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叶森不客气地用黑纱罩着我的脸,把我拖到一间屋子里,然后揭开我的黑纱,解了穴道。倒了一杯茶,递给我:“薛姑娘,喝杯水吧!”
我舒口气,暗暗打量这间屋子,很普通的客房,点着几盏昏黄的油灯,没有雕栏玉砌的华丽,不大不小,定是某位皇亲贵族府里的。这屋门被叶森掩得紧紧的。
我接过水,怒目瞪他:“叶森,你好意思的!”对付叶森,我可以放下身上所有的警惕。
“对不住了!”他歉笑,“我也是被逼无奈!”
“什么被逼无奈?我看你是咎由自取。”我缓了口气,原本心里就有很多的不如意,不如趁此机会全然倒施在他身上,“你算什么东西?周清忆这样的女子也是你可以去要的?就算她肯,周渝睿又怎么舍得放?你自己魂牵梦绕想不开就去撞豆腐,把我牵连进来做什么?”
他自知愧疚于我,倒也不发一言,呆呆地坐着。
我平下心来,道:“说吧,你打算怎么办?别以为我在逸王心里有分量,什么贵客,都是屁话,你去挟王妃或许这事还能如你所愿,你找来我这样一个身份下贱婢女能派什么用场?”
他沉沉道:“如果逸王不拿清忆来换你,我只好放你走,但期限是一个月。”
“一个月?”我吃惊,勉强耐住性子,这个人怎么那么不会打算,“就算是一个月,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干脆再入府把周清忆也绑了来?”
他静静道:“只好这样了。”
人家周清忆堂堂郡主,穿金带银,奴仆成群,享受惯了荣华富贵,倘若跟了叶森这样的男人,能够得到什么?不仅随时有守寡的可能,估计还连性命都保全不了,他怎么那么想不明白,还大言不惭地说他能给她幸福?
“胡闹!”我用力把杯子往地上一踯,被子碎成了多块,茶水溅了他一身,我怒道:“叶森!你长得好又怎么样?于情于理,就凭你那副德行我也不会让清忆与你有任何关系,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苦笑一声:“你不会明白的,毕竟你没有下定决心去得到一个人。”
我不与他争辩,在感情面前,他根本就是个十足的疯子,我道:“这什么地方?他们会不会追来?”
“爵爷府!周渝睿的人若追到这里,也进不来。“
“什么?你打算得到好。”我立刻跳了起来,“这是薛子谦住的地方?”
“奇怪么?”他道,“薛姑娘,委屈你了。”
他竟然与薛子谦有关系,这算是给我当头一棒,我心一冷,道:“你与薛子谦有何关系?”
他淡淡道:“我为他效力!”
“那么……”心中千丝万缕的难受,还是装做平静:“上次也是薛子谦让你来杀我的?”
他回答得干脆:“不是!”
我的心才稍稍舒坦了一些,感情,怎能说放就放?人,怎能说忘就忘?就算是叶森也必然难以那么快的忘记清忆,何况他更是一个不到南墙不回头的人。
我耐着性子:“你准备怎么安置我?”
“小声点!”他沉声道:“这里也不是什么容易待的地方,被人发现了总不太好。再说你是被我绑来的,就在这屋子里待上一个月,吃喝等一应俱全。”
“叶森!你做梦吧!”我正色,“别闹了,你还是趁早把我放了,逸王是不会把清忆给你的,这本就是一桩无稽之谈,你怎么没有想明白?”
“我不管!”他冷冷打断我,“以后,你若再提让我把你放了或者是我配不上清忆之类的话,难保我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
“嘿!”我拍案而起,这家伙真是自恃颇高,“来教训我了,刚才还一个‘薛姑娘委屈’一个‘薛姑娘对不住’,如今怎么又变卦了?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就以为我好欺负吧?我若想走你有何能耐可以拦住我?”
“不服气?”叶森淡笑:“你试试?”
我当真还不服气了,心一横,还真想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嘘!”叶森突然来堵我的嘴,一拦腰,迅速把我拎到卧床上,往我身上盖了条被子,把我堵得严严实实,又降下床帘。
我甚是郁闷,怒道:“你干什么?”
他蒙住我的嘴,急急道:“有人走过来,只好再委屈你一下了,在这里待着,可不要发出动静。被发现了,你就说是我招来的妓。”
什么?我心惊,我竟然无缘无故地被当成妓女了,还是叶森这种二愣子招来的,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否则绝对失面子的一件事。
我不语,对这种白痴没什么话好讲的,只好憋着怒气,瞪了他一眼,扭转头去。
他依旧坐回到桌子上,喝着茶。
果然有人来扣门,很轻的声音,似是一位女子,叶森开了门,那个女子轻盈的进屋,长衣飘飘,坐了下来。叶森候在一边,由于隔着床帘,我并没有看清那女子的长相。
那女子的声音却是很响很亮:“叶森,一天没有见到你的踪影爵爷很是担心,多次派人寻你,你到是去哪儿了?”
这声音熟得不能再熟,她竟是伊秋月!她出现在爵爷府,这事定蹊跷。我躲在床上,透过纱制的床帘看他们,暗暗心疑。
叶森冷冷地道:“我只告诉爵爷一人!还请夫人谅解。”
伊秋月冷哼一声,把这间屋子细细打量了一番,视线当然也转到了这张檀木床,她缓缓转过头去,幽幽道:“这么晚了,我本来不该过来,可听管家说,适才你抱了一名女子进府是吧?”
“是!”叶森尴尬地点了点头,“是一名妓女……”
“哦!”伊秋月轻笑道,起身拍拍叶森的肩,“你要女人就跟爵爷说一声,府里那么多绝色的美女任你挑选,何必要去招妓呢?”
叶森看出伊秋月神色不对,强装冷冷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哦?”伊秋月悠然笑道,“那我倒要看看那棵窝外草有什么姿色,到叫我们叶大侠垂青啊,想必这人是在床上吧!”
叶森不语,似是默认。
伊秋月轻轻地走过来,我紧紧捏了把汗,这叶森定不知我的身份,以为我和伊秋月素为谋面,谁知……糟了。这下,彻底完蛋了。
叶森突然伸手挡在床前,淡淡道:“夫人,我的房间不是你随便可以来的,这女人也不是你随便可以看的,您自便。”
“哼!”伊秋月冷哼,绕过他身子,离床仅一丈之隔。
“夫人!”叶森冷喝。
“你敢碰我?”伊秋月媚笑,“不怕我去爵爷那里告状么?”
提到爵爷,叶森竟然有些害怕了。下人总是得听主人的。
索性我掀开被子,拉开床帘,跳下床,理理乱发,洒脱地盯祝糊。
伊秋月没有料到那所谓的妓女就是我,她看到我跳下床,一震,说不出话来。
顷刻之后,她大笑出声:“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叶森不解,只好看着我,我也在瞪着他,如果目光能够杀人,叶森定然尸骨无存。
伊秋月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回眸看叶森,带着些调侃与嘲讽:“叶森,这就是你招来的妓女?怪不得你藏得那么紧,不让我瞧。”
“是!”叶森淡淡道,“夫人看过了,就可以走了。”
“你嫌我碍事?”伊秋月美眸一转,睨着叶森俊朗的脸,指着我,“你是要准备和她春晓帐暖了?”我愣在那里,羞在那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遇到这样的情形,我手足无措。
叶森一本正经:“良辰美景,可莫虚度,夫人还是去伺候爵爷吧!我这儿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伊秋月笑得天花乱坠,过来拉我的手,笑道:“子菡,怎么落魄到这种田地了?竟然会委身于青楼?红唇万人印的生活如何?”
这话一出,叶森瞬时惊道:“夫人怎么认识她?”
毕竟我不是妓女,而是逸王府里的侍婢,伊秋月知道我的名字,怎叫叶森不心惊?
“岂止认识,我们还颇有渊源呢!”伊秋月淡笑,眼里似有利箭无数:“叶森,你可知她是谁?”
叶森摇头。
“呵!”伊秋月冷笑,“她可是爵爷的小妹,你竟然当她是妓女给招来了,爵爷一旦知道会怎样勃然大怒呢?”
叶森不信,看着我。那样子真是名副其实的木头。我若是和尚,定拿他当木鱼使唤。
“叶森!”我憋了一肚子气,吼他,“后悔了?!全部都是你无端惹出来的。还不快对她把这事说清楚!”
叶森自知犯了错,牵了牵唇,却不知从何说起,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件事。
叶森解释道:“他的确不是妓女,只是言行触犯了我,而被我掳来的,准备明天就放她出去。”
“尽编一些风花雪月的故事。”伊秋月嗔道:“你什么时候那么斤斤计较了?不要再编一些无所谓的故事了,她都已经在你床上了,若不是我不巧来敲门,你们不知还会温存到什么程度呢?”
我冷道:“伊秋月,你有没有脑子,尽往歪处想!”
“什么都不用说了,反正我看得真真切切的!”伊秋月悠然道,“你们就在这里继续享受良辰吧,我就不打搅了。”
让她出去了还得了,我立即抽出叶森腰际的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拦祝糊的去路,冷冷道:“你是要把薛子谦叫来?”
“有何不可?”她有恃无恐,身形未动,“这是他府里,我看到这样的场面,我怎么都得去知会他一声,让他心里有个数,你这样淫乱下去,不怕辱了他的名声,亏他还处处护着你。”
“叶森!”我不顾她,冷冷喝叶森:“听到了没有!——只怕现在你必须放我走,否则我们两个谁都得没好日子过。薛子谦不会那么好弄,周清忆的事……”
叶森想也没想:“不行!”
我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傻啊!你知道被薛子谦抓住我,我会有什么麻烦么?这事大着呢,你还想继续害我么?”
叶森冷冷道:“我只知道拿你换周清忆的机会千载难逢,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让我放你走,休想!”
伊秋月听到这样的话,笑不可仰,似是在嘲讽我:“子菡,遇到这样棘手的人物,量你通天本事也无可奈何了吧。”
“闭嘴!”我吼她,把剑抵得紧些,又对叶森良言劝道:“你懂不懂事情的轻重缓急?你已经大错特错了,却还在这里名正言顺,我与薛子谦之间的事量你也不明白,你为一己之私,怎么不为我思虑一下呢?再者,周清忆又不可能一个月之后就嫁人了?你那么操之过急干什么?”
我一连串问号也没能打动他分毫,他依旧淡淡道:“反正,我不能放你走,其余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呆掉,跟这种人讲话真的要被气得七窍生烟,他什么道理都不讲,什么也不顾,只想得到自己的利益,我真是服了他。
只顾着和叶森讲道理,却忽略了伊秋月这边行动,握剑的手松了些,我刚回过头去顾及她,岂料一个花瓶当头砸过来,我瞬间失去了知觉,头一歪,见周公他老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