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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情根暗种
    红叶谷的人找到嫣丹的时候,堂堂青龙堂堂主蜷缩在麻袋里睡得正香,面带酡红,媚眼如丝,时而发出婴儿一般的呓语。
    左翼非常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放掉嫣丹,一刀解决掉岂不是更好,堂主被杀,一定能大大打击红叶谷的士气。
    我微笑不答,因为我知道杀掉一个嫣丹,红叶谷还会有新的嫣丹,青龙堂并不会有任何损失,而给给嫣丹灌一点春药装进麻袋,让一个堂主当众出丑,那么以后就将有很多人不会老老实实听她的指挥,作为领导人权威是很重要的,从那一天起我学会了深居简出,把自己装扮得很神秘,若干年以后当我真正成了一个魔头,便开始要求每个魔教弟子都高呼“恭祝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这样让人听着头皮发麻的阿谀之词。
    红叶谷因为嫣丹变得一片大乱,按照江湖规矩,被下了春药的女人一定要有一个男人,否则就会全身血管爆裂而死,尽管这个世界上很少能找到那样霸道的春药,但江湖上的人都喜欢把这种说法当成真的,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一听说某人被淫贼下了春药,就会变得特别兴奋,开始期待着中毒者会不会选择自己当作解药。
    嫣丹已经被送回了房里,继续享受她的春梦,议事厅的红叶谷诸位侠客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如何诊治嫣丹的问题,经过讨论,木巾作出如下决定:年龄太大者排除在外,级别太低者排除在外,相貌太丑者排除在外,已有妻室者排除在外,外出未归者当然排除在外,女侠理所当然排除在外……最后在几名候选人中将以武功决出胜负。
    经过头昏眼花的会议和你死我活的苦战,红叶谷谷主木巾胜出,在一片怨声载道中,有人冷笑三声:“木谷主似乎身体多有不便吧。”
    木巾听了这话猛的一哆嗦,抬头望去正是六扇门名捕陶志。
    “陶大人,你……”
    “木谷主,方才本官听了贵谷会议中的几项‘排除在外’,似乎本官不属于应该排除的行列。本官陶志,论岁数年方廿四;论职别官拜六扇门副总捕头,年底总捕头离职,本官又是继任的不二人选;论相貌,本官虽不敢自比宋玉潘安,但至少比木谷主多了几分男人气;至于武功嘛,可以现在比划比划。刚才谷主力战四场,本官不屑占这个便宜,木谷主尽可休息半个时辰,再和本官争夺美人归属。”
    木巾心里大骂:好你个陶志,原来也这般好色!心想自己在全盛的时候也未必是此人对手,如今大病初愈,又连战四场,就算休息半个时辰,估计也不能完全恢复,再者说六扇门的人得罪不起,官府永远是官府,白道或者侠客在民间再有口碑,也得在官府特定的空间下讨生活,都说‘侠以武犯禁’,万一陶大捕头奏请朝廷收缴了红叶谷的兵刃,那么自己的战斗力就将大打折扣……想到这里连忙陪笑说:“陶大人何出此言啊,草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您动手啊,想您陶大人一把铁尺打遍神州,让多少武林败类、江湖宵小闻风丧胆,木巾虽然愚钝,却也不敢犯大人虎威啊!今日本门弟子受辱于杨天,身中淫毒,本不想烦劳陶大人玉趾亲临,想不到陶大人竟然有意亲自出手,足见大人古道热肠,草民等不胜感激。如若鄙门弟子嫣丹以此为契机可进陶府,那真是她的造化,也是红叶谷的喜事,木巾岂敢独持异议?”
    陶志听了拊掌大笑:“好说好说,以后六扇门和红叶谷就是一家人了,不知与嫣女侠同去擒贼的麦女侠是否也中了此毒呢?今日本官有暇,就一并解了吧!哈哈哈哈……”
    木巾气得全身乱颤,但仍然必恭必敬地回答道:“鄙门麦堂主至今未归,想必仍在杨天那淫贼手上,待集合你我两家实力,同去围剿那厮,解救了麦堂主,再烦劳陶大人施救。”
    “既然如此,也好,就先带本官去嫣堂主处如何?”
    “陶大人请——”木巾依足了江湖上规矩。
    “木谷主请——”陶志依足了官场的原则。
    这个时候嫣丹正在吃饭,两个时辰以前她就已经醒过来了,我不是专业的淫贼,也没有那么高档的药材,只是在蒙汗药里搀了一点正常的催情药粉,普通药铺要多少就能买多少的东西,只要睡醒觉就完全失效了。
    陶志和木巾互相谦让着走进内堂的时候,嫣丹嘴里正叼着一根油条,手里捧着一碗豆浆,桌子上的一碟臭豆腐散发着浓烈的臭味。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嫣丹醒悟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吐掉油条,道了个万福,大声说:“见过陶大人!见过谷主!”在议事厅里发生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
    陶志恶狠狠地瞪了木巾一眼,然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开。木巾也觉得满肚子是气,无处发泄,就恶声恶气地问嫣丹:“你怎么醒了呢?”
    “属下无能,中了杨天的蒙汗药,刚刚醒来,”
    “为什么要这个时候醒来呢?你就不会再睡几个时辰!”
    “谷主体恤属下,属下铭感五内,但属下已经睡足,急于向谷主禀报讨贼事宜。”
    “说!”木巾冷哼一声,心里筹划着该如何向陶志解释。
    “杨天劫走了麦子……”
    木巾这才想起红叶谷还有一位堂主也该去营救了。
    此刻我正盘膝坐在废弃的破庙里,麦子蜷缩在一旁打瞌睡,一天一夜的奔波让她非常疲劳,而且被山风一吹有些着凉,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摩她的头发。麦子在睡梦中似乎有了感觉,扭动了几下身体,薄薄的衣裙下面是诱人的曲线,有一点发胖,女孩子到了发胖的年龄就等于走进了青春的尾巴,看来下一届《江湖群芳谱》修订的时候她是没有什么机会了,如果现在找个英俊少侠出嫁,也算是一代美人有个善终,不知道在她的心里我是个什么形象,帅哥谈不上,侠客不够格,连正人君子也不是,尽管没做过什么坏事,却是江湖上臭名远扬的淫贼。如果江湖惊报麦子嫁给了淫贼杨天,一定会成为街头巷尾的奇闻,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黑白两道会有多少人来吃喜酒。
    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麦子像做了恶梦一样,全身抽搐,然后恐惧地高声说着梦话,起初我和左翼都没听清,在她说第二遍的时候,我们都听明白了,“杨天,你这淫贼快滚开,再往前一步我就杀死你!”
    左翼看了我一眼,然后做了个杀头的手势,我则感到有些心灰意冷,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找了个离麦子远一点的地方躺下来,用头枕着手臂,眼睛直直地注视着房梁,心思飘到彷佛很久以前的那个清晨,那是作为快乐的见习侠客的最后一个早晨,麦子憔悴的脸出现在墙头,从此我的生活被改变,莫名其妙地开始颠沛流离,直到现在我都在正派与邪派的边缘徘徊,正派中人不屑与我为伍,邪派中人我又不愿结交,说我是淫贼也好,说我是魔头也罢,在我的身边只有一个左翼,还有一个麦子,是胁迫来的,随时都有可能拔刀杀掉我……想到伤心处难免兴味索然,于是一声长叹,原来我也到了一个学会叹息的年龄。
    我不知道其实那个时候麦子已经醒了,正眯着眼睛偷偷看着我,看着我意兴阑珊地从她的身边走开,躺在比较远的地方,神情肃穆而冷峻,带着千种柔情、万般萧索,眼睛直勾勾地凝望着屋顶,目光深邃,彷佛看透万丈苍穹。然后麦子听到我的一声叹息,觉得受到了莫大的震撼,开始重新审视这个三次绑架自己的男人,却忘记了该如何去恨,甚至不知道假如自己现在手里有刀,该不该杀掉这个万人唾骂的淫贼。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追女孩子的时候不要一味地展示自己的强大与智慧,偶尔假装流露出几分无奈和几许冷漠,对女孩子的杀伤力特别巨大,甚至有的时候,你在她的面前挤出几滴眼泪,她就会傻乎乎地相信已经得到了你的心。
    麦子后来对我说,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在她的心里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她开始真正地害怕我,怕我深情地看着她,怕我在天冷的时候给她披上外衣,怕我在吃饭的时候给她端上第一碗,怕我在逃亡的路上把马让给她骑,而自己在后面奔跑……相比较而言,在此之前我给她带来的恐惧是多么微不足道。麦子在很多年后说她过去怕我是因为觉得我会伤害她,而那段时间害怕我是因为她在一天天走向堕落,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仅仅是因为心中开始有了一个男人,仇家遍天下的男人,一定注定要每天奔波在逃往路上的男人,一个自己扬言要取其首级的男人,而傲宇,那个曾经在梦中的白马王子,那个让她深夜去偷窥睡姿的男人,在这个时候已经在心里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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