垂下眼眸,态度依旧坚决道:“我说了,我不可能帮你办这种事。”
“呵……”
尧姬嘲讽一笑,看着他挑衅道:“我想你该知道,只要是她还在这世上一日,你的秦丞相……应当就不可能全心全意的放下心来,让你做他的小傀儡吧?”
“毕竟如今也有年纪更小、更发听话的皇子了。而且他们,还都没有母妃……”
“你说,你若是秦丞相,那你该会选谁?”
顿时,金阙离便愣在了原地。
虽然他不曾说话,可是尧姬能看出,他的眼神……已经松动了。
……
太医说,云妃的病经不起风吹日晒。所以整一个宝华殿内,都门户紧闭,用帘子将外头的日光几乎完全隔绝开了。
躺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紧闭着双眸,肤色白皙的像是永远睡着了一般……
“你该喝药了。”
耳边传来一道并不算熟悉的男声,云妃这才挣扎着睁开了眼。
她的身体情况现在很差,差到连让她从床上坐起来,都要耗费大半的力气。
可哪怕是这样,在她看见金阙离的那一秒,仍旧是用手肘杵着床沿坐了。面色虚弱,气势却也依旧盛气凌人。
“怎么是你?”
云妃不屑地笑了笑,费力出言嘲讽道:“本宫难道已经落魄到,需要你这么个东西来伺候了吗!”
金阙离并不答她的话,只是用勺子搅匀了碗里那黑褐色的药,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便不再有动作。
一副药就在这儿,喝不喝随你的态度。
云妃看着面前的药,竟意料之外的没有再闹。而是沉默着,直到勺间的药都凉透了,也没有任何动作。
许久后,她忽然一把推开了面前手!连同那只盛满了药的勺子,也一并被推了出去,打翻在地!
药汁和瓷勺碰撞在地上,溅了一地的污渍和碎瓷器。
面对这这一幕,金阙离却连半点儿怒气也没表露出来。
他只是放下碗,转身往外走道:“我再去拿一把勺子。”
“你站住!”
身后,云妃不知那儿来的力气,竟一把拽住了他!但手腕处浮起的青筋,却彰显着手主人已经用尽了全力。
金阙离依言转过身来,静静看着她,看她到底还想干嘛。
见人已经停下了,云妃这才松开自己那只已经软绵无力的手。
她看着眼前人的脸,嗤笑道:“你不用不服气……倘若本宫没猜错的话,这应当是我们两个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此次以后,他们大概便是阴阳相隔的两个人了。
“是。”
金阙离听言也不狡辩,直接坦然承认道。
听他承认后,云妃反而笑了笑。
她自言自语般地轻声道:“想来,你定是恨透了我吧?不过没关系……反正,本宫也不喜欢你。”
说完后,她便主动端起那碗被金阙离放在一旁的药。在对方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了!
药一入喉,并没有传闻中那种火辣辣灼烧着胃的感觉。
她只是觉得,整个人都好困……
脑子里还一直有道声音,轻快而温柔的对她说道:将眼睛闭上吧……闭上,就不会再困了……闭上,就全都结束了……
眼角,忽然不受控制地流出了一行泪水。
她知道,等她死后,父王便会借着她这个‘最宠爱’女儿的死,号令军队打入金朝。
可是……自己当真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吗?
一想到自己一个刚生产完孩子的妇人,却被当做处子送入金朝和亲。云妃便觉得,这世道还真是可笑……
那个最宠爱她的父亲,从小都事事依她顺她,却在母亲家族日渐没落后,便对她忽冷忽热的。即使如此,她也相信他是宠过她的。
因为自己再怎么不好,可至少也还是他的女儿啊……
第103章 白眼狼
直到后来,乌雅才明白。
帝王家所谓的宠爱,又有哪个是当的了真的?就算是亲情,也只不过是个比纸还要薄的东西罢了。
就好比她的父王明知道,她已经与拜斯仄私定了终身。他们之间,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可最后,他却还是因为朝中那些人的三言两语,害怕她母妃家族的权势再次壮大。便不顾一切地,将她送到金朝去和亲。
既然这么讨厌她、这么不喜她……那么当初,又为什么要给她一种,自己才是他最宠爱的女儿的错觉呢?!
她甚至连自己诞下那个孩童的面都不曾见过,就被塞入那颠簸百里的喜轿,送至金明帝的后宫里……
每当午夜梦回时,乌雅都会梦见拜斯仄坐在她的身边,说要带她走。可是梦一但清醒,她却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尤其是在金阙离出生后……
她每看到他,就会想起当年被自己抛弃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