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儿的衣服已经有多处破损,自己更是不堪,看起来像是一身破抹布。自己的包袱在落下山崖的时候遗失了,现在别说换洗的衣服,就算是盘缠也一分没有。好像每次见到沙儿的时候,自己都是一贫如洗。
“沙儿,你在这等我,我回骊山拿些盘缠和换洗的衣服……”
“不,阿福哥,我们一起走,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徐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激动的沙儿打断了,相思的滋味铭心刻骨,但愿今生都不要再品尝到。
“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说话的是小青。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自己不用穿衣服,我们可办不到。”徐福揶揄着,这屈老头表面上安分守己,实际上狡猾得很,每一次都被他算计。
“主人,小蛇每隔几个月就要褪一次皮,这种蛇皮水火不侵,是一种宝物。要知道平常的蛇太小,褪下的皮只能入药,而小蛇是三百多年的蛇精,蛇皮作两身衣服绰绰有余。有了这种衣服,虽不能说刀枪不入,但不怕下雨、不惧火烧,确实是一件宝物。”小青像嘴上抹了油似的夸个不完,现在的他只能借用小蛇的身子,时间长了蛇身上的好处,他也与有荣焉。
“好了,别说废话,快点带我们去吧,小青!”徐福说道,现在赶往那个咸阳,时间已经不太充裕了,这个屈老头还说起个没完。
当下,徐福和蒙沙儿在小青的指示下,来到小蛇蜕皮的地方,只见一个十分巨大的蛇皮躺在那里,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看那色泽如金似铁,令人一见就知道不是俗物。可蛇皮到底是蛇皮,离衣服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毕竟,蛇皮不可能就这样穿在身上。
小青化作一道碧光,绕着蛇皮不停的旋转,所过之处,不断有金色的粉末扬起,变作阳光下的点点金芒,很是漂亮。
须臾,小青又回到了沙儿的手腕上,仍旧懒洋洋的缠绕住。而地上的蛇皮已经不见了,只有一青一白两件衣服躺在那里。
“青衣百毒不侵,白衣鬼物不迷。”小青有气无力地说,刚才这一下子耗费了他不少的法力,没有个三五天恢复不过来。
“沙儿,你穿青衣,我穿白衣。这天底下喜欢用毒的人有很多,你穿青衣我放心一些。”徐福暗想,这次下山,风云诡谲,恐怕路途难得平静,有了这两件衣服确实更加有把握些。
咸阳城 蒙将军府
蒙恬站在荷花池边,望着满池的荷花发呆,上一次在荷花池畔,调皮可爱的妹妹正和人放风筝,无忧无虑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府邸。而现在,不少荷花含苞欲放,接天的莲叶密密匝匝,但是那个调皮可爱的妹妹在哪里。
蒙恬的心里充满懊丧,明知道妹妹不愿意嫁到王家去,自己仍碍于王命,硬生生将妹妹送走,耽误了妹妹一生的幸福。蒙恬,你自诩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怎么也作出这种卖妹求荣的蠢事?
“蒙大哥,你别担心了,沙儿妹妹一定还活着。”惊雨清亮的声音响起,从边关回来都两个月了,蒙大哥一直都没有笑过。自从听到妹妹失踪的消息,蒙大哥疯了般把咸阳翻了个底朝天,一点消息都没有。谁知道王翦将军办差归来,同时也带来了噩耗,带来了沙儿妹妹的方娟。从那天以后,蒙大哥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终日沉浸在这悲伤的思绪中,让人担忧。
“惊雨,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废物,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还胆敢奢谈保国安民,简直就是个笑话!”蒙恬的情绪有些激动,自小,妹妹就是个开心果,兄妹俩人相依为命,没想到……
“蒙大哥,你不要这样说,在我眼里,你永远都顶天立地。”惊雨斩钉截铁热烈地说,“没有人比你更算得上是那男子汉!”
“惊雨……“蒙恬虎躯一震,转过头来,惊雨晶亮的眸子熠熠生辉,精致的小脸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一身湖水绿的衣衫,风姿楚楚雅淡如仙。
猿臂一伸,将那小巧的身子纳入怀中,蒙恬的脸埋在惊雨如瀑的发丝中,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惊雨,明天陪我到城外,我想去祭奠一下父母,让他们保佑沙儿平安回来,我也不相信沙儿会这样就离我而去,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蒙恬的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只是声音满含痛楚。
惊雨无声地点点头,三年了,虽然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但在彼此的心目中早就把对方当作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一部分,多余的话只是浪费,他们都在等待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俩人相携离开了荷花塘边,初夏的夜仍沁凉如水,更深露重。
远远的角落里,一个下人打扮的人鬼鬼祟祟站了起来,四顾无人,一溜烟跑出府去了。”你说的都是真的?“李斯严厉地盯着这个小人,出卖自己的主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廷尉大人,小人听得一清二楚,我们将军确实跟惊雨姑娘说,明天去祭拜老爷老夫人。再说,就算多给小人几个脑袋,也不敢欺瞒廷尉大人呀!“那人点头如捣蒜,赫然是从蒙将军府里跑出来的那个下人。”好,你做的不错。四儿,把赏钱给他。“李斯玩弄着手中的珠子,一脸的阴鸷,与三年前相比,李斯的变化很大,虽然相貌没变,但这几年得到秦王的宠信,手握无数人生杀大权的李斯,心理上已经变了,变得狠毒、无情、不择手段。”谢廷尉大人,谢廷尉大人。“那人接过四儿递过来的钱袋,浑浊的眼中尽是贪婪之色,一个消息就得到了这么多钱,太划算了,今晚可以去怡芳阁爽一把了。一想到怡芳阁里那些嫩得出水的姑娘,他的腿都要酥了。
这种种丑态落入李斯眼中,李斯一阵厌烦,不由初声喝道:”拿了钱,还不赶快给我滚!“”小的这就滚,这就滚。“那人忙不迭地应声,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四儿,找人干掉他,要神不知鬼不觉。反正这样的垃圾,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留下来早晚是个祸患。“手中用劲,白玉般的珠子四分五裂,扑簌簌落到地上,然后又狠狠地踩了一脚,蒙恬,她是我的,你想要跟我抢,简直是做梦。”爷,小的办事您放心。“四儿躬身出去,心下不以为然,爷现如今位高权重,但他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喜欢打猎、每日里笑脸盈盈的爷。
很好的天气,天空一碧如洗,只有几丝几缕的云儿悠闲的飘过,没有等到太阳变得火热起来,蒙恬就带着惊雨出发了。他们这次去除了祭拜父母,也顺便散散心,也就没有带任何的随从。两个人骑着两匹骏马,一路迤逦而行,看看四周的风光民情,倒也其乐融融。毕竟整个大秦朝,武功强过蒙恬的没有几个,再说惊雨也有一身好功夫,自然不担心会遇到山匪强盗,就算遇到了,也管叫他们有去无回。”惊雨,你渴了吗?前面有个茶棚,我们过去歇一会吧!“蒙恬看到惊雨的额上已经微微见汗,不由有些心疼,毕竟是初夏了,就算还没有到正午,还是有些炎热。
惊雨擦了一下汗,也觉得口渴难耐,此时见到有人鬻茶,也算是恰逢其时。于是,两个人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上,双双走进茶棚。
蒙恬吩咐道:“老板,来一壶清茶。“”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好。“老板是个麻脸汉子,一脸的忠厚,正在招呼另外一桌的客人,暂时分身乏术。
这茶棚不大,三五张桌子而已,不过倒是每一桌都有人,看来都是些跑江湖的,一看就是些练家子。蒙恬对此不以为意,现在这世道,有些本事的人都四处寻找出路,江湖豪客尤其多,这倒也是平常之事,没什么稀奇。”客官,您二位的茶来了,请慢用。“那老板已经将茶水端了过来,顺便帮蒙恬和惊雨倒上了第一杯茶。
茶水青绿可爱,茶叶如美人伸腰,确实是好茶。
惊雨已经迫不及待抿了一口,齿颊留香,回味悠长,确实不一般。
“老板,你这茶不错嘛!”蒙恬心下惊疑,这茶叶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按说小小的茶寮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茶叶,这种茶叶的价钱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因为有了怀疑,所以蒙恬并没有喝茶,只是静观其变。
果然,那麻脸汉子的脸色变了变,很快就镇定下来,说道:“客官说笑了,这里哪有什么好茶,不怕您见笑,这茶只不过十个铜币一两,很便宜的。”
他的变化也许瞒得过别人,但怎么可能瞒得了蒙恬锐利的眼睛,当下不动声色地说道:“老板客气了,大概是我认错了吧,您忙,我们自己喝就行。”在一些地方,有些强盗假设茶寮,麻晕客人以后尽取其财物,对这样的事情,蒙恬也略有耳闻。只是这里是咸阳郊外,王城脚下,谁敢如此横行无忌,更何况大秦律法严谨,对作奸犯科之徒毫不容情,因此咸阳一直风平浪静,少有杀人劫掠之事发生。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说不定有什么阴谋在,而那些客人也可能是同伙。惊雨已经将茶喝了,我且暂看看。蒙恬根本没有将周围的人放在心上,他有万夫莫当之勇,区区十几人,又何惧哉!
装作默默品茶,其实偷偷将茶倒在地上,蒙恬没有出声提醒惊雨,他怕惊动了这些人,让他们提前发难,那自己就无法掌握主动权了。再说,蒙汗药最多是让人昏睡不醒,也没有什么害处。
惊雨的眼睛发涩,一会儿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蒙恬也装作不胜药力,趴到了桌子上。
那些人倒也有耐心,并没有立刻上前动手,但一个个虎视眈眈,显然是势在必得。一直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放下心,这两个人看来确实睡着了。
那麻脸汉子冲离得最近的两个手下打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刻冲了过去,将惊雨扶了起来。
“咱们走!”麻脸汉子一声唿哨,马上就要离开。
蒙恬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的目的竟然是惊雨,不由得怒气填膺,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声大喝:“谁也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