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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死里逃生
    好疼,好像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断裂了,徐福像一滩烂泥一样挤在一道山缝中。上面是万丈悬崖,下面是无底深渊,要不是这一道经长年累月雨水冲刷形成的山缝,徐福早就不知道跌落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现在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硬生生卡在这里,根本就一动也动不了了。更严重的是,徐福身上最少有七八处伤口,虽然都不算深,但血象这样不停的流失下去,早晚会流干。
    雪上加霜的是,天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滋润了徐福干裂的嘴唇,但身上的伤口被雨水一激,更是火辣辣钻心的疼。好在徐福终于醒了过来,很快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闭上眼,徐福不由得心中苦笑,挤在这里用不了三天,自己就会变成人干,难道这就是自己好管闲事的下场。试着挪动一下身子,一动都动不了,更可怕的是脖子以下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任何知觉。
    想要多活一会,还是节省点体力,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徐福没有发现,在小雨的滋润下,他头顶上,一棵娇嫩的小草正发出新芽,绿油油的格外可爱。这小草孤单地长在那里,细嫩的茎上长着一颗小小的青色果子,柔嫩的叶片在无边的春雨中显得格外飘摇。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雨也停了,当一轮弯月升起的时候,徐福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寒冷,也感觉不到疼痛,他好像已经变成了泥土木石,没有了自己的意志。但在这个时候,自己自从离开泰山以后的经历一幕幕浮上心头,被师父踹下山、无心抢到的牛车、范大哥的一饭之恩、被南瓜劈中的沙儿……,点点滴滴萦绕,当这一切一一闪现之后,脑中只剩下沙儿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人之将死,才知道心里面原来已经有一个玉人停驻,如此清晰,如此动人。可惜,今生恐怕再也见不到沙儿了。
    天亮了,当朝阳升起的一霎那,万丈霞光迸发,刺痛了徐福的眼,又经过了一夜的折磨,自己竟还没有死掉,还活着。不过这又有什么用,苟延残喘下去也不过多撑个一时三刻,没有想到自己豪情万丈下得山来,最后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想自己这一辈子也不曾做过坏事,怎么就受到上天如此的待遇。
    春日的阳光是温暖和煦的,会让人变得懒洋洋,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和春风融在一起,一起去吹拂那经冬的枯枝,将山河染绿,将希望的色彩洒满人间。徐福贪婪的享受者照射在自己头顶的一缕阳光,忍不住艰难的仰起脖子,想要最后看一眼这缕明媚的阳光。
    好巧不巧,当徐福仰起头的一刹那,头顶那株小草也结出了一颗红艳似宝石的果子,指尖大小的红果在成熟的刹那就从柔弱的小草上掉落下来,落进了徐福的嘴里,而那株小草失去了唯一的果实,叶片渐渐发黄,眨眼间就枯萎了。
    难道这就是生命最后的盛宴,徐福知道就算是那些罪大恶极的囚犯,在处死之前也会吃上一顿饱饭,饿死鬼大概是投不了胎的。没想到,上天并没有完全忘记自己,给了自己这枚小小的果子。
    渐渐的,徐福失去了最后的意识,整个人陷入了一片混沌。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时间流逝,昏昏沉沉。
    太阳升了又落,月亮落了又升,徐福看起来已经是个死人了。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一个月,一股柔和的清气从在丹田处聚集起来,一开始只是丝丝缕缕的,当清气越来越壮大的时候,汇聚的速度也在逐渐加快,直到丹田中再也容纳不了如许多的清气,不得已,这清气只好从丹田出发,慢慢的一点点地洗涤着徐福堵塞的经脉,清气流过的地方,变得畸形的经脉恢复了原状,甚至比以前更加宽阔坚韧。只是这清气流动的速度实在太慢,而且有些地方的经脉已经断裂开来,清气就在这样的地方一点点修复着,让断裂开的经脉重新连接起来。当徐福全身的经脉都重新疏通开来的时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无声无息的溜走了。
    当最后一点经脉被打开的时候,徐福身上发出一层朦胧的红光,身体上的伤口快速愈合着,断裂的骨头也不断的生长着,而这朦胧的红光也随着身体的康复散发出越来越耀眼的光芒。终于,这道千万年雨水冲刷形成的山缝经不住这红光的挤压,轰隆一声,炸裂开来。
    被眩目的红光包裹住的徐福盘膝坐在半空中,缓缓睁开了双眼,在清湛的眸子里,一层若有若无的碧光流转,显然,徐福已经冲破了凝气化虚的境界,只要继续修练下去,很快就可以锻炼出自己的元婴,达到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元婴期。毕竟只要修成元婴,就相当于一个人凭空多出了一条命。
    尽管是悬浮在半空中,徐福却感觉到好像自己已经变成了这山的一部分,自己就是山,山就是自己。这种明悟让徐福激动莫名,当自己的血脉与整座山峰融合在一起的时候,那感觉如此动人。山上发生的一切都恍若眼前,一只小小走兽奔跑的声音,一朵花绽放开来的声音,露珠儿从草叶上滑落下来的声音,所有的这些声音在徐福的耳中交汇成一曲动人的乐章。
    享受着重生的感动,享受着澎湃的生命力,下一刻,徐福身上的红光收敛了,人也在原地消失了。
    徐福并没有离开玄机峰,因为他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试探他、召唤他。这股力量虽然强大,但没有一丝的强横之气,温文尔雅的,源源不绝的,吸引着徐福的灵智。不想抗拒这美妙的感受,不想错过这种灵魂上的交流,徐福朝那着力量散发的源泉之处飞掠而去。
    须臾之间,徐福就回到了玄机峰顶,没错,那股力量正是从山颠之处散发出来,疑惑地看着嶙峋峥嵘的巉岩巨石,整个山颠之上除了孤零零的玄机观什么也看不到。可那股力量确实是从这里发出的,徐福可以感觉到那强大力量里所蕴藏的脉动,很缓慢、很悠长、但好像有些悲哀、有些无奈,好像渴求帮助,好像希望破茧而出;但隐隐的那强大的力量还有些不安、有些退缩。
    雾气蒙蒙的山巅看起来陡峭而不真实,在这朦胧的雾里云里肯定隐藏着一些东西。闭上眼睛,徐福不再靠肉眼去分辨眼前的景物,而是让自己的灵智去和这山水树木交流,去安抚那强大的力量,让它完全相信自己,从而现出本源。
    果然,在徐福的努力之下,那股强大的力量不再退缩,变得欢快起来,一阵迷蒙,徐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玄机峰上,眼前的景物是自己见所未见的,处处奇花异草,所有的东西看起来既真实又飘缈,既像是在梦中却偏偏感觉真是无比,那是一种很玄妙不可解的感受,就算是晴天碧海也没有这个地方的韵味。
    徐福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应该还在玄机峰上,来到这里的只是自己的灵智,也就是灵魂的触角。这个地方或许就在玄机峰上,或许离了十万八千里,但那股强大的力量将这两处地方结合在了一起,从而形成了一个奇妙的通道,让他可以到达这个地方。按说自己的身体也应该可以过来,只是这股力量好像还有什么顾忌,所以只让自己的灵智来到了这里。
    可以肯定的是,这力量并没有恶意,徐福也就放下心来,观看四处的景色,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大,茫茫然看不到边际。花间一条青石小径,曲曲折折,信步往前走去,徐福愕然发现每走一步,周围的景物就会变换一次,这小径竟然是一个强大的阵法,每一块青石都隐藏着莫可名之的力量,只是不知道这阵法是用来做什么的,擅自闯入这里的人所面对的就不仅仅是景物的变化了。因为每变幻一次景物,天色也随之改变,风雨雷电无所不包,最恐怖的是当变幻到电闪雷鸣的时候,粗大的闪电直劈而下,恐怕就是散仙也经不起一击。好在徐福是受邀而来,这些闪电自然不会真的伤害到他,不过,就是这样看看,也颇觉触目惊心,心战胆寒。不知是本领怎样高强的人营造出这里,亦幻亦真,让人防无所防。
    当闪电过去以后,徐福不由暗想,要是在这里的是自己的身体,恐怕现在已经汗透重衫,魂不附体了。
    此后,眼前的景物不再发生变化,一个山洞悄然出现在眼前,山洞上书写着两个斗大的字“魔眼”。站在洞口,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里面传出的一阵阵嘶吼之声,听来如万马奔腾,如飞流直下的瀑布。虽模糊不清,但也可感觉到那惊心动魄的无穷威力。
    毫无疑问,那力量的源泉就在这里。听着耳边传来的咆哮,徐福举步不前,刚刚死里逃生,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所不能驾驭的,到底要不要进屋看看究竟。虽然说自己的身体还在外面,不会受到任何损伤,但如果灵智受损,以后恐怕就会变成一个白痴。一时之间,徐福有些犹豫不决,到底是进还是不进,委实难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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