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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幻境情迷
    上一次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大家坐的是破烂的牛车,吃的是难以下咽的干粮,可因为有阿福哥在,就算是那样艰苦的环境都让她喜乐开怀。原本以为那只不过是因为从没有经历过的新鲜,原本以为那只是因为离开了家,自由自在的兴奋。可现在,蒙沙儿已经明白自己一点也不喜欢手中硬得像石头一样的干粮,路边同样宜人的景色一点儿也不能让她的心情飞舞起来。辽阔的天地之间,想要找到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阿福哥,我到底应该到什么地方去找你。
    蒙沙儿已经分不清方向,到处都好像差不多,她只知道这里是骊山,他们曾经经过的地方。然而骊山绵连不觉,不知不觉孤身一人的沙儿已经在浩瀚的森林中迷失了。
    只记得山顶有一座小小的女娲祠,沙儿记得自己曾经在那里许了一个愿望,一个并不真心的愿望。如果自己不曾那样许愿,也许阿福哥还好好的呆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自己要跟女娲娘娘说自己不要阿福哥那样的人做丈夫,为什么自己当时会鬼迷心窍说出这样言不由衷的话。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沙儿只想爬到山顶,重新告诉女娲娘娘自己的心意,收回那个不负责任的愿望——在这世上,自己只要阿福哥,除了阿福哥以外谁也不要。
    细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连绵的山、青翠的树全都笼罩在烟雾般的水汽朦胧中。蒙沙儿依然往山上爬着,尽管分辨不清方向,尽管体内最后一丝的力气也快要消失不见,尽管娇嫩的肌肤已经布满细碎的伤痕,尽管天色渐渐黑暗,这些都无法阻挡沙儿要到山顶上去的决心。在她内心里企盼着,也许只要自己到了山顶,到了那个小小的女娲祠,跟女娲娘娘忏悔自己不负责任的愿望,忏悔自己并不是发自内心的许愿,也许女娲娘娘就会原谅自己,就会把朝思暮想的阿福哥还给自己。
    山路崎岖,再加上雨后湿滑,蒙沙儿已经无法记清自己究竟摔了多少跤。巴掌大的小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污泥,破旧的道袍被荆棘扯开了好几道口子,湿淋淋地贴在身上,一阵风吹过,透骨的寒冷让娇弱的沙儿瑟瑟发抖。脚踝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割破了,一滴滴的鲜血洒在沙儿走过的每一寸地方。
    满天的乌云渐渐聚拢到一起,在蒙沙儿的头顶上空,天已经变得漆黑。
    徐福离开晴天碧海,马不停蹄得往骊山背后而来。
    远远的,徐福就已经注意到骊山笼罩在怪异的黑云之中,而且骊山的正面明明是晴空一碧,这里怎么会这样?虽然说山前晴朗山后雨的情形很普遍,但是如此诡异的雨着实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徐福的心一阵阵揪紧,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沙儿的眼睛已经看不到脚下的路,仅仅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继续往山顶爬去。突然,脚下踩到了一颗石子,蒙沙儿本就踉跄的身子一下子就成了滚地葫芦,直往深不见底的山下滚去。
    ……
    蒙沙儿醒了,一股清新的香气扑鼻而来。对这种清新的香气蒙沙儿太熟悉了,那是自己闺房中的味道。淡而不散,温馨幽雅的香味是上好的檀香散发出来的,蒙沙儿竟是回到了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小香居。
    外面也下着雨,击打在院中的梧桐树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
    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孤单凄苦的环境让蒙沙儿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个悲戚的梦,与阿福哥的相识相知都只是一场无痕的梦境,梦醒了,自然就都消失了。这层明悟让蒙沙儿悲从中来,难道阿福哥根本就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看着自己身上一尘不染的衣衫,看着自己毫发无伤的身体,看着屋中熟悉的摆设,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确实在做梦。
    颓然地躺回床上,蒙沙儿的眼泪扑簌簌的流。阿福哥,你真的只是沙儿的一个梦么?可是这个梦怎么会如此真实,让人分不清梦里梦外,让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外面的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样子,一直就这样淅淅沥沥缠绵不绝。蒙沙儿躺在床上提不起一点儿精神,巨大的打击差不多已经彻底击溃了她。
    “咚咚”。雨夜的敲门声显得格外震耳,随着咚咚的两声响,门外传来蒙恬的嗓音:“沙儿,给哥哥开门,哥哥有话对你说。”
    挣扎着爬起来,蒙沙儿昏昏沉沉的打开门,哥哥那和蔼的面容映入眼帘,蒙沙儿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委屈,扑到哥哥的怀中大哭起来。
    “沙儿,怎么了,别哭,别哭。告诉哥哥是谁欺负你了,哥哥去找他算账。”温柔的摸着妹妹漆黑柔亮的长发,蒙恬的话里饱含着浓浓的宠溺。
    轻轻地刮了一下妹妹挺俏的鼻梁,蒙恬打趣道:“沙儿,听话,别哭了。明天就是你出嫁的大喜日子,哭坏了可就不漂亮了。”
    “出嫁?”蒙沙儿大惊失色,顾不得再哭,在梦中自己已经奉皇命嫁给了王贲,难道在现实之中自己也要嫁吗,“不,哥哥,我不嫁,就是死也不嫁。”
    “傻姑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人之常情。再说这丈夫还是你自己挑的,难道这么快就变心了。”蒙恬的脸故意板了起来,这丫头是越来越放肆了。
    蒙沙儿惊地呆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哥哥说的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自己什么时候选丈夫了,这怎么可能?
    蒙沙儿已经怀疑自己现在还在继续做梦,捏了一下自己脸颊,好痛。看来这不是梦,那就是自己遗忘了什么,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头隐隐作痛,蒙沙儿放弃了继续想下去,反正有哥哥在,哥哥是无论怎样都不会害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阿福哥俊秀挺拔的身形如此清晰地印在自己的脑海中,清晰得可以现在就摹绘出来。
    “沙儿,早点歇息吧,别再胡思乱想了,明天可是大喜的日子。”蒙恬摸了摸沙儿略显憔悴的面庞,柔声说道,“哥哥先走了,你可要乖乖听话。”
    蒙恬已经离开了,蒙沙儿也觉得身体疲乏得很,看来真的需要休息了。躺回床上去,思绪纷至沓来,蒙沙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记忆中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发生过的事情,这些怎么可能都是梦。可是哥哥从来不会欺骗自己,哥哥是真正顶天立地的英雄,怎么可能欺骗最疼爱的妹妹。
    辗转反侧间,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的颜色,眼看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不知不觉地,蒙沙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很奇怪。蒙沙儿已经穿上大红的嫁衣坐在梳妆台边,大红的喜帕红的像血的颜色。记不得自己是如何把嫁衣穿到身上,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就坐到了这里,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就连陪伴自己一起长大的小琪竟然也不在,熟悉的环境此刻处处显得不同寻常。
    喧嚣的唢呐声在外面响起,原本欢快的调子听起来竟然带着三分肃杀,没有一丝一毫的喜庆之气。
    “沙儿,你该上轿了。”蒙恬匆匆走了进来,满脸含笑,想是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
    “哥哥,小琪呢?”自己要出嫁,小琪毫无疑问要呆在自己的身边。蒙沙儿已经快要糊涂了,现在的她就好像在做梦,所有的事情看起来都这么虚假,就连自己身上的嫁衣也很诡异,大红的颜色中好像隐藏着狂暴的凶疠之气。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只觉得一股股刺骨的寒气环绕周身,让人感到极不舒服。
    蒙恬一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的说:“我就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是小琪不在这里。她大概在前头帮忙,这小丫头不好好守着新娘子,干嘛四处乱跑?沙儿,花轿已经来了,你先上轿,我再去找小琪那丫头。”
    “哥哥,我真的非要嫁出去不可吗?”如果阿福哥只是自己的一场梦,那嫁给谁都一样,反正他们全部都不是阿福哥。但如果那不是梦的话,自己怎么可以就这样嫁出去。
    “沙儿,别再说这些孩子气的话。新郎官已经在院子里头等着了,赶紧戴上喜帕随哥哥出去。”
    蒙沙儿心头一动,既然新郎就在窗外,偷看一眼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轻轻地打开一点点窗户,蒙沙儿偷偷地往外面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当蒙沙儿见到那个人的脸时,差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院子里面穿着大红喜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阿福哥。
    阿福哥随意站在那里,俊朗秀逸的脸庞上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显得丰神俊秀。
    阿福哥,原来这一切毕竟不是梦。蒙沙儿一颗芳心高兴得差点要飞起来,自己终于可以做阿福哥的妻子了,得夫若此,此生此世便别无他求。
    安心的盖上喜帕,蒙沙儿任由哥哥搀扶着自己走出闺门,走出院子,坐上花轿。
    唢呐又吹奏起来,锣鼓也敲响了,花轿也被抬了起来,一个含苞待放的女孩就要嫁给自己喜爱的人,这是一件多么完美的事情。
    蒙沙儿嘴角含笑,简直就要抑制不住心中的甜蜜。如果不是新嫁娘的矜持,蒙沙儿简直就想现在就让阿福哥进来和自己一诉别后衷情。
    突然,蒙沙儿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不对,哥哥说今天是自己的婚期,为什么自己的房间里面到处里连个大红的喜字都没有,哥哥这么疼爱自己,怎么可能这么草率就把自己嫁出去;其次,小琪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小琪不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不在自己身边。而且那个人有一点和阿福哥截然不同,那个人虽然长得和阿福哥一模一样,但阿福哥的笑容都带着三分潇洒,嘴角的笑意有点坏,让人百看不厌。而且为什么自己对这一切的经过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很快轿子停了下来,盖着喜帕的蒙沙儿被扶了出来。蒙沙儿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诸般疑问,再等下去,就要真的拜堂了,除非他是真正的阿福哥,否则我死也不嫁。
    不顾一切的揭开喜帕,蒙沙儿呆掉了,巨大的恐惧让她死死的咬住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她的周围,围着不知多少个人,这些人也只能勉强说成是人,每一个人的头发都乱七八糟,所有人的胳膊都僵直的伸着,锋利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而且,这里一点人气也没有,竟听不到一点点呼吸的声音,这里竟然是寂静无声的,就连树叶飘落在地的声音也听不到。蒙沙儿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静谧的世界里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惊心动魄。
    更让蒙沙儿惊骇的是,自己身上的大红喜袍不见了,穿在身上的衣服仍是那件破烂不堪的道袍,身上也到处可见细碎的伤痕。
    只有那个人没有变化,仍然是阿福哥的样子,表情阴狠乖戾,俊美的脸显得狰狞邪恶。
    “该死的丫头,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你竟然还可以清醒过来。不过就算你清醒了也没有关系,反正你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哈哈哈哈……”狂暴的笑声不可一世,“现在,你还是乖乖得和我拜堂成亲,这副样子不是你最喜爱的么?”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人不屑一顾的说道。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阿福哥?”蒙沙儿娇小的身子已经因为害怕而打颤,但害怕有什么用,鼓足了勇气,蒙沙儿仍坚定地站着。
    那人狞笑着说道:“我是谁?你问得好,我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只知道我现在是天下无敌的,所有人都将匍匐在我的脚下,摇尾乞怜。至于你那点小小心思,怎能瞒得过我,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只不过稍微施展了点幻术,窃取了一部分你的记忆。”
    “既然你喜欢这个样子,我以后就用这副面貌了,咱们还是赶紧拜堂吧。”说着,那人就往蒙沙儿站立的地方走了过来。
    恐惧的往后退着,这个人太可怕了,竟然想要变成谁就可以变成谁,还有这些可怕的仆人,他究竟是人是鬼。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恐惧凄厉的叫声出人意料的微弱,一点儿威慑的力量也没有。
    “小美人,要不是你长得太美,我无敌星君才不会浪费这么大的气力来取悦你。你还是乖乖的跟我拜堂,做我的夫人吧。否则,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辣手摧花。”
    蒙沙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现在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山穷水尽了。眼看着无敌星君的大手迎面而来,蒙沙儿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紧紧地闭上眼睛,阿福哥,今生已经无缘,咱们来生再见吧,一点点冰冷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滑下了蒙沙儿憔悴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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