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这次下山可有什么特别的事?”
徐福他们已经回来三天了,这几天里他们陪着刘秀儿漫山遍野地玩耍,竟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好好问一问山下发生的事情。好不容易等秀儿那顽皮的小家伙睡着了,婵娟才有时间询问。
“回禀师父,山下近来风平浪静。只是秦王好像要召开什么万仙大会,要天底下的奇能异士都去参加,特别是道门中人。”徐福将韩信所说的事情一点也不隐瞒的告诉了师父,他也企盼着师父能够再派自己下山一趟。
“万仙大会?这倒是个好机会。”婵娟凝眉思索,现如今大秦王朝就是铁板一块,想要瓦解它不是那么容易。仅凭扶苏和胡亥两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根本就动摇不了大秦的根本,要想摧毁这强大无匹的帝国,还需要想其他的办法,“阿福,你下山去参加这个万仙大会,凭你的手段,为师相信你一定可以名扬天下。到时候你就留在秦王身边,师父也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那阿房师姐可不可以一起去?”徐福不愿自己一个人下山,如果师姐可以一块去就好了,一路上也有个人可以说说话。褒姒只有晚上才可以出来,虽然三年的修炼已经让褒姒可以显现出一个淡淡的影子,可以看得到相貌,但想要白天出来仍是痴人说梦。而屈夜天和小蛇早被师父收走了,师父说屈夜天是故人的血脉,要让他去更好的地方修炼,想办法让他和小蛇真正一分为二。
“不行,你师姐有别的事情要做,这一次只有你一个人去。”婵娟不想让阿房这么早就回到那个是非之地,如果让她想起了过往那些事情,那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就全都白费了,“阿福,你现在就下山。不过千万不要说是我的弟子,就以你以前的师门应对别人的询问。”
“是,师父。”一个人下山虽然比较郁闷,但总比去不成要好得多。沙儿,小琪,也许你们早已经忘了我罢。这三年来,蒙沙儿那幅精致的睡颜经常在眼前浮现,他这才知道,这精灵可爱的小丫头早已经在自己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虽然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很高了,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恐怕强过你的大有人在。这个东西你拿去吧,或许也可在危险的时候帮你一把。”婵娟将一个小小的,薄薄的东西交给了徐福。
定睛一看,这小小的东西看起来非金非玉,弹指间有呛然之声,显然此物坚硬非常。但这东西不过眼珠大小,黝黑无光,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了不起。
“不要小看此物,这个东西是我的师父留给我的,这个东西叫做罪璧。你将它镶在你的宝剑上,至于他的功用,以后你自会知道。”看出徐福的疑惑,婵娟也不点破,“你走吧。”
“大哥,这小子都已经昏了三天了,你那一掌是不是太狠了些。”
陈涉看了看自己蒲扇般的大手,再看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蒙沙儿,心里很是懊恼。自己的手太重,情急之下竟然用出了八成力道,幸亏当时自己志不在杀人,只是要将她拦下,要不然这小人儿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少废话,大夫说他很快就会醒来,你去吩咐兄弟们买些稀粥来。这么多天没吃东西,醒来后一定会饿的。”陈涉有些不好意思,硬要把这个小男孩留在身边,这奇怪的举动让兄弟们对他产生了不少的猜测。
“大哥,黄河帮的事情怎么办?他们说不能随便收咱们入伙,如果咱们想要加入黄河帮必须要有所表示,可他这表示咱们到哪里去弄?”
陈涉眉头紧皱,原本以为自己带着兄弟们来投靠黄河帮,对方一定会优礼相待。谁知道人家压根瞧不起铁血帮,还要兄弟们交上入帮费才肯收。
“那些黄河帮的杂碎要的无非就是金钱和美女,咱们铁血帮一穷二白,如果有钱也不必求他们了。至于漂亮的娘们我是一个都没有见到,话说回来,床上这个小子要是个女的,大肯定是个大美人,可惜了。”
“滚,少给我打他的主意。”陈涉心头一阵烦躁,没想到要加入黄河帮还有这么多麻烦,早知道就不来了。在这里听别人的摆布,还不如以前自由自在的日子舒服。
“水,水,我好渴。”蒙沙儿只觉得头痛欲裂,嗓子里面干得冒烟,好像自己已经在沙漠里挣扎了很久、很久。徒劳地想要抬起胳膊,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就好像被抽干了最后一丝精力。
忽然,一股温热的暖流滋润了自己龟裂的唇瓣,顺着嗓子一直流到自己的心里,一点一点让远离的生命的能量归来。
见床上的小人儿终于有了反应,陈涉赶紧倒了一杯水。扶起那娇弱的身子,将水送到那苍白的唇畔。
终于,蒙沙儿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狰狞丑陋的脸孔。这张脸孔正是记忆中朝自己追过来的可怕大汉。
感觉到自己倚着大汉的半边身子,蒙沙儿极力挣扎开,不肯再喝陈涉递过来的水。
柔软的身子离开怀抱,陈涉只觉得一阵空虚,可是他不敢做任何事。真可笑,像他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竟然害怕会不小心捏碎了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孩。
不理会头上的一阵阵眩晕,蒙沙儿挣扎着下床,这个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身上的衣物还算整齐,这让她放下了一颗心,自己要赶快找到阿福哥。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也不会把自己抓来。
“你的身体还没有好,不要乱动。”陈涉见蒙沙儿起身要走,起身拦阻,虽然没有什么理由留下人家,可他不愿意让这个男孩就这么走掉。
“你不要拦我,我一定要走。”事到临头,蒙沙儿无所畏惧,在哥哥的熏陶下,蒙沙儿在关键的时候也很勇敢。
“你不能走,如果你非要走,我还会打晕你。”狂躁的陈涉何曾对人低声下气过,像这样已经到了他的极限,如果是别人胆敢这样和他说话,早就被他揍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你要打是你的事,我要离开是我的事。”蒙沙儿晶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陈涉,倔强的继续往外走,其实她也知道跟这种流氓无赖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陈涉举起的手怎么也砸不下去,那小小的身影虽单薄,好像一阵微风就可以吹倒;可在那坚毅的眸子注视之下,陈涉退缩了,在这双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子里面,他自惭形秽,竟不敢与他对视。
很快,蒙沙儿就走到了门口。
“等等。”陈涉的声音苍凉落寞,看来自己根本就无法留下这个小人,看他离开,心好像崩塌陷落了一块,“要走,也应该拿着你的东西。”
蒙沙儿接过自己的包袱,这种结果虽然让她意外。但如此是非之地,早早离开为妙。只是看了一眼陈涉那丑陋的面庞,没有再说一句话,就大步迈出门去。阿福哥,你到底在哪里?
徐福连夜下山,凭他现在的功夫已经可以御物飞行,但师父曾经告诫过他们,出门在外要尽敛锋芒。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正因为如此,徐福不想把自己的全部实力暴露出来。而且,距离万仙大会的日子还远,他并不用着急赶路。
师父既然说要将罪璧镶在宝剑上,那么不如先去咸阳城中找个铁匠,让他镶镶看。宝剑这么薄,这罪璧虽然很小,但也不知道应该往什么地方镶。
试着有些口渴,徐福四处打量,发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棚子,一面旗子迎风招展,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真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一看到有茶水,徐福更加觉得口干舌燥,快步走了过去。
茶棚中已经有五个客人在喝茶,五个人占据着一张桌子,这五个人都是浓眉大眼,穿着清一色的蓝色衣衫,显然是同一路的人。茶棚的主人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见徐福走过来,马上就热情的招呼道:“客倌,这天气怪躁得慌,喝点茶歇歇脚吧。”
“我正有此意,给我来一壶清茶。”将几个铜币交给老人,徐福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这个地方位于骊山的山脚,平时有不少客商往来于此。不过今天茶棚里的这些人,看起来都不像是做买卖的,那三个人身边都有一把长剑,而另外两人都背了一口厚背大刀,看起来像是江湖人。
徐福一边喝着老汉送来的清茶,一边凝神听这些人在说些什么。
“要说起来这次的事情还真是邪门的紧,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就是,那怪物专挑年轻力壮的下手,前前后后已经失踪了不下二十人,用不了多久,那村子就成鬼蜮了。”
“可不是嘛,听说那怪物也并不怎样庞大,和人差不多,只是力大无穷,提着两个人还可以在空中飞。”
“师父他老人家不让咱们去参加那万仙大会,倒让咱们来管这些闲事。”
“放肆,师父自有师父的道理,为民除害是咱们练武之人的本分,三师弟怎能有这种轻慢之心。”此人显然是五人之中年纪最大的,身份也比较高,话语间带着一种隐隐的威势。
“大师兄教训的是,师弟我孟浪了。”那三师弟脸有些红,大师兄平日里和蔼可亲,就是听不得师弟对师父有半点不敬之心。他虽然认错,但心下还有些愤懑不平,其他门派都纷纷派遣弟子下山参加百年难逢的盛会,师父不但不让他们参加,还让他们去收服什么怪物。
“大师兄,咱们已经在流花村呆了半个月,前天好容易才引得那怪物上钩,谁知道还是让他跑了,小师弟还受了伤。”
“二师兄,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
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徐福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五人之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的从脸上滴落。徐福发现,这少年的眉心处已经隐隐有些发黑,那竟是入魔的征兆。
徐福心下大凛,他身负道门玄通,已经看出这个少年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要他眉心处的黑色蔓延到两边的太阳穴,那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拉不回来了。只是不知道这少年为何会如此,看这少年双目清亮有神,憨厚的脸上透着纯朴,不像是练的邪门武功。从外表上看来,也看不出他是什么地方受伤。
正当徐福疑惑不解的时候,那少年已经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起来。双手撕扯着胸前的衣服,只见那胸膛上赫然一道乌黑的伤口。
伤口并不大,一点也不深,浅浅的,像是某种动物的爪痕。其实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伤口,只是稍微破了点皮,就因为这样,才更显得诡异万分。
救人要紧,徐福一个箭步冲上去,将被师兄们抱在怀里的少年夺了过来,駢指如飞,一瞬间就点了少年的十三大穴。少年渐渐平复下来,闭上了眼睛。
那大师兄感激地说道:“多谢这位兄台。”
徐福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寒暄上,直接问道:“他是怎么受的伤?”
那大师兄见徐福肯出手相助,心中着实感激,只是看徐福年方弱冠,只是一个英俊少年,并不相信徐福可以救得了师弟。只是这个小师弟是师父最喜爱的弟子,下山的时候曾千叮万嘱,让他们照顾好师弟,如果师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回去不好交代,此时别无他法,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
“说来话长,请兄台坐下说话。”当下,那大师兄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在骊山背面有一个小山村,村中不过百八十户人家。自从三年以前,村中陆续有人失踪,多则三五月,少则十天半月,就会有一个壮年男子失踪。也有报官的,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线索。从三个月前开始,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频繁,弄得人心惶惶,家中稍有余财的人都搬走了。如今,村中的壮年男子几乎消失殆尽,最近连小孩子也开始失踪。消息传到家师耳中,家师素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所以就派遣我们师兄弟五人下山查探。谁知那怪狡猾的紧,一连三天都没有动静。昨天晚上我们都差不多快要放弃了,那东西却突然出现了。
那东西看起来和人有几分相似,只是头发太长,又乱七八糟的裹住了身子,看不到面貌。而且指甲很长,又极其锋利,吼叫声如狼似虎。好在我们五人早有准备,没有被他偷袭成功,可是那怪物本领高强,移动的速度很快,我们五个人联合起来勉强可以困祝蝴。但若要单打独斗,谁都走不过三招就要送了性命。
那怪物久斗不下,想要脱身逃走,见我们的小师弟年小力弱,就朝那里蹿了过去。我们一时没有防备,小师弟就被他的指甲划伤了。我们担心小师弟的伤势,疏忽之下就让他逃走了。
小师弟只是皮外伤,我们几个还庆幸了好一阵。
“谁知道现在竟然会变成这样。”那大师兄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徐福听了这前因后果,心中也没有什么概念。自己也没有听说过像这个样子的人形妖怪,据他看来,这几个人的功夫,只有那大师兄一个人刚踏入先天之境,其余的四人只算是一般的江湖好手。然而,即便如此,这样的五个人联手消灭一个地品八级以下的妖怪是绰绰有余。可照他所说,那妖怪最多不过是地品九级的妖怪,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毒素使人入魔呢?
“不知道我们的小师弟可还有救?我们的师父最喜爱小师弟,他如果出了事,师父恐怕会很伤心。”
徐福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我救不了他,我点了他的穴道,只能暂时延缓毒性。两个时辰以后,穴道自然解开,到时候恐怕……”到时候恐怕他就不再是那个纯朴的少年,而是一个杀人的魔鬼。这句话徐福没有说出来,就算是说出来他们也不见得相信,也许师父会有办法救他。
“如果你们相信我,就让我把他带走,如若不然,请恕我无能为力。”徐福平静的看着那个大师兄,尽人事、听天命,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自然不能强行把人留下,“你们也不必问我是谁,我只能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叫徐福,其他的什么也不可以让你们知道。”
几个人张口结舌,徐福所说的话有些匪夷所思,既要救人,把人带走,却又不肯说明自己的师承来历。可他们自己又实在没有法子救治小师弟,就连本门的解毒圣药都没有一点用处,看来也只有赌上这一把了。几个人商量已毕,那大师兄抱拳说道:“小师弟我们就交给徐兄了,如果徐兄救回我们的小师弟,我仙云派莫齿难忘。”
“好,既如此,我就带走他了。无论结果如何,三天以后你们在这里等我,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完,徐福也顾不得惊世骇俗,救人要紧。抓起仍旧昏迷不醒的少年腾空而去,飘逸的白衣像一朵洁白的云,很快就从众人的眼前消失了。
“他竟然,竟然已经达到这种境界。”那大师兄欲哭无泪,原本以为自己天资聪颖,以三十岁的年纪就达到先天之境,自己常常因此而自鸣得意。那里知道,这山野之间随便碰上的一个少年,修为就已经达到了凝气化虚的境界,自己拍马也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